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为了解决资金的问题,张扬是不会主动去找项城的,他心中明白,自从滨海改市庆典之后,项诚和自己之间的隔阂变得越来越深,他们之间的这种矛盾是不可避免的,归根结底是权力之争,张扬的羽翼渐渐丰满,已经对项诚的控制力造成了直接的挑战。滨海撤县改市对项诚可谓是重重一击,等于公然宣布项诚失去了对滨海的掌控能力,这次省长周兴民过来对项城的冷遇,几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项诚未来的道路并不好走,他和张扬相比,一个是日薄西山,一个是朝气蓬勃,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如同彗星撞地球一般越发激烈起来。
在项诚的眼中,张扬正是人生中最为春风得意的时候,他本想借着虹光商场敲打张扬一下,却没想到非但没有给张扬制造成麻烦,反而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因为是找项诚要钱,张大官人自然是满脸堆笑,有求于人,不得不客气三分。
项诚虽然打心底讨厌这小子,可表面上还是表现得相当和蔼,微笑道:“张扬,我正打算找你呢。”
张扬道:“项书记找我什么事?”
项诚道:“虹光商场火灾的事情。”
张扬道:“这件事啊,警方已经调查出了结果,这次的火灾是人为纵火,目前已经锁定了疑犯,正展开抓捕行动,和焰火晚会没有任何关系。”张大官人特地强调了这件事,心中暗道,你丫只要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就是自找难看,别看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项诚道:“查明原因就好,我一直都在担心,你知道的,关于这次火灾社会上的说法有很多,还有人将火灾和焰火晚会联系在了一起,如果真的像别人猜测的那样,就会给你们滨海领导层带去不好的影响。”
张扬笑道:“多谢项书记关心。”他心中明白,项诚巴不得这次的火灾是因为焰火晚会而起。
项诚道:“这两天新闻媒体上出现了一些偏差,对于火灾的报道有很多不实的地方,现在事情终于水落石出,我希望这件事还是尽量平息下去,不要因此而产生矛盾。”项诚虽然想推诿责任,但是他毕竟还得为黄步成说几句话,担心张扬真的继续追究下去。
张扬道:“项书记,你是担心我因为新闻报道的事情和黄部长发生不快吧?”
项诚道:“很多时候,媒体也不是那么的听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头脑一热就会胡说八道,张扬,咱们还是要维护安定团结的局面,都是自己同志,有什么说不开的?”
张扬道:“项书记,我明白,我压根也没把这次的事情记在心上,有那时间,我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工作,犯的着跟人家勾心斗角吗?我一年轻干部,什么事情都欠缺经验,真要是跟人家斗心眼,可能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您说是不是啊?”
项诚听出这厮字里行间分明在影射着自己,眼皮翻了翻道:“你现在搞得有声有色,真是后生可畏啊!”
张扬道:“我需要跟项书记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项诚知道这厮没那么谦虚,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张扬道:“项书记,现在滨海撤县改市已经完成了,保税区的工程也即将启动了,我琢磨着挑个好日子,请您过去给保税区奠基。”
项诚道:“周省长来的时候是个好机会啊,为什么不在他来滨海的时候操办这件事?”
张扬道:“项书记,保税区建设是咱们北港的事情啊,您是北港市委书记,这件事当然应该您来主持。”
项诚虽然清楚这厮虚情假意,可这句话听在耳朵里还是很舒服的,他低声道:“没必要搞什么隆重仪式,这次撤县改市大操大办,我就不怎么赞成。”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项诚这老东西真不是玩意儿,当初不是你让我搞庆典吗?现在居然翻脸不认账了,看来这次撤县改市的庆典没有起到他想要的效果,周兴民来滨海把他搞得灰头土脸,好不难堪,所以项诚将这次庆典活动的成绩全都给否定了。
张扬道:“项书记,您要是不想大操大办,咱们干脆就这么着,明儿我准备两把铁锹,开车把您请到保税区,咱俩每人挖几锨,把保税区的石碑给立起来,您看怎么样?”
项诚忍不住笑起来了,指着张扬的额头道:“浑小子,你够操蛋的,你请我去奠基还是盗墓啊?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
张扬笑道:“项书记,您的意思我明白,其实现在我们滨海也没有大操大办的资本……”这厮在关键时刻停顿了一下,苦着脸来了一句:“缺钱啊!”
项诚一听好嘛!这厮今儿八成就是冲着这件事来得,找自己要钱来了。
项诚漫不经心道:“国家和省里的拨款还没到位吗?”
张扬道:“没!周省长让我敬候佳音,我这眼巴巴的等着呢。”
项诚道:“那就多点耐心,再等几天呗。”
张大官人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是朝也盼,晚也盼,盼穿了我的双眼,到现在硬币都没见掉下来一个,项书记,坦白地说,今儿我就是来找支援的,市里答应了给我们两个亿,能不能先批下来,我等着钱用呢。”
项诚道:“这件事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怎么?钱还没到位?”
张大官人望着项诚一脸迷惘的样子,一时间看不出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以他和项诚之间的关系来看,项诚未必会这么痛快地给他钱。
张扬道:“没有!”
项诚拿起电话,当着张扬的面给市长宫还山打了个电话。项诚问起宫还山关于给滨海保税区拨款的事情,问完之后,他放下电话道:“张扬,宫市长已经在办这件事了,不过两亿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尤其是对咱们北港来说,筹备资金也需要时间,宫市长刚刚表示一定尽快把这笔钱到账。”
张扬咽了口唾沫,显得小心翼翼道:“项书记,我能多问一句,钱什么时候才能到账吗?”
项诚道:“他说最迟八月份!”
“八月份!”张大官人差点把俩眼珠子掉出来,心里算是明白了,项诚在演戏呢,项书记对自己那是相当的不爽,给钱哪有那么痛快啊。
项诚道:“小张,你别急,这件事我一定督促他们快办,争取尽早把钱给你们送过去,其实这点钱对保税区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上的问题,我看事情的重点还是在省里,如果那七十亿能够早日批下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事到如今张大官人只能接受现实,其实他来找项诚之前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项诚道:“张扬,你过去一直都是招商引资方面的高手,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嘛,我相信这点问题难不住你,好好干,我看好你。”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项诚,一脸失落的离开了项城的办公室,下楼的时候,刚巧在电梯里遇到了宣传部长黄步成。
黄步成看到和这位冤家狭路相逢,先是把头给低下来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可马上脑子里又想到,我怕他做什么?我是市委宣传部长,他只是一个县处级干部,我比他级别高,怎么我见他跟见领导似的,我不用怕他啊!于是黄步成又抬起头来,张扬一直看着他,黄步成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就对在了一起,黄步成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自然是生硬得很:“小张,这两天来市里很勤嘛!”
张扬道:“没办法不勤,我得多往领导这里转转,沟通感情,以后才能少给我小鞋穿。”
黄步成被噎着了,咳嗽了一声,想起张扬这厮昨天喷嚏连天的情景,他向后撤了一步,靠在电梯上:“嗯……呐……”话没说完呢,电梯门开了。
张大官人礼貌地让黄步成先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黄步成又放慢了脚步,和张扬并肩行进:“张扬,北港日报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已经勒令相关责任人做出深刻的检讨,你看……”
这分明是给张扬道歉来了,张大官人之前就接到了市委副书记蒋洪刚的说情电话,他已经答应给蒋洪刚这个面子,黄步成级别要比自己高,能够主动道歉,证明这厮已经害怕了自己,也承认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张扬道:“黄部长,那件事就不用追究了,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经常要干身不由己的事儿,我和北港日报社的赵瑞喜也没什么矛盾,他发那篇不负责任的报道也是受人指使。”
黄步成马上摇头道:“我可没让他发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
张扬道:“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这人的脾气原是要掰扯到底的,可是蒋书记都发了话,他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再说了,我和黄部长也无仇无怨的,通过这件事,说不定咱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更近一层,同在北港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冤家宜解不宜结您说是不是?”
黄步成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小张啊,年轻干部之中能像你这么豁达的可不多。”
张扬笑道:“豁达谈不上,头脑还算清醒,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分得清楚,黄部长啊,以后我少不得有求你办事的时候,到了那时,你千万不能拂我的面子。”
黄步成道:“小张,我过去对你也不太了解,可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你和我都是直脾气的人,咱们以后要加强联络,宣传上的事情,只要能够用上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在官场上混,谁没点见风使舵的本领,黄步成一直都想借着项诚的东风,可现在突然发现,人家到了关键时刻根本不尿自己这一壶,你既然将我弃之如敝屣,我也不能总是没皮没脸的去贴你的冷屁股。
通过这次的事情,黄步成忽然发现蒋洪刚并非是一个陪绑的角色,一直以来蒋洪刚在北港政坛保持低调,其真正的目的却是在等待时机,一旦时机来到,蒋洪刚肯定会揭竿而起,和宫还山一争短长。这次如果不是蒋洪刚说情,以张扬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放眼北港政坛,能让张扬买面子的人可不多。这个世界上的多数人都很现实,但是当他们发现现实并不可靠,或者现实并不是那么的满意的时候,他们会把眼光望向别处,美其名曰看得长远,事实上却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黄步成内心深处已经悄然倒向了蒋洪刚的阵营。
张扬对黄步成这号人物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在政治上不缺宣传部门的强力盟友,这次他之所以放过黄步成,一是因为蒋洪刚出面,二是因为他想透了这件事的关键,黄步成已经走投无路了,项诚肯定不愿保他,所以他才会去求蒋洪刚,张大官人在北港的政治对手是项诚为首的那帮人,早晚他和项诚之间还会有一场火花四射的激烈碰撞,在碰撞之前,分化项诚的阵营,减弱他的实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和项诚的这次见面可谓是无功而返,张扬正准备返回滨海的时候,接到了萧国成的电话,却是萧国成请他吃饭。
张扬想起昨天为萧国成诊病的情景,推测出萧国成这次请他吃饭十有八九还是为了自身的病情。
张扬驱车来到码头,萧国成的游艇停在那里,船员将张扬引到二层的豪华座舱。
萧国成坐在舱内的环形沙发上,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不过精神比起昨天明显好了许多。看到张扬进来,萧国成站起身微笑着迎上前去:“张书记来了!”
张扬笑道:“萧先生跟我不必客气,如果从伟童那里喊,我应当尊称您一声叔叔。”
舱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萧国成邀请张扬落座之后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张扬笑道:“我要是叫你大哥,只怕伟童会跟我翻脸,还是叫你一声叔叔自然点。”
萧国成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不跟你客气了,我也不叫你张书记,张扬,今天我约你前来,一是为了表示感谢,二是跟你单独聊一些事。”他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张扬。
张扬抿了一口。
萧国成道:“我所中的蛊毒是不是还会发作?”
张扬道:“不错,除非找到下蛊之人,查到你所中的究竟是哪种蛊毒,方才能够将蛊毒从你的身体内彻底清除。否则你仍然会发作,不过你放心,只要在发作之前找我,我就可以帮你控制住症状。”
萧国成苦笑道:“那岂不是意味着我离不开你了。”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他笑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发笑有些不礼貌,咳嗽了一声道:“萧叔叔,并不是我危言耸听,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体内蛊毒发作的频率会越来越快,现在是一月发作一次,等明年或许就变成了半个月,后年就变成了十天,所以一定要尽快找到下蛊之人,只要找到蛊毒的配方,我就能够帮你将蛊毒彻底清除出去。”
萧国成道:“我已经让人去寻找刀明君……”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低声叹了口气道:“我对生死已经看得很淡,其实怎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害怕,但是我不会选择在蛊毒发作中死去,如果那样,我宁愿饮弹自杀。”
张扬道:“萧叔叔,并非没有克制的方法,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只要有毒就有解药,你相信我,我至少可以保证你在两年内不会有什么大碍。”
张扬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萧国成却明白张扬给了自己一个不小的人情,他缓缓点了点头道:“大恩不言谢,张扬,有没有我能够帮你做的事情?”
张扬本想说不用,可他忽然想到了保税区目前面临的困境,虽然张扬帮助萧国成并不是为了报酬,可现在他只能厚着脸皮一试了,张扬道:“萧叔叔,我帮你治病并非是为了要求回报,但是我现在的确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萧国成微笑道:“说,希望我能帮得上你。”
张扬道:“滨海保税区的事情您应该知道了,目前国家和省里的七十亿拨款没有下来,我今天来市里就是为了寻求赞助,北港市方面曾经答应给我两亿赞助,现在却以财政困难为借口推三阻四,政府部门办事效率一向如此,我不是不能等,可是如果继续等下去,保税区的建设就会一直延误,所以……”
萧国成道:“张扬,你这件事为什么不早说?”
张扬道:“我脸皮薄,开不了口。”
萧国成笑道:“我不可能把钱白给你,我提供给你两种选择,一是我帮你搞定周转资金,应付燃眉之急,二是我参与到保税区的建设中,也就是说我可以投资保税区的具体项目,追求长期效益。”
张扬道:“哪种不用还钱?”
萧国成哈哈大笑道:“自然是后一种。”
张扬道:“那就选后一种。”
萧国成道:“后一种方法,我参与投资,同时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作为回报,我会要求滨海市政府提供给我土地和政策。”
张扬道:“没问题!”
萧国成道:“你是一个政府官员,在经营方面你并不擅长,搞这么大规模的保税区,不仅仅需要国家拨款,还需要吸引外来投资,政府投资可以用于基础设施的建设,但是以后的港口、商业、物流以及配套的方方面面如果单单依靠政府注资,早晚都会面临困境,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当初搞保税区的目的是什么?”
张大官人被萧国成问得一愣,这厮最初的出发点很简单,搞保税区是源于财政局长王志刚的提议,张扬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政绩,保税区如果搞起来那可是一个受人瞩目的政绩,单单依靠这个政绩,他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萧国成道:“你应该知道,保税区之所以能够吸引投资商的并非是地理位置环境,而是政策,投资商过来,其主要的目的就是奔着政策而来。所以你不用担心保税区无钱可用,只要你把政策运用得当,投资就会源源而来,一个商人,如果每次都要自己去投入大量的资金,那么他的发展速度必定会因为资金的积累而受到拖累,真正高明的商人会懂得利用机会,如果我看准了一个商机,可是如果做成这笔生意需要一大笔资金投入,我没有钱,那么怎么办?难道要等到我攒够了这笔钱,再去做这一单生意?”
张扬道:“等你攒够了钱,恐怕商机早就错过了。”
萧国成笑道:“你懂得了这个道理,但是你却不懂得这件事的解决之道,为了及时获取巨大的利益,我就必须要抛出一部分利益去激起其他投资者的欲望,让他们加入到我的行列中来,这些人就是我的合作者,但是合作者永远不可能比我获取的利益更大,这是经商的原则之一,如果他们赚得比我还要多,那么我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如何避免这种情况?就要保证你来做东,你是庄家。换句话来说,就是你要拥有掌握大局的能力。”
张扬道:“我有些明白了,您把保税区也看成了一单生意。”
萧国成道:“在商人的眼中,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生意,保税区自然也是生意,无非是庄家不同罢了,我做生意我坐庄,政府做事,官员坐庄,商人和官员相比,后者拥有最大的一个优势,那就是政策,这世上没有比政策更有吸引力的噱头。”
张扬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萧国成道:“一个官员如果能够将大家看成自己的小家,如果能够将大家的利益看成自己的利益,他就会全心全意的去经营,这样的官员并不多见。”
张大官人咳嗽了一声道:“那啥……我勉勉强强算上一个……”
萧国成望着张扬,过了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道:“说到了不算,做到了才算!”
张大官人因为萧国成的这番话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保税区很简单,只要将之当成一个生意来做就行了,做生意的目的是盈利,建设保税区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给滨海带来效益,现在缺少启动资金,不怕!咱有政策,有吸引别人的东西,家有梧桐树,不愁引不来金凤凰。
可说一千道一万,事情绕到最后还逃不过一个钱字,规划再好,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保税区启动建设需要钱,而且迫在眉睫。
萧国成绝对是个相当爽快的人,他低声道:“五亿,一周内,我提供五亿人民币的资金给你们,这笔钱可以作为投资,但是前提是你答应我的这些条件。”萧国成将茶几上的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张扬。
张大官人有些愣了,看来萧国成是早有准备,即便是自己不开口,萧国成也会主动投资滨海。和老道的萧国成相比,自己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萧国成微笑道:“你不必急着答复我,如果你觉得我的投资条件不合适,你也可以拒绝,我投资的五亿就算作为短期拆借,咱们这个交情还是有的,利率按照银行的正常程序走,等国家拨款下来,你还给我就行了,借钱的事情权当我还给你一个人情。”
张大官人也没有急着看萧国成的投资计划书,他笑道:“萧叔叔,您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好像占了你太大的便宜。”
萧国成道:“别这么想,这世上多少钱都买不来性命,买不来做人的尊严,我蛊毒发作的时候,已经丧失了做人最基本的尊严,那样的情景我不想再重复。”他望着张扬的双目道:“谢谢你!”
张扬和萧国成聊了整整一个下午,萧国成更主要的是从一个商人的眼光来分析保税区的发展和建设,张扬可谓是获益匪浅,他也明白了一件事,萧国成帮助自己绝非是出于单纯的感激之情,商者以利为先,萧国成也看中了保税区未来存在的巨大潜力。
乘坐萧国成的游艇在海上徜徉了一个下午之后,张扬回到港口,来到他的汽车内,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给常海天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问题解决了,萧国成答应提供给他们五亿的周转资金应急。
做完这一切,张扬又往省里打了一个电话,这次电话直接打给了省委书记宋怀明。
宋怀明已经从周兴民那里得知了滨海这边的不少情况,接到张扬这个电话,首先就问起他和北港领导层之间的关系。从周兴民那里得来的信息,让宋怀明感觉到张扬和北港领导层之间出现了不少的矛盾,如果这样下去,对以后北港方面的工作开展是不利的。
张扬道:“宋叔叔,你放心吧,我在这里低调得很,凡事都以和为贵,除非他们欺负到我头上,我一般都是忍让为先。”
宋怀明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厮什么时候能够真正做到忍让为先?他低声道:“对老同志要尊敬,到了一个新地方一定要搞好同事关系,政治上想走得稳,必须要拥有群众基础。”
张扬道:“宋叔叔,您到底是让我搞好和领导的关系还是搞好和群众的关系啊?我听着都有些糊涂了。”
宋怀明道:“两样都重要,你现在是出尽了风头,平海最年轻的市委书记,所有人都盯着你呢。”
张扬叫苦不迭道:“宋叔叔,我是平海最名不副实的市委书记,一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县处级待遇,别人叫我市委书记的时候我都臊得慌。”
宋怀明道:“少得了便宜卖乖,真要是不想干了,你现在就辞职,我明天就换别人。”
张扬道:“别介啊,您要是想把我换了也赶早啊,现在撤县改市成功了,保税区批下来了,正是该享受政治果实的时候,您把我给免了,那不是让别人捞一大便宜,我吃点亏其实无所谓,我就怕别人说您卸磨杀驴啊!”
宋怀明哈哈笑了起来,他只是跟张扬玩笑,也不是当真要换他,宋怀明道:“你在滨海那边的事情我可都听说了,搞什么焰火晚会嘛,在官场上为人做事最重要的是低调,凡事都想出风头,早晚会闹出毛病。”
张扬道:“这次可不是我出风头,是北港市领导逼着我搞庆典,可庆典搞起来了,他们反倒不高兴了。”
宋怀明道:“以后这种形式主义尽量别做,滨海的事情不是你做主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领导话了。”
“不听话领导会给小鞋穿啊!”
宋怀明道:“说给我听的?”
张扬道:“宋叔叔,您借我一胆我也不敢,我以后升官娶老婆全都要看您脸色呢。”这厮说得绝对是实话。
宋怀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扬,这次你没少给周省长添麻烦吧?”
张大官人听到这句话,脑子转了转,未来岳父大人突然提起周兴民干什么?应该不是平白无故,难道岳父大人想了解一下周兴民在北港的动向?张扬在官场混这么久了,官场之中的事情见多了,宋怀明和周兴民表面上配合的不错,也很难说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张扬将周兴民在北港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宋怀明说出刚才的那句话目的就是想了解周兴民去北港之后的动向,张扬单从他的一句话马上就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单从这一点就看出张扬的政治修为又有提升,宋怀明心中暗暗赞许。
有些事情是众所周知的,有些事情周兴民已经向宋怀明说过,可还有一些事情是周兴民没有提起的,比如说周兴民冷落项诚的细节,又比如说周兴民和赵永福之间见面的事情。
张扬说完之后,宋怀明道:“其实泰鸿这件事真的很让人遗憾,泰鸿钢铁集团是国内钢铁行业的龙头,如果能够落户北港,对带动北港的经济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张扬道:“赵永福想给我制造麻烦,他这个人私心太重。”
宋怀明道:“事情过去就算了,这次我没有站出来帮你说话,一是因为这个项目本身是我引进的,二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方便说话。”
张扬道:“还不是一样,周省长给了我不少帮助,还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宋怀明道:“我可没委托他去做什么。”
张扬闻言一怔,难道说周兴民前来北港力顶自己只是周兴民自身的意思?这件事和宋怀明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宋怀明道:“张扬,北港的问题远比你想象中复杂,记住一句话,亲君子远小人,在北港,一定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张扬道:“宋叔叔,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又道:“宋叔叔,周省长没跟你说别的事情?”
宋怀明道:“什么事情?”
“那啥……北港市常委的队伍是不是应该扩大了?”
宋怀明听到这里方才明白,他呵呵笑了一声道:“要官啊!年轻人,野心千万不能太大,有些位置在没有空出来之前,你总不能强行坐在别人的身上。”
张扬道:“其实有些人并不适合坐在哪些位置上。”
宋怀明道:“谁适合谁不适合,你说了不算。”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得,野心我可以暂时没有,但是省里给滨海的拨款什么时候才能下发啊,宋叔叔,滨海保税区马上没米下锅了。”
宋怀明道:“这么一大笔钱必须要有相关的程序,已经在办了,五月份应该可以到账。”
张扬算了算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距离五月也没几天了,再说了,萧国成已经愿意主动提供五亿的短期拆借,至少眼前的困难已经解决了。
宋怀明道:“嫣然最近有没有给你电话?”公事谈完,他自然要关心一下女儿和张扬之间的关系。
张扬道:“每天都通电话,对了,她五一会回来。”
宋怀明‘哦’了一声,他并没有听女儿说过。
张扬解释道:“我妹五一结婚,嫣然回来参加婚礼。”
宋怀明也知道赵静结婚的事情,不过他整天事情太忙,无暇关注这种小事,听张扬提起,他方才想了起来,宋怀明道:“五一期间,我要去京城开会,恐怕无法参加小静的婚礼了,这样,我让你柳阿姨代表我过去。”
张扬道:“宋叔叔,您忙你的,工作要紧。”
宋怀明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要不这样,嫣然提前回来,你把几家人召集一下,咱们一起吃顿饭,我来做东。”宋怀明虽然贵为省委书记,但是他为人很谦和,提出请吃饭,更是为了向张家表示自己的诚意。在宋怀明看来,只有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才有权获得别人的尊重。
张扬道:“不用麻烦了吧。”
宋怀明笑道:“要的,你妹妹结婚,我还是要当面祝福她,你和嫣然联系一下,尽量提前几天回来,这么久没见,我也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