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三刻下班时间到了,皇城里再掀起了一个大波澜。
号称“天下第一寺”的大慈恩寺,皇家佛堂,居然又被秦霄这个活阎王来了个大扫荡——五千僧侣全被被逮了起来,就地圈押在大慈恩寺里。住持方丈惠范和一些有名头的大僧,全被绑进了皇城御率司。
这一下,整个长安都要发疯了。一天的时间,最有名的道观、佛堂,全被一锅端。呵,这个秦霄,果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大刺头儿!
秦霄看着被绑来的惠范,不由得呵呵的傻笑起来。老头子五六十的人了,长长的胡须已作斑白,光溜溜的头顶几串儿戒巴煞是醒目。而且这个大和尚养得肥肥胖胖,一副脑灌肥肠的样子,下巴的肉都耷拉了下来,根本让人看不到脖子。脸上一堆堆的横肉挤作一团,浓眉大眼看上去的确是慈眉善目,没想到却是个十足的淫僧花和尚。
那些被他私藏在禅院里的女子也被带了来,最小的才十二三岁,最老的居然也有五十多岁。秦霄不由得笑了起来:“哎呀呀,惠范大师,你还真是兴趣广泛啦!幼女到老妪,一个都不放过。啧啧,果然是老尔弥坚。敢情当和尚要戒色,反道将你憋闷得发慌了吧?”
满屋子的人哄堂大笑起来,惠范被气得一阵胡须乱抖,脸上的横肉也发起颤来。正欲发彪质问秦霄几声,不料史崇玄那个衰人就被带了上来。看到他一脸青红紫绿的样子,惠范心里一阵阵发虚。顿时没了胆气。
秦霄敲了敲桌子,示意肃静,然后说道:“惠范大师,看到这个人,你应该明白,我没有冤枉你什么了。你干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有数。皇城御率司虽然能够先斩后奏,但是我今天不斩你,我要让你死个明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死得不冤,是个该千刀杀的淫僧、伪君子。”
惠范怒不可遏。怒目瞪着史崇玄,‘叭’的一声,吐了一口浓痰到史崇玄脸上:“小人!卑鄙小人!”
史崇玄也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张嘴就朝惠范吐了一口:“我呸!你个淫僧,也配来骂我!”
号称长安佛、道两家的泰斗,居然在堂上对吐起口水来。
秦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胆!公堂之上居然闹出这种小儿行径,你们羞也不羞!来人,给我把他们的臭嘴封上,带到御史台去!”
几个小卒子上前,扯下他们一角衣物,将他们的嘴牢牢的捆封了个结实。
庐怀慎就坐在秦霄身边。不禁一阵暗笑:这个秦霄,办事不依常例,看似荒诞无稽,其实都十分地有道理,而且大快人心。啧啧,是个办大事的人物!
秦霄站起来身,对庐怀慎拱了拱手:“庐大人,这两个人犯,我可就交给你了?事关皇家声誉,和长安佛、道教徒的情绪,你就掂量着好生办理吧。”
庐怀慎也起身回礼:“多谢大都督成全,庐某一定禀公办理,给皇家、信徒和天下百姓一个公道的交待。”
秦霄点头微笑:“来人,将这两个家伙替庐大人送到御史台去!”
庐怀慎一脸笑意浓浓:“大都督,那庐某就先告辞了,连夜突审这两个贼首。”
“庐大人好走!”
秦霄说道:“稍后我会派人,将金仙观、大慈恩寺里抄收来的金银财宝一并送到御史台,做为证物。”
“有劳大都督。”
庐怀慎满面春风的退出了皇城御率司大厅,扬眉吐气的带着几个囚徒,回御史台去了。
秦霄翘着二郎腿坐在大案桌边,自己也乐了,呵呵地笑道:“兄弟们今天都辛苦了,散了回去休息吧!”
一屋子的小卒们嘻笑着退了出去,乐成了一团。隐隐听他们说,“今天真是过瘾”、“大快人心”之类的话。
邢长风在校场安排人看守金仙观的囚徒们,大厅里也唯留下了石秋涧和范式德两个下属。石秋涧走到秦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都督,那慈恩寺果然富得流油啊!除开那些正常的香油钱、金质佛器、几千人的日常开支用度,另外还有小金库,居然拖出了六大箱子的黄金。啧啧,怕是不少于三万两!另外还有白银、珠宝、古玩、字画和铜钱,简直就是汗牛充栋啊,一时都还没来得及统计。估计总数不少于百万贯之巨!”
“我靠,这个淫僧果然是个暴发户啊!”
秦霄也不由得暗自咋舌:“下令,给我细细的搜,像惠范这样的淫僧,肯定还置了别院、田宅,都给我查清了,管他是什么,全部没收!既然是出家之人,哪里又能有私财!”
“是!”
随即石秋涧压低了一些声音:“大都督,要不要将这些赃物,拖到大都督府上,仔细查验一番?反正也还没有入谁的库,也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数目。”
秦霄看了石秋涧几眼,呵呵地笑了起来:“那就不必了,本都督不缺钱花。这种赃物么,我们一分一毫也不要去取,免得授人以柄,知道么?贪,这些人就是毁在一个贪字身上,我们自己也要引以为戒呀!钱么,够花就行了。明白?”
“是,末将明白了!”
石秋涧展颜一笑:“大都督英明。末将这就去叮嘱手下的将士们,手脚都放干净点。”
“嗯,去吧!”
秦霄摆了摆手:“等大慈恩寺查清楚之后,就将所有的财物集中起来,由本都督亲自点个数,然后一分不少的全部交到御史台去。传我将令,每擅取贼赃一个铜板,斩手指一根!超过十个铜板的,定斩不赦!”
“是!”
石秋涧拱手一抱拳,大踏步出去了。
范式德掳着胡须,啧啧地摇着头,有些闷闷不乐。
秦霄还在自顾乐着。看到了范式德这副表情,不由得笑道:“范先生是在为那些女子感到可惜么?”
身后给秦霄按摩的墨衣咯咯的笑了起来:“定然是。”
范式德顿时哭笑不得:“大都督,三夫人,怎的都要取笑老朽?其实,我这个天生胆小的老家伙,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担心。”
“担心什么?”
秦霄漫不经心地说道:“先生不妨说来听听。”
范式德走到了案桌边,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大都督。这次查办的,那可都是……太平公主的人哪!”
秦霄装作一愣:“什么、什么公主,我怎么就不知道呢?我只知道,一个是在我秦家产业里闹事的妖道,另一个是妖道检举揭发的淫僧。这种人,怎么跟什么公主会有关系呢?”
“呃?……”
范式德愣住了:“大都督,莫非,当真不知?”
秦霄忍住笑意:“知道什么?”
范式德很是焦虑的凑到秦霄耳边,紧张兮兮地说道:“这方士史崇玄和大和尚惠范,可都是太平公主的心腹和……面首啊!大都督居然不知道?”
“刚刚知道的喽!”
秦霄耸耸肩。摊了摊手:“而且范先生不说出去,那我还是不知道!”
“呵、呵呵!”
范式德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还是大都督高明哪!”
秦霄也忍不住大笑起来:“本来就是么!我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天底下那么多事情,我怎么可能件件儿都知道嘛!墨衣你说,是不是呢?”
墨衣也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想不到,老公也能将‘耍赖’这种本事,用到官场上来。我还以为,老公只在我们面前用这一招儿呢!”
“哈哈,你可别乱说!”
秦霄大笑说道:“我可是个老实人。从来不喜欢干耍赖、装宝这种事情。”
范式德摇头大笑:“对,对对。大都督一向忠信廉明,自然是个耿直的好官儿。只是这一回,会有好些人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说了。大都督左右一个不知内情,谁又能怎么样呢?这一次的事情,办得可是滴水不漏大快人心,而且在情在理在法,任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秦霄拿小指头拨着颌下的粗短的胡须,脸上露出了只有和老婆们在一起时才有的那种坏笑,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我管他们是谁扶植的,是谁的面首。到时候我来个一问三不知,就说我是对事不对人。彻查自家产业里的败类、清除毁坏皇家声誉的淫僧,那可都是皇城御率司份内的事情,谁敢对我有什么不满呢?哈,哈哈!”
秦霄心下却寻思道:话虽如此,可那太平公主可不是傻子,也不是善桩儿。这两件事情,最终还是会侵犯到她的利益,她极有可能会对我生出敌意来。想个什么好办法,来稳住她呢?女人,面首……啧啧,想不到太平公主的“性”趣还挺奇特的,专挑道士和尚。是不是这些人平日里修身养性不得近女色,那方面就显得越发厉害呢?现在反过来,这些人私下又养了许多泄欲的工具,不异于给太平公主送了绿帽子。嘿!要是让太平公主知道了,也定然是很生气吧?好,就从这方面着手。我是不能和她直接撕破脸的,至少在表面上,也要维持着与她的所谓“交情”。还有,定然不能戳破那层窗纸,不可以在她面前提到“面首”二字……
过了一会儿,邢长风回报,说金仙观的抓来的人已经全部囚禁好了。秦霄赞了他两句,然后说道:“这些人,先在这儿关着。等石秋涧清点完了赃物,就一并交给御史台的人去处理。他们那边囚不下这么多人,我们就代劳两天吧。哦,吃饭的问题,将他们道观里的粮食炊具取来,让那些火工道人们自己解决。大慈恩寺那边也同样处理。犯不着我们还供他吃喝。”
“是!”
邢长风领了将令,自去办事了。
范式德也拱手拜辞:“老朽也去处理这些事务了。一下来这么多人哪,幸好大都督请来了裴耀卿和卢奔这两个得力之人,不然老朽又要焦头烂额了。”
秦霄呵呵的笑:“范先生去忙吧,有事情多交给年轻人去做,自己别那么拼命了。”
范式德微微笑了一笑,退了出去。
秦霄长吁了一口气,反手将墨衣扯了过来,坐到自己大腿上抱到怀里,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怎么样呢,气儿消了么?”
墨衣飞快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上红作一片:“这可是在衙门里呢,也不检点一点!——我哪里有生什么气嘛,倒是你自己,气到不行了。你的气儿现在消了么?”
秦霄伸了一个懒腰,摇头晃脑的啧啧道:“消了,全消了,气儿已经顺了,真是舒坦。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我们下班回家喽!”
墨衣心里也是一阵欢喜,勾着秦霄的胳膊肘儿就朝外走去。秦霄故作严肃的看了看墨衣,干咳几声:“衙门里呢,检点、检点!”
两人同骑上淡金马,出了皇城御率司,大摇大摆的就朝皇城外走去。一路上遇到许多正赶着下班的官员,看向他们二人的眼神都是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惧怕、嫉妒还是不可思议。秦霄才不管这些,自顾悠闲的拍着马儿,堂而皇之出了朱雀门。
朱雀大门口,却有人在焦急的等着秦霄,居然是桓子丹。秦霄疑惑道:“子丹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桓子丹凑到马边,低声道:“师父,太平公主来啦,到了府上做客呢!大师娘叫我来请师父,早早回去。”
“啊呀,呵呵,来得好快呀!”
秦霄笑了起来,拿马鞭轻轻的敲了敲马鞍,心下寻思了一阵,对桓子丹说道:“你先快马回去,就说我马上到家了。”
桓子丹上马而去。
秦霄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对抱在胸前的墨衣说道:“好老婆,一会儿你可以帮我演演戏哦!”
墨衣吃吃的笑:“怎么演?”
秦霄也笑了起来:“一会儿嘛,你要装得很不开心,还不妨哭哭啼啼的哼几下,就说在金仙观是如何被人调戏和欺负——记着,是被史崇玄,知道了么?”
墨衣不由得笑了起来:“哎呀,我眼看着也要跟着学坏了!”
秦霄挑了挑眉毛,心里暗自笑道:装逼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