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书桓想了想,低声笑问道:“父亲大人,你该不会准备昧下那笔银子吧?”
“如果可以,自然是想的,谁嫌银子多了不成?”邵赦笑道,“你把那胡不凡杀了,我就可以把银子昧下了。”
邵书桓笑笑:“父亲大人,你的银子难道还不够使?”邵赦可是非常有钱的,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书桓,我虽然有钱,但我的开支也够大的。”邵赦叹道,“你想想。你们兄弟姐妹自幼的开支,那边府里倒还罢了,总不至于要我花钱,可是你这晴瑶别院庞大的花费,都是我在支付,还有我们家……”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现在还罢了,当初太子殿下在的时候,还有太子帮着他花。
提到这里,邵赦倒也无奈,邵书桓和邵庭倒好打发,可是当初太子在的时候,开口和他要银子,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你和庭儿都大了,老大就罢了,我已经打发他去庄子上,该给的钱我也给了,你和庭儿将来娶亲,还不都得我拿钱出来?还有梅儿出阁?咱们家女孩子的嫁妆,总不能寒酸了。”邵赦苦笑道,“我不想着法子捞银子,我哪里来这么多钱?”
邵书桓尴尬的笑笑,他虽然也有钱,但由于用惯了邵赦的,而且,他也从来不觉得用他的钱,有什么不妥了。
邵赦很善于理财,这一点邵书桓深有体会,他利用官职在各地都有着商铺,从江南的私盐,绸缎,米庄粮号到北边的贵重毛皮批发,都有涉及,甚至青楼妓馆、茶寮酒楼等等,都有着涉及,而同时他又利用各地商号,连成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为着他收罗各地信息。
邵赦有着多少钱,邵书桓弄不清楚,但若是用“富可敌国”形容,绝对不过。
“你当初就没有问问他,那笔银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邵书桓笑问道。
“那笔银子从什么地方来的,关我什么事情?”邵赦习惯性的翻了翻白眼,淡然笑道,“他偷的抢的,只要不是抢了我的,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邵书桓这次没有说什么,五百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字,而邵赦当年敢收下,自然是有着绝对的把握把这笔银子洗白了,各地商号加上邵氏钱庄,银子在他手中,自然不会锁进府库那么简单。
“那笔银子,有可能是殷浦当年留下的!”邵赦见他不说话,低声道,“当然,这只是我私下猜测。一国之君,大概会存些私房钱吧?”
“你以为殷浦是你,还存什么私房钱?”邵书桓闻言哭笑不得。
邵赦摇头道:“书桓,殷国传承多年,总有着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当初殷浦如果知道躲不过一劫,可能会把大殷国的一些秘密,托付给这些信任的重臣。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胡不凡当年和一些禁卫高手,趁着兵荒马乱趁机抢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初墨菲那疯子,在建国之初,连着维持基本朝政的银子都没有,不得不向鸿通钱庄借贷。”
提到这里,邵书桓忍不住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叹道:“我要让他把这笔银子还我……”
邵赦见状,闻言大笑出声,只笑得眼泪都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邵书桓摇头道。
“让墨菲还你银子?”邵赦笑道,“亏你想得出来。你认为他会还你嘛?”
邵书桓轻笑:“将来若是有机会,自然会让他还的。”
邵赦收敛嘴角的笑意,心中已经明白他的所指,若他能够成为大周国皇帝陛下,自然有着能力控制鸿通钱庄,有着向墨菲叫板的资格,当然就会提到这笔银子。
就算明面上不提,暗地里还是要说的。这钱可是国之根本之一。
“父亲,太子现在何处?”邵书桓陡然转变话题,问道,太子失踪,他就一直怀疑是邵赦弄得鬼,因为除了他,好像没有人有这等能耐,也没有必要。
“不知道!”邵赦在一呆之后,直截了当的道。
“父亲!”邵书桓握住他的一只手,在邵赦一愣之后,璇玑内劲透出体外,邵赦的手指前些日子受了拶指的酷刑,最近虽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也禁不起他这么用力一捏,顿时痛得叫了出来。
“书桓。我……真不知道……”邵赦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低声道。
“是嘛?”邵书桓手上略松了松,却依然握着他一直手没有放开。
“别……”邵赦大惊,急叫道,“我真不知道。你就算把我的手指都捏碎了,我也不知道。”
邵书桓缓缓的松开手,邵赦有些警戒的看着他,良久才道:“太子就算回来,也成不了气候,你何必赶尽杀绝。”
“留着他终究是祸害,我不想留下这么一个将来可能威胁我的人存在。”邵书桓站起身来,冷冷的道。
“他已经坐实了私通西蛮的罪名,威胁不了你的!”邵赦靠在卧榻上,用另一只手摸着刚才被邵书桓用力捏了一下的手指,叹道,“我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养子、亲生的,都是对着我打骂随心?”说道最后一句,他无奈的苦笑,“庭儿这些日子,也避开不见我……”
邵赦既然不说,邵书桓当然也不会再问什么,听得他说起邵庭,淡淡的道:“他刚才被人把手臂扭断了。”
“呃……怎么了,要紧吗?”邵赦闻言,皱眉问道,“谁这么大胆?他现在可是陛下和你跟前的大红人,堂堂从三品内卫副统领,这么会让人把手臂都扭断了?”
“就是那个胡不凡的徒弟,王凌峒王御史的儿子,刚才在酒楼,发生了一些争执。”邵书桓道,“你在外面的声评,可着实不雅得紧。”
“我知道!”邵赦点点头,突然问道,“你要是找到太子,你会如何处置?”
“父亲大人今儿怎么尽着问傻话?”邵书桓哼了一声,他就不信,他不知道现在太子的下落?
想要从京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太子送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邵书桓敢保证,邵赦绝对可以做到。
问题是,他就是查不到具体的证据,他已经尽可能的把邵赦孤立起来,不让他和外界有所接触。
“我累了,殿下若是不想在审问什么,就请回吧!”邵赦抬头道。
邵书桓点点头:“既然如此,父亲大人好生再次静养。”却也不理会他的讽刺,转身就要出去。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小太监打起帘子,快步走了进来,先冲着邵书桓行礼,邵书桓问道:“有事?”
那小太监起身,在他耳畔低语了数句,邵书桓点头道:“我就来,你先去吧!”
那小太监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邵书桓又看了看邵赦,欲言又止,邵赦瞧着他的模样儿,心中一惊,突然高声叫道:“庭儿。”
没有人答话。
邵庭虽然就在他门口,但由于那次太子之事,事过之后,邵庭出来在他伤重的几日,每日进来探望,等着他伤势略略好转,就开始有意识的躲着他。因此虽然听到他唤他,他依然装着不听见。
“庭少?邵二公子?”邵赦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邵庭苦笑,他知道邵赦只怕已经动了怒。
“小邵大人,要我下帖子请吗?”邵赦大声道,抬头之间,正好看到邵书桓玩味的笑意。
邵庭无奈,只能自己打起帘子,走了进去,眼见房里都点着宫灯,邵书桓坐在一张椅子上,邵赦靠在卧榻上,当即就挨着门,离得远远的,跪下行礼道:“庭儿给父亲请安!”
邵赦冷哼了一声,沉下脸道:“起来吧,我还真当不起呢!”
邵庭讪讪一笑,站起身来,冲着邵书桓使眼色,邵书桓却反而坐着没有动。
“庭儿,过来!”邵赦坐了起来,对邵庭道。
邵庭又看了一眼邵书桓,见他依然不为所动,这才慢慢的向着邵赦走了过去。
“坐我身边!”邵赦指着自己身边道。
“是!”邵庭不敢违拗,就在他身边坐下。
“我听得桓儿说,你刚才被人扭断了手臂,可要紧吗?”邵赦问道,“给我看看?”
邵书桓靠在椅子上,依然只是笑着,邵赦这时候把邵庭叫过来,自然不会是问着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任谁都知道,邵庭不过受了些微轻伤罢了,最多修养两日就会痊愈。
“有些痛,不碍事!”邵庭又看了邵书桓一眼,这才道。
“最近家里可好?”邵赦问道。
“好!”邵庭忙着答道,“妹妹管着家,父亲大可放心,最近一切安好。”
“我能够有什么不放心的?”邵赦轻轻的叹了一声,“不过是白问问,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在晴瑶别院?”
邵书桓轻笑,终于问到正题了,这老狐狸,和自己儿子说话,也如此的拐弯抹角。
“父亲若是要知道,问我不就得了?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弯子?”邵书桓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