李二坐到断鸿搬来的椅子上叹口气说:“果然如此啊,人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啊,朕不过松懈了数年,没想到竟然与大唐社会格格不入,确实到了学习的时候了,小子,且让你得意几天,等到朕弄通弄懂这些变化之后有你受的。”
“治天下不外乎治人而已,你们就算千变万化也难离其宗,既然朕没有心力知道并且掌控世间所有的事情,那就看好你们就够了,你们牧民,朕牧你们就够了。”
给李二上了茶,见他坐在那里畅快的喝茶水,似乎真的想明白了什么,李泰披上自己的袍子习惯性的站在李二背后,被李二一把扯过来说:“你身上的痱子没好,就不要穿衣服,光着比较好,希帕蒂亚为何不服侍你,还有没有一点做妻子的觉悟?”
“父皇,孩儿和希帕蒂亚就是合作生个孩子,孩儿不会纳她为妃子的。”
李二惊愕地看着李泰,不知道说什么好,合作生孩子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论调,忽然一巴掌抽在云烨的光脊梁上破口大骂:“都是你这个混账东西,前面把路走歪了,以至于青雀也学你的样子,这才是朕最大的缺憾,你和安澜孩儿肆意妄为以至于现在已成长安街市上的笑柄。”
云烨疼的呲牙咧嘴,怒视偷笑的李泰,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知道自己的事情不好说,就影射自己和李安澜生李容的旧事。
心情刚刚好起来的李二脸色又垮了下来,见云烨背上一个红红的手印,也不好再下手,整整袍子气冲冲的对断鸿说:“气死朕了,一个个都不争气,回宫!”
把李二送出家门,云烨就对李泰说:“把光脊梁支着,让我抽一巴掌,我到岳州千防万防,就是没想到你对我下了毒手,你看看我的脊梁,血印子三五天可下不去。”
“满身都是疙瘩,你下手轻些,打破脓包可不好。”李泰嘴里说的可怜,但是精神却非常的健旺,今天不管如何总算是把自己和希帕蒂亚的问题解决了,希帕蒂亚自己要自由,也需要有后代来承袭自己的心愿,现在都达到了,自然皆大欢喜。
辛月带着云寿这几天在接受云家各路掌柜的拜见,小小的年纪就要端端的坐在椅子上接受一群老头子的大礼,让他非常的郁闷,这是第一次见面,掌柜的们按照古礼确定了主仆之分,礼仪繁琐的让人吃惊,云烨只在众人面前露个面,就借口公务繁忙转身离去,带着云暮,云露,云欢出门去逛街,云寿非常的希望自己也能跟着爹爹一起去,但是一看到母亲严厉的目光就继续坐好当泥菩萨。
一整天不见爹爹和弟弟妹妹,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看见爹爹背着熟睡的云露回到了家,四个人都成了泥猴,爹爹腰里有好大的一个鱼篓,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不许分心,好好地把这些人名字都记住,将来有大用,都是家里的老人手,不许你赵梦田,赵梦田的瞎叫,以后要叫赵爷爷,不许因为你是主家就给人脸色,记住了没有?”
云烨进们的时候,辛月母子俩正坐在炕上,围着小桌子看名单表,云烨把把云露放到炕上,解下鱼篓,脏衣服扔到辛月身上说:“正事不干,一天尽是小心眼,叫老赵赵梦田怎么了?名字就是一个代号,爹妈取了就是给人叫的。”
辛月把脏衣服收起来委屈地说:“要是寿儿喊你云烨你试试。”
“喊了就喊了,告诉你,就是这些规矩让孩子在不知不觉中认为那些爷爷,爹爹,叔叔的话不能违背,寿儿将来是咱家的顶门杠子,桀骜不驯才该是这孩子的性格,你看看哪一个大家族把自己家的长子教训成老实人了?还不是怎么狠怎么教,咱家用不着教孩子狠,也用不着教他善良,只要教会孩子自立就好。”
辛月见云寿抱着鱼篓出去了才小声说:“妾身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见识浅薄了些,您不要生气,可是孩子不这么教还怎么教啊?”
“长孙冲把自己的大儿子送到了猎户家里磨练野性,程处默从小就在军营里厮混,草原上的那些将领早早的把自己的草场分成几块,部属也分成几部分,眼看着儿子们互相残杀也不闻不问,刘弘基是个老色鬼,对别的孩子放任自流,但是他家的老大不过去了一次赌坊就被他生生的切掉了一根手指,这些人出来之后没一个是好相与的,都跟狼一样,你打算把寿儿养成绵羊?将来任人宰割?”
大家族的残酷性云烨也是这几年才慢慢明白的,长孙冲说起自己的幼年长叹一口气就知道喝酒,程处默说自己不记得小时候多少事情,只记得自己不是在马背上,就是在练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可不是说说的,而是真正的在这么干。
刘弘基家的老大和云烨一起喝酒的时候,哪怕喝得烂醉,也从来没有干出一件出格的事情,踩门槛这种小事都没有干过。
人都被练成了变态,柴令武算是长子嫡孙里面最没出息的一个家伙,就他这样的,当初和虬髯客这样的高手对阵的时候都没有半分的胆怯,庶子就算是闹出再大的笑话,大家也都是付之一笑,如果嫡子干出同样的丢人事,整个家族的头都抬不起来。
“我家的孩子只要自信,自立,自强就算是合格,知道什时候该防守,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攻,甚至还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装熊,这些东西你教不出来,我也教不出来,需要功夫慢慢去磨练,以后孩子的课业你只能过问他完成了没有,不能去问先生教了些什么。”
辛月委屈地坐在炕上,看着丈夫在黑暗里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不知道如何应对,辛家不过是一个诗礼传家的中等人家,以为谦逊有礼,渊博达文就是好样的,却不知一个人性格的塑造才是最主要的。
云烨叹息一声坐到炕上搂着辛月说:“如果我当年没有野心,你今日就不必这样辛苦,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却没有了教育的资格,给谁都不会开心,云家现在很大,我们几乎舍弃了草原,但是在草原上那片草场依然是我们家的,你算算,草原,岭南,扬州,益州,登州,还有我在南洋准备的基地,家主的权利恐怕不比高丽王的权利小多少,上万人跟着咱们混吃喝,哪里敢掉以轻心。”
“你看看我后背的血印子,是陛下抽的,他不是在单一的气我和李安澜的事情,也是对我的一种警告,云家在岳州虽然收敛了很多,但是依然让皇帝忌惮,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安全感的就是皇帝,不管他多么的信任你,他的第三只眼睛也会牢牢地钉在你身上。”
“你以为大帝号是我造出来的玩具?都说大帝号武力强悍天下无双,非人臣能驾驭,其实这个风声是我放出去的,皇帝只有掌握了绝对的优势才会不在意我们那一点出格的小手段,不信,你造出第二艘大帝号试试,我敢肯定,雷霆暴雨就会在顷刻间降临到咱家的头上。”
“这次回到长安之后,我们什么都不干,就是一味的享受,一味的奢华,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云家已经失去了进取的心思,我们要疯狂的制造奢侈品,将能够享受到的奢华拓展到极致。只有这样,寿儿他们才能有自己的发展空间。”
有些话能对朋友说,有些话能对老婆说,有些话只好对鬼神说,还有一些话最好死了以后托梦的陌生人说,云烨觉得自己今天把话说得有些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辛月以后想要轻松起来不容易了,这些本该是自己的责任才是。
辛月抱着膝盖和丈夫背靠背的坐在炕上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前总认为丈夫一天嘻嘻哈哈的就把整个家操持的兴旺发达,现在才发现不能说,说起来都是血泪。
长安城里的贵妇们都羡慕辛月找了一个好脾气的夫婿,不但脾气好,为人也正派,到现在,家里才三个女人,至于和公主的风流韵事,在妇人圈子里那是美谈,娶公主不是好事,只要娶回来当家的主妇就没了活路,但是和公主私通却是大好事,能沾到皇家的光,还不受皇家的罪,再好不过了,更何况云烨有机会娶公主回来,却选了辛月当正妻,这就了不得了,云烨把辛月宠上天了,每个贵妇都幻想自己的夫君也是如此……
辛月把头靠在夫君的肩膀上,感受着耳鬓厮磨的片刻温馨,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夫妻的心是想通的。
把蜡烛点起来的那日暮就是坏蛋!无辜的那日暮被辛月按在炕上在屁股上狠狠地抽了几巴掌,这才把盘子里的饭菜放到桌子上伺候夫君吃饭。
那日暮仔细地看了辛月和夫君的衣衫,都是完好的,甚至都不凌乱,两个人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在干什么?她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