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方舆纪上有云‘严州府山川宏伟,水陆险巇,据临安之上游,当衢、歙之冲要。宋时方腊倡乱于睦州(严州别称),而杭、歙诸州郡皆不能固,长江以南,聚岌岌焉。’”第九镇参谋官陶骏保正在对着一帮子文盲卖着书袋,脸上悲痛,心中却是欢喜的,“我等所败,也是地形不熟的缘故,明初张士诚寇严州,李文忠御之于东门外,却使别将出小北门,间道过鲍婆岭,从碧鸡坞绕出阵后,大破之。此与复兴军……”
陶骏保话还没有说完,敌三十四标标统艾忠琦就嚷嚷道:“参谋长,你就别说了,你要说也早说啊,害得我们被复兴军抄了后路。”
陶骏保被他说的一顿,不过第十七协的协统孙铭却道:“璞青兄,继续说,既然是败了那就要看看到底败在了那里。”
孙铭是江宁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三期工兵科毕业,能做到协统的位置殊为不易。虽然有留日背景的都很容易被当作是革命党,但陶骏保看他根本就不是个革命党。此时见孙铭要他讲下去,他倒不太想说了,只是道:“现在军力已疲、士气亦衰,我建议还是等第十镇上来再打吧。要不然,这山沟沟里,怕是又来一个伏击那大帅就要心疼了。”
在杭州杀的过瘾,第三十四、三十五标兴冲冲的尾随复兴军一直到严州城下,不想复兴军里面也有本地人,用李文忠之故计,把三十五标基本给废了,让久久心绪郁结的陶骏保终于振奋了一下。
“这……”孙铭有点不知所措了,“第十镇早就被打怕了,等他们上来,就不知道复兴军跑哪去了。他们若是跑到歙州那边,可可就要两省会剿了。”
“严州自古以来都是难打的,我们的炮又不是海军的大口径舰炮,之前对着严州城墙轰不是轰不开吗?这城墙厚达三丈,不是一下子就轰塌的。我建议还是等第十镇的好。即便他们跑了,也跑不到那里去。再说我们都是克复杭州的功臣,却被赶到这山里来……真是……”陶骏保假装很无奈,果然,之前力主追敌的艾忠琦和损失惨重的三十五标李文升都心中不满,这十余日来,打下杭州,生擒蔡、钟两人的赏赐已经下来,可怎么看都没有第六镇的高,这让他们很是不满。
“大人,还是先等一等第十镇吧。”头上还抱着白纱布的李文升说道。“这乱党可不如在杭州的时候好打了。现在炮营可是丢了大半啊。没炮那坚城可是下不来啊。”
听闻李文升的话,孙铭有意无意的看了陶骏保一眼,他知道第九镇新败,真要强行上战场,怕是要内讧了。当下道:“那就先休整吧。等第十镇上来再打不迟。”
短暂的军议很快就结束了,陶骏保对最后孙铭那一眼很是忌讳,但料想自己除了以同乡身份为赵声过情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暴露过,心下有觉得稍安些。不过孙铭这边的担心刚刚下去,沪上那边的担心又上来了,竟成先生失踪,小徐先生下狱,太炎先生被驱逐出境,孑民先生现在则大难不死被俘,他不知道现在是谁在指挥复兴会,同时对面的复兴军到底要干什么,就这么一直流窜下去吗?弃严州而不据,那可真是……他现在就特别期望会有既定的暗号联络他,然后和对面的复兴军一起,让第九镇全军覆没。
陶骏保担心的问题也是杨锐担心的问题,俞子夷虽然已经把王季同留下来的密箱送了过来,但杨锐在打开之前却犯难了,虽然他有密钥,但里面的文字他未必能认识。不过谢缵泰那边给他带来的一些消息。
“竟成,他们要我们承诺不在扬子江流域举事,同时要我们把南非那边的军火交易人交出来。”谢缵泰看着已经能坐起的杨锐,说着英国人的要求。柏来乐和盖温特少校很熟悉,有他在,双方算是有了一个沟通桥梁。
“可以答应他。但是有条件。他们还要把小徐和小叶放出来,而且不能限制我们在租界的合法行动。”虽然和德美交好,但杨锐一直是想获得英国的支持。
谢缵泰听闻杨锐说可以答应吃了一惊,据他所知,会中预定的起义地点就在扬子江流域。他问道:“竟成,如果答应了,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杨锐笑道:“所以我所有条件啊。我们的条件是,如果全国大乱的情况,我们将会起兵稳定扬子江流域,我想到那个时候英国人就不会说什么了吧。”
谢缵泰闻言,觉得有理,倒是放下心来,不过他又道:“那南非那边不会又影响吗?现在我们不是正在借助布尔人议员在解救华工吗,这个时候和他们翻脸,怕是不好吧。”
“那就让他们提供政敌的名字好了,或者干脆把那个荷兰佬卖出去,他的子弹越到后来越卖越贵,正好可以让英国人整治整治他。”杨锐除了关心王季同等人的安危之外,他还关系是不是能和英国人搭上关系。
“好。”谢缵泰见两件事情都被杨锐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只觉得上一次总部遇袭很是冤枉。
杨锐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心情,也是摇头道:“重安兄,其实和英国人是要不打不相识的。杼斋那边斧头帮不把沪上的清帮都清理了,加之杭州起义闹的大,他们是不会和我们这样谈判的。很多时候,要想做好人,就先得做坏人。这是很无奈的。”
谢缵泰明白杨锐说的意思,他见杨锐精神正好,又问道:“竟成,那和同盟会那边怎么办?”
“不可能合并!”杨锐答道:“反而要打击。重安兄,要想打击同盟会的话,那应该从那里作手比较好?”
杨锐之言不出谢缵泰的意外,不过他从头到尾把孙汶那些东西都想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好打击的,至于说了杀了孙汶,目前似乎还没有这个必要,只好道:“兴中会的老人,除了冯自由还在追随他,其他人知道他为人之后,都对他敬而远之了,就不知道同盟会里面有没有死忠于他的,不过想来就是有,也是不多。我看还是一边自己在南洋等地发展骨干,一边向海外华侨募捐会比较好。”
听到谢缵泰出的是断粮饷的绝户计,杨锐笑了起来,“两广南洋这边,还是要幸苦重安兄了。不过我觉得复兴会今后的策略要调整了……”
杨锐还没有说完,谢缵泰就打断道:“应该怎么样调整?现在我们申请的那些团练,就被官府取消了。这条路算是真的堵死了。”
感觉到了谢缵泰的急切,杨锐笑道:“满清开了国会,那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的,这三四年之内都不能有举事,或者说不能有夺县占州这样的举事。我们应该是换一个想法,到乡下去,那里满清的势力最为薄弱,从占山为王为王开始。”
“占山为王?这不是……”谢缵泰想说土匪,但又忍住了,不过他还是好奇,历来造反都是从山里打向城里,少有从城里打向山里的。
“就是先做土匪。”杨锐并不避讳这个词,“让满清去统治城市,我们去占领农村就好了。”他说完就想及谢缵泰是华侨出身,有可能不了解农村的状况,便又道:“重安兄,中国九成五的人口是农民,要想改变中国,富强中国就不能不去改变他们,不能不让他们也参与革命当中来。”
“可这样就会天下大乱。”虽然没有见过杨锐说的那种发动农民的革命,但是谢缵泰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未知的恐惧。
谢缵泰说会天下大乱的时候,杨锐不由的想起王季同了。当时自己要发动民众的时候,王季同就担心这样会引发另一次洪杨之乱。
“重安兄,现在满清开了国会,那不但士绅给他们拉过去了,就是革命者也不少被他们迷惑,我们甚至不能说他假国会,当时他拿出一个三十年或者四十年的放权时间表,那我们这些人就要等到老死了。所以说之前那样的革命已经不能成功了,即使成成功也无法改变中国的现状。我们唯有最底层发起革命,然后把整个天下翻过来。”
杨锐说的平静,但谢缵泰心中却感到一种暴烈的东西从这些语言流露出来。“竟成,我们的军队未必打不过满清的新军,为什么还要这样的革命?”
“因为我们的发展计划被满清堵死了。”杨锐还是平静的回道:“部队未经严格训练是无法作战的,我们并不能指望南非的那些人,万一英美诸国不支持怎么办?还是先藏兵于山吧。”
杨锐话里没有解释藏兵于山和发动农民的关系,谢缵泰一时间也没有问,于是这一次的交谈就这么草草结束。其实杨锐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现在留下来的这些会员是不是能支持发动农民的计划?这些会员很多都是读书人,家境宽裕。想当初孙汶在同盟会成立的时候提出平均地权都受到会众的极大反对,最后这一条是含含糊糊蒙过去了,而自己要真的提出打土豪分田地,那估计复兴会就要支离破碎了吧。可不如此,革命未必能够轻易成功了,难道这个时空这么走下去会还有武昌起义?杨锐不确定,也没办法确定,他要的是万无一失的成功,若要如此,那就必定从农村着手。
可怎么去改变这些人的思维呢?特别是那些家里是大地主的该怎么处理?裁员吗?杨锐苦想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影子过来了,他视力开始恢复,但看人还是模糊,不过,他还是能看出来的人是谁。“回家去了吗?”杨锐问道。
“嗯。”程莐下意识的答道,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光看影子能分得出我和仙凤啊?”
女人的关系很是看不懂,明明是情敌关系,但是却好像姐妹一般。杨锐不好说,狙击手的举止怎么能和名妓相比,只好道:“我是猜的。”
见杨锐最先猜自己而不是寒仙凤,程莐忽然笑了起来,只觉得心里甜甜的。杨锐似乎听到了她的笑,又道:“家里没有骂你吧?”
“没有!”程莐想到家里忽然笑意顿时收敛了。她三年不知所踪,表哥那边等不及只把婚约给退了,没有亲戚的支持,父亲这边的白糖生意顿时一落千丈,父亲整个人都变老了。家业无从寄托是老爷子的最大的心病。
“我觉的还是应该去拜访你父亲的好。”杨锐忽然抓她的手说道,然后又是笑,“虽然晚了三年,但还是要上门的。”
听到杨锐的话,程莐忽得一呆,心中暖过之后又扭捏的道:“那你……那她……怎么办?”
程莐说的是寒仙凤,不过在杨锐的概念里,寒仙凤的形象还是三年前那个拉二胡老头子旁边的脏兮兮的小女孩,根本没有料到有女大十八变这种情况,至于她会变成名妓,也认为是沪上滩那首曲子闹的,于是按照现代人的思维说道:“她才十七岁啊,应该是个小妹妹吧。”
杨锐的这个小妹妹把程莐逗笑了,她本以为杨锐也是喜欢寒仙凤的,而且寒仙凤既是妓女从良,作妾也是合适的,却不想杨锐脑子里没有妾室的概念,她心中甜蜜,不过又道:“可她的心可是在你这里啊。”
“小女孩子怕都是这样吧。也许等她大了就不会这样想了吧。”杨锐的概念里,女人的感情似乎是在不断的改变的,她们并不如男人一般,初恋永不忘怀,她们常常是忠于现在,安于现在。寒仙凤不到十七岁,她现在喜欢上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怕是到后面也会改变吧。
程莐见杨锐真的没有娶寒仙凤作妾的打算,更是觉得一种幸福围绕了自己,方君瑛常说的那句“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不自觉的在耳边围绕。即便是爱,很多时候也是希望独享的。
程莐过上“幸福”生活的时候,寒仙凤正在自己的房间使劲的摔枕头,她看见程莐和杨锐靠在了一起,更听到了杨锐最后的那句话。“小女孩子……”她忽而委屈的大哭出来,“我哪里小了?我哪里小了?”
小赞在外面听着声音进来了,自从她服侍寒仙凤以来,就没有看到过小姐哭过,见此也不好怎么劝,只好呆立在一旁。寒仙凤第二日便搬出了寓所,不过杨锐并没有忘记她,让陈广寿拿着自己的稿费安排她和小赞出洋,至于去学什么那就随她的意了吧。
寒仙凤的离开并没有使得杨锐和程莐的关系在名义上有什么进展,在白糖商人程蔚南看来,女儿好不容易回了家,怎么又一个革命党给缠上了,他没有动怒,简单叙话之后很是克制的把杨锐请出了家门,而后立马把程莐锁了起来,不过这些已经拦不住程莐了,当天下午她就跑了出来。
杨锐此时已经开始工作了,虞辉祖、蒋维乔、王小霖挨个见过。天字号虽然被官府和洋人一同盯着,财务开始审查,但以前的帐被一把火给烧了,而美国领事的偏袒和巨额的行贿下,满清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最后虞辉祖答应在光绪寿辰的时候,好好的孝敬一把就算完了;而英国人忌讳的烧碱和肥皂虽然所损失,但这个只是限产限价而已,可以说,这一关是出了些血,但还是趟过去了。
“古纳有没有送钱?”想到苏报案时古纳一心要引渡章邹两人,那种和满清友好的态度,让杨锐只感觉这一次他算是转性了。
“送了。但是他只要了一万。”虞辉祖对古纳的了解比杨锐深:“他说天字号既然在美国上市,就是美国公司,他要做的就是保证美国股民的利益。天字号大部分的盈利都捐献给了教育会,这让他很钦佩,不过他希望教育会能多送一些学生去美国留学,而不是德国。”
算来算去还是为美利坚的长远打算,杨锐本听到古纳只要一万很是惊讶的,但是听到留学美国就很平静了。“那他对于复兴会怎么看?”杨锐再问。
“他说复兴会是真正的革命者,他们占领杭州之后没有杀戮,并且在第一时间召开议会,他认为这说明革命者是无私的。如果没有杭州起义,那么清国政府将不会同意召开国会,虽然起义虽然被镇压了,但他对于中国是进步的。”古纳的表态和一百多年后的美丽坚一样,只看政治形态来决定好恶,搞民主的就支持,独裁的就反对,最少在舆论上是这样的。
“那今年的收成如何,要降低多少?”知道天字号的原委,杨锐关心的钱少了少了多少。
“没有降低,只是没有涨,还是七百万,相对于每年的增长,这也算是少了几十万吧。”太湖那的煤矿一直在增产,年产煤近一百万吨,年盈利有两百多万,虞辉祖舍不得卖掉。“不过,竟成啊,当时你们都不在,我私下决定了一件大事,这事情现在想来,我夜不能寐啊。”虞辉祖说这话声音都有点颤,因为这事情涉及的范围太广了,他都有些惶恐了。
杨锐听他的声音心开始提了起来,便道:“含章兄,没有什么坎过不去的,你说吧,我听着。”
“此次天字号得以保全,除了美国领事外,盛宣怀也出力不少……”虞辉祖话一提盛宣怀,杨锐就基本能猜到什么事情了,不过声色不动,只听虞辉祖讲下去,“他之前对我们办铁厂有意见,但当时他顾及到安徽铁路的铁轨款还有我们在朝中的关系,在我承诺国内铁价不会卖的比汉阳低之后,他也就同意了。这一次见我们为难,便派张美翊来劝说,说他可以帮我们保住天字号,但是我们要把马鞍山铁厂和汉阳铁厂合并到一起,组成完全商办的大清煤铁厂矿有限公司……”
虞辉祖说到这里,杨锐喝着的茶“噗”的一声就吐了出来,他问道:“汉阳不是官办的,怎么现在就变成商办的了?”
“汉阳是官督商办,现在盛宣怀想完全的把汉阳铁厂和萍乡煤矿组成成一个公司,把朝廷的投资算成股份,而后公司全部商办。至于我们这边合并是合并,但他说内部管理绝不干涉分毫,这只是大家挂同一个公司招牌而已。”盛宣怀到底要干什么,虞辉祖完全不知道,但想着不干涉分毫,又可以保住天字号,危机之下他便答应了。而对于杨锐来说,汉阳和萍煤合并是历史上早有的套路,可盛宣怀要拉着马鞍山干什么?吞并吗?
“商业那边是怎么分析的?”想不到原因杨锐只好问了。
“商业那边看过盛宣怀草拟的文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不过关东银行的行健有一个说法。”天字号所损失,但关东银行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毕竟天字号只是它的一大客户而已。
“行健有什么说法?”杨锐问道。
“行健说盛宣怀在搞M……BO收购,所以……”张坤说的东西一大堆,虞辉祖不是学商的,完全听不懂,最后只记得这么一个洋文。
听到MBO收购杨锐差一点又要喷茶了,真不知道这个套路是自古有之,还是盛宣怀聪明绝顶,便自己猜测者道:“如果是这个套路,那么汉冶萍在商办之前就一定会做资产评估,按照以前所了解的,它账面上大概有两千万两的资产,欠债超过一千万两(注),如果狠一点,把资产缩水到一千五百两,那么他的净资产率就只有33%,这样的公司发现股票是没有人的,他也就没有办法把汉冶萍从朝廷的变成自己的。可要是能和马鞍山这边合并,淮南煤矿、铁路、铁厂加起来投资要到一千五百万两,这些都是真金白银,全是净资产,那么整个公司资产三千万,欠债一千万,净资产率就是66%,比以前翻了一倍,同时马鞍山是天字号投资,加上含章兄虞财神的名头,这个公司发行两千万两的股票,接受的不会少。拿到这两千万,盛宣怀就可以把那一千万还掉,这个公司就彻底和朝廷没有关系了。”
“那就是说,盛宣怀把我们卖了,然后还钱给朝廷?”虞辉祖本想说“把我们卖了还帮盛宣怀数钱”,但这样感觉太傻了。
“是这样的,这也就是他会说不干涉我们内部管理的原因。”杨锐说了很多话,倒是累了。
“那我们……怎么办?”虞辉祖问道。
“卖啊。不过要对他说,这两千万股票由我们承销,然后卖到美国去。”杨锐虽然疲倦,但想到这又是一个发财的路子,顿时高兴起来。
“又去美国啊。”虞辉祖不明白杨锐为什么都把公司打包到美国上市,他其实不知道后世有多少中国公司哭着喊着要去美国,现在去美国多容易。
“嗯。马上跟他谈,我们是股票承销商,两千万可以包销,但是朝廷这边的手续九月底要完成。过了今年协议就作废。”杨锐不明白美国股市明年什么崩盘,但越早过去就越不会被人怀疑是来投机的。他想过这点,又有些同情可怜的美国股民了,通化铁路公司不算,天字号在美国股市已经捞了七百多万,要再把“大清”煤铁厂矿有限公司拿到美国去上市,两千万两捞走,到时候美国股民会不会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