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糖叽咕了一路，其他人都很有默契地没再去劝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小糖一个人也喊着没劲，索性停了下来，收起了荆棘鞭。
“你的星力操控进步很多啊，在这么小的马车里乱挥鞭子，居然没伤到一个人。”唐正等她消停了，才不大不小地开了个玩笑。
“啊啊啊，我都说了这么多……那是重点吗？”唐小糖欲哭无泪。
李笑仁交代的任务，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完成的话，那就会拖下整个团队的团队战进度！
以前在乌龙镇的时候，她在唐家堡事事顶先，一些比他大的哥哥姐姐都比不上她。
可是，一来到一粟学宫，她发现自己居然是垫底的一个！
这件事，可一点都不好笑。
冷战抱着手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外街的人口密度比较大，喊灵的声音也比较大，马车里一安静下来，外面的喊灵声就显得更加清晰……
唐小糖把荆棘鞭收回了腰间，看着马车的车窗外，叫道：“夫子。”
“嗯？”唐正笑着抬起头。
“你真的很厉害！”唐小糖轻声说道。
“怎么突然说这个？”
“冷战的雷神之名，是用几年的星斗拼出来的，而你用一天的时间，就在翡石城星斗场封神了！如果不是我自己也打了星斗，根本就不会知道这有多难。所以……我一直在想，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唐家堡？为什么会成为我们的夫子？”
“哦？”唐正这次抓住了“重点”，立刻问道，“我也封神了啊？他是雷神？那我是什么神？”
“……”唐小糖只觉得在唐正面前，想要正经几句话都不容易，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江勿言愣愣地看着唐正。
他一不能确定，唐正是故意避开唐小糖的问题，还是真的更关心他的称号问题？
孟风华看着江勿言一脸被玩坏的表情，就知道这货还没有习惯唐正的跳跃节奏。
唐正还在那儿比划着：“冷战的称号‘雷神’，那可是人人都耳熟能祥。我这么帅气的人，怎么也得有一个响当当的称号，嗯，我叫什么？霸神？战神？”
孟风华抚额：“你一直接二连三的战斗，还不知道他们叫你什么……”
“说啊。”唐正一脸期待。
“咳，夫子你叫呆萌狸嘛……”
“……”唐正一听这话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呆萌狸，三个字。大家觉得如果叫呆神，不是很礼貌，而如果叫狸神……那听起来又太像妖族了，所以……”
“我不想听下去了。”
“所以，你就叫萌神啊！”
“……”唐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天空飘来五个字，这叫什么事。
我的英明啊，毁于一旦啊，我TMD为什么会为了和“果味喵”配搭，取一个呆萌狸的名字啊。
这下好了，萌神！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NO ZUO NO DIE。
“不错，萌，象征着新生和成长……”冷战偏偏还神补刀了一句。
“你可以不用说话！”
“呃……夫子？”唐小糖眨了眨眼睛，“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啊，翡石城的武者都很喜欢你。”
“你们就不能对‘神’这个字略有一点尊重吗？你们就不觉得‘神’和‘萌’放在一起很违和吗？”
车里的四个人集体摇头，孟风华和江勿言也是一脸茫然。
萌和神哪里违和了？
而且，为什么对“神”这个字要略有一点尊重？
唐正无语，这就是文化代沟，不懂梗，无法沟通啊！
……
四匹白色骏马，踩着优雅的小碎步，终于拉着马车进入了内街。
翡石城星斗场的武者，当然也是希望一粟学宫出人才，所以抬了唐正一手，早早就把他安上了一个神名。
反正，对于星曜大陆的人来说，他们所敬仰的是紫金大帝，至于神魔鬼怪这些东西，随便叫一叫也没有关系。
紫金大帝，虽非神，而胜神。
所以，封神是一件小事，但如果称帝，却就是大事了——疆内八十一世家，九星强者足足有上百之数，可即使是七大顶级世家的顶级强者，也只敢称“家主”，却没有任何人敢称帝。
唐正他们也没有再说话，车厢里陷入了一片宁静。
夜晚，宁静，哭声……
唐正叹了口气：“这就是祭戒日啊？”
冷战倒是已经习惯了，只是点了点头，他在翡石城这么多年，度过的祭戒日太多了，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像翡石城这样的边塞城市，几乎家家都有埋骨战场的亲人，风中的哭声此起彼伏，能够传出很远。
直到进入了内街，喊灵的声音才小了许多。
当然，这并不代表内街就没有亲人阵亡在抗击妖族的前线，而是内街人口密度比较低，又是学区，很多人即使心里有悲痛，也沉寂在了心底。
以前在乌龙镇的时候，唐正他们还只是听说过，在不远的边城，每月会有一天的祭戒日，但即使来到了翡石城，也因为祭戒日是从傍晚开始，凌晨结束，他们从来没有参与过。
只有今天，因为在星斗场耽搁晚了，回来的时候才刚好赶上了家家户户晚饭前的喊灵。
本来，唐正开着玩笑走过外街，以为进入内街的时候能好一点，但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在外街的时候，还能压得住心里一种莫名的情绪，能开口说出话，能尽量地用跟小糖说笑的方法平缓情绪，然而，进入内街之后，他觉得连话都没什么兴趣说了。
不想说话，只想沉默。
祭戒日并没有他想象中，那种万人哭街一样的壮观场面，反而是一种像是被压在沉沉的乌云之下，却无法宣泄出来的悲伤。
或许，这就是战争。
无论是杀戮还是技巧，游戏里都可以练得出来，但只有这种东西，是游戏里练不出来的。
再真实的游戏，也只是游戏，这种弥漫在翡石城的悲伤，一个和平年代的游戏宅男即使有再好的心理素质，都没有办法立刻适应。
唐正都不开玩笑了，车厢里显得更加的静默。
“快到了。”冷战静静地睁开了眼睛，又看了两眼马车的窗外。
“嗯。”唐正点了一下头，“我下车走走。”
冷战抬起眼皮子，看了唐正一眼，眼神里的询问意味十足。
他和唐正的接触虽然不多，但也知道这是个有一颗大心脏的人，山崩于前都能谈笑风生的人，应该不至于被喊灵的声音影响才对吧？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唐正笑笑：“车里闷。”
“嗯，是挺闷的。我也和你一起……”唐小糖跟着就站了起来。
马车很快就停下了。
深秋却没有风的天气，确实有一种无言的闷热。
唐正率先跳下了马车，其他人也都下来了，冷战是最后一个下来的，看到唐正似笑非笑的脸，又看了看他，皱眉道：“外面也闷。”
“比车里稍微好点儿。”
“不多。”
“嗯，但还是好点儿。”唐正声音不急不缓地，继续跟冷战进行着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
他们距离学宫还有两个街区，都是很宽敞的大道。
一行五个人在街道上静静地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没有一丝微风，空气中的湿意越来越重，突然轰地一声，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炸响了一声惊雷。
“上车吧，要下雨了。”江勿言指了指跟在他们身后缓缓行驶的马车。
他话刚刚说完，就有几滴水滴从天而降。
眼看，一场阵雨即将来临。
唐正深深吐了两口气，让小糖和风华他们先上了马车，而他在刚刚登上马车的一瞬，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不远处的转角，瞬间被那一道闪电点亮。
一个熟悉的身影，随着那一道闪电骤然亮了起来，随后，又立刻消失不见。
唐正的手扶在马车的车门上，看着那个闪电亮起来的方向，半天没有转头。
“夫子？怎么了？”唐小糖伸手把他拉了上来，“再不上来要淋雨了！”
“……”唐正撩开车帘，再次看向那个转角，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你看到什么了？”孟风华一见唐正的反应，也跟着往外面看了一眼。
“没什么，我好像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唐正轻轻摇了摇头。
“夫子，是谁啊，什么叫不该出现的人？我们认识吗”唐小糖眨眼道。
“认识……而且是你们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唐正盯着唐小糖的眼睛，唇边勾起了莫名的笑意，“哦……没什么大事。我看到蓝少泽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小糖，脸一下就僵住了。这还叫“没什么大事”？！
蓝少泽！确实是他们一辈子忘不了的人——不说别人，唐小糖就盯着他的人头，看了少说有十息的时间。
私人宅邸，人头高悬，那才是蓝少泽的结局，也是他要覆灭唐家堡付出的代价！
孟风华看着对座目光探究的江勿言，微微凝眉。
“蓝少泽，很能打？”一直沉默着的冷战，看着他们几人的反应，开口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