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道:“我昨天跟你说过的事难道你忘了?”
万伯平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忘记,胡小天说有冤魂在乐瑶居处游荡,他一直揣摩这冤魂十有八九是自己死去的小儿子。万伯平经商半生,可谓是精明老道,但是他遇到了胡小天也只有吃瘪的份儿。万伯平低声道:“胡先生教我该如何做?”
胡小天故意叹了口气道:“万员外,实不相瞒,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现在实在没有解决之道,我观那冤魂怨气极深,不知万家有何处得罪了他,这次离开我需要寻找一些法器,查出冤魂的来路,方能定下彻底解决的方法,在此之前,你切记,那宅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动不得,轻易惊动冤魂的下场只怕会招来意想不到的惨祸。”这厮根本就是危言耸听,说得越严重越好,让这个老淫棍再不敢去骚扰乐瑶。
万伯平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忽而又想起了一件事:“可是我那儿媳还住在那里,是不是要让她搬走……”
胡小天道:“千万不可,你一定要切记,若是让她搬离那里,只怕冤魂会在整座府邸中到处游荡,甚至化为厉鬼大开杀戮。”
万伯平真是被胡小天给吓怕了,他颤声道:“那该如何是好?”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下真正感觉到麻烦了,早知如此,万伯平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起帮傻儿子成亲冲喜,结果冲喜非但没有成功,儿子也死了,现在家里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真是悔不当初啊!
胡小天道:“让人好生伺候着,千万不要招惹你那儿媳,否则……”接下来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万伯平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万伯平现在有些悔不当初了,如果胡小天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么他怎么都不会招惹自己的儿媳妇,想起乐瑶美丽绝伦的娇俏模样,万伯平心中真是纠结万分,就这么放手,还真是有些舍不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要说这傻儿子已经走了,咋就不懂得孝敬他老爹呢?冤魂不散!我是你老子嗳,照顾你老婆那不是天经地义?
胡小天如果知道万伯平脑子里的肮脏想法,早就一大嘴巴子抽过去了,狗曰的还能要点脸乎?阴这种人,连起码的同情心都不会有。
万伯平一直将胡小天送到大门口,这不但表现出他对胡小天的尊重,也证明在他心底深处已经认同了胡小天的能力。临近大门的时候听到门外响起打斗喧闹之声,几人来到门前望去,却见近二十名家丁围着一名年轻人战在一起,那年轻人身材魁梧,膀阔腰圆,虽然以寡敌众,可场面上并不落下风,转瞬之间已经击倒了三名家丁,战斗力相当了得。
万伯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暗骂家丁脓包。
此时从万府内又涌出十多人前来帮忙,以众凌寡仗势欺人从来都是万府的光荣传统。胡小天已经认出那年轻人正是回春堂柳当归的儿子柳阔海。
柳阔海看到万伯平出来,虎目盯住万伯平怒吼道:“万老贼,你敢打伤我爹,今天我必要你血债血偿。”
万伯平冷哼一声,右侧的街巷内已经有十多名闻讯赶来的捕快杀到。
胡小天本想出头,可看到官府捕快来到,又顿时改了主意,他倒要看看这件事将如何发展。
和捕快几乎同时到来的还有柳阔海的父亲柳当归,他在回春堂伙计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来到现场,惊慌失措道:“阔海,你这孽障还不快快住手!”万家势大,在这青云县内首屈一指,连县令许清廉都不敢轻易得罪,处处陪着小心,更何况他这个小小的药铺掌柜。
柳阔海虎目圆睁,抬脚又将一名家丁踹飞,然后醋钵大小的拳头砸在一名刚刚冲过来的家丁下颌,那家丁吃了他一拳,如同乘坐了喷气式飞机,惨叫着倒飞出去一直落在胡小天的脚下。
胡小天认出这厮正是万家两名负责看门的家丁之一,想起这厮那天对自己嚣张跋扈的样子,不由得恨从心生,看到无人注意,一脚踩在那家丁手指头上,那家丁这声惨叫比刚才更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报复起来这心头还真是暗爽啊。嘴上还满是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硌到脚了。”
虽然家丁的惨叫声音不小,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关注着现场的战况,无人留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柳阔海势如猛虎出闸,又凭着一身过人的勇武击倒了四名家丁,那帮捕快虽然已经赶到,却远远站着不敢靠近,谁也不敢这时候冲上去,只要上去准保挨揍,看柳阔海的身手,就算万府的家丁和捕快联手也未必能够将他拿下。
柳当归大叫道:“你这孽障,莫非要气死我不成?给我住手,住手……”因为担惊受怕,他竟然气得背过气去,跟他过来的伙计赶紧将他搀住。
柳阔海虽然勇猛过人,可这小子极为孝顺,看到父亲如此,吓得慌忙停手:“爹……”他大步飞奔到父亲面前。一群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柳当归悠然醒来,看到满脸关切之情的儿子又是生气又是担心,他挥拳在儿子宽阔壮硕的胸膛上不停捶打:“你这孽障……终日惹事不停……这该让我如何是好……”
此时一帮捕快涌了上来,柳阔海本想反抗,却被父亲制止,柳当归道:“儿啊,你不可跟官府抗争,跟他们去,跟他们去……”柳当归胆小怕事只是其一,他毕竟阅尽沧桑,知道世事险恶,如果儿子胆敢公然对抗衙门,搞不好会被扣以拒捕谋反的帽子,闹不好是要杀头的。事情一旦闹大,想收场都晚了。
柳阔海碍于父命,只能束手就擒,那帮捕快用铁链将他锁住,刚刚将柳阔海锁住,从万府人群中冲出了一人,照着柳阔海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脚,正是万府大少爷万廷昌,要说这厮刚才一直都躲在人群中,现在看到柳阔海被制住,方才出头,其人实在是卑鄙到了极点。
柳阔海虽然被踢得疼痛不已,可是他性情素来坚强,仍然一声不吭,咬牙切齿地望着万廷昌:“有种跟我单挑。”
万廷昌呵呵笑道:“你配吗?”他冲上去照着柳阔海的脸上又是一拳,这一拳打得极重,将柳阔海打得鼻血长流。那帮捕快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明显是在偏袒万家。
慕容飞烟已经看不过去,不过出头之前必须要先看看胡小天的态度,胡小天懒洋洋叹了口气道:“闹出了人命又要多一个冤魂了。”
万伯平心中一动,这件事的确不宜闹得太大,虽然柳阔海闹事在先,可官府的人既然已经来了,事情自当交给官府处理。他沉声道:“廷昌,退下!”
其实那帮捕快也想万家见好就收,光天化日之下,围观的百姓又多,现在已经有人在骂他们偏袒了,那帮捕快押着柳阔海离去。
柳当归没有跟着一起前往衙门,反而起身过来找万伯平,万伯平看到他过来已经猜到他的目的,转身就往门内走去。柳当归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含泪哀求道:“万老爷,我求求您了,小儿年轻气盛所以才惹您生气,您大人不计小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万家的大门已经紧紧闭上。
胡小天走过去搀起了柳当归,柳当归此时方才认出了胡小天,老泪纵横道:“胡公子,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他……他惹了天大的祸端啊……”
胡小天微笑道:“柳掌柜,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您担心也是没用,不如咱们先回去,等打听清楚衙门那边的情况,回头再想对策。”
胡小天几人将柳当归送到了回春堂,柳当归差他的伙计前往衙门打探情况。
等回到了福来客栈,慕容飞烟跟着胡小天来到他的房内,有些不解道:“你明明看到万家仗势欺人,为何不管?”
胡小天摊开双手道:“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啊!”
慕容飞烟义正言辞道:“你是青云县丞,是这里的父母官,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丫头从来都是正义感十足。
胡小天道:“飞烟,我明儿才上任,刚才那种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我是青云县丞?你当我象你一样,脑子进水了?”
慕容飞烟柳眉倒竖道:“你才脑子进水呢,你有功夫半夜去敲寡妇门,没精力管这些不平事?”
胡小天倒吸了一口冷气,指着慕容飞烟的鼻尖道:“我靠,你居然跟踪我!”他本以为自己的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仍然被慕容飞烟盯了梢,突然被揭穿,这脸面实在是有些挂不住。
慕容飞烟听他居然对自己爆粗口,一伸手闪电般抓住胡小天的手指,顺时针一拧,胡小天痛得惨叫一声,马上低头弓腰撅屁股,一个标准的喷气式,好汉不吃眼前亏:“放手……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