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从铁穆尔大汗身上收回视线,心里面甚是感叹蒙古的审美观实在是跟不上形势。平常的时候蒙古大汗都会穿着比较平常的衣服,料子好一点,剪裁的很合身。也没给郝仁留下啥感觉。每到接见重要使者之时,蒙古大汗就会穿着的非常正式。郝仁就不得不感叹蒙古的服饰实在是缺乏审美观。
蒙古长袍越干净利落越看着顺眼,可蒙古的审美观就在那里摆着,各种金线银线各种细致的刺绣与饰品让长袍的存在感变低,起到了喧宾夺主的作用。这个行头颇有近几年元国靠养殖富裕起来的蒙古农户节日的范儿,别开目光的郝仁想起大宋欧罗巴行省悬挂的赵嘉仁画像。画像中的赵嘉仁一身大宋军服,笔挺有型简单明快的军服反衬出画像中主角尊贵的气质。
目光落在尊贵的使者身上,就见使者穿着天竺北部的特色服饰,长袍与尖尖的帽子同样有繁复的金银线装饰,与铁穆尔大汗的服装相比不遑多让。奴隶王朝的使者行礼之后站在铁穆尔大汗面前说道:“最贵的蒙古大汗,我此行前来是代表我国苏丹请求蒙古国允许我国人去麦加朝圣。”
郝仁有些讶异的看着使者,对这个提问一头雾水。看向铁穆尔就见铁穆尔却没有立刻回答,旁边的近臣上来说了几句。铁穆尔皱着眉头示意近臣退下后依旧沉默不语。奴隶王朝的使者看蒙古朝廷这么不认真的反应,只能再次讲述:“尊贵的大汗,我们以前与伊尔汗国的战争就是因为伊尔汗国截断我们前去圣地觐见的道路,袭击我国觐见人员。如果大汗愿意与我们达成协议,我们就可以不再打仗。”
听了翻译的话,铁穆尔细细的小眼睛里面精光闪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蒙古为什么与奴隶王朝打起来了,现在总算知道了。不过这不重要,蒙古周边的国家都和蒙古打仗。多一个奴隶王朝并不嫌多。铁穆尔本想再问几句,却觉得没啥好说的,便对使者说道:“如果使者只有这件事,你就先回去等我们告知你们消息。”
使者一听这话,登时就激动起来,“尊贵的大汗,我等国主要前往圣地觐见,如果贵国不能答应,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听了充满威胁的话,蒙古大臣中有许多人立刻起身叱骂起来。郝仁心里面万分遗憾,他觉得当务之急乃是蒙古国内事务,对外战争必须终止。不过郝仁并不担心这帮人真的会拔刀相向,蒙古对于使者非常尊重,即便是敌国使者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等这帮王爷叫喊完毕,郝仁说道:“这等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郝仁话音方落,立刻有王爷对着郝仁嚷道:“丞相,我们不能接受他们带着大队人马横穿我们的土地。若是想过,就不能携带武器。”
奴隶王朝的使者一听就知道这件事真的谈不成,哪里有国王出行不带武器的道理。他看了郝仁一眼,问道:“请问这位贵人怎么称呼?”
“我乃蒙古丞相郝仁。”
听到郝仁竟然是蒙古丞相,奴隶王朝的使者稍稍露出讶异的表情。他随后说道:“丞相大人,我们甚至可以不走蒙古国内,而是乘船出发前往圣地。”
不等郝仁说什么,王爷继续嚷道:“进入蒙古的领地,就不许携带武器!”
见到有人率先挑战郝仁,好几位王爷们跟着喊道:“没错,在我们蒙古的地盘上就得听我们的安排。”
郝仁也不搭理那帮王爷,而是对铁穆尔说道:“大汗,此事可否再商议?”
铁穆尔没说话,阴冷的神色证明他在考虑着什么,郝仁猜测以为铁穆尔考虑的并非是令人乐观的事情。他却猜错了,铁穆尔正在遗憾自己做出让脱脱与郝康一起前往大马士革的错误决定。若是脱脱在此地的话,就会拿出让铁穆尔有所选择的建议,而不是王爷们这种一瞅就力图掀桌的对立态度。最后铁穆尔决定采取温和手段,他说道:“如果贵国愿意接受我们的安排,我们就可以答应贵国国主前往圣地。”
奴隶王朝的使者没有争辩,也没有反对,他再次行礼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
看着离开的使者背影,郝仁心中说不出的不满,却也有些无可奈何。最重要的是郝仁对于真神教也没特别的想法。对郝仁来说印象最深刻的乃是当年忽必烈大汗对真神教就没什么好感。曾经有许多真神教的商团经过,提出要让他们的阿訇屠宰牛羊。理由是蒙古人屠宰的牛羊不干净。忽必烈大怒后下达只允许蒙古人卖给真神教商团牛羊肉的严令,导致真神教地区到大都的商团锐减。忽必烈大汗尚且如此,郝仁自己也没有特别的立场。见铁穆尔已经有了决定,郝仁也不再去争取。
铁穆尔下令散朝,自己先走了。郝仁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想起脱脱来,如果是脱脱的话大概就有办法说服铁穆尔大汗吧?
脱脱并不知道蒙古两大贵人都想起自己,此时的耀武扬威的从一众赤手空拳的地方王爷面前走过。高大俊美的元国混血马走起来根本感觉不到起伏,这让脱脱更能自如的向下扫视那帮紧张的王爷们。
兜完一圈,脱脱驱马走向郝康。就见郝康已经洗去了脸上的烟灰,正在用毛巾擦脸擦手。脱脱跳下马笑道:“多亏郝康兄弟打开了庄门,不知郝康兄弟准备怎么处置抓到的贼人。”
郝康没有说话,他拿着毛巾缓缓擦着手,看向王爷们的目光中都是恶意。脱脱知道郝康这样的家伙没经历过那么多破事,看他这真生气的模样,生怕他一时兴起把这帮王爷都给砍了,连忙走近两步劝道:“郝康兄弟,你何必把这些家伙当人看。没的气到自己。”
郝康一愣,他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表述。是啊,以郝康的地位和的实力的确可以不把这帮家伙当人看,可就算是把这帮家伙看成蛇虫,也是长了能够咬人毒牙的蛇虫。为了击破他现在所处的庄子,郝康的手下五死十一伤。他们可都是跟了郝康两年以上的亲近部属。若是不能报仇,郝康只觉得自己完全对不起他们。
脱脱察言观色,知道郝康的心情,他继续劝道:“郝康兄弟,我以前也有些亲近的兄弟战死了。我也恨不得杀光那些敌人。可咱们都是要办大事的人,想办大事就得有人听咱们的。你已经让这帮王爷们知道厉害了,饶他们一条狗命让他们好好给咱们效力吧。这些账先记下,若是他们以后还敢不听话,到时候一并清算。”
“他们怎么会真心听话?”郝康胸中的怒火依旧。
“咱们都把这庄子打成这样了,他们怎么敢不听话。”脱脱指着破碎的大门与墙上的几处堪塌,尽力说服郝康。这是脱脱的真心话,这个庄子是大马士革当地最强大的王爷拥有的田庄,脱脱与郝康到了大马士革之后要求所有王爷都前来拜见。这位王爷早就打探了消息,得知脱脱与郝康总共带了一千兵马后随即对当地王爷放话,‘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毛长齐了么?你们就肯向那些小崽子低头么?’
有地头蛇公开表示反对,当地的王爷与头人们大部分都不来拜见脱脱与郝康。到了这种猛龙过江的时候,脱脱立刻与郝康商议动手,他本来想着先挑软柿子捏,没想到郝康强烈主张擒贼先擒王。脱脱知道元国军队实力强悍,索性先把那些肯来拜见的王爷召集起来观看如何解决这个刺头王爷。回想起郝康手下的元军强悍的火炮以及爆破技术,脱脱现在还有点心惊。
现在郝康因为战斗中死了几名亲信就一副要搞屠杀的模样,脱脱只能全力阻止。蒙古人杀蒙古人从来不是问题,可脱脱与郝康来到大马士革的目的是为了征服而不是抢掠。
经过脱脱一阵劝,郝康也开始觉得自己未免太冲动。有了这种心思,他突然觉得自己当众洗脸擦手显得有点傻。方才这么做是因为他决定大开杀戒,所以忍不住有点仪式感的前期准备。整顿好自己,就可以诚心诚意的杀了敌人祭奠自家兄弟。
脱脱自己有过如郝康此时的经历,见郝康有点郝然,他笑道:“兄弟这派头好的很,就是得让这帮家伙知道你杀人如杀狗。兄弟这派头越足,他们才会越知道兄弟的厉害。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哥哥我来做!”
没多久,这两位年轻权贵一起骑着高头大马到了一众围观的王爷面前,他们看向脱脱的目光中都是敬畏,看向高大俊美的郝康的目光里除了同样的敬畏之外还有对莫测高深人物的恐慌。这位元国小王爷怎么看都是要动手大杀的,可杀人之前居然洗脸洗手。这一洗超过了蒙古人平均一个月洗手洗脸的数量了。干了这少见行动的小王爷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他们,王爷们心中都惴惴不安。
“把那厮拖过来。”脱脱命道。侍卫很快就拖上来一个胖乎乎的家伙,这家伙知道死骑就在面前,脸色惨淡,却大声喊道:“你们要杀我,怎么都得大汗下令。没有大汗的命令你们不能杀我!”
“大汗的命令?我们是大汗派来的,我们就是大汗的命令!”脱脱带着阴冷的笑容说道。
郝康目光都是杀意,他大声说道:“脱脱大哥何必与这厮说这么许多。既然大汗已经授权我等,在这大马士革要杀人,我们来写一张告示。”
说完,郝康叫过人拿了一张绢布撑开,自己坐在马上刷刷点点写了一阵,随即对部下说道:“唱给他们听!”
蒙古人没什么文字,便是王爷也90%都不识字。见郝康竟然轻松写了文书,王爷们已经受了不小惊吓。看到郝康的侍卫拿起郝康写的东西唱起来,都竖起耳朵仔细听,“诸位好汉听分明,我等乃是大汗的人。大汗知道贼人多,派我前来大马士革。眼前此人乃歹徒,公然动兵反大汗。我等带兵抓歹徒,不能留他到明天……”
歌词全是蒙古人习惯的内容,简单明快,通俗易懂。听着听着王爷们就知道眼前这位被俘的王爷死定了。等歌曲唱完,就听郝仁喊道:“牵马来,送这厮一程。”
郝仁的部下很快就牵来五匹马,大马士革当地最大的王爷一看这动静,吓得已经尖叫起来:“你们不能……呜呜呜!”
有侍卫用破布塞进这厮嘴里,接着就把他双手双腿用从大宋进口的白棕绳结结实实的捆住,随后有人拿来第五根绳子打上绳套,套在这位王爷脖子上。那些从一开始就战对了队伍的王爷们都有些兴奋起来。五马分尸,好久没见过的手段。一般来说这都是处置大罪人采取的手段,只是蒙古马力气不大,往往把人勒死了也没能分尸。所以这种手段多数采取牛尾巴上点火的方式。靠的就是短暂的蛮力撕裂人体。
就见郝仁的部下牵过来五匹马,这些王爷们一个个伸着脖子看。如此高头大马是他们从所未见,可这些马就能把人撕碎么?抱着兴奋激动的心情,王爷目不转睛的看着呜呜呜乱叫的王爷被放在场地中央,五根绳索都系到五匹马的马鞍上。
随着一声呼哨,五匹马开始小步前行,躺在地上的王爷虽然努力扭动,却还是被五根绳子拉的从地面上升起,四肢伸展的悬在半空。又是一声呼哨,五匹元国混血马同时撒开四蹄向各自方向奔驰。围观的王爷们本以为会看到一阵撕扯,却没想到中间被拉起的王爷身上突然喷出了血雾,先是脑袋被拽下,片刻后就是手臂与腿脱离身体。前后不过几瞬,这个曾经在大马士革威风八面的家伙就如破布般变成了五块。刚才还鲜活的肥胖身体与右边腿连在一起拖在绳索上在地上滑动,大量鲜血在地上划出一道鲜红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