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纶连饭都没有吃,就急匆匆地去见何夕了。
虽然牛庄城杂乱无章,但是规模并不大,不过内地一个小县城的规模。解纶能在吃饭的时间内,去见何夕。
只是解纶并没有发现。他匆匆离开钱号,已经引起了很多别有用心之人的注意,于是乎,很快方乘云做了什么事情,立即被很多人知道了。
解纶来到何夕牛庄驿站后面的小院之中,见到了何夕。将情况禀报之后,说道:“大人,这该怎么办是好。”
何夕说道:“贷给他们便是了。”
解纶说道:“钱号之中没有银子啊。”
何夕说道:“采购的银子,他们提走了?”
解纶说道:“自然没有的。不过,过几天南下,一定会提走的。”
何夕说道:“那他们现在用什么钱预定?”
解纶一愣,思忖片刻之后,说道:“应该是我们下订单的钱。”
何夕说道:“这不,就回来了。再贷给他们便是了。”
解纶一时间大脑转不过弯来,辽东二百万两,还是从蓝玉那边借过来的。他们本身就没有这么多钱。今年除却开春之后,原本辽东木场贸易继续之外,其他各方面都还没有什么进项。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负债二百万两,怎么转了几个弯之后,钱大抵回来了。还让别人欠自己钱。
解纶忽然想明白了。说道:“大人,这样做其实很危险的。今年一年之内,不,应该是冬天到来之前,最少要生产一千万两的货物,不,物以稀为贵,我们如此大量地生产。物价一定会下跌的。到时候,恐怕要一千五百万两的货物才行。”
“我们真能办到吗?”
解纶不去思索这银行的魔术。他直接点破本质。本质上,辽东一下子负责一两千万之多。
何夕说道:“这个不是现在讨论的事情。你按我说的去做。这些人随便贷,只要他们该张口,我就敢给。不过,仅限于这一次订货。”
解纶说道:“这不行,我们库里只有二百万两。”
何夕说道:“你写个单子便是了。这一件事情,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解纶失魂落魄的出了驿站。
他抬头看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一时间,有一种错觉。这天真是青的?这日真是白的?
解纶摇摇头,不去多想。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
本来所谓三百万的货物,最后攀升到了四百五十万两。整个银号放出去二百多万两的银子,当然了,也就是写了几张单子而已。仅仅这笔贷款。辽东方面就能净赚好几万两。
至于原来的银子,几乎在银号的仓库之中,并没有挪窝。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解纶不知道的事实,那就是其实银号之中的银子,根本不够二百万两。最少虚了十几万两。只有箱子是够的。
何夕压根没有想过真付钱。
当然了,也有一个小插曲。
不是别的。就是方乘云。
方乘云举债超好几十万两,其中有辽东的,还从陈祖孝这里借了不少。毕竟方关还在陆仲亨手下办事,陈祖孝也不担心,他不还。让他一举拿下一个名额不说。更是要从辽东提一笔银子。
足足有十万两之多。
原因很简单。
首先,在大明民间借贷,几万两这么大的数目,几乎没有人家能贷得出来。后世很多人以为几万两银子是一笔小钱,却不知道,即便是在银价暴跌的明清之际,十八两银子,足够养一个战兵。
能在战场上豁得出去性命的那种。
几万银子,如果用到实处,威力巨大。
传说孙可望进入云南,得了云南要运输到京师的赋税七万两,大喜过望,让困顿无比的大西军立即松了一口气。从危机之中解救出来了。
这么大的数目,敢借的很少。
其次,利息太低了。
九出十三归,几乎是常规操作了。三厘的利息,放在现在也是很低的利息。这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方面是降低这些人借贷人的成本。毕竟,如果按这个时代的借款,一年资金成本,就超出他们的负担范围了。
另外一方面,也是很多辽东官员都觉得,这银号放贷这一件事情,不知道会发生在什么时候,也就没有在意。
于是乎,就成了这样的情况。
这让何夕有些无语,只是为了保持银号的信用。就只能让方乘云钻了这个空子,不过,随即何夕下令,将利息提高到三分。果然,接下来就没有跟风的了。
这也不全是利息的问题。
也是决断权的问题。
大部分海商资金上并不是很困难的。这几年大家都赚了钱,为数不少。所以资金上没有压力。只是之前已经借贷一些用于订货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资金需要的。
而之前订货,只有少数几家,与陈祖孝盘算差不多。放弃了。大部分都参了一脚。这种情况下,从众行为,回去好交代。但是,而今有大部分人犹豫了。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至于方乘云,他是方家嫡系子弟。与这些管家家奴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想做什么,是可以做的。
总之,除却这个小插曲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这一番折腾下来。辽东的资金链,也算是理顺了。今年,只能完成足够的生产量,就能撑过最困难的一年。明年就容易多了。
在将这些人送走之后,何夕立即下令,大采购。将银号之中的银子,全部提出来,去北平,山东,高丽,采买各种原材料。总不能等这些海商的原材料。生产就会耽搁。
北方大旱,虽然没有山东那么严重。年景也不好。卖粮食,是万万不行的。毕竟粮食减产,老百姓们都要吃饭的。怎么可能卖粮食,但是棉花,麻料,等东西。却未必不能采购。
就在一起顺利。何夕正准备督促大生产,巡视各个工厂。一定要完成生产任务的时候。一个消息忽然传来。
却是叶旺病倒了。
何夕很清楚,叶旺这一段时间,都是病恹恹的。如果仅仅是病倒了。根本不会这么着急通知他。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叶旺估计不行了。
这在预料之中。
毕竟叶旺的身体,从去年开始,就一直不好,上了年纪的人。这种征兆,已经是很明显了。
只是,真遇见这一天,何夕也是很伤感的。
何夕对辽东看重,一方面是辽东自然禀赋,另外一方面就是叶旺对他的积极靠拢。两人一拍即合,结成了政治盟友。何夕在辽东的任何事情,叶旺都是无条件支持,为何夕开山铺路,查漏补缺。
没有叶旺,何夕决计不会做得如此轻松。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情的。
真以为大明军中,骄兵悍将仅仅存在勋贵阶层?一直打胜仗的军队,不管上面下面,都是有傲气的。管你是天王老子,也未必要给你面子。正是因为叶旺坐镇辽东十几年,先当副手,又接替都指挥使。可以说辽东上上下下,叶旺最熟悉不过了。正因为叶旺沟通上下,安抚将士,才没有弄出什么事情来。
虽然何夕对叶旺也有很大的回报。在高丽一战之中。破国封爵。固然大头被蓝玉霸占了。但是有了一个爵位,叶旺也足以改换门庭。从此成为大明勋贵的一员了。
高丽一战,叶旺与哈刺不花都封了爵位,自然是何夕与蓝玉交易的条件。叶旺是义州伯,哈刺不花是忠州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