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梦媛道:“工程建设的时候,我们就会进行同步招商,一期工程建成,对外营业,我们就能够回笼部分资金,这笔资金用于二期工程的建设。”在商业投资上,乔梦媛不但拥有超前的眼光,更拥有超出一般人的勇气。
张扬没多少商业眼光,不过他相信乔梦媛的能力,只要乔梦媛看好的事情,问题应该不大,他笑道:“你放心,南锡方面一定会给你全力的支持。”
乔梦媛道:“还有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张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说来听听!”
乔梦媛道:“我和龚市长谈这一区域的未来规划的时候,龚市长专门提到过,西凌河大桥是今明两年的市政重点工程,这件事现在究竟有没有确定?”
张扬道:“已经确定了,这事儿常委会上都已经通过了,七月份就会进行桥梁施工,预计工期是八个月,估计你们数码广场建成之前就能通车,大桥建成之后,大大缩短了从数码广场到市民中心广场的距离,这也是市里全力支持高科技商业中心的一个配套工程。”
乔梦媛微笑道:“如果一切可以按照计划完成,对我们数码广场是一个最大的利好消息。”
张扬问起安语晨,最近都没有见过这丫头,张扬最为担心的还是安语晨的身体,每次跟她通话,她都说自己很好,不过见不到她人张扬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乔梦媛道:“安小姐最近状态不错,我去香港的时候还乘游艇和她父亲一家人出海游玩。”
张扬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一怔,安语晨和她父亲的关系一向都不怎么样,后来虽然有所缓和,可彼此之间的接触仍然很少,她和后妈的关系就更不用说,想不到现在突然变得那么融洽。看来人长大了,想法和过去也不一样了,张扬不由得想起了楚嫣然,楚嫣然和父亲宋怀明如今也冰释前嫌,血脉至亲的亲情果然不是轻易能够隔断的。
乔梦媛道:“她也很关心你这个师父,问起你的不少情况。”
张扬笑道:“她现在哪里还把我当成师父。”心中还是有些奇怪,安语晨投资两个亿,居然都不到南锡来实地考察一下,看来她和乔梦媛之间已经建立了绝对信任的关系。
乔梦媛还要前往市政府找常务副市长龚奇伟,针对土地开发的细节跟他详谈。
张扬把她送到体委门外,提出邀请道:“今晚我来做东,给你和胡总接风洗尘。”
乔梦媛歉然一笑道:“今天不行,我和龚市长见过面之后,今晚就要返回东江,晚上还要和银行方面见面,商谈贷款的问题。”
张扬望着乔梦媛的俏脸,低声道:“多注意身体,你瘦了!”
乔梦媛笑了笑:“现在流行减肥,工作忙点,省得花钱买减肥药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及张扬订婚的事情。
张扬望着乔梦媛远走的背影,心中总觉着少了点什么。
当晚张扬带着胡茵茹前往凤眼湖水街,两人来到朱老三砂锅居吃饭,朱老三一如既往的热情,把他们请到二楼临窗的位置,来这里张扬是不需要点菜的,朱老三会根据他人员的多少,把最拿手的菜肴搭配好了给送过来。
张扬打开带来的清江特供,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胡茵茹倒了一杯,胡茵茹莞尔道:“怎么?想把我灌醉?”
张扬道:“不是想把你灌醉,是想把我自己灌醉!”
胡茵茹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两人把这杯酒饮尽,胡茵茹抢先拿起酒瓶将酒杯满上,她看出张扬有心事,小声道:“我本以为你会很开心,可这次见你却感到你心事重重。”
张扬道:“我订婚了!”
胡茵茹柔声道:“我知道!”
张扬道:“还是和嫣然!”
胡茵茹反问道:“有分别吗?”胡茵茹这句话回应的巧妙,张扬和谁订婚并不重要,总之不是和她,而她对此也坦然接受,自从爱上张扬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默默跟随张扬一辈子,从未想过得到什么名份,要什么结果。胡茵茹也明白,让张扬感到困扰的并不是自己,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有自己这样的心情。
张扬道:“你不在乎?”
胡茵茹笑了,妩媚的双眸闪烁着一丝迷离之色,她掏出一盒香烟,取了一支点上,诱人的樱唇含住香烟,轻轻抽吸了一口,袅袅的轻烟让她美得让人目眩神迷的面孔变得模糊起来。
胡茵茹道:“如果我说我不在乎,你会相信吗?”
张扬没有说话,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胡茵茹道:“虽然在乎,可是仍然无法放弃你,因为除了你以外,我的心底已经容不下其他人的位置。”她弹了弹烟灰,淡然笑道:“可能不仅仅是我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张扬道:“我是不是很自私?”
“是!”胡茵茹果断的回答道。
张扬叹了口气:“我也这样看,是我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烦恼。”
胡茵茹道:“可是你现在要是从此不理我,我会更加的痛苦。现在虽然知道你订婚,虽然早就知道将来和你走到婚姻殿堂的不会是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想起你的时候,我仍然是快乐的,我无法想象失去你的日子,可能上天注定,你就是我命中的煞星吧。”
张扬又喝了一杯酒:“茵茹,我很贪心,你们每一个我都喜欢,每一个我都放不下,如果可能,我要把你们每一个都娶回来。”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张大官人自己都嫌弃自己卑鄙,过去他可没有这样的想法。
胡茵茹笑道:“我知道,你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你很贪心,可法律上却只能娶一个,如果在古代,我倒是不介意给你做小。”
张扬道:“我不知道该怎样平衡这种关系。”
胡茵茹道:“大家彼此留有空间,尊重彼此的选择,合则聚,不合则散,岂不是很好?其实还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有一天你真正走入婚姻殿堂的时候,也许……”胡茵茹没说话,但是她的内心中却明白,终有一天会面临抉择。她端起酒杯道:“好了,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咱们喝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朱老三此时端着特制五珍烩砂锅送了过来,两人停住说话,朱老三笑道:“这五珍烩是我刚刚研制的新品种,是用老公鸡、泥鳅、猪小排、牛肉、鸭胗炖出来的,你们尝尝。”
张扬道:“一起喝两杯吧。”
朱老三摇了摇头道:“不了,最近生意红火,围着灶台团团转,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张主任,听说这里已经被印度人给包下来了,说是要搞什么高档次的水街?”
张扬和胡茵茹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凤眼湖水街是周云帆承包下来的。
张扬道:“是印籍华人,也是从咱们平海走出去的。”
朱老三道:“马上我们这些小店都要清场,以后再想吃砂锅,啤酒厂宿舍那边了。”
张扬道:“水街是重新打造,以后还是要公开对外招商的,你仍然有机会回来再干。”
朱老三对此却不抱希望,他叹了口气道:“再说吧,我这个砂锅店针对的都是平民老百姓,跟高档次可挨不上,我有自知之明,就算水街改造后有机会租下门面,估计租金也贵的要死,本来就赚不几个钱,大部分还要给别人,想想也不甘心。”他感叹完,转身走了。
胡茵茹道:“周叔叔这次是很认真地,他看好凤眼湖水街,想要把这里打造成为南锡的特色街区。”
张扬道:“他的定位是高档,以后这些传统的小吃估计就见不到了。”
胡茵茹道:“南锡这么大,不可能人人都喜欢高档消费,这种家常风味的小吃,我看就挺好。回头我跟他谈谈,高档水街要搞,特色小吃也要搞。”
张扬笑道:“你跟他说应该没有问题,他一向把你当成女儿看待。”
胡茵茹道:“其实他人挺不错的,只是人生经历多了一些,所以自我保护的意识比较强,在外人看来,很狡猾,是一只老狐狸。”
张扬笑道:“他的确也有优点,对你,对他那个印度朋友都很不错。”
胡茵茹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闪光点,这和你用怎样的角度去看他有关。”
张扬道:“在你看来,我的身上有没有闪光点?”
胡茵茹深情望着他道:“你从头到脚,到处都是闪光点!”
张大官人笑道:“没那么夸张,其实最闪光的也就是那么一点!”
胡茵茹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俏脸一红轻声啐道:“死相!”
清晨张扬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身边的胡茵茹仍在熟睡,洁白的被单从她的身上滑落了一半,露出曲线柔美的香肩,细腻洁白的肌肤,张扬笑了笑,凑过去,亲吻着她的肩头。
胡茵茹宛如梦中呓语般小声道:“别闹我……好累……骨头都快散了……”
张大官人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说来奇怪,他为了唤醒楚镇南,不惜以金针刺穴激发体内潜力,功力损耗甚巨,可在两性方面仍然神勇无比,这一夜几经伐挞,胡茵茹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内功根基,却仍然不堪承受,看来自己在这方面的确是天赋异禀。这厮忍不住在想,单从生理角度来讲,自己如果一夫一妻的话,对女方是不是残忍了一些?
张扬拿起手表看了看,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今天并非周日,他还要去体委上班,这就体现出领导的好处来了,在单位,永远都是领导查岗,而不用担心有人查领导的岗,单位的第一领导人永远都是全勤,既没有迟到,也很少有病事假,这就是当领导的特权。
张大官人洗漱完毕,这才想起把手机打开,昨晚是胡茵茹坚持让他关机,两人缠绵的时候,如果有电话突然打进来,该是多么大煞风景的事情。
张扬刚刚打开手机,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害怕吵醒胡茵茹,来到了阳台之上,方才接通了电话,电话是高廉明打来的,他的语气很急:“张扬,你在哪儿?”
张扬道:“叫我张主任!”
高廉明道:“张主任,出大事了!”
张扬道:“什么事情?你小子就学不会镇定?一点小事就大咋呼小叫的,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高廉明道:“真出大事了,你有没有看今天的《东南日报》?”
张扬道:“没有!”听到《东南日报》这四个字,张扬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高廉明道:“头版头条有一篇文章,就是针对火炬拍卖的事情!”
张扬一听就料到李同育十有八九在背后使坏,他低声道:“我马上去买!”
张扬返回室内,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衣服,急匆匆出门,来到小区外的报亭,买了一张今天出版的《东南日报》,看到首页的标题就是《赞助!企业不能承受之重!》,这片报道主要是针对当前形势下,政府摊派性质的捐款,让企业不堪重负的事情,其中着重点名指出了南锡市利用圣火采集,就募集到三千万的资金,连之前火炬拍卖,烟厂廖伟忠用五百万拍得第二棒火炬的事情也罗列了出来,文中提出质疑?在这些赞助的过程中企业承受了怎样的压力?企业的领导人动辄数百万上千万的赞助,这些赞助是不是获得了企业职工的同意?一个企业的领导人动用这么大笔的赞助,究竟是企业的决策还是出于其他的目的?他们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企业的发展还是损害企业的利益?
张扬越看越是恼火,文章的指向性很明确,而且把握的很准,文字犀利,宛如尖刀,刀刀都捅向张扬的腰眼,张大官人这个怒啊,把手中的那份《东南日报》三下五除二的给撕成了碎片,大骂道:“李同育,我操你大爷!”
一群走过的路人都以诧异地眼光看着张扬。
张大官人近些年很少有这么丧失理智的时候,也很少这样去恨一个人,这篇文章是梁东平写的,梁东平过去就和张扬有过节,而且那个人是出了名的犟脾气,只要他认准的事情,绝对会干到底。可张扬知道,没有李同育在他的背后撑腰,梁东平不敢这么干。
圣火采集队的事情,连省宣传部长肖元平都出面力顶,平海省内大小媒体谁也不敢这么写,可东南日报不一样,肖元平和李同育之间没有直接的领导关系,而且李同育的后台很硬,他不怕肖元平找他算账。
张大官人气得几乎要暴走了。
南锡市委书记李长宇也看到了这篇报道,和张扬不同,他首先留意到的是梁东平的名字,对梁东平他早就领教过,早在他还在江城担任分管教育的副市长的时候,就领教过这个记者的难缠,李长宇看完那篇报道也是愁上眉头,张扬拉赞助动静太大,大张旗鼓的结果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东南日报的这篇报道别有用心。而且的确命中了要害,李长宇已经预见这次的事件肯定不会轻易平息下去,搞不好会演变成一场暴风骤雨。
李长宇先把常务副市长龚奇伟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东南日报最早是龚奇伟牵的线,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合作成功,李长宇并不了解内情,可有道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像东南日报这种合作不成,转过脸来就倒打一耙的主儿还真不多见,更何况他们指向的全都是极其敏感的话题,李长宇必须先问清楚情况,为什么东南日报要针对他们?
龚奇伟也已经看到了那则报道,看完之后他马上就给李同育打了电话,龚奇伟也很恼火,就算合作不成,你李同育多少也要给我这个老朋友一些面子,不能在背后捅刀子吧?可李同育似乎早有预料,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龚奇伟走入李长宇的办公室,李长宇就将那份报纸推到了他的面前。
龚奇伟叹了口气道:“我看过了!”
李长宇抽了口烟道:“东南日报社的社长李同育不是你的老朋友吗?为什么要给咱们南锡下绊子?”
龚奇伟道:“我不知道,我也想不通,看到这篇报道我就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手机关机,根本联系不上。”
李长宇吐出一团烟雾:“这么说他就是故意制造事端!他难道不清楚我们的媒体签约会,连肖部长都前来参加了?”
龚奇伟道:“东南日报并不属于平海省宣传部管理,李同育的大哥是中央宣传部副部长,他二哥是中华社社长,就算他故意刊登这篇稿件,肖部长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李长宇道:“奇伟,这篇报道写得很尖锐,搞得咱们很被动,民营企业的赞助还好解释,可国企的赞助,的确容易落人话柄。”
龚奇伟道:“你担心省里会注意到这件事?”
李长宇道:“如果这个李同育存心搅局,这篇报道只是一个开场曲,针对我们不利的报道还会接二连三的刊载出来。”
龚奇伟检讨道:“李书记,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他请到了南锡,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干?会搞些这么多负面的东西。”
李长宇道:“和你无关,有没有你,李同育仍然会关注这件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做自我检讨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李长宇拿起电话,电话是烟厂书记廖伟忠打来的,廖伟忠也看到了东南日报,打电话找李长宇诉苦来了。
李长宇宽慰了他两句,放下电话,又看了看那份报道,气得拍了拍桌子道:“张扬这小子,做事情非要搞得那么高调,这下好了,把媒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赞助的事情上来了。”
龚奇伟道:“李书记,张扬也是好意,他也是为了咱们能够成功举办这次的省运会。”
李长宇何尝不知道张扬是好意,可眼看着一件好事变成了坏事,他也不禁纠结起来,东南日报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作为东南地区最有影响力的报纸之一,这篇报道很可能引起惊涛骇浪,进而引起所有人对企业赞助的反思,最担心的是,如果这篇报道被省领导看到,他们又不知作何感想。
龚奇伟道:“李书记,要不,我去东江一趟,找李同育当面谈谈,看看这件事能不能压下去,让他不要进行后续报道。”
李长宇道:“我看李同育这次肯定是有所蓄谋,你去了未必有什么用。”
龚奇伟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我如果不去,事情搞不好会越闹越严重。”
李长宇对这件事看得很清楚,李同育如果给龚奇伟这个老朋友面子就不会发表这样的报道了,龚奇伟就算找到李同育,李同育十有八九也不会给他面子。李长宇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件事是张扬闹出来的,还是叫他一起去。他在省里方方面面都有些关系,宋省长又是他的未来岳父,大不了让他去认个错,省里应该也不会深责。”
龚奇伟道:“如果我们认错,等于否定了企业赞助,已经确定的赞助费恐怕要泡汤了。”
李长宇道:“当初就不该搞什么赞助的噱头,搞得人尽皆知,现在好了,把别有用心的媒体招来了。”
龚奇伟道:“李书记,这件事我应该承担首要责任,你放心,我马上联系张扬,我们立刻前往东江,尽力把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李长宇没说话,目光落在那份东南日报上,事情都上了东南日报的头版头条,影响已经扩展出去,现在还想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可能吗?
就算龚奇伟不找张扬同去,张大官人也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他心里明白,李同育搞出这场风波针对的就是自己,张扬是个从不推卸责任的人,接到龚奇伟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驱车前往东江。
龚奇伟听说他正准备出发,让他就在原地等着,十多分钟后,龚奇伟的红旗车出现在张扬的面前,张扬拎着一只黑色的旅行包,拉开后备箱放了进去。
龚奇伟忍不住道:“你带这么东西干什么?”
张扬道:“带了点今年的春茶,给领导们尝尝鲜!”
龚奇伟不说话了,这小子表面上大咧咧的,其实眼头还是很活络的。
张扬和龚奇伟并肩在后座上做了,看到后座上摆着一份东南日报,不禁笑了笑道:“我看过了!”
龚奇伟道:“有什么感想?”
张扬道:“你这位老朋友太不够意思!”
龚奇伟道:“你们之间该不会有什么矛盾吧?”
张扬道:“龚市长,你不用提醒我,我心里清楚,您和李同育是老朋友,我对这个人不方便评论。”
龚奇伟当然能够看出张扬对李同育很反感,他笑了笑道:“这件事我有责任,如果我不把东南日报请到南锡,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扬心说你这句话说对了,你把李同育请来就是引狼入室,那货绝不是好人。张扬从最初的愤怒中冷静了下来,现在再来看这件事,里面有很多让张扬感到不解的地方,拍卖火炬首先是得到省委书记乔振梁支持的,最早就定下来乔书记跑第一棒,省长宋怀明又是自己的未来岳父,这层关系自不必说,肯定对他是无条件支持,利用圣火采集队拉赞助,现场宣传部长肖元平和省体委主任渠圣明都在,这些人无一不在政坛上拥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李同育作为东南日报社的社长,应该能够看清形势,这帮人哪个都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可他仍然刊载了这篇言辞尖锐,指向明确的报道,根本是在玩火啊!难道他自恃有些后台就敢无所顾忌了?
龚奇伟对李同育的做法也颇为不解,可是他到现在为止还是期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一问题的,毕竟李同育是他多年的老友,龚奇伟道:“张扬,等到了东江,我先和李同育谈谈!”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是让张扬不要冲动,他深知张扬的脾气,这小子是个从不吃亏的人,李同育搞了这一出,张扬肯定放不过他。
张扬知道龚奇伟的意思,笑了笑道:“龚市长,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张扬把这件事看得很清楚,事情虽然是李同育挑起来的,可影响已经造成,李同育那边的问题要解决,省里领导那边也需要去做做工作。
省常委会议上,省委书记乔振梁就拿出了这份报纸,他扬了扬手中的《东南日报》道:“今天的东南日报大家都看过了吧?”
现场很静,多数常委已经看过这份报纸,就算没有看过的,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了头版头条的内容。
乔振梁道:“怎么不说话?”
省委宣传部长肖元平轻轻咳嗽了一声,现场的沉默必须由他来打破,他主抓宣传工作,而且在张扬利用圣火采集队大搞赞助的时候,他就在现场,虽然他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可他也没有反对,很多时候没有反对就意味着支持。肖元平道:“这份报道以偏概全!”肖元平首先给东南日报的报道定性。然后道:“他所报道的这件事,刚好我当时就在现场,所谓的政府给企业压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当时的情况我看得很清楚,企业赞助都是自愿的,而且赞助单位不仅仅是南锡本地的企业,多数都是其他城市的企业,这些企业应该是本着回报社会的目的进行赞助的,咱们不是常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
省长宋怀明道:“抛开赞助本身的问题不谈,这篇报道存在着很大的问题,照我看,有刻意抹黑政府形象之嫌,如果企业职工看到了这份报道,肯定会产生负面的情绪,老百姓看到这份报道,心里也不会舒坦。”
乔振梁道:“东南日报的东西喜欢剑走偏锋,不过咱们中国有句老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大家不要只顾着挑别人的毛病,这篇报道在我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赞助捐款,不仅仅是南锡,也不仅仅存在于平海,在国内很普遍,不过我就没看到别的地方闹出这样的风波,赞助不但要透明化,而且需要一个有效地监督机制,这篇报道有几个地方值得我们注意,第一,在企业的赞助过程中,地方政府有没有给他们暗示,有没有给他们压力?第二,国有企业的领导人,拿出大笔赞助费博得一片喝彩的同时,有没有考虑过企业职工的想法,有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
会场再度陷入沉默之中,诚如乔振梁所言,企业赞助在如今国内屡见不鲜,小则几万几十万,大则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企业家们大袖一挥,谈笑之间,视金钱如粪土,无数人也因此而博得了热心公益,回报社会的美名,很少有人去关注赞助和捐款背后的问题,东南日报的这篇报道虽然针对性很强,有他们的目的,可的确是揭露出了社会上广泛存在的一个问题。
新任省纪委书记刘钊道:“我赞同乔书记的话,《东南日报》的这篇报道有唯恐天下不乱之嫌,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正是我们的制度上还存在相当的缺陷,一个企业的领导是企业的法人,可这并不代表着他拥有企业的绝对话语权,企业的财富是全体职工共同努力的结果,当企业获得了利润,除了应该上缴国家的部分,其他利益的支配权,一样应该属于全体职工所有。无论赞助的目的何在,这在实际上已经构成了一种越权行为,我怀疑已经违反了相关组织纪律,在此,我郑重建议,这件事必须要彻查到底,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整顿一下。”刘钊这个人在中纪委就以作风强硬著称,因为来到平海的时间不长,大家对这位新来的纪委书记还欠缺了解,不过从他平时在常委会的发言上已经感觉到平海的纪委工作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越发严厉。这对平海的干部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宋怀明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意见,东南日报为什么会刊登这则报道?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李同育的身上,宋怀明敏锐地觉察到,李同育利用这篇报道想要打击的人是张扬,这让他重新估计了李同育人品的下限,现在的李同育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为了报复自己不惜利用一切的手段,他可以诋毁自己的名誉,翻出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利用捕风捉影的一些所谓的证据来离间自己和嫣然的父女关系,他也可以利用张扬在工作上的热情上进,抓住张扬的弱点,来陷张扬于麻烦之中,宋怀明对李同育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李同育恨自己大可以冲着自己来,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对他的身边人下手?
乔振梁的目光转了一圈来到宋怀明的身上,他低声道:“怀明,你怎么看?”身为平海省的最高领导人,他在很多时候必须要做到不偏不倚,要在所有人面前显示出他的公正无私,虽然他对李同育其人也有些恼火,可是李同育这次的确抓住了南锡赞助事件的弱点,其实乔振梁何尝不明白,企业赞助的问题广泛存在于国内的每一个省市,但是问题一旦被人揭开,作为领导他就不能继续捂盖子,就要公事公办。
宋怀明笑了笑,他淡然道:“仅凭着一张报纸说明不了问题,《东南日报》刊载的这篇报道,可信的东西究竟有多少?其中是不是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企业赞助究竟是有偿赞助还是无偿赞助?报纸上说企业的领导人没有通过企业职工的表决就做出了赞助的决定,可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是国家干部,我们不是记者,所以我们要依靠事实说话!”宋怀明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对东南日报报道的可信性持有明确的质疑。
在场的常委每个人心中都明白,宋怀明之所以反应这么激烈,因为东南日报这篇报道指向的直接目标就是张扬,而张扬正是宋怀明的未来女婿,宋怀明站出来质疑东南日报就是在保护张扬,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