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枢密院当中,针对战俘的处置手段有多种多样,其中特别执行便是一种,针对一些罪大恶极的战俘会采用的手段,即通过战时军事法庭宣判其罪状,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进行对其处决。
通常来说,够得着特别执行的战俘都不是一般人,像八旗里面至少得是个佐领以上才有资格,而打完八里桥之战后,复汉军的战俘营里,便积累了这么一批战俘,人数也不多,大概只有四百多人出头。
很显然,翟礼对特别执行还是有所耳闻的,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可是最终又摇了摇头,叹气道:“眼下着实是缺人,虽然说他们都是特别执行的,可是也没关系,到时候本官会给矿上打声招呼。”
所谓打声招呼,便是往死里使,尽早消耗完了就算完事。
孟祥恩点了点头,便招呼来了一队士卒,带着翟礼走向了战俘们所在的区域。
瞧见一大堆复汉军的士兵们走过来,那些鞑子或者是二鞑子的脸上便露出几分紧张神色,随后又变成了凶狠之色,他们虽然精神都十分萎靡,可是嘴里却丝毫不怂。
“你们这些蛮子,逆贼,将来有你们的下场!”
“宁贼,你爷爷我绝不投降!”
“狗贼,奸贼!士可杀,不可辱!我为大清殉国又何妨!”
瞧见这群俘虏还在口出狂言,孟祥恩的脸上便有些难看,他指了指其中叫嚣得最为厉害数字,冷冷道:“死到临头还敢狂言,拉出去斩了!”
只见十几名复汉军士兵冲进俘虏当中,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却是将那数人如同死狗一般拖出来,随后拉到营外给一刀斩首,片刻之后便将头颅挂在了旗杆之上。
见了血后,俘虏们这才安静了下来,他们冷眼望着孟祥恩,虽然嘴上没有说话,可是心里估计已经骂翻了天。
孟祥恩也不在乎,高声道:“你们这些人,个个罪大恶极,按照惯例都应该拉出去给杀了,然而我大楚陛下仁德厚恩,决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发遣诸位并一家老小,到矿上讨个饭吃,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听到孟祥恩话语中要放他们走,大部分俘虏的脸上终究浮现出一丝喜色,他们自然是不想死的,要不然也不会做了俘虏,只是少数人听到矿上时,脸上出现了一丝恐惧。
然而就在翟礼清点俘虏数目的时候,从营外却是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只见一名复汉军军官骑着马飞速奔到营地中,待到马儿稍稍停下来时,他才从马上直接跳了下来,朝着孟祥恩的方向走来。
“孟少校!奉枢密院特别密令,此地俘虏挑选八十二人,暂且候着不许移送,标准专捡祖上官职高的,作恶多的,其余人可以直接移交……”
军官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之色,很显然这道命令来自于最上层。
孟祥恩没有想那么多,他行了一道军礼,随后在密令上签字,随后才无奈地对翟礼说道:“特别执行就是这么麻烦,还请翟大人稍后,待我们挑出八十二人之后,其余的都将交给你带走……”
俘虏们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惶恐,随后又被深深的绝望所笼罩,即便能出去又能活多久呢?无非就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只有一些年纪大的俘虏,在听到八十二人时,心里却是一凛,这个数字似乎代表着什么……
“八十二年了……”
宁渝坐在桌案前,他望着众人轻轻叹口气,“自前明既亡已有八十二年,朕于公于私都要去祭奠崇祯皇帝一二,到时候自然也不能空着手去,就带八十二颗鞑子的脑袋去当见面礼。”
宁忠义抚须微笑,“陛下所言极是,休说是八十二颗鞑子的脑袋,就算是八百二十颗、八千二百颗,咱们也不是没有,哪怕是八万两千颗,凑一凑也能凑出来了……”言语之间,一片腥风血雨之气。
崔万采却是连忙摇了摇头,急急道:“八十二颗够了,其他的都弄去当劳役吧,眼下南京、汉阳、上海这些地方,都缺劳力缺得要紧,这修路、挖矿、开驱、修城……哪一处不要劳力?”
宁渝微微一笑,“次辅这话说的对,眼下这人才是最值钱的,崇祯皇帝那边也就是表个意思,可是咱们自己的建设不能落下去,不过将来内阁也无需担忧,关外咱们终究是要打过去的,到时候还能抓好多俘虏……周边人口也多,总也不怕的。”
听到宁大皇帝这意思,倒好像要把大楚周边国家的人口都弄过来搞建设,这下却是把崔次辅吓了一跳,眼看着到三月后他就要正位首辅,可是皇帝的思路都有些跟不上了……
“陛下的意思是?将来咱们还要继续打下去?”
宁渝摇了摇头,摆成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打仗终归是太过于消耗国力,能不打仗自然不用打仗,咱们可以想办法通过贸易的方式,吸引他国百姓来当这个特别劳工……至于那些不听话的,自然要出兵教训教训了。”
宁忠义的脸上带着笑,只要能出兵打仗,那么枢密院的军费就只会越来越高,他这个枢密使做起来也容易一些。
景山,如今重新被命名为煤山,宁楚君臣此时站在了崇祯自尽的那颗槐树前面,只见那株槐树上已经被人用铁链加锁,还命名为‘罪槐’,然而这些都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因为这并不是原来的那颗槐树,只是后来补栽的一颗,树边上还有一块石碑,刻有‘明思宗殉国处’等几个大字。
“啪啪啪——”
一排排复汉军士兵斜斜地举着火枪,在军官的统一指挥下,齐齐扣动了扳机,一阵火枪声随之响起,却是惊走了林中的一只只扑腾而飞的乌鸦。
宁渝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叹,对于他来说,祭祀崇祯皇帝只是政治上的一次作秀行为,对于崇祯本人,他是极为看不上眼的,毕竟为君者,最大的弱点就是无能。
即便是当一个人人辱骂的暴君,都胜做一个处事无能的昏君,因为无能,便是最大的罪过。
过了片刻之后,一辆辆囚车被押送了过来,从上面解下来了许多人,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在如今这般苍凉肃穆的环境下,更是吓得双腿发软,甚至还有人跪在地上哭嚎不止。
然而并没有任何人搭理他们,望着他们的眼神里更是带着赤裸裸的杀意,却是让这些人不由自主止住了哭声。
这些囚犯自然不是一般人,他们其中大部分都是当年的那些汉奸后代,其中像《贰臣录》上的名单,几乎人人没有遗漏,而他们的大部分家属都被发遣为特别劳役,其中剩下的男子则都被囚禁于此。
除了这些汉奸之外,还有一批人便是之前抓到的鞑子后裔,他们相对来说,比起汉奸们倒地上有骨气许多,一个个虽然没有叫嚣,可是也并没有太多的害怕之色,只是坦然地跪在了那里。
“朕带你们来这里,祭祀崇祯皇帝只是其一,其二是要告诉你们,倘若我们的子孙不思进取,骄奢淫逸,将来这里便是我们的下场!”
宁渝望着大楚众臣冷冷开口道,随后便挥了挥手,“开始吧。”
祭祀宗庙往往都有一套很成熟的礼仪,可是祭祀前朝皇帝却极少看到,因此宁楚的官员们只是选用了寻常的祭礼,伴随着枪鸣之声,三牲敬上,诸臣礼拜。
而后在远远一处,数十名临时充作军法队士兵,却是将那一名名汉奸后裔抑或是鞑子后裔,给牢牢固定在桩上,随着声声令下,却是直接猛地挥刀斩了下去。
宁渝放声大笑,他用极为蛮横的眼神望着那些血腥之处,“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今日朕于此地祭祀崇祯皇帝,过些日子便要去盛京,祭祀大明战死的将士!”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阵高呼声从煤山之上响起,他们的眼神里,已经彻底没有了过去的怯懦与悲哀,剩下的便是无尽的荣耀与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