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公稍稍考虑了一下,同意荀罂的主意:“那就让鲁国军队先回去,只留下鲁国国君前来‘听成(接受问责)’。这样,鲁国国内有了兵力防守,不怕齐国在背后捣乱了……”
荀罂点头:“我已经以君上的名义,向鲁军下达回军命令了。”
“那就好!”悼公心情很愉快:“这野外的风景真不错,寡人九合诸侯,以前从来没有带上武子,下次让武子也轮上一次,让武子看一看天下诸侯向我晋人盟誓的场面。”
荀罂回答:“我晋国只要霸业长久,总会轮到武子主持盟会的。”
悼公大笑——赵武现在才20出头,晋国是老人政治,等轮到赵武主持盟会,则意味着晋国的霸业能持续三五十年,或许能持续悼公一生。这样的祝祷,让悼公怎能不开心。
晋国君臣兴高采烈,军队也感染了喜悦的心情,悠悠闲闲用看风景的心情缓缓行军,等到了戚这个地方。
戚这个地方是孙林父的封地。列国诸侯早已等候多时了,鲁国国君也特地赶来听候处分,不想,本次盟会主要宾客——吴国人却没来。考虑到吴国人向来主意变得快,悼公稍稍犹豫了一下,马上想到与吴国结盟后,便能在南方牵制楚国……他决定再等等。
于是,会议直接跳入第二个议程:如何帮助陈国戎守以抵御楚国。
随着晋国霸业持续,霸主的威严越来越不容冒犯。各国君主答应的很爽快,同意交出军队指挥权组成联军南下,帮助陈国戎守以抵御楚国——此时,楚国新令尹子囊已经组织好了军队,开始北上,准备攻击陈国。
新官上任的子囊意气奋发,听到晋国联军即将拿下救援的消息,他回顾左右,笑着说:“晋国人不应该把它最能打的队伍,都放到一支军队里。这样的话,一旦那支最能打的军队撤退,晋国的攻击力顿时下降一多半……我听说,赵氏的军队与魏氏的军队已经回国,而晋国新的援军迟迟没来,如今陈国只剩下本国的军队。
如果晋国援军里有赵武子在,我子囊需要考虑一下怎么打。毕竟赵武子是曾经冲击到大王车驾前,并从养由基眼皮底下全身而退的当世名将,但现在晋国人还没有来,即使来了,赵氏魏氏都不在军中,光剩下陈国军队,有什么好考虑的,且让我们去陈国收获吧。”
楚军左右高声大笑,他们就这样神态轻松地一路行军至武昌城对岸。子囊隔着宽阔的大河,边打量河对岸的那座著名的“军城”,边得意的说:“这是赵武子的手笔吧?我听说虎牢城也出自赵武子之手,不过,由于建造虎牢城的时候人手充足,赵武子把虎牢城修得更加雄伟宽大。今日就让我们拿下武昌城,改天我们再攻破了虎牢城,看赵武子还有什么脸面见我们楚国人。”
可惜,楚军得意的过早了,等他们艰难跋涉过河来到武昌城下,子囊看清了武昌城全貌,他被这座城市的建筑技巧惊呆了,吸着冷气直感慨:“武子年幼,我原先只以为一个幼年不停逃窜四方的人,能有什么学习时间,能学会什么东西?我原先以为他的赫赫名气,只是出于国君的爱护,元帅韩厥以及三荀等正卿宠溺……
如今看来,赵武子果然有真才实学啊,不愧是天下知名的筑城大师。这样雄伟的城市,怎么攻打啊?”
楚国一名将官建议:“令尹刚刚上任,不好见了武昌就转身撤军,现在我们只有把城市包围起来,采用长久的围困战术。”
子囊赞同:“我听说,赵人擅长单骑走马,当初赵武子单骑走马追逐寡君,连潘党奋力拦阻都丧了命,如果赵兵还在武昌城,我一定不敢围困这个城市,怕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袭击……但现在,既然赵兵不在了,哪怕晋国其他人来了,我也不怕——传令围城。”
子囊有眼光,这要是赵武守城,他一定会利用城边临水的码头,源源不断的运来物资,并通过船只诡异地运兵至楚人后方,频繁骚扰楚军——要知道,赵武现在的名声里,既有“筑城大师”的称号,也有“突击大师”的称谓,他的短促突击曾使楚王回避,使郑君逃窜,使许国、顿国应声陷落。
幸好现在守城的是陈国人,面对超级大国楚国,刚刚升格为中等国家的陈国瑟瑟发抖,他们把自己的百姓都安置在城内,关上城门,打死也不出去……
直到悼公举行完戚地完盟会,楚国对陈国的围攻还在继续,悼公在半路上接到楚国出战的消息,他停了下来,重新在鄬(在今河南省鲁山县)召集各国国君集会,商量救援陈国。
这次集会,等晋国截回“戚之会”的散会人员,重新聚齐了各国诸侯,已经是十月了。
原本各国君主答应参加联军,是想着顺路捡便宜,没想到楚国的大军真来了。面对楚国的咄咄逼人,天下间除了晋国外,似乎没人敢真去惹怒楚国南蛮,于是,各国君主在“鄬之会”上吞吞吐吐,就是不肯开口承诺自己的军队何时到达。
会议开到半中央,出事故了——事主,陈国国君逃跑了。
就在陈国国君还在鄬与诸侯集会的时候,陈国执政庆虎、庆寅感到晋国的庇护已经不足以维持国家安全,便私下告知楚国人:“我们把公子黄派过去跟你们交涉,请你们扣住他。”
楚国人马上明白,在陈国内奸的帮助下,顺利扣押公子黄——公子黄对陈国君位有继承权。随后,庆虎、庆寅派人来向陈国君报信:“楚国人把公子黄抓起来了!您如果还是不肯回来,群臣不忍心国家灭亡,恐怕将有别的打算了(指让公子黄登位,成为陈国国君)。”
公子黄是陈哀公的弟弟,陈国国君自然不忍心他去做楚国俘虏,况且他更害怕国内发生政变,于是私自从鄬逃归陈国。
陈国就这样重新归附楚国。
那位逃离盟会的陈国国君死后谥号为“哀”,被称之为“陈哀公”——就从这个名字,可以看出他今后的命运不怎样。
陈国重归楚国,意味着赵武修建的武昌城也到了楚国人的手里。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武正在新田城,翻看南下陈国的商队带回来的商品——他修建的陈国武昌城,原本打算把它当做伸向南方的触角,没想到陈国人叛变的如此快。好在赵武对陈国人有恩,陈国高层的变动,有人预先通知了赵氏商人,与此同时,陈国的执政也没敢为难赵氏商户,赶在楚军接管陈国之前,他们将晋国的商人礼送出境。
此时,晋国的国君也在赶回国的路上。
赵武研究着手中的物品——其实,现在的赵人都能认出这件东西是什么,它是弩,原本属于赵武的发明。
东郭离指着赵武手中的弩弓介绍:“已经查清楚了,养由基就是被弩弓射杀的。另据商人们打探的情报,吴越之地的人,在数十年前就开始使用这种武器。”
赵武摸摸脑袋:原来弩弓不是他发明的,原来,他只不过是提前数年在中原之地推行了弩弓。
赵武不知道:真实的历史上,正是养由基被杀事件,使得楚国人开始重视这件远程武器,他们当先在自己的军队里大规模装备弩弓,随后,他们在交战中把这种武器带到了中原战场——楚军主要与晋国人交战,晋国军队中最擅长射箭的是韩氏,所以,韩氏首先应用了这种武器,由此,《左传》将弩弓的发明归之于韩氏。而赵武的出现,只不过将弩弓在中原的普及提前了数年而已。
弩弓的制作并不需要科技门槛,只要这种武器一亮相,大家一看弩弓的形状,基本上都会了。
赵武手中的这张吴国弩弓与赵氏的弩弓形状并不十分吻合,赵氏的弩弓是参照了部分现代科技制作出来的,是带滑轮助力、带棘轮上弦,带枪托与瞄准设备的。
吴国的弩弓做的没有赵氏精致,但一个弩弓该具备的东西,它也都具备了。
潘党看着弩弓沉思:“一旦这种武器大规模装备部队,天下再无善射之人。”
赵武扔下那张弩弓,下令:“从明年起,全军都装备这种弩弓。我们也无需再对弩弓保密了,今后,各国军队必然会大规模装备这种东西,我们跟别人比不了数量,那就比质量吧。”
东郭离赞同:“比质量,天下诸侯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我们——我们已经开始研究铁臂弩、破甲箭,另外,我们的弩弓已经实现标准化、流水线作业,一定能在性能上超越其他国家的弩弓。
我听说,吴国的弩弓也存在射击慢、上弦困难,容易损坏等种种毛病,所以弩弓并不适合大规模装备部队……也许短时间内,它只是弓兵的补充——连我们赵氏都无法解决那些难题,我不信其他人能够做到。”
齐策拍着大腿,打断这些人的讨论:“弩弓问题并不重要,我们至少有两年的时间进行调整,关键是接下来的卿位调整。元帅已经打定主意,等国君一回国就正式退位。这样一来,在卿位调整中,韩起应该担当什么职位就成了问题。今日众位家臣都在,我想问的是:主上做上军佐已经三年了,这次我们是否要争一争?”
师偃转过脸去看着师修,师修还在沉吟,赵武摆手:“我们不用争,今年我们主要的精力在与扩充编制,我打算把我们那一师私兵扩充成满编师。”
齐策所说的“争一争”,意思是:按惯例,新入选的正卿都要从新军做起,比如赵武和魏绛,都是从新军将佐逐步往前顺位爬升——如果是这样,韩起也将从新军做起,赵武也就能挪挪位子。
但齐策忽略了一个问题:赵氏与魏氏的力量都是残破的,两个人的家族武装凑不起一整支整编军,而韩氏的力量正处于鼎盛时期——他们独自一家就能凑出一支整编军。
另外,在晋国八正卿中,还有荀偃与栾黡存在。尤其是栾黡,国君对于这个参与弑君的家族很反感,他不想这个家族稳步上升,以至于若干年后栾氏能重新坐上执政的位子,再度为谢国君。所以,为了打破顺位升迁的惯例,国君一定会想办法把韩起压在栾黡头上。
这个道理齐策也明白,他刚才顺嘴一说,听到赵武打算扩大自己的领主武装,显然,赵武是在做上位的准备,齐策马上补充说:“经过几次实战,我们的武器已基本定型,我建议辅兵今后只配备戟矛与弩弓,正卒除了保存和少量的战戟外,都配备新式战刀与弓箭。”
英触插嘴:“我们长期与魏家武士并肩作战,魏家武士选拔的标准令人羡慕啊!他们选拔武士的标准是:凡能身着全副甲胄,执十二石之弓,背负五十枝箭,荷戈带剑,携三日口粮,在半日内跑完百里者,即可入选为‘武卒’,一旦入选,则免除其全家的徭赋和田宅租税。
魏家武士跟我们的士兵站在一起,个头明显高出一截,体格雄壮的让人羡慕,难怪当日敢用一千五百人正面硬拼许国的军队。而我赵氏武士选拔的都是骑卒,要求身材灵巧、反应敏捷……但我认为,我们今后的选择也应该借鉴魏家,至少要选一旅精锐甲士,作为中流砥柱的防御力量——以前,我们不是曾从魏氏那里获得了部分武士吗,先从他们里面挑选,如何?”
所谓“十二石弓”指弓的拉力,春秋时一石约今三十公斤。但这个数据似乎是统计局出的数字,只过嘴瘾,与精确无关——其实,古人凡涉及到数据记录上,向来是不准确的。因为加上阻尼效应,张开“十二石弓”需要的拉力超过半吨重,即使现代奥运会大力士冠军,也拉不开“十二石弓”。
师偃摇头,笑:“魏家武士勇冠天下,在这方面我们没法超越。而要将挑选武卒的标准向魏氏靠拢,就牵扯到主上常挂到嘴边的那两个词:体制。魏家有一套完整的培养体制,能保证大多数男人成年之后,接近武卒的标准。而我们赵氏的培养体制则完全不同,我们培养的是观察力与敏捷性,所以我们无论如何努力,武卒在体格上永远赶不上魏氏。”
赵武在上面拍手:“好了,具体怎么挑选武士,补充家族兵力,那是师偃的活儿;至于军械物资方面,该东郭离考虑;家族武士享受的待遇,由师修负责策划;这一切由齐策居中调度……我们现在该考虑:陈国怎么办?”
对于这个事,家臣们早已商量一致,由齐策统一回答:“南方的商路,看来只能放弃了,毕竟楚国的力量不容忽视,我们也无法挑战。不过,这些年来,我们已经换回了足够的金银,这些贵金属,虽然数量少,但现在都是物与物交换,我看那些贵金属的数量应该足够了。”
赵武想想,记起英国中世纪据说有个全球首富,家产不过一万多英镑——也就是一万多枚金币。这个家产数量,据说相当于英国财政收入的六分之一。
也就是说,到了中世纪,全英国能有六万到七万金币,就足以应付全国的市场交易了。
赵武自嘲的笑一笑:看来,我过于用现代思维来衡量古代了。
赵武站起身:“我明天正式上任,接管司徒府,上任第一道命令就是铸造新货币,整顿市场秩序。我们晋国过去的货币体积太大,不适合交易携带,我决定铸造金、银、青铜三种新钱,以规范国内的市场交易。”
齐策虽然学了管仲的经济学,但他还是不懂这里面的道理:“主,照你这么安排,金银币的价值太大,这两种钱币显然不会出现在日常的交易中……我估计,日常交易中,铜钱都很难看到,如今大多数交易都是以物交易,我们有必要那么费力吗?”
赵武努力纠正齐策的观念:“策,金银币虽然不会出现在日常交易中,但只有三级‘贵金属等价体系’建立了,体系内的东西才可以称之为‘货币’。说的更清楚一点,就是:只有铜钱存在,单一的铜钱它不该称为‘货币’,只能是一种用于交换的‘等价物’。唯有将整个体系建立了,体系内的每一种等价物,才可以合并称之为‘货币’。
算了,这个道理我也不太懂,我只是觉得,有了三级兑换体制,大额交易与小额交易可以随时切换,便于商品流通……你听不懂不要紧,按照我的方法施行,慢慢的自会有人研究出里面的理论。”
赵武这纯粹是不负责任的做法,然而,晋国公卿是分工明确的,他负责商贸与农耕这块事务,他的决定就是最终决策。
当晋悼公进入成周的领地,晋国的新钱已经传到了成周,悼公向周王室敬献礼物,周王室回赠的赏赐居然是银币——这几枚银币拿在手里,让悼公很郁闷:“这……居然是我晋国的新钱,我可是晋国国君耶,我怎么不知道咱晋国发行了新钱?”
荀罂亲切地提醒:“看来,我家那个武子是上任了。”
悼公又问周王室派来联络的卿——单靖公:“我晋国除了发行这些银币,还有什么钱……原先那些青铜钱来,废除了吗?”
单公回答:“啊啊,今年我女儿给我送年礼,除了送来一堆银币外,还送了十枚金币,以及一堆新铜钱。”
悼公急忙催促:“拿来看看……我这位国君,居然要从王室见到自家的钱币。”
新铜钱还保持内方外圆的形状……错了,内方外圆的钱型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制定的标准,这时代,大多数钱币是铲形,偶尔也有其他形状,比如桥型、磬型……
单公拿来的铜钱都用绳子穿着,每一千枚为一串,价值一枚银币。
那些银币与金币也是圆形,形状大小活像现代的一元钢币,币有一层外圈,圈边铸造着细密的齿,币的阴阳两面都用冲压法,冲压出图案,一面刻着钱币的价值,一面刻着周天王的年号——这时代,波斯、埃及、希腊、特洛伊、罗马,使用的都是冲压钱币。而赵武这一次努力,使得晋国与世界同步了。
悼公翻来覆去的欣赏着晋国的新钱,周围的卿们对经营之道,远不如赵武精通,赵武做的这件事,他们看不出究竟来,所以大家谁都不敢乱发言……最终,还是一个信使打破了沉闷。
荀罂与信使交谈几句,过来通报:“君上,鲁国来信,齐国指使属国莒国出面,灭鄫。”
悼公把钱币扔还给了单公,漫不经心的回答:“这种金币我认识,楚国的郢爰不就是一种金币吗,不过它们是方形。此外,银币我还不太熟。我们国家有丰富的青铜资源,但我还不知道另外两种金银金属来自何方?我国铸造钱币,另外两金属全靠外国输入……我觉得这事有点危险,回头给武子说一说。
……啊,你说什么?鄫国被齐国灭了!传信给鲁国,责备他们为什么不能庇护鄫国;在传信给齐国,要求他们必须惩罚莒国,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意愿。”
荀罂回答:“君上的意愿,就是他们的命令。”
晋国大军稍时停留,继续前进,穿过棘门后,军队解散,国君领着魏氏继续前行,在新田城南郭,国君停下了脚步,指着一处院子问:“我记得,这里是匠丽氏的院子,怎么院墙变了,变成石头的院墙?”
荀罂在旁咳嗽了一声,从后面赶上来的荀偃提醒:“国君出发前,已把这座院子赐给了我家武子。”
国君点头:“噢,既然这房子到了武子手里,也难怪院墙会变成武子的风格——他总是喜欢深沟高垒的石头城堡。”
勃缇笑着拍马屁:“今后国君再到这里游玩,也就更安全了。”
国君催动马车,再问:“怎么府门口冷冷清清,难道武子又跑出去巡视了?”
荀偃答话:“君上且等等,我去问问。”
不一会儿,荀偃转回来汇报:“武子果然出去了,听说蒲城附近的山中发现了大银矿,武子已经宣布这座银矿是国君的‘专利’,正调动军队在四处布防。”
悼公有点哭笑不得——蒲城原来就是我哥哥的领地,我哥哥没有继承人,要不然我能登上国君的位子吗?
那里本来就是我的“专利”,何须特别申明?
不过,现在全国铜矿都在国君的手中,如果再加上一座银矿,嗯,即使国中没有金矿存在,铸币这事儿,看来最大的获益者是国君……悼公本来想赵武询问一下,这下子,他连问的兴致都没有了。
且由着司徒赵武去折腾吧。
按规矩,国君出征回来,首先要去太庙祭告祖先,然后,把出征用的弓归还太庙,下面才是自由活动时间。赵武不在,国君没法招呼上他同去太庙,便催动车马,转身离开赵武的府邸。
韩厥在太庙门口迎接悼公,悼公祭告祖先后,马上在太庙接受了韩厥的辞职,从当日起,韩起代替父亲上朝,在三军中为上军佐,当时八正人选为:
中军将:荀罃 中军佐:荀偃
上军将:士匄 上军佐:韩起
下军将:栾黡 下军佐:士鲂
新军将:赵武 新军佐:魏绛
八正卿中,韩起排名第四,起点非常高。而赵武原地踏步,继续是倒数第二正卿。
《春秋》中记录这次人员调整的经过,是根据楚国令尹子囊向国内的汇报:据称,韩起年纪少于栾黡,而栾黡、士鲂谦让,使佐上军。子囊得到这个消息,立刻发布了撤军令,他的理由是:“晋国国内卿大夫们知道彼此谦让礼敬,这说明晋国人很团结啊,团结一心的执政班子最难战胜。我们楚国这次已经得到了陈国,并把争霸战线重新向北推进千里,让争霸战场到了郑国境内——我们想得到的已经到手,还是回去等待时机吧。”
子囊这个理由,赢得了楚国上下一片赞同,大家都称赞子囊“贤”,并认为国君这次找到了一个好的执政,楚国有了希望。
与此同时,晋国这次政权过渡波澜不惊,由此可见韩厥的政治智慧。另一方面,楚国人这次也表现的可圈可点——当时晋国国内正在进行动员,楚国这一退兵,彻底打乱了晋国的计划,已经集结好得部队,不得不再度解散。这对于晋国的封建领主来说是场灾难,那些已经集结的武士,他们已算是服了当年兵役,不用再交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