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燕云楼的宋老板慌慌张张赶了回来,他刚刚出门办事,听说酒楼出事了,这才赶了回来,可没想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暗暗叫苦,宋老板找袁士卿询问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京兆府的捕快和史学东的二伯史景德一起赶到了,史景德是京兆府少尹,从四品下官阶。慕容飞烟虽然出手制住了史学东,可她也知道这件事就算闹到京兆府还是不了了之的结局,刚才只是将史学东那帮人的穴道制住,并没有进一步为难他们,一面让人前往京兆府报讯,又叮嘱展鹏离开,毕竟展鹏只是个普通猎户,今天他打抱不平,惹了史学东这个恶少,留下来肯定会惹来不少的麻烦,所以慕容飞烟才让他趁着对方没有搞清他身份之前离开。展鹏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他也知道以胡小天的身份应该可以化解,自己留下来也只是添乱,还是早走为妙。
慕容飞烟知道自己肯定要因为这件事受到斥责,搞不好还会被降职责罚,可她突然就灵机一动,把胡小天给拖下水了。这叫临死拉个垫背的,反正她一直对胡小天没什么好感,挑动恶少斗恶少,就算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也算是为民除害了。算盘虽然打得巧妙,可真正看到胡小天痛殴史学东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多少快感,反而有些内疚了,真感觉到自己今天阴胡小天有点过火了。
史景德穿着官服气喘吁吁地来到了燕云楼二层,高呼道:“住手,全都给我住手!”史景德之所以这么快赶过来,是怕这侄子闹出什么大事。别人不清楚史学东是什么货色,他们自己家人还能不清楚,这些年史景德没少给这个宝贝侄子擦屁股。他还真不担心侄子吃亏,一直以来只有史学东欺负别人的份儿,史景德最怕搞出人命,老皇帝身体每况愈下,眼看就是皇位交替的时候,在这种非常时期,所有官员注意保持低调。他三弟吏部尚书史不吹专门交代,最近一段时间务必要懂得收敛,可这不省心的小子终究还是惹出了事情。
史景德一到,现场形势顿时发生了改变,本来史学东被胡小天痛揍一顿,嚣张气焰刚刚被打下去了一些,这会儿看到二伯来了,就顿时又有了底气,史学东叫道:“二伯,把他们抓起来,他们串通一气,密谋造反!”
胡小天一听就冷了,我曰,我觉得那么嚣张跋扈,搞了半天京兆府里面有人,这孙子还颇有点自己那种颠倒黑白的本事,居然敢诬蔑他们谋反,要知道谋反可是要杀头的重罪,搞不好是要诛九族的。胡小天心说够狠,今儿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狠还是我狠。
胡小天这边酝酿着要跟史学东斗狠的时候,闲杂人等都退到了一边,即便是袁士卿也明白这种时候还是远离为妙,官家子弟的争斗不是他这个普通大夫能够介入的。
胡小天从官服上已经判断出史景德是个从四品,刚刚慕容飞烟说过,这绿衣恶少的老爹是五品官员,可没想到他还有个从四品官阶的二伯,不过胡小天也没觉得有啥分别,从四品又如何?自己老爹可是当朝正三品,你们敢奈我何?
史景德也不认识胡小天,他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说话间来到史学东面前照着他的背后轻轻一拍。
史学东感到身体猛然一松,被制住的穴道已然被二伯解开。
胡小天虽然不懂武功,可是看到原本不能动的史学东被史景德拍了一下马上获得了自由,也能够推断出史景德的武功应该不错。
史学东获得自由之后,马上就向胡小天冲去,试图报复,却被史景德一把抓住,怒道:“到底怎么回事?”问得是史学东,目光却望向慕容飞烟。
慕容飞烟是他的属下,史景德对这个屡破大案,正义凛然的女捕头并没有多少好感,如果不是他的上司京兆尹洪佰齐罩着她,史景德早就将这个不听话的丫头清除出京兆府的队伍,在史景德的印象中,这也不是慕容飞烟第一次和他们史家作对了,即便是侄子做错了事情,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根本是给他难堪。
慕容飞烟上前拱了拱手,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这番叙述陈词中并没有提到胡小天,只说是史学东伤人,为了不至于将事情闹大,所以她才先出手将这帮人控制了起来。
史学东怒道:“你信口雌黄,分明是那瞎子想要偷我的玉佩,被我发现之后,她惊慌失措,将玉佩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我找她理论,她的同伙冲上来就想打我,自己立足不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我身边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史学东的那帮狐朋狗友此刻也获得了自由,看到史景德前来,一个个顿时又嚣张了起来,齐齐帮助史学东叫屈。
慕容飞烟道:“事情不是这样……”
史景德以目光制止住她说话:“他们冲突之时你可曾赶到?”
慕容飞烟咬了咬嘴唇,最早发生冲突的时候她的确不在现场,只能摇了摇头。当时的证人只有展鹏,可是慕容飞烟考虑到展鹏只是个毫无背景的猎户,不忍见他牵涉到这麻烦中来,所以让他先走了。
史景德冷哼一声,让人将盲女方芳带过来。
方芳何时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虽然眼睛看不到现场的情况,单单是听到那帮捕快的呼喝,就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颤声道:“民女方芳,参见大人……”
史景德在众人面前倒是表现得和颜悦色,他温言道:“姑娘,你不用害怕,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我自会给你做主。”
方芳点了点头,小声将刚才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说到在楼梯口和史学东相遇,被他撞了一下的时候,史学东插口道:“分明是你想偷我的玉佩,现在竟敢信口雌黄,这种贱人不给她一点厉害她就不可能说实话。”
方芳吓得大哭:“大人,冤枉啊……民女是个盲人,怎么可能去偷他的东西。各位客官,各位父老乡亲,麻烦你们为我做主,为我说句公道话啊!”
周围围观的客人虽多,也都对方芳这可怜的盲女抱有同情,可谁都知道史学东这种人是招惹不起的。
胡小天忍不住了:“刚刚谁说这玉佩是御赐之物?”他不知何时从地上捡到了玉佩的碎片,胡小天对玉器之类的东西还算是稍有研究,一看就是寻常的玉石,不是什么宝物,这上面的雕功也相当普通,皇宫之中想要找到这么粗劣的玉器肯定比大海捞针还难,所以胡小天才有此一问。
史学东道:“当然是御赐之物,是皇上赏赐给我们家的,你们摔碎玉佩就是对皇上不敬,就是欺君,就是谋反!”这货以为自己占尽了上风,马上嚣张起来。
胡小天嘿嘿笑道:“这种玉佩,路边摊上一个铜板能买几十个,还真看不出来,你丫是个碰瓷高手啊!”
史学东不知碰瓷是什么,怒视胡小天,指着他的鼻子道:“他和这瞎子是同党,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胡小天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自己是谁啊?御赐之物,就你这种惫懒货色,皇上有功夫见你吗?”
“你……”
胡小天道:“这玉佩值不值钱我且不说,你敢说是皇上御赐之物,证明这一点并不难,大不了咱们就去皇上那里理论,真要是皇上赐给你的,我把它给吃了。”
史学东恨极了这小子,咬牙切齿道:“吃了岂不是便宜你了?损坏皇上御赐之物,那是满门抄斩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