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
其实这一道题靠的自然是智慧和应变,即使有人文采斐然博古通今,但单论这道题而言,却也不一定用得上。
薛破夜听到题目,差点失声笑出来,一种穿越的优越感立时涌遍全身,也许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是极为困难的题目,但是对于后世那种智力测验满天飞的时代,这实在是个小儿科。
斜眼向旁边看去,一个低等官员正抓耳挠腮,皱着眉头,满面愁容,显然是在拼命地想着答案,环视一圈,这样姿态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不少大儒文士也是眯着眼睛,皱眉苦思。
终于想到柳拓,向他望去,只见他也正扫视着人群,一脸微笑,胸有成竹的样子,自然是明白了答案,而柳拓身边的何儒会却是阴沉着脸,直捶脑壳。
去瞧谭子清,却见他也正望向自己,脸上带笑,抚须点了点头。
靠,老家伙视力还真是不错,竟然能瞧到自己,也点了点头,微笑着咧咧嘴。
见有人已经开始在纸上答题,薛破夜也不耽搁,将脑中早就有的答案唰唰写在纸上,尔后在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井水无鱼土山无石枯树无枝仙人无妇玉女无夫皇城无市!”
其实这道谜题出自《释迦凡尘录》,是为“劝修经”,若按解释,可有天干十二支解释。
唉声叹气和忐忑不安中,二少爷高声道:“时间到,收卷!”
丫鬟小厮当下便纷纷上前收卷,没有写出答案的人也只好胡乱写上几个字。
卷子一收,唉声叹气苦着脸的有,忐忑不安额头冒汗的有,自信满满牛逼哄哄的有,气定神闲悠然自得的有,各家形态,不一而足。
卷子都交到韩墨庄那三席,韩荀墨三夫子立刻审起卷子来。
此时,又有小厮丫鬟鱼贯而出,端来各类佳肴,摆放在案几上,珍稀果品,鸭掌凤翠,良茗美酒,样样皆上乘。
薛破夜瞧在眼里,只能感叹,卢家的财富果然非同一般,卢家尚且如此,试想江南第一大户方家自然更是财富惊人,这也怪不得方贞元能与太子那般亲近,太子自然不会丢下这样方便的银库。
谭子清一招手,众人都谦恭一番,都吃喝起来。
薛破夜也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当下悠闲地喝酒吃菜,不亦乐乎,坐在旁边的那名官员忽然低声叫道:“兄台,兄台!”薛破夜侧头望去,只见他正苦着脸,勉强地笑着打招呼。
薛破夜微笑道:“阁下有事?”
那官员低声问道:“兄台可有把握?”
薛破夜知道他是问答卷是否有成算,淡淡一笑,悠然道:“这是玩脑子的题目,谁也不敢说一定能过关的。咦,这位大人,你感觉如何?”
那人苦笑着摇头道:“什么玩意,这样复杂的题目也要我们来答,还真把这些人都当成状元郎了。奶奶的,这夜瞻佛我可是没有指望了。”言语中颇有些不甘。
那边几位老夫子迅速审阅,没过多久,终是审核完毕,只见从上百份答卷中,只有不到十分答卷留在岸上,其他的卷子递给一旁的小厮拿了下去。
众人看得明白,都知道留下的卷子是晋级者,瞧那几张卷子,不少人已经露出懊恼的神情。
老夫子们将卷子交给了二少爷,二少爷看了看,终于道:“诸位,卷子已经审阅!”抖了抖手上的那几张薄薄的卷子,朗声道:“我念到名字的,将晋级下一轮。”
官吏大儒文人们都面面相觑,等着念到自己的名字,桌上珍贵的夜瞻佛静静而立,所有人都清楚,若是卷子里没有自己的名字,那珍贵无比的夜瞻佛也就离自己远去了。
“唔……柳拓,司空心,端木庆……!”二少爷一字一句地念着,直到第九个名字也是最后一个名字才念道:“……薛破夜!”
柳拓竟也过关了。
念到“薛破夜”,二少爷似乎有些吃惊,左右看了看,瞅到了这边的薛破夜,殷勤一笑。
柳拓在那边第一个听到自己的名字,多少还是有些得意,待听到最后“薛破夜”的名字念出来,立刻皱起眉头,四处看了看,终于找到了薛破夜,眼中划过一道锋利的目光,阴冷无比,神情也是极为阴霾。
名字一读出,晋级的自然是欣喜若狂,那些没有晋级的连连叹息,苦着脸,唉声叹气,更有甚者连连以头撞案,懊恼万分。
等到二少爷将名字都宣读完,韩墨庄才起身抱拳道:“筛选了九位聪慧过人的俊才,老夫恭喜诸位能有机会获得夜瞻佛这件奇珍异宝。”
一白衣文士问道:“却不知接下来有何题目?”
韩墨庄咳嗽两声,缓缓道:“这第二关也是最后一关,请九位俊才一展文采,写上两阕命题诗词,尔后由我三人共同品鉴,择一最佳俊才,赐予夜瞻佛!”说完,向左右各抱了抱拳,两边的荀夫子和墨夫子也都颔首点头。
白衣文士朗声而笑,悠然道:“写词吗?好得很。”显得极为自信。
实际上这第一关筛选出来的九人,除柳拓和薛破夜外,清一色的文士俊儒,都颇精于诗词文采之道,听韩墨庄提起以诗词分高下,自然是意兴盎然,有句话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也是台面上的话,一旦文人真的精研了文道,略有小成,自会高傲无比,自以为是,都只觉得自己的文章才是天下最好的佳作,无不自信,这也是读书人那股清高之气的通病。
韩墨庄与荀墨两位夫子都是文坛中地位极高的长者,若说一人审阅还不可服众,但是三位一起审阅商议出来的结果,那自然是人人没有意见。
薛破夜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叹了口气,端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心道:“为了给老谭践行,卢家真是花了大心思,这马屁拍的响亮。”
不过心头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若真是要拍老谭的马屁,将这两件宝物直接呈现给老谭就是,何必花费这么大的周章,最终这宝物反而落不到老谭的手里,这中间莫非有什么其它的隐情?
听到柳拓温文尔雅地问道:“请教韩夫子,却不知道是何样的命题?”
薛破夜向他瞧去,见他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看起来恬静优雅,极为俊秀,柳拓的眼光也似有似无地向这边望过来,薛破夜立刻感觉他的微笑竟然说不出的诡异,那迷人的微笑当中,仿佛含着隐藏在深处的杀气。
韩墨庄尚未回答,二少爷已经高声道:“为了公平,诸位此番的答卷却不能写上名姓,我会令人给九位每人发一张纸片,纸片上写着数字,从一至九,诸位按照纸片上的数字写在答卷上,三位夫子选出最后的佳作后,谁手中的数字与答卷相符,那便是谁夺魁。”顿了顿,笑道:“各位看好纸片上的数字后,记在心里,纸片交由身后的丫鬟保管。”
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害怕有人作弊,仿冒纸片。
“好法子,好法子!”人群立刻笑了起来。
见到不少客人依然唉声叹气,为失去这次夺宝机会而垂头丧气,二少爷连忙又道:“没有晋级的朋友也不需灰心,这里还有一件宝物,留待下一个节目赠送,自然也不会让诸位失望,大家都还有一次机会。”
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又集中到楠木金丝桌上那精致的锦盒之上,本来不少人还在垂头丧气,二少爷这话一说,精神顿时又上来了。
那一件夜瞻佛已经珍奇无比,想来这锦盒里面的宝物也不会差,气氛顿时高涨起来。
韩墨庄待众人静下,才缓缓道:“这命题自然是要合情合景方可。”沉默片刻,抬头看看天,又左右看了看,微笑道:“有了,请九位俊才以明月和菊花各作一阕词来。”
那几名文士先是一喜,但神情立刻又暗淡下去。
明月和菊花自然是诗词的好题材,而且极易作词,古往今来,明月菊花的诗词不在少数,更有千古传诵的佳句。
几名文士猛一听到这样容易的题目,自然是惊喜的很,可是细细一想,这样的题材稍有文采之人都能做出诗词来,更有前人的珠玉在前,想要做出绝妙佳句,那可是难上加难。
韩墨庄这题目虽然简单,但是真要作出绝妙佳句用来夺宝,实非易事。
薛破夜皱起眉头,自然也意识到这样的问题,腹中苏轼欧阳修等人的明月菊花妙句自然也不匮乏,单那一句“明月几时有”“千里共婵娟”就算得上是千古佳句,不过总是觉得不自然,唐代李白杜甫等人的诗词大楚朝也是广为流传的,苏轼欧阳等人的诗句绝妙是绝妙,倒也不一定惊世骇俗。
既然要作,就他妈作出不朽名句出来。
开起记忆力,脑中迅速筛选起来,别人需要苦思冥想自己作词,咱爷们只要选词就行,要选,自然也要选非同一般的词句。
恍惚间,猛地想到了那本绝世经典中的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