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侯宋不由是看了一眼孔丘,而孔丘这时也给鲁侯宋是点了点头,并与他是使了一个眼色。
由于孔丘在这之前也要已是与鲁侯宋吹过风的。所以鲁侯宋也知孔丘之意,于是这才说道:
“诸卿皆为我鲁国之股肱,既然诸卿主动提及此事,那么寡人又岂有不准之理?此事便让孔卿相助诸位,日后也好有个商议!”
随后,季孙斯等人自是一通感恩拜谢。只不过,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却也是谁都说不清道不明的。
好在隳三都之事,也算是正式被提了出来,并且是被定为了国策。
等到朝议过后,孔丘便让礼官是领着经过挑选的越国才人是入宫觐见鲁侯,又是将齐国来的使节给安排住下……
在料定完正事后,这才和季孙斯、叔孙州仇、孟孙何忌是又见了面。
季孙斯和叔孙州仇是面朝孔丘作揖行礼,孔丘也是一一还礼。
唯有孟孙何忌,则是朝着孔丘是行了一个稽首大礼,并是言道:
“弟子何忌,拜见尊师!”
其实,自从孟孙何忌当年是受季孙意如所胁迫,与之是“狼狈为奸”后,孔丘对孟孙何忌便一直都不怎么上心了。
这其中,表面上看,好像是因为孔丘对孟孙何忌略有失望之感。但其实更多的,依旧还是因为他们二者之间身份和地位的差距。
当时的孔丘还是白身,而孟孙何忌也不过是孟氏的子嗣,二者之间虽也是天差地别,但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彼时孔丘倒反而是更端得起老师的架子。
但如今,二人都是同朝为官,这多多少少都使得孔丘是有些忌讳。所以,孔丘在其面前也很少是端出老师的模样。
所以,眼看今天孟孙何忌反而是主动行此师徒之理礼,孔丘便赶紧是上前将其搀扶起来,并是作揖道:
“何忌不必多礼,你我虽有师徒之名,但何忌如今毕竟是一国上卿,说起来终究是位高于为师的。”
而孟孙何忌则是连忙说道:
“何忌当初曾问师父,何谓‘孝’。师父曾言‘无违’。何忌知道,师父这是为了点醒弟子。昔日先父让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弟子又岂敢再有违背?”
孔丘闻言,一时倒也是颇为感动,不由是点头道:
“何忌能够如此尊师重道,实乃孟氏之幸,鲁国之幸啊!”
孔丘将孟孙何忌扶起,随后便又是与他们三人问道:
“不知三位大人,如今可有计划?”
这时,只听叔孙州仇是率先言道:
“如今郈邑正一切待命,只等司寇大人一起前往,堕去城墙!”
孔丘见叔孙州仇如此说,不由是捋了一下胡须,并点了点头。
“郈邑刚刚经历侯犯之乱,此事确是刻不容缓!既如此,在下便先行随叔孙大人一起,前往郈邑!”
这时,季孙斯也是言道:
“斯也这便准备下令,让公山不狃早做准备,听候命令!”
孟孙何忌也是说道:
“何忌也这就下令,让公敛阳照做!”
孔丘闻言,稍加思索,随后是正色道:
“郈邑或许不难,至于费邑和成邑,还需得二位大人费心。公山不狃和公敛阳,此二人究竟如何,丘在此也不便多言。但依在下之见,为以防万一,二位大人措辞还需得注意一些才是,以免激变。”
季孙斯和孟孙何忌闻言,皆是一个作揖,以示应承。
于是,在众人议定之后,翌日,孔丘便是随同叔孙州仇一同去往郈邑。
而郈邑也正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堕城倒也是极为顺遂。叔孙州仇甚至还答应居住在郈邑的国人们,在拆除城墙后可规划外拓,以另立新居。
这对当地的国人们来说,自然也算得上是件大好事。于是都纷纷响应起号召。
……
一段时日过后,李然是听了范蠡对于此事的汇报,又同样是了解到郈邑城墙的拆除已接近尾声,他不由是点了点头:
“郈邑能够如此顺遂,倒也不足为怪,对了……费邑和成邑那边,可有消息?”
范蠡却是摇头道:
“他们两家,尚且还没有动静!”
李然闻言,不由是微微一笑:
“呵呵,按照公山不狃的做派……只怕也是能拖则拖吧。至于公敛阳,我们之前对此人的情况知之甚少,不过如今看来……也绝非易于之辈啊!”
范蠡说道:
“那……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李然略作一番思索,随即言道:
“此事……终要讲究一个顺势而为,且要看对方是如何应对,我们才能是见招拆招。”
范蠡听得李然如此说,不由是点了点头。随即,他又是不由是嗤笑一声言道:
“呵呵,想当初这鲁国三桓,尤其是那季氏,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如今,其居然反被自家的家宰给逼到了这般的田地,当真是可笑可叹!难道说,这便是他们的报应?”
李然闻言,则也是不由笑道:
“呵,君道之不存,卿族又将何依?天下权卿,诸如季孙意如,田乞之流,这些人只求一味是以卿权摄君事,却殊不知君为乾,卿为坤。乾之不存,坤将安附?所以,要说季氏如今所受的这些个灾祸,说他们这是咎由自取,倒也合适!”
范蠡闻言,不由是一阵点头道:
“先生所言极是!诸侯不敬天子,卿族不事诸侯,是以陪臣可执国命。这才是天下失去道统的根由。只是……既如此,先生又何必要帮着三桓?任由其自生自灭岂不更好?”
李然闻言,却是转过身来看着范蠡。他知道范蠡依旧是不能够理解他的用意,便又只嗤笑一声言道:
“呵呵,少伯难道还不懂得‘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的道理吗?!”
然后,李然便随手将地上的一根树枝给拿在手上,并展示给范蠡看。
“少伯,你说我若是现在需要一根长直的木棍,是该拿着这根木棍去刨直,还是费心费力的去找比这根枝条更直的呢?”
范蠡看了看,不由是回答道:
“天底下又哪里有完全挺直的树枝?若能将其刨直,那自是最好不过的。”
李然不由是点了点头:
“是啊!所以,既然世间并无直木可用,那又何必再去别处找寻?倒不如是举直错诸枉,因势利导之下,即可成事啊!”
范蠡一听,这才算是彻底懂得了李然这其中的寓意。
很显然,这季孙斯如今就是他手中相对还稍直些的枝条,与其再找更直的,倒不如直接将其刨直了,反而省事。
……
又过得数日,李然正在陪着丽光练习写字,而宫儿月则是待在远处看着,并没有过来。
自从丽光画了那副画之后,也不知道宫儿月是否也已然知道了其中的意思,她似乎是有意和李然拉开了距离。
而李然在经过范蠡的一通输出后,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宫儿月。他心里的那道坎,始终迈不过去。
所以,对于宫儿月的刻意疏远,他也不便多言。
就在这时,但见孔丘是一脸愁容的登门拜访。
李然让人将他直接引入内堂说话。而孔丘也顾不上是打扰了李然的清闲,未及叩门,便是一脸愁容,甚是焦虑的来到了李然面前。
李然看到孔丘这般模样,也自是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不由说道:
“仲尼这般慌张,是不是费邑出事了?”
孔丘闻言,只一个拱手过后,便又是长叹一气后回道:
“恩公高见,那郈邑之事已成。但是,今日季孙斯却找到丘,表示费邑只怕是拆不了了!”
李然又不由问道:
“哦?看来,那公山不狃终究是要从中作梗咯?”
孔丘则是一阵点头道:
“正是!那公山不狃接到季孙斯的命令之后,却是以各种理由进行推诿,迟迟不肯动手。就连季孙斯也拿他没有办法!如今他们主仆二人就此陷入僵持,长此以往,只怕是要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