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当空,凉风徐徐,无边无际的海面上,一排排波浪冲刷着岸边的细沙,极目远眺,海天连天之处一片蔚蓝,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在岸边玩耍的幼童,卷起裤腿,光着脚丫捡着贝壳,渔民们在岸边晒着渔网,说说笑笑。这儿简直就是一片乐园!白江口,这儿是朝鲜半岛的西南方,驻扎着一支高丽水师,大小百余条战船护卫着高丽的西南海路。渔民们的心里踏实的很,日本人已经几百年没有敢来进攻高丽了。除非是大宋的水师,不然的话,有什么能击败高丽的水师呢?
许多战船都停在港口中,只有还在巡海的十来条小船。船上的高丽士兵闲极无聊,唱着山歌,懒洋洋的坐在甲板上晒太阳。这样的日子他们已经日复一日的过了好几年了。实在不知道要出海巡什么。身边不是大宋就日本,日本人不敢来,大宋是友好之邦。这些士兵对上边的政策还不明白,并不能体会一旦和大宋交恶的后果。只顾着享受着自己的浮生半日闲。
“那是什么?”一名高丽水兵指着远处的海面问道。
身边几名水军懒洋洋的凑了过来,还打趣道:“是不是看到了海市蜃楼?是的话,赶紧回家烧香去吧,不然的话,海上的仙女就要来把你带走了。看谁去养你的爹娘!”
先前说话的那个水兵年纪并不算太大,还受不了老兵这样赤裸裸的玩笑话,脸上一红,喃喃道:“海上真的有仙女么?那仙女能比白江村的那姑娘更好看么?”
他说的白江村的那个姑娘,就是白江村唯一一家酒馆老板的女儿,有道是坐牢三年,母猪变貂蝉。他们虽然不是坐牢,但是成天在海上漂,要么就是去白江村,白江村的年轻女孩里,那个酒馆老板的女儿算是最好看的了。这些年轻的水军下意识的就把那姑娘当成最好看的美女了……
“不对劲!”到底有个老兵经验丰富一些,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忽然失声惊叫起来:“是战船,是战船!”
那个年轻的高丽水兵努力睁眼望去,迎着耀眼的阳光,这次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一队队整齐的战船,当先打头的全是尖底尖头的木帆船。无数面青色的风帆迎风而来。飘扬的旗帜渐渐变得清晰,一面面在风中激荡。
“真的……真……是战船!”小兵的口齿都有些不利索了:“是什么人……”
船上早已乱成一团,有人打起旗语示警,有人敲起了锣鼓,许多方才还懒洋洋的人一跃而起,或是因为紧张,或是因为害怕,在甲板上疯狂的忙碌起来。老兵随手在他脑袋上一拍:“不是宋人就是东瀛人,还愣着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一艘艘停泊在港口中的战船行驶出来,队形却还无法展开,乱做一团……到处是惊叫声,嘶吼声。岸边的渔民和幼童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几张还有些破烂的渔网孤独的留在空旷的沙滩上,等待着即将而来的大战!
“相公!”这次水军用的是曹彬的长子曹璨,早年曹彬南下攻打建康,曹璨就是新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更加熟悉水战。年约三十多岁的曹璨颇有乃父之风,举止沉稳,相貌清秀。难得的是,在曹璨出征之前,曹彬特意交代了这位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出征之后,勿要小觑其他将领,一切号令遵从谢相公的吩咐!”
谢慕华转过脸来笑道:“曹指挥使,水战不是我的长处。说笑了,其实陆战我也不行。今日水上一战,就全权交给曹指挥使了。打出我们大宋水师的威严来!”
曹璨年纪虽然不是太大,但是已经官居正三品禁军指挥使,听了谢慕华的话,还是有些受宠若惊,他这一路上觉得谢慕华对自己礼遇有加,丝毫没有用上级的架子来压自己,也很尊重自己的意见。曹璨越发对这位年轻的枢密副使有好感,听到谢慕华说这一仗完全交给自己指挥,精神为之一振,领了将令,转身对甲板上的士卒喝道:“众儿郎听令,升帅旗!”
水战比陆战更乱,海上旗号的作用更要大于金鼓。谢慕华施施然的走到中间坐了下来,日本国这次派了三百五十条战舰助阵,而大宋足足动用了四百二十条各种战舰,配合了造兵工署的最先进武器,不但要一仗将高丽人的胆气打破,更要让日本人看清楚大宋的实力,以后想和大宋唧唧歪歪的时候,多用脑子想想。
杨延彬和五郎并肩站在谢慕华的身后,而这次杨刚正作为幕僚,担任了军师的角色,不仅如此,呼延丕显带着自己的特殊武器也加入了作战。帝国四大将星拱卫着谢慕华,一时间谢慕华志得意满,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
日本兵分水陆两军,水军主将渡边直树和步军主将佐藤良夫也来到谢慕华的旗舰,要看看开路的大宋水师是如何击破高丽水师在白江口的防御的。这儿是当年刘仁轨大破日军的地方,适合大舰队作战。渡边直树和佐藤良夫都记得临走之前国内对他们的吩咐——一定要看清楚大宋的实力!
谢慕华对两人说道:“你们既然在这儿,就好好看着吧!”
渡边直树和佐藤良夫一点头:“哈伊!”
曹璨朗声叫道:“变队……”
中央旗帜招展,各条战舰上鼓声震天,大宋水军齐声呐喊,擂鼓的战士索性脱了衣服,赤着膀子,身上一条条肌肉渗着汗珠,在阳光下照得盘根错节,结实无比。一记记重鼓鼓舞着大军的士气。最前列的战舰忽然散开,就像是一队整齐的海鸥忽然平平的飞了出去,在蔚蓝的海面上划出一道道雪白的痕迹,尖锐的舰首指向对面的高丽战舰。
“看好了!今日教你们大开眼界!”谢慕华哈哈大笑。渡边直树和佐藤良夫几乎要屏住了呼吸,看看大宋水师的表演。
最前列的一队战舰不亚五六十艘,清一色的灵巧小船,长度只有几十米,远远不及谢慕华他们乘坐的百十米长的大船。这些小船迎头朝高丽战舰撞去,风帆已经落下,全仗手划脚蹬,但是船只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对面的高丽战舰,慌忙组建的队形依然有些散乱,看到大宋的战船已经严阵以待,那些高丽水师不甘示弱,恶狠狠的猛扑上来。
曹彬亲自挥动旗号指挥。谢慕华猛然站起身来,搞得渡边直树和佐藤良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走近几步放眼望去。只见数十艘小船上,忽然一片机括之声,远远就能听见,而百余颗马头大小的东西飞向迎面而来的高丽战舰。虽然一部分没有命中,不过大部分还是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高丽战舰上,那是造兵工署做的蒺藜火雷,用小型回回炮投掷出去,爆炸之后不但火光四溅,里边铁钉、铁蒺藜的杀伤力也是颇为惊人,这小型回回炮的射程颇远,加上高丽战舰又是迎头冲上来,两下一个照面,打个正着。
一道道火光冲天而起,哭嚎之声就算远远相隔也清晰入耳,拍打的海浪不断的吞噬着从战舰上跌下的高丽士兵。
渡边直树颤声问道:“这个……什么东西的干活!”
谢慕华淡淡一笑:“蒺藜火球而已,无需大惊小怪,这只是开胃菜,大餐还在后边!”
渡边直树一听还有大餐,急忙凝神静气,仔细观看。只见那些小船丢了三轮蒺藜火雷之后,便分成两拨,远远绕开,迎面又是一排战舰亮了出来,这些战舰早就已经调整好了方向,侧面船舷上,每艘战舰放置着五门火炮,可惜的是,大宋暂时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去生产更多的火炮,十条大船,五十门火炮已经是极限。不仅如此,这些火炮还是没有经过改造的,跟轰击日本九州的那些大炮是一模一样的。
距离不能够拉得太远,这些战舰静悄悄的等待着高丽战船过来。高丽人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打法,那些战舰鼓起勇气继续朝宋军挺进。
“开炮!”曹璨手中的旗号展动,一门门火炮相继怒吼起来。高丽人用的也多是木帆船,但是他们在水密舱壁技术上的技术要远远落后于宋军,被三轮蒺藜火雷这样的燃烧性武器攻击之后,已经开始有战舰失去了作战能力,只能勉强支撑,否则的话就要沉入海底,更何况是更加霸道恐怖的火炮,一个个炮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炮火连天,高丽人的战舰就像是在海上的活靶子一般,中弹……燃烧……奔逃……互相挤撞……沉没……
大宋的火炮只能发射两轮,其余的高丽战舰就冲到近前,他们采用的是还是火箭。冲角这样的原始战法……
曹璨面无表情,指挥炮舰退开。谢慕华冷声道:“好戏来了!”
“比火炮还厉害?”渡边直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慕华淡淡的说道:“厉害是谈不上,不过对付战舰是最好的了!”一艘艘包着铁皮的尖锐战舰出列,这是水师的造兵工署,刚刚研究出来的战船,特意拿来高丽战场上一试,船艏装有形似铧嘴的犀利铁尖,恶狠狠的朝着迎面来的高丽战舰撞了上去,那些木船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撞击,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迅速被大宋的战舰犁沉在水面以下。破坏力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明媚的阳光在海面上荡漾着金碧辉煌的色彩,根本无视那些散落在海中的木船和那些在海水中挣扎哭喊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