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子的骆驼兵要到了!”
“别……别废话!”乌尔干差点咬到舌头,原本差点脱口而出的谩骂变成了很简单的呵斥。挥舞着马刀,乌尔干左劈右砍,追杀着逃跑的敌军。
长枪兵们在近战被蒙古骑兵砍杀的七零八落,还留下一条命的长枪兵都抛下手里的武器奋力逃窜。仿佛对逃窜根本只是加速死亡浑然不知。乌尔干对着左边的敌人后脑勺砍下去。马刀砍进了那厮的脑壳,用力抽刀之时马刀竟然断了。
“OOXX的元国刀!”乌尔干骂道。两天的血战中他已经用坏了三把马刀,勒住马匹从马鞍后的架子上抽出备用马刀,乌尔干还是骂骂咧咧。
跟在后面的探马则趁着此时赶到乌尔干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队长,撤吧。蛮子的骆驼兵要到了!”
乌尔干抬眼看去,曾经看似麻林般的敌军枪阵已经不复存在,满地都是长枪以及曾经持枪的敌军尸体。再看远点,就见视野中奴隶王朝的骆驼兵旗号以及那些高大的骆驼已经从蚂蚁般的小点变成了老鼠大小。他只能下令,“收兵!”
没多久,大宋产小号发出尖锐的声响,便是在嘈杂的战场上也清晰可闻。蒙古骑兵们纷纷停下追杀,却有些人跳下马开始简单搜刮战利品。乌尔干又忍不住骂道:“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继续吹号!”
骂归骂,乌尔干也没办法阻止。这是规矩。好在蒙古军随便搜索一下就翻身上马向聚集地前来整队。骆驼兵们在乌尔干视线中也从老鼠大小变成了野猪大小。就见为首的那些骆驼兵们手持长枪,枪头上挑着许多首级。乌尔干看的心中发痛,那些首级自然是蒙古旗军的首级,还是军官们的首级。自从奴隶王朝发疯般发动进攻开始已经到了第三天,蒙古军砍杀了许多敌人,同样有许多蒙古军死在敌人手中。骆驼兵对于骑兵有天然优势,他们割下的首级大概是最多的。
却见那些败退的长枪兵们也在骆驼兵前面停下,他们纷纷转身指着蒙古军大骂,看来有了强援后胆子也大上许多。乌尔干不想耽搁时间,领着自己的部队撤回阵地。经过两天血战,乌尔班的确累坏了,他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不听使唤的微微颤抖。马刀的刀柄上都贴心的缠上了棉布,趁手又不打滑,新马刀更是如此。可手中的马刀却仿佛比之前两把更重,让乌尔干感到非常不舒服。
回到阵地,就听到蒙古军的惨叫声。乌尔干心中恼怒,战场上已经听够了惨叫,回来休息一阵还不得清闲。乌尔干对着探马喝道:“看看谁在叫唤,让他们闭嘴。就不怕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么!”
其他旗军也听得心烦意乱,纷纷跟着呵斥。探马赶紧循声而去,没多久就跑回来,为难地说道:“队长,是军医院的大夫在给兄弟们治伤。”
乌尔干张嘴就想骂,却没能骂出来,他嘟嘟囔囔地说道:“走,咱们换个地方休息。”努力想站起身,撑着地面的手臂突然一软,竟然没能站起来乌尔干盘起腿,靠腿上的力气踉踉跄跄站起身。其他骑兵也差不多,杀敌的时候还好些,这一旦开始休息力气就被抽空。平日里轻松的动作此时居然艰难起来。
“什么人啊!不会挪远点,只会让我们大伙生气!”乌尔干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带着摇摇晃晃的部下远离军医院所在。这边刚在还算安静的地方重新坐下,那边就有传令兵骑着马火急火燎的冲到乌尔干面前,传令兵也不下马,就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赶紧到前面集合,将军命大家迎敌。”
“哪里有什么敌人!”乌尔干气地骂道。他撤下来之后自然要休息一阵,不管是人还是马都累成这般模样,哪里还能再打仗。更别说乌尔干的部队冲击之时已经杀散了前面敌人的长枪阵,若是敌人骆驼兵杀过来自然有旗军的长枪阵敌对。
“这是将军的命令,你们赶紧到前面大旗处集合!”传令兵喊完,催马就向下一个骑兵大队方向去了。
心中再恼火,乌尔干也不能违背军令,旗军砍起不听命令的蒙古军不手软。臭着一张脸心里面骂骂咧咧,乌尔干磨磨蹭蹭的带着部下到了前面大旗处集结。到了地方就见他还不是最慢的,后面的蒙古军同样磨磨蹭蹭的靠过来。已经到了大旗下的旗军也各个疲惫不堪。
在大旗下的乃是副将,见来了一部分骑兵,他喊道:“咱们往东南去迎敌!”
话音方落,就听有人问到:“东南不是个沼泽么?哪里有什么敌人!”
“让你们走就跟我走,哪里那么多废话!”副将高声喊道。说完,就一马当先在前面出发。不得以,一众疲惫的蒙古军也上了有些发蔫的马匹跟在副将大旗后面行动。走出去二十几分钟,就到了沼泽边。这是个满是烂泥与沙土的沼泽,水窝遍布其中。蒙古军早就打探过这里,除了难以通行之外沼泽里的污水还是咸水,根本没办法利用。宽阔的沼泽中只有稀稀落落的少许植物,蒙古军的联营就将这里作为防御体系中的依靠。别说马匹想通过这里千难万难,就是人也没办法顺利通过。蒙古军又在边缘竖起几十个高台,可以轻松监视整个沼泽地区。
乌尔干到了沼泽边,费力的拿起望远镜观看。出乎他意料之外,就见沼泽中居然有不少人影晃动。看那些晃动频率还很快,明显不是在沼泽里挣扎前进的模样。原本心中的不满顷刻被抛到脑后,乌尔干只觉得莫名其妙,奴隶王朝的人这是想干啥?
好在敌人还远,集结过来的旗军们就在沼泽边上休息一会儿。没休息多久,他们就后退了些。沼泽里的蚊虫太多了,闻到人马的味道立刻飞起来,有点小黑云的意思。离开沼泽一段距离后乌尔干心中更是不解,奴隶王朝竟然要走这里,难道是中了巫术诅咒不成?这些天来蒙古军内的萨满、法师、教士经常登坛作法,要让敌人受到诅咒。难道这些诅咒真的应验了么?
坐在地上,蒙古军纷纷背靠背的挤在一起。乌尔干与几名骑兵这么互相依靠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人晃醒,随即听到晃他那人高喊道:“队长,快起来。奴隶王朝快打过来了!”
“说什么呢?”乌尔干只觉得眼皮沉重,只想再睡会,连斥责的话都说的没了气力。
那厮却不识趣,继续用力晃动的同时高喊着:“队长,奴隶王朝要打过来了!你快醒醒!”
努力睁开眼,乌尔干爬起身,却见身后的那帮蒙古兵还沉沉睡着。因为少了乌尔干的支撑,旁边两名蒙古军身子一歪,却还是继续睡。乌尔干问道:“哪里有奴隶王朝的人!”
“队长你跟我来。”
再次到了沼泽边,这次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奴隶王朝人马的身影,就见他们排成好宽的队列,前排的人不断把一些草袋投入沼泽中,草袋落在松软的地上就陷入一半,落入水中就溅起水花。可这种天然屏障却架不住人多,一轮轮不停歇的投放居然硬是在沼泽中出现了一条能通过的道路。
乌尔干立刻没了睡意,他首先想到就是用弓箭火枪火炮来阻止敌人,四顾之下却发现聚集在周围的蒙古军就这么干看着,眼睁睁瞅着敌人距离沼泽边缘越来越近。
“射他们啊!”乌尔干焦急地说道。喊完之后却没人应和。过了片刻后终于有人说道:“够不着。”
“绕到他们两边射!”乌尔干喝道。
“你站泥里么?”那人回答。
乌尔干只觉得这厮简直是无理取闹,再看向敌军落脚点时乌尔干突然明白了。沼泽不仅能阻止敌人也能阻止蒙古军。在敌人不惜力气修起道路的时候沼泽竟然帮了奴隶王朝的大忙,无法通行的道路使得蒙古军无法完成侧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奴隶王朝就这么一步步逼近。
就在此时,蒙古军副将喊道:“部下阵地,蛮子们过来就射死他们!”
没多久,乌尔班叫醒了自己的部下,到了副将划分给他们的阵地。在奴隶王朝进攻方向的沼泽边缘,蒙古军组成了一个包围网,任何前进的敌人都会被无情射杀。此时就见奴隶王朝的人马又分了三个方向开始填路,除了之前那个方向之外,又分出左右两个方向的道路。随着双方越来越近,眼瞅就到了一箭之地。却见奴隶王朝人马居然停下脚步,有些人站出来开始说着什么。距离远听不到,却见那些人一阵吆喝之后手中高举起什么玩意。那些干活的人都蒙着脸,蚊虫形成的小黑云在他们头上盘旋,那些人都高高举起手,好像拿着什么玩意。
没多久,这帮人放下手臂拿起手中的家伙继续填路。与之前不同,一些盾牌兵举着奴隶王朝那种特别造型的盾牌站在前面,明显是要硬抗蒙古军的射击。乌尔干下意识的握紧马刀刀柄,他知道接下来必然是血战。
十分钟后,蒙古军的箭雨开始洗礼奴隶王朝填路的队伍。那些人却没有停顿,依旧努力填路。再过五分钟,乌尔干眼瞅那帮人居然顶着箭雨继续干活竟然又推进了些距离,心中大惊。却听身边传来沉闷的声音,如同夏日的闷雷。奴隶王朝的队伍片刻就被打倒不少人,原本零零散散被打倒的阵列终于出现比较大的缺口。
这下他们总该知难而退了吧!乌尔干心中想。接下来乌尔干就见到那帮奴隶王朝的人立刻补齐了缺口,被打倒一批,就补上来一批。敌人不仅没有撤退,反倒更加疯狂的忙碌。乌尔干的嘴停止了上扬,嘴唇却不自觉的张大。此时蒙古军继续对着处于狭小地区的敌人集结火力,炮弹狂风暴雨般吹打着敌人,把他们割稻子般一片片打倒。然而敌人后面的队伍却毫不停歇的涌上来,继续在沼泽中填路。
这样的攒射集中了几分钟,火炮就因为炮膛过热暂时停止射击。攻击力量由弓箭手们接替。奴隶王朝的盾牌手们却顶了上来,用盾牌尽量防御箭雨。那些负责填埋的人不仅把填埋物投入沼泽,那些死亡甚至重伤的自己人也被投入沼泽中。之前蒙古军制造出的大量杀伤反倒成了奴隶王朝手头现成的填埋物。蒙古军杀的越多,奴隶王朝填路的速度反倒越快。蒙古军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面又实施了两轮炮火连射。不到二十分钟,奴隶王朝的弓箭手们已经到了能够与蒙古军对射的距离。
乌尔干自己都不得不亲自张弓搭箭与敌人对射,耳边已经能听到对面奴隶王朝的呼喊,什么‘拉胡’什么‘克巴’,野兽般的不断呼喊距离乌尔干越来越近。此时已经不用向沼泽里面抛人体,那些被打倒的人直接扑倒在沼泽里,后面的人不管他们生死,直接在他们的身上抛上填路的东西。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传来兵器碰撞的声响。奴隶王朝军已经有人登上了沼泽边缘,开始与蒙古人近身接战。这帮人很快被杀,又很快成了铺路的新材料。又过去十分钟,乌尔干不得不指挥着自己的部下与蜂拥而上的敌人开始对战。
虽然之前感觉精疲力竭,此时乌尔干却想不起这些。方才所见的东西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之外,此时的他只能挥动马刀接连砍翻几个敌人。却见一个家伙倒地之后奋力把什么向乌尔干砸过来。乌尔干无法躲避,只能顺手一抓就把什么有点分量的物件抓在手里。正想反击,却见旁边冲过来马匹,骑士俯身一刀就解决了那厮。
百忙中乌尔干看了看手里的家伙,却见是个亮晶晶的玩意。他顺手揣进兜里,对着部下喊道:“上马!”见到骑兵过来,他才想起还是骑马作战比较轻松。等他上了马,就发现敌人如同潮水般扑了过来,乌尔干只能让部下暂时后撤拉开距离。却见其他的大队也做了差不多的选择。
在敌人面前不得不退让出些距离,乌尔干在马上站起身。却见看不到尽头的那条路上满是奴隶王朝的人马,他们沿着蒙古军无法袭击的道路浩浩荡荡突破了蒙古军原本以为是天堑的沼泽,深入到蒙古军的阵线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