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刘封降生世间的大好消息,让王允几乎愁白了头。他可不相信皇子是少帝刘辩的亲生儿子,据袁绍所说和自己的观察来看,这孩子多半便是刘沙与皇后私通生下来的。自己现在是满朝公卿之首,若让这孩子登上皇位,自己将来如何言面目去见待自己恩重如山的先帝?
因此,自己的计划必须要尽快实行,莫要让刘沙站稳了根基,甚至立那孽种为太子,将来他父子把持朝政,那便有牢不可破的根基了。当夜,他与自己的三夫人商议了半夜,才让三夫人进威武王府去了。独自坐在司徒府中,王允翘首以待。心中砰砰乱跳,不知道今天三夫人的行动进行得是否会顺利。今天的计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愿意就这样平白损失掉自己培养了多年的义女。可是据三夫人说,这小妮子好像对武威王动了真情,这可是一个危险讯号,她若真的倒象武威王那边,把自己的图谋说出来,恐怕自己便要灭族了。既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借此机会将她除掉,至少,也可让刘沙与宫中二后产生嫌隙,甚至反目就更好了!
万年公主坐在唐后房中。小心地抱着婴儿,低头仔细打量着他,努力从他的脸上找出与那恶贼相似的地方来。根本没有让她费力,她就轻松地找出了许多与封沙相似的面部特征。看着这可爱的孩子,万年公主心中又怨又痛,想起那个英武强壮的恶贼,不知心中是爱是恨。暗自长叹一声,她小心地把孩子放回到小床上,生怕弄哭了他。虽然痛恨那人,她却不会把气撒在孩子身上。何况这么可爱的孩子。实在是能勾起每一个女性深藏的母爱来。莲儿跟在她的身边,噘着嘴看着那孩子,满心愤恨。她也猜到了,这孩子绝不会是那整日木呆呆的少帝的骨血,一定是那狠心将自己地小天子赶出洛阳的恶贼刘沙所留。她斜视床上休息的唐后。心中充满鄙夷,恨不能跳起来拈着她的鼻子,指责她的不守妇道,再狠狠打她几记耳光,以惩诚她与逆贼私通地罪行。一个宫女是过来,向唐后跪地施礼,恭声道:“娘娘,武威王府送来了一盒糕点,请娘娘品尝。”
唐后微笑起来。心中充满甜蜜。心上人虽是军务缠身,犹能时刻牵挂着自己,这让她不能不暗自欣喜。只是现在她刚刚吃过饭微微有些口渴,还不想吃东西,便对万年公主笑道:“妹妹,你先拿去吃吧,尝尝味道怎么样。”
宫女小心地将那盒子放在桌案上。打开盒盖,露出了里面精美的糕点。万年公主看了那糕点一眼,心中又酸又痛。那恶贼只想着嫂嫂,却将她弃之不顾,这么久都不进宫来看她。难道真象传闻中所说,只和司徒王允献上的那个妖精厮缠在一起,却把别的姬妾都丢在脑后了么?
莲儿看着那做工精致的糕点。眼睛都红了,冷笑一声,道:“威王果然是情深意重,难得啊难得!”
她心中愤怒,说话也不再顾忌,反正看在万年公主的面上,也无人敢拿她怎么样。万年公主也暗自冷笑,对她的话只觉甚合心意,也不去呵斥她。唐后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回事,怔在当场。莲儿见无人说她,更是骄枉,顺势伸出手去,十指尖尖,在食盒中取了一块,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冷笑。突然间,冷笑变成了惊愕和痛苦的表情,她的手僵住了,未吃完地半块糕点从嘴边掉落,整张脸变成了死灰的颜色。万年公主坐在旁边,刚伸手到食盒中拿了一块,恨恨地想要丢到嘴里,一眼看到莲儿的模样,吓得大声尖叫道:“莲儿,你怎么了?”
莲儿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将食盒推到地上,嘶声道:“有毒!”
她重重地扑倒在桌案上,痛苦地挣扎扭动,面色发黑,显是中剧毒的模样。
万年公主吓得手足无措,放声尖叫道:“太医,快请太医来!”
送糕点的宫女吓得大哭,飞跑出去,不一会请了太医进来,却见莲儿已经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七窍之中,都渗出血来。床塌上,唐后已经吓得手足冰冷,两眼发直,娇躯颤抖不已。她紧紧地抱住自己新生的孩儿,死也不肯放手。当何后闻讯赶来时,看着地上莲儿的尸体,散落了一地的剧毒糕点,再看着惊吓过度的唐后,怒不可遏,大声质问道:“这毒药是谁送进来的?”
送糕点来的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跪地哭泣,颤声道:“回太后,是武威王府送来的,说是请皇后娘娘品尝。”
何后回头看了一眼唐后,更加愤怒,冷笑道:“这又是哪里来的叛逆,想要毒害皇后吗?还不快拾我去查,看看这糕点到底是谁做的!”
当貉蝉被进皇宫之时,在她柔弱的心中,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威武王不在府中,出了城去军营中训练兵马去了。当宫中来人,强行将她带走时,身边的婢女尽都吓得目瞪口呆,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听那些带她走的宫中女官的口气,是自己送去的糕点中有毒。貂蝉暗自明白,自己何曾送过什么糕点,只有今天早上三娘来过一次,在门口与她心腹的小丫环,陪嫁到武威王府中小荷鬼鬼祟祟地说了一阵话,到了午间,小荷就不见了。多半便是小荷应三娘之命,以自己的名义将那盒糕点送到宫中,然后逃出武威王府,将这罪名,硬安在自己的头上。难道三娘和义父真的不放心自己,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方才安心吗?貉蝉悲伤地想着,被亲人出卖的痛苦,和对那人绝望的爱恋,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心如死灰,了无生意。走进皇宫大殿,迎面看到一个丽人高高坐在宝座之上,衣饰华丽庄严,身边宫女环绕,显然便是那有名的何太后了。貉蝉毫无畏惧地仰起头,静静地看着何后。她不能不承认,太后果然是美貌非常,看上去年约二十许人,而且那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气度,也是她见过的女人都不具备的,也难怪武威王会那么喜欢她。一想到武威王,她心中更是痛苦。明知道他是害死父母的仇敌,却还是不得不委身侍奉于他,更可悲的是,自己竟然深深地爱上了他!
也许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一死,才更加合适吧。貉蝉绝望地想着,对面前的困境并不在意,反而有一种即将从痛苦中解脱的轻松感觉。何后冷冷地看着貉蝉,看着她骨子里透出的媚意,心中一股酸意,暗暗地涌了上来。这美貌如仙的少女婷婷从大殿外走进来,盈盈下拜,平静地道:“臣妾拜见太后!”
万年公主站在何后身边,愤怒得美目都嗜些发红,看着这害死自己亲密侍女的妖精,冷笑道:“你就是貉蝉?”
貉蝉叩首道:“是,臣妾便是貉蝉。”
万年公主冷笑道:“人都说武威王府中有一个妖精,只会以狐魅惑人,迷得武威王和丞相为你而反目,果然名不虚传!”
貉蝉抬起头来,平静地望着万年公主,徽笑道:“公主大名,臣妾素已知道。今日一见,也是名不虚传!”
万年公主脸一红,怒视着貂蝉,心中忿怒,那恶贼竟然连这等事也对她说,真是无耻至极!
她却不知,她与武威的私情,却不是武威王告诉貉蝉的,而是三夫人上次随各府女眷到宫中贺喜时,见了她一面,登时便看出她身材发育得太好,完全不像是一个未出嫁的少女,显然是与人私通的结果,而能够夜宿宫廷不被人发觉的,只有那权顷朝野的威武王。二女在大殿上对视,谁也不肯退缩。暗中都拿自己与她比较,虽然赞叹对方的美貌,却也都不肯示弱。刘某自恃有公主身份,远远高于这低贱的民女,而貂蝉自知必死,更无顾忌,当下两人对视,敌意在心中暗暗涌动。何后看了她们一眼,冷哼一声,道:“貂蝉,我来问你,那一盒有毒的糕点,可是你送来的么?”
貉蝉将目光从万年公主脸上移开,抬起头来,平静地目视唐后,微笑道:“是!”
何后大怒,指着貉蝉怒斥道:“好大的胆子!既然你认了。这有毒的东西,你自己吃下去吧!”
几个宫女将食盒捧了上来,放在貉蝉面前。貉蝉静静地看着上面的何后,忽然露齿一笑,灿若桃李戚开,娇媚万端,一时间让众人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