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沈丽娘缓缓睁开睡眼时,却发现夫君李括早已不在床侧。丽娘匆慌之下穿戴好衣物,便前往屋内查看。一路张望却没有发现夫君的身影,沈丽娘自是焦急万分。待转过屏风在木门边见到少年那雄阔的背影,沈丽娘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下。
“公子!”
一双素手穿过李括的发丝,沈丽娘娇声连连:“公子怎么起的这般早?公子一夜未进水米,定是饿了。丽娘这就给公子做晨食。”
沈丽娘昨日与李括共赴巫山云雨,初历人事,自是身困体乏,颇觉疲惫。只是作为公子的女人,起的比公子还晚,放在哪里都说不过去。
“唉,慢着。”
李括摇了摇头,叫住了丽娘。昨日他一时气血上涌,才与丽娘有了夫妻之实。丽娘本就是他的妾侍,所以这事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只是昨日是他与阿甜的新婚之夜,对方明显又是在气头上,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来到丽娘房中,阿甜还不定会怎么争风吃醋。
“且随我去拜见娘亲吧。”
如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谁叫自己娶了这么个娇蛮的姑娘做妻子?放眼天下,有哪个妻子能在新婚之夜把丈夫关在门外?
她也是在气头上,兴许过几日这气也就消了。少年摇了摇头,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公子说的在理,丽娘梳洗梳洗便随公子去。”
沈丽娘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晨梳。
没过多久的工夫,二人便来到李卢氏起居的卧房。李卢氏此时正在和杜景甜聊天,见二人进了屋忙招手唤道:“括儿来了。”
李括迈开方步走到近前就跪倒在地:“娘亲,儿子给您请安。”
李卢氏如此疼惜这个独子,怎能见他受累?
“快起来,过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李括起身走到近前笑呵呵的道:“儿子还不是这幅模样,难不成成个婚就能换了姿容?”
“油嘴滑舌!”
轻刮了刮儿子的鼻梁,李卢氏爱怜的说:“我儿终于成婚了,看看,这气色都红润多了。”
见到少年身旁的沈丽娘,李卢氏便明白了杜景甜的委屈。
唉,这些事让她这个做娘亲的如何开口?
“括儿,昨日可是你和景甜大婚的日子,你不在房中陪媳妇,乱跑什么。”
想了片刻,李卢氏还是开了口。别的不说,儿子要是分不平这碗中的水,以后后院可有的折腾了。
她当初同意李卢收沈丽娘为妾侍,只是想着沈氏见识多,可以多帮儿子在官场上出出主意,谁知现在竟有些喧宾夺主。
这话虽然是说给李括的,但沈丽娘如何听不出其中所指?再看看杜景甜那愠怒的神色,丽娘一切都明了了。
“娘亲,昨天是阿甜她,她……”
“她什么她?那是你的结发妻子,她不过跟你开了个玩笑,你就这样轻率行事,叫娘亲说什么好。”
李卢氏此刻却换了一番态度,厉声教训起自己的儿子来。在她看来,结发的妻子才是儿子最应该敬重的人。至于什么平妻、妾侍都如同衣服,用过就能弃之。只是现在沈丽娘在场,有些话她不好说的太明了。
李括心知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便点了点头道:“儿子知错了。”
“景甜,你也过来。”
李卢氏回身冲杜景甜招了招手,和声道。
“哦。”
杜景甜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蹭了过来。
“景甜,娘知道你是个好闺女,括儿之小子有时脾气倔,以后你替娘多管管他,把他看紧了。”
李卢氏拍了拍杜景甜的肩膀,悉心嘱咐着。
“娘!”
杜大小姐立时来了委屈。什么叫把他看紧了,他自己心里有别的女人,她怎么看的住啊。更来气的是,之前阿爷给自己说过,要有大妇的风度,难道大妇的风度就是把丈夫往别的女人怀里推?昨儿晚上,自己不过是气气他,谁知道他竟然跟个小孩子似的转身就走。
“娘知道你心里头委屈。”
李卢氏夹了李括一眼:“这个没眼力见儿的,连自己媳妇是什么心思都看不出来。还有,你那些手下也太没规矩了,竟然躲在你们婚房外偷窥。你啊,也该好好管管他们了,不然整个军营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李卢氏出身名门,对这些等级规矩看到比什么都重。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像李括手下这种做法,若是放在他阿爷手里,不把这些手下打断腿也得让他们掉层皮。
“娘亲,他们啊也就是这性子,不打紧。”
李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忙转移了话头:“对了娘亲。儿子最近听说,城南头外的桂花开了。要不要儿子差人送您出城赏桂花?儿子记得您最喜桂花的香味。”
李卢氏闻言轻拍了李括脑袋一掌道:“别打岔,什么花花草草的,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只要你们早日同房,给娘生个大白胖孙子,娘亲就打心眼里高兴!”
“娘!”
杜景甜扯了扯李卢氏的臂膀,娇羞满面。
“这有什么好羞的,做女人的迟早不得有这么一天。听娘亲一句话,女人啊,只有有了孩子,才能将丈夫拴住!”
替杜景甜拢了拢鬓边散落的发丝,李卢氏摇了摇头苦笑道。
“好啦,好啦,旁的话娘亲也不多说了,说多了你们也听不进去。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吧,娘想一个人歇会。”
李卢氏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自行离开,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三人又向李卢氏俯身行了一礼,便要退身出屋。
“丽娘,你留一下,娘有话对你说!”
李卢氏声调陡然便高,惊的沈丽娘心中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