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人的动摇,让轲比能决心拼死一战。假若这个时候,自己不做出一点“表率”,这些鲜卑人用不了多久便会溃败如山倒,整个鲜卑族就此沉沦,如同匈奴一样。
传令兵飞快从两翼掠去,大喝道:“大单于有令,所有人上马,准备迎战……”
轲比能亲自催动着战车,挥舞着战刀,嘶声吼道:“鲜卑人的生死一战到了,随我出击,不死不休!”
他身旁的数千亲卫精骑,陡然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怒吼,高声吼道:“战!战!战!”
马蹄声轰隆隆的,随着轲比能朝那身后数百步之外的白马义从冲杀而去。
这是轲比能最精锐的骑兵,是他起家的横扫漠北草原的三千子弟兵,一个个气势如虹,视死如归。
鼓声如雷。
全军出击。
虽然这样的举动,更像是徒劳,轲比能的亲卫军再精锐,在七千汉军重甲骑兵的眼里,也如同以卵击石一般,可是由此,却令鲜卑军的士气大振。
“杀……”
鲜卑人受到了感染,各部鲜卑大人也下达了出击的命令。无数人如潮水一般朝对面的汉军铁骑而去。
遍地的鲜卑军,犹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浩浩荡荡。声震如雷。
公孙白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这个曾经令鲜卑小儿止啼的无敌战神,此时脸色尤为冷酷,随即,他发出了冷笑,目光盯着正前方妄图与自己决战的骑兵,他挥动了臂膀。
不堪一击……
在公孙白眼里,眼前的骑兵就是如此,他们的战马不够神骏,而且人困马乏。更重要的是,这些骑兵连最基本的冲锋阵型都有些凌乱,在无敌的白马义从面前,简直处处都是破绽。
公孙白率先提起长枪,开始放马慢行。
身后,太史慈率着轰隆隆的重甲骑队在沉默中尾随其后。
战马如闲庭散步,并不急着冲刺。而是在蓄养着马力。慢吞吞的蠕动。
队形很是紧密,一点都不零散,宛如一只握紧了的拳头。
终于……
只是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公孙白却是开始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那匹早已兴奋不已的汗血宝马,随即如离弦之矢一般冲了出去。
公孙白举起了游龙枪,恶魔青铜面具之后,发出了狼啸般的怒吼:“冲垮他们,随我来,杀!”
“杀!”
如林的长刀高高举起。
瞬时,白马义从的骑兵开始放马狂奔,那股钢铁洪流,席卷着天地之间的威势,如闪电,如旋风一般疾奔冲杀。
沉重的马蹄铁,踏碎了脚下的烂泥,踏破了虚空。
轰隆隆……轰隆隆……
马蹄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
终于……
砰的一声……
两只骑兵冲在了一起。
无数人血肉横飞。
鲜卑人的战马虽然神骏,但是在清一色的八尺战马之前如同狗崽一般,再加上那厚重坚实的钢铁战甲,使得鲜卑战马根本不堪一撞,而马背上的鲜卑人,更是在白马义从的眼中,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
哀嚎声传出,被甩飞在半空中的人骨骼俱裂。
须臾的功夫,鲜卑军骑队瞬间七零八落。
白马义从轻易的在鲜卑人的骑队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如刀一般刮过的冷风阻止不了这支下山猛虎的脚步。很快,后队的骑队毫不犹豫的将这道口子不断的拉大,撕裂开来。
缳首刀所过之处,无人可挡,一道道的鲜血混入了泥泞之中。
“杀!”
七千白马义从和墨云骑组成的重甲铁骑,士气如虹,直接从鲜卑军骑阵冲过。
那招展的大汉龙旗高高飘扬,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紧接着,公孙白紧急勒马,拨转了马头,战马人立而起,希聿聿的发出怒吼,手中的长枪奋力一挥:“杀!”
轰隆隆~
六七万汉军骑兵,齐齐举起手中的兵器,将马速缓缓提升而起,跟随在七千汉军重甲骑兵之后,朝着已然溃乱的鲜卑军,一往无前,轰然杀来。
他们之中,有田畴率领的幽州骑兵,有田豫率领的乌桓精骑,有刘政率领的辽东铁骑,还有前来助战的高句丽骑兵和夫余骑兵。
这只骑兵虽然杂乱,而且一路疾驰而来,原本战斗力并不会比鲜卑人强上多少,但是鲜卑人原本已然劳累至极,如今又乱了军心,再加上被七千重甲骑兵冲垮了阵型,战斗力不及正常之时的一半。
而这只杂牌汉骑兵,却受前面七千铁骑所带来的无敌气势所鼓舞,瞬间士气爆棚,战意滔天。
此消彼长之间,鲜卑骑兵纵然多出汉军骑兵将近一倍,却是大势已去,无力对敌。
六七万杂牌汉骑,在七千重甲精骑的率领之下,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在那支看似浩如烟波,实则凌乱不堪的敌骑之中拼命的冲杀,犁出一道道的血路。
鲜卑军骑队大乱,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降了……降了……”
“跑啊,快跑啊……”
鲜卑军骑队大乱,犹如待宰的羊羔,有人勒马奔逃,有的战马受惊,在原地打转,很快被旋风一般的骁骑呼啸而过,利刃随之一闪,整个人跌落下马。
骑兵对阵不需要太久,胜负只在一念之间,电光火石的功夫,胜负就已揭晓,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单方面的屠戮。
这些宛如饿狼般的铁骑,此刻扬着长刀,四处追捕他们的猎物,手起刀落之间收割着一个个的生命。
他们没有感情,脸色麻木,一次次的刀光划下,溅起血花,随即,那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几分狰狞。
游戏……结束了……
满地都是落马跪地求饶的叛军。
公孙白没有理会他们,长枪振臂一挥,随即呼啦啦的骑队斜冲出去,继续前进,冲向弹汗山城。
……
弹汗山城头,赵云一只手扶着龙胆亮银枪,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酸软。
这两天一夜的时间以来,他不知挥了多少枪,砍了多少剑,龙胆亮银枪的枪刃已微钝,即便是百炼钢铸造的宝剑,剑身也被砍得变形。
文丑也将钢枪扔在地上,跟着瘫坐在赵云的身边,一边喘着气,一边怒骂:“他娘的,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第一次差点累死,当年跟着袁绍和主公作对,虽然被打得像狗一般,但却没这么累过。”
一旁的赵云瞪了他一眼,嘴角微微苦笑,没有说话。
两位当世排名前十的虎将,都累得如此,更不用说那些普通将士了,一个个瘫软在地,光顾着喘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不少人就此躺在尸骨累累、血流遍地的楼道上,呼呼大睡,也有人躺下之后,再也醒不来了。
东门如此,南门的情况也差不多,南门的压力虽然稍稍小于东门,但是颜良同样累得说不出话来。
而更为恐怖的是,郭嘉左臂都挂彩了,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文弱的浪荡军师,居然也会提着大刀片子砍杀了两人,虽然只是偷袭,虽然差点被重伤的鲜卑人反手一刀砍死,但是足显其英勇,也足见当时战事的惨烈。
鲜卑军虽然已然退下城头,但是因为城下的鲜卑军仍然有十二万大军,从城头到鲜卑人的后军隔了三四里远,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鲜卑人的后军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半个月过去了,魏公该回来了吧,可是魏公麾下不到万人,回来也无济于事……”郭嘉捂着受伤的手臂,痛苦的呻吟着,心头更是乱如麻,毫无头绪。
在这一刻,即便是这位智力99的谋士,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两座城门上的守将都知道,鲜卑人的撤军只是暂时的,下一波猛攻将更如狂风暴雨一般接踵而来。
鲜卑人尚未伤到元气,而他们不但折损了两三千人,更为惨烈的是,已然没有多少人有再战之力了。
只要鲜卑人稍稍再整顿兵马,即便不用云梯,就是用简陋的攻城木梯强攻,恐怕他们也撑不过一个晚上了。
一股绝望而悲凉的情绪,弥漫在城楼上,有人稍稍恢复了气力,倚着墙角,唱起了曲子。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悲凉的歌声,在城头上弥漫着,似乎在为死去的同袍哀悼,又似乎在为活着的人鼓气……
郭嘉也枕着城墙,双眼半闭,和颜良并排而坐,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此时,城头上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声音,那是人群的呐喊声,如山崩地裂般。
颜良和郭嘉两人脸色剧变,急忙腾身而起,颜良惊惧至极的喝问道:“怎么回事?”
“魏公,魏公来了……魏公来救我们了……”
弹汗山城头之上,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上万汉军战士热泪盈眶,怒发欲狂,更有人忍不住扶着垛堞仰天长啸。
城头之下,火光通明,无数的大汉龙旗在火光之中招展,马嘶声此起彼伏,城下的汉军并不急着进城,而是纷纷举起兵器,不住的向城上欢呼的士兵致意,跟着发出肆无忌惮的欢呼声。
郭嘉站在城头上,望着远远而来的帅旗,望着旗下的那个跨骑汗血宝马的白袍青年王者,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跌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在弹汗山城头的每一个人的心里,满城欢呼雀跃不停,援军终于来了,我们打赢了,历经了将近七八天的生死之战之后,我们终于赢了……
魏公,是不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