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和袁孝工告辞之后,回到奥迪车内,先给宋怀明打了一个电话,宋怀明接到电话,听张扬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他沉吟片刻道:“张扬,泰鸿集团在北港设立分厂已经考察了很长时间,他们之前已经送来了规划。”
张扬道:“宋叔叔,你可能没看过他们的规划,他们的规划是把蔺家角整个都给规划进去了,其中包括属于我们滨海十平方公里的土地,这片土地如果没用也就算了,反正滨海也是北港的辖市,冲着大局观,我也得给他们这个面子,可是蔺家角在我们保税区的规划中相当重要,是未来的绿色工业园区,也是保税区企业的办公总部,相当于核心区的地位,没理由为了成全他们,把我们保税区的全部规划给搅黄了。”
宋怀明道:“张扬你知道吗?泰鸿在北港建设分厂,在去年其实就已经定下来了,为此泰鸿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争取了高层的意见,征求了我们的同意。”
张大官人从宋怀明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他带着惊疑道:“该不会您答应了他们,北港建厂的地方由他们选吧?”
宋怀明叹了口气道:“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你们滨海保税区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所以泰鸿的要求在前,我只是答应尽量给他们创造便利条件。”
张扬道:“可蔺家角的那块地是我们滨海的。”
宋怀明道:“滨海还是北港的呢!”
张扬道:“宋叔叔,没理由我们保税区要给泰鸿让路吧?而且钢铁是个重污染企业,他们在蔺家角这么一戳,对我们保税区的生态环境肯定会有严重影响。”
宋怀明道:“你以为钢铁厂还是过去那样的重污染啊?现代工艺是在不断进步的,泰鸿作为国内钢铁的龙头企业,在环保上做得一直都不错。”
张扬道:“宋叔叔,他们可以另外选块地方啊?北港这么大,为什么非得占我们滨海的地方?”
宋怀明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张扬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准女婿是想找自己给他撑腰,可宋怀明也有他的为难之处,泰鸿决定在北港建设分厂这件事,正是当初他一手促成的,至于最后的选址问题,宋怀明没有想到,这种事也轮不到他最终去过问,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是平海的一把手,不可能事无巨细凡事都亲力亲为,他并没有欺骗张扬,泰鸿决定在北港建厂在滨海成立保税区之前,而且他当初也承诺过,会为泰鸿创造一切便利的条件,正是因为以上的种种,宋怀明现在反倒成为最不方便为张扬出头的那个。
宋怀明道:“张扬,你还是和项诚方面好好沟通一下,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争取可以做到双赢。”
张扬从宋怀明的这句话中已经明白了,自己让岳父大人为难了,他叹了口气道:“宋叔叔,在这件事上我不会让步的。”
宋怀明道:“不让步也得拿出让人信服的理由,这件事上的处理一定要慎重,尽量不要伤了和气。”
张扬道:“宋叔叔,我明白了。”
挂上电话,张扬不由得感到有些沮丧,这件事比他预想中要复杂得多,原来泰鸿在北港设厂还和宋怀明有关,的确像这么大的企业,牵动着全国上下的瞩目,可以说泰鸿的老总赵永福是很多人眼中的财神爷,泰鸿落户哪个地方,就会让地方的经济收入向前大大的跃进一步,即使是宋怀明也要给赵永福一些面子。
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张扬直到现在还没有顾得上吃饭,人在官场果然是身不由己,本来他想处理完滨海的工作就赶往春阳和安语晨会合,却没有想到层出不穷的事情让不得不接连推辞出发的时间。
张扬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点了碗阳春面,准备填饱肚子马上启程。
这边面条才吃了一口,那边萧玫红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萧玫红想和他见面谈点事,张扬道:“真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时间,要不这样,明天再说吧。”
萧玫红道:“我真有急事儿!你在哪儿?”
张扬一边吃面一边道:“什么急事电话里不能说?”
萧玫红道:“还是当面说的好。”
张扬把自己所在的地方跟萧玫红说了,萧玫红道:“我离那没多远,你等着啊!我马上赶到。”
萧玫红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地方,张扬已经吃碗面出来了,站在他的那辆奥迪车旁边,看到萧玫红开着一辆白色宝马车过来,张扬朝她挥了挥手。
萧玫红把车停在张扬的车后,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张扬笑道:“什么急事啊?非得要当面跟我说?”
萧玫红道:“关于那块地的事情!”
张扬以为萧玫红也是为了泰鸿集团的事情过来的,他叹了口气道:“萧小姐,什么事都能谈,唯独那块地的事情不能谈,我们都已经规划好了,总不能因为泰鸿的建厂计划而改变整个保税区的构想。”
萧玫红道:“我是说我们华光集团过去买下的那块地,我跟你说过的,福隆港北面两公里的地方,五年前我们华光集团曾经以低价买下的五百亩滩涂地。”
她这一说,张大官人方才想起来好像真的有这回事,他点了点头道:“怎么了?”心中却隐然觉着有些不妙。
萧玫红道:“刚才泰鸿方面提出要高价收购这块地,我叔叔已经同意了。”
张大官人打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本以为赵永福会跟自己谈,可赵永福从头到尾都没有找过他,而是直接从华光手中买地,他想干什么?
萧玫红道:“我刚刚听说你和泰鸿之间因为泰鸿建设分厂的事情发生了一些不快,所以泰鸿提出这个要求,我感觉有些不对,你曾经告诉我,这五百亩地已经是你们保税区的规划范围内,如果泰鸿成为这块地的主人,我担心……”接下来的话萧玫红并没有说明,可是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完整,如果泰鸿拿到了这五百亩地,势必会给滨海的保税区计划制造巨大的麻烦。你张扬不愿意放弃蔺家角,泰鸿手握福隆港北部的五百亩土地,到时候就有了和你讨价还价的资本。
张扬道:“已经卖给他们了?”
萧玫红道:“那块地本来就不值钱,我叔叔和赵总的关系很好,他提出要求,我叔叔不可能拒绝的。张书记,泰鸿的目的我很清楚,我看这件事没必要搞到那一步,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找出一个对双方都合适的解决方案。”
张扬道:“不是我不愿意跟他谈,而是他们的建厂方案是建立在损害我们滨海利益的基础上,我不能让步。”
萧玫红道:“张书记,咱们是朋友,你对我的恩情我不能忘,但华光不是我的,我只能执行我叔叔的命令。”
张扬点了点头道:“萧小姐,我知道你很为难,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萧玫红道:“要不,我安排你和赵总好好谈谈?”
张扬道:“跟他谈能够解决问题吗?”
萧玫红道:“不谈怎么知道?生意人都讲究以和为贵,他虽然是国企领导,但是我相信他还是按照商业规则做事,你是滨海市委书记,他和你把关系搞僵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张书记,我看你们还是应该谈一谈。”
张扬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帮我约时间,那块地的事情,有什么变化你随时跟我联系。”
萧玫红道:“这件事越早越好,我叔叔对那块地本来就不看重,凭他和赵总的交情,他是不会拒绝的。”
萧玫红将赵永福的电话号码交给了张扬,张扬想了想这件事的确不能耽搁,万一华光的五百亩滩涂地落在了赵永福的手中,还不知道他会搞出什么花样。
赵永福接到张扬的这个电话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张扬啊,找我有事?”
张扬道:“赵总,我想和您当面谈谈你们泰鸿分厂的事情。”
赵永福道:“我在前往南武的路上,要下周才能返回北港,有什么事情,你和若雁谈吧,她是我的全权代理人。”
张扬道:“有些事情还是和您当面谈的好。”
赵永福笑道:“好啊,那等我回北港再说。”
张扬合上电话,向萧玫红摇了摇头。
萧玫红道:“他怎么说?”
张扬道:“他回南武了。”
萧玫红道:“不可能啊,他晚上的飞机!”
张扬道:“那就是他不想见我,算了,何必勉强呢。”
萧玫红道:“张书记,如果我叔叔坚持把那块土地出让给他们,我也无能为力。”
张扬道:“有没有机会和你叔叔见个面?”
萧玫红道:“有啊,他下周回来,你们滨海立市庆典,项书记也向他发出请柬了。”
张扬道:“帮我安排一下,我跟萧先生见个面。”
萧玫红道:“这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这旁生的枝节,张大官人的心情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他真切地认识到,赵永福显然要比北港的这帮领导更难对付,不仅仅因为赵永福是副省级干部,而且赵永福的手段也实在了得,在他和姬若雁谈话之后,赵永福已经将目标瞄准了华光集团手中的五百亩地,这五百亩地位于福隆港以北,和蔺家角没有半点关系,这块土地当然不可能满足赵永福建设泰鸿分厂的要求,他拿下这块地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要制造障碍,他要以此作为要挟,逼迫自己放弃蔺家角的那块土地。
赵永福和自己的积怨已久,他始终将儿子的死亡归咎到张扬的身上,即使已经证明张扬和那件事没有关系,但是赵永福仍然坚持认为他要为此承担责任。
张扬明白自己和赵永福之间的战争在所难免,面对这样老道的高手,绝不是冲动和武力就能解决问题的,赵永福将一切考虑的都非常周全,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全部布局完成,张大官人虽然坐拥主场,在他的面前竟然找不出半点的主场优势。北港的这帮领导全都站在赵永福一边,自己本想依仗的岳父大人,在这件事上也不方便发言,毕竟当初引入这一项目的就是他。
和赵永福斗争对张扬而言绝对是一种越级挑战,这种老道的对手他不是没有遭遇过,早在他进入仕途之初,就遇到过许常德这样的敌人,但是那时他算不上和许常德正面交手,主要的战争都是在顾允知和许常德之间打响。而这一次他必须要独当一面,能否打赢这场战役,张扬没有任何的把握。但是他有着挺身一战的勇气,两强相遇勇者胜,从这一点来说,自己的胜算应该更大一些。
来到春阳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张扬把车直接开到了奔龙瀑停车场,从那里步行上山,张扬在停车场意外的看到了来自江城的小号车,他从车牌上认出这辆车是杜天野的座驾,没想到杜天野也来到了清台山,想起明天就是清明,杜天野的到来就非常正常了,他一定是过来为母亲扫墓的。
张扬爬到紫霞观的时候天色夜幕已经降临,包括老道士李信义在内都不在紫霞观,问过小道童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陈崇山的石屋。
张扬的身影刚刚出现在石屋的栅栏外,就听到安语晨惊喜的声音:“师父,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她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虽然已为人母,安语晨仍然保存着那份少女的纯真。
张扬笑道:“答应过的事情,怎么能不算数?”他走入院落之中,看到院内升起了一堆篝火,一群人都围坐在石桌前,有陈崇山、老道士李信义、有专程前来扫墓的杜天野,还有陪着安语晨过来的乔梦媛。
老道士李信义道:“我的救命恩人来了!”
杜天野道:“赶紧过来,酒都倒好了,就等你了。”
张扬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杜天野道:“我可不知道,不过梦媛说你一定会来。”
张扬向乔梦媛看了一眼,却见乔梦媛的一张俏脸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娇艳欲滴,当真是可爱之极,张大官人又是心中一动,不过这厮在场面上做得还算是彬彬有礼,先跟陈崇山和老道士打了招呼,挨着杜天野坐下。端起小黑碗,笑道:“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陈崇山道:“有什么好罚的,能来就好,大家一起喝!”
张扬和杜天野都是海量,两人都将那碗酒喝完了,安语晨忙着倒酒,张扬道:“怎么?你家人都没来?”
安语晨道:“来了,都在江城呢,明天一早他们才过来。”
张扬道:“你没去跟你爸会合?”
安语晨道:“没什么好说的,还打扰他一家人,我还是早点过来给爷爷扫墓。”
李信义道:“小妖是安家最孝顺的孩子。”他当然有资格说这句话,他也是安大胡子的亲生子,安语晨的亲叔公,当然这个秘密李信义一直都埋藏在心底。
几碗酒过后,杜天野道:“张扬,怎么来得这么晚?”
张扬叹了口气道:“忙,没完没了的事儿,自从当上这个市委书记,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谁活着了!”
安语晨啐了一口道:“屁大点的官也好意思说,杜哥都副省级干部也没见你这么忙!”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瞪了她一眼道:“反了你了还,我是你师父,你犯上啊?”
安语晨道:“你别跟我扣帽子啊,你是我师父不假,可你教我什么了?你还好意思说!”
乔梦媛笑道:“我说句公道话,张扬这段时间的确够忙的,滨海又是撤县改市,又是成立保税区,张书记真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杜天野笑道:“说得这么严重,张扬,工作要紧,身体也要紧,咱可千万要保重好身体,要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几个人轮番拿着张扬调侃,张大官人一时间成为众人攻击的目标,不过他表现得非常开心,张扬发现清台山果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来到这里,所有的烦恼就可以远远抛到一边,可以暂时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去管。
十点多钟的时候,安语晨和乔梦媛两人跟着李信义一起回紫霞观休息。
陈崇山也回屋去睡了,院落中只剩下张扬和杜天野哥俩。
杜天野端起酒碗道:“恭喜你啊,努力这么多年,总算如愿以偿,成为滨海市委书记,好歹也算一方大员了。”
张扬喝了这碗酒,却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杜天野笑道:“怎么?不开心?过去你小子挖空心思的想升官,可现在官升上去了,怎么反倒不高兴了呢?”
张扬道:“这还没等我高兴起来呢,麻烦就又来了。”
杜天野道:“在官场上打拼,有麻烦很正常,没有麻烦反倒不对了。”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兄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我说,说出来就会好过了。”
张扬把泰鸿准备在北港建设分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杜天野听完之后也是眉头紧锁,他低声道:“这事儿恐怕有些麻烦,泰鸿集团战略转移想要北迁的时候我也动过心思,不过江城没有港口的优势,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所以我们就没有争取,现在他们决定在北港设厂,对北港而言是大好事啊。”
“好事还是坏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扰乱了保税区的规划。”
杜天野道:“这件事最终得有一方让步,你还是应该跟北港市领导好好谈谈,让他们出面沟通。”
张扬不屑笑道:“那帮人?跟我说就是大局观,其实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他们看来滨海牺牲利益就是天经地义,现在全都把泰鸿当成老爷一样供着,生怕人家一个不高兴转身就走,这笔投资落空。”
杜天野道:“泰鸿选定北港作为未来的生产基地,肯定也经过了深入考察,花费了不少心血,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张扬道:“可不是嘛。”他把赵永福准备从华光手中购买五百亩地的事情说了。
杜天野皱了皱眉头道:“兄弟,这事儿有些麻烦,如果赵永福真的拿到了那块地,等于拿住了你们的命门,如果他在蔺家角一事之上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会在保税区的建设上制造障碍,别的不说,这五百亩地肯定会影响到你们的全盘规划。”
张扬道:“我本来想从省里得到一些支持,可当初是宋书记一手促成了这个项目,他不方便过问。”
杜天野提醒他道:“宋书记不方便过问,但是周省长未必不方便说话,你可以找他谈谈。”
张扬道:“我听说赵永福和周省长的关系也很好,只怕周省长也未必会为我说话。”
杜天野道:“那就麻烦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你主动退让,把蔺家角的十平方公里土地让给泰鸿建钢厂,你做出让步了,就有理由找北港市政府索要赔偿,赔偿可以用金钱和土地的方式,其实北港再划给你一块地也不会太麻烦,只是这样一来,你们保税区的规划就会全盘改变。二是你选择坚持,寸步不让,那么你就将面临和赵永福刀枪相见的场面,更麻烦的是,北港市领导层也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张扬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杜天野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毕竟我对你们保税区的具体规划谈不上了解,政治上在保留自己原则底线的基础上做出适当让步是一种技巧,并不要觉着面子上过不去,一定要跟别人掰扯一个输赢出来。”
张扬道:“蔺家角在保税区的规划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我不想让,而且赵永福采取的手段让我很反感,他想从华光手里拿地,其根本就是想从背后给我一刀。”
夜晚的山风有些冷,杜天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他的身体因为酒精而温暖了起来,他眯起双目看了看乌蒙蒙没有星月的夜空,低声道:“赵永福是个老江湖,他的手段的确老道,但是你不要忘记一点,这是在平海,赵永福对你未必敢做得太绝。”
张扬抿了口酒没有说话。
杜天野道:“宋书记虽然表示不会过问,但是如果赵永福当真把这件事做得太绝,表面上是对付你,可外人谁都不会这么认为,会觉得他不给宋书记面子,宋书记的心里未必高兴,所以说你未必没有胜算。”
张扬道:“我不想依靠宋书记。”
杜天野笑了起来:“你丫就是属斗鸡的,自打你进入官场,就没停止过斗争,我算看出来了,斗争才是你的快乐之源。”
张扬道:“每次我都是被迫迎战。”
杜天野道:“这次不同,赵永福不是普通人物,副省级别,你一个县处级干部想越级挑战,只怕没那么容易,老弟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你现在还可以挑一条大路走,真要是闹到不可开交了,还不只要有多少麻烦事。”
张扬叹了口气道:“烦,不提这个,你跟苏媛媛怎么样了?”
提起这件事杜天野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妈倒是挺喜欢她的。”
张扬诧异道:“怎么着?你跟她都发展到见父母的地步了?”
杜天野道:“不是,我妈前阵子从京城过来,在江城生活了一段时间,我忙着上班,没时间照顾她,所以让苏媛媛替我陪陪她。”
张扬笑道:“还不是一样,你对苏媛媛没意思干嘛让她陪你妈?”
杜天野顿时无语。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大,你年龄也不小了,真的,这么大人也该有个家了,苏媛媛那女孩子不错,这年头好女人很抢手的,过了这村,恐怕就没这店了。”
杜天野笑道:“行了你,我心里有数。”他在张扬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又道:“你和嫣然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世上好女孩多了,但是只能有一个属于你。”
张扬道:“我的事儿你别管。”
杜天野道:“凭什么?就兴你多管我的闲事?”
张扬道:“那啥,咱们都别提个人感情的事儿,那啥,下周六你过去吧?”
杜天野道:“争取吧!”
张扬一早起来就去了安老的墓前扫墓,他之所以来这么早,是不想和安家的那帮子弟碰面,尤其是安达文,他对那小子说不出的厌恶。
张扬将准备好的祭品放在墓前,冲着墓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这头是该磕的,他是安老如假包换的孙儿女婿,现在帮着安老把重孙子都生出来了,张扬心中默默道:“安老爷子,您就放心吧,小妖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等他再大一些,带到这边让您老看看。”他这边心里正念叨着,忽然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张扬站起身,回头望去,却见安语晨和乔梦媛结伴前来。
两人看到张扬都感到有些惊奇,安语晨道:“你这么早?”
张扬道:“回头我得去春阳,今儿清明,我也得去给我爸上上坟。”
安语晨道:“那你赶紧忙去吧。”
乔梦媛道:“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我答应了时维,今天去江城和她会合。”
安语晨猜到张扬是不想和安达文碰面引起不快,她也没有挽留张扬,向他道:“有事我给你电话。”
张大官人和安语晨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非常默契的地步,两人根本不需要多说,心中都猜到对方想些什么。
张扬和乔梦媛简单准备了一下就朝山下走去,两人还没有来到奔龙瀑,天空中就淅淅沥沥的飘起了细雨,乔梦媛的背包中有伞,她撑开雨伞,张扬接过她手中的雨伞,为两人遮住头顶的细雨。张大官人感叹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乔梦媛接着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她冲着张扬笑道:“你啊,始终忘不了一个酒字。”
张大官人感叹道:“我这辈子什么都能看透,就是酒色两关过不去,你说我是不是挺可悲的?”
乔梦媛道:“何止酒色,你对权力也非常的热衷啊!”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没走多远,雨就开始下大了,张扬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带着乔梦媛来到不远处的鹰嘴岩下避雨。
因为下雨的缘故,山间的气温降低了许多,张扬担心乔梦媛受凉,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在肩头,乔梦媛也没有拒绝,裹紧了这件带着张扬体温和气息的外套,心中被温暖悄然浸润着。
张扬望了望外面的雨,叹了口气道:“欲速则不达,这话真是没错。”
乔梦媛道:“应该叫天有不测风云才对,不过清明期间的雨水本来就很多,你今天不是已经请假了吗?”
张扬点了点头。
乔梦媛看了看他,小声道:“你有心事啊!”
张扬又点了点头。
乔梦媛道:“关于泰鸿的事情?”
张大官人道:“梦媛,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
平时这厮也没少这么说话,可是在这空山幽谷说出这种话,却显得格外暧昧。乔梦媛不由自主向一旁挪动了一下。
张大官人道:“怎么感觉你有点怕我啊?”
乔梦媛俏脸不觉红了一下:“不错,就是有些怕你!”
张大官人道:“那啥,我听说怕才会爱,爱才会怕,你该不是……”
乔梦媛道:“张扬,我可真受不了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张大官人乐呵呵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乔梦媛赶紧岔开话题,意图化解这尴尬地气氛:“泰鸿那边怎么说?”
张扬道:“老赵想跟我玩手段啊!”他将赵永福的事情向乔梦媛说了。
乔梦媛皱了皱眉头道:“麦琪儿真的这样说?”
张扬点了点头。
乔梦媛道:“如果真的这样,保税区的事情就不容乐观了。”
张扬道:“梦媛,你帮我出出主意,怎样才能让赵永福打消在蔺家角建厂的念头。”
乔梦媛道:“我和赵永福并没有直接合作过,不过,我听说这个人行事风格非常霸道,而且从不给对手留有余地,你想让他退让,除非你抓住他的弱点,现在他分明要先下手为强,如果华光真的将那五百亩地转让给了他,那么你就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下了。”
张扬并不否认自己处境的艰难,他叹了口气道:“我和萧国成没有交情,而赵永福和萧国成却是老朋友,在这件事上,萧国成肯定不会向着我。”
乔梦媛道:“那倒未必,萧国成最好的朋友是薛世纶,他又是乔老的干儿子,而且在已经知道你和赵永福矛盾的情况下,他将土地转让给赵永福,明摆着是得罪人的事情,一个商人不会不考虑的,只有和赵永福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你才有资格和他讨价还价。”
张扬道:“这事儿我还得找薛老?”乔梦媛的提醒让他心中凸显一丝亮光,薛老欠他一个人情,虽然张扬从没想过让薛老偿还自己的救命之恩,可是在眼前的情况下,他的确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乔梦媛笑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两人重新上路,来到奔龙瀑的停车场,坐进了车内,张扬首先给薛世纶打了一个电话。这是他审慎考虑之后的结果,还是尽量别劳动薛老,薛世纶早就认了自己的人情债,现在是时候让他做出回报了。
薛世纶听张扬说完,不禁笑了起来:“张扬,你究竟想我怎么做?”
张扬道:“薛叔叔,您知道的,滨海保税区对我对整个滨海都非常重要,如果华光将那块地转让给泰鸿集团,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加的麻烦。”
薛世纶笑道:“你担心赵永福会在你的保税区中心建一座焦化厂吗?”他停顿了一下道:“还别说,以他的脾气,真干得出来!”
张扬道:“薛叔叔,这事儿我想来想去只能找您了。”
薛世纶道:“我和赵永福不熟,就算我开口他也未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张扬道:“我是想……”
薛世纶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想我跟国成打声招呼,让他不要把那五百亩地卖给赵永福。”
张扬没说话,代表默认了这件事。
薛世纶道:“张扬,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子侄,你既然开口了,我肯定要帮忙,但是我和国成并没有生意上的来往,我说话他未必肯听,不过你放心,我会找他问问,无论怎样都会给你一个结果。”
张扬道:“谢谢薛叔叔!”张扬趁机提出邀请薛世纶来参加滨海改市庆典,薛世纶笑道:“好啊,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国内,借着这个机会和老朋友聚聚倒也不错,对了,你有没有请顾书记?”
张扬道:“我正准备跟他说呢。”
薛世纶道:“让他一定要来,我有重要事情和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