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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沦为阶下囚

1号档案 冯伟 5440 2024-06-14 09:40:42

郑雄就在这样一群伤感的目光中,带着手铐,走向早就等候的警车。

特制的警车后面打开,他被塞进带着铁栏杆的罪犯位置。四名端着枪的特工挤到了郑雄身边,他们都阴着脸,全身武装,戴着黑色的墨镜,两两相对,将郑雄控制在中间。

计中之计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到处都是废墟,到处是模糊的血肉,分不清肢体。不断有步话机的电流声响起,公安、武警,包括换上了军警服装的强力部门特工正拉网对大厦的残垣废墟进行搜索。探照灯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武警士兵举着步枪对准废墟中灰头土脸的郑雄,用娴熟的专业术语大声喊话:“立即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立即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强力部门分局长周磊第一批冲到郑雄附近,他的脸上写满着愤怒:“郑雄!想不到你!

郑雄看着他,把手里的枪丢在一边。

武天也愣住了,嘴里小声地喃喃自语:“不会的,你和他们不会是一伙的——”

分局的所有特工,包括“灵猫行动小组”知晓郑雄身份的人都惊呆了,傻傻地持枪对着郑雄,不知道该怎样处理。

数名武警准芯瞄准郑雄的致命部位,小心地躬身靠了上去。郑雄无奈地举起了手,探照灯下的郑雄,脸色异常难看。

四面八方围拢的武警和公安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郑雄,枪是没有感情的,但拿枪的人有感情,特别是那些从各地临时抽调来的反恐特工们,他们眼神异常复杂,第一次,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面对他们当作骄傲,甚至是偶像的英雄。

英雄倒了……偶像被颠覆了……破灭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痛苦的吗?

没有人说话,除了搜救犬偶尔发出的几声吱呜声。

周磊走了过去,站在郑雄对面。

郑雄阴郁地看着他。

周磊嘴唇翕动,好长一会儿后终于说:“告诉我,你……你告诉我,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郑雄的眼里一丝晶莹的东西在闪动,但是却一瞬即逝。他默默对着周磊伸出双手。周磊摇摇头,转过背,两名分局的特工走过来,拿出了手铐。咔嚓!郑雄心随着被铐住双手的冰冷手铐,一直凉到了心底,夹杂着一股锥心的刺痛。

侦查科长罗荣平看着被带到自己面前的郑雄,感情有些失控,他死死地盯着郑雄,异常悲愤:“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郑雄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周磊挥挥手,郑雄在分局特工们的押送下走向街道,临时反恐行动小组的特工们无言地看着郑雄,眼神里早已失去了以往常有的尊敬、钦佩、崇拜……取而代之的是伤感……

郑雄就在这样一群伤感的目光中,带着手铐,走向早就等候的警车。

特制的警车后面打开,他被塞进带着铁栏杆的罪犯位置。四名端着枪的特工挤到了郑雄身边,他们都阴着脸,全身武装,戴着黑色的墨镜,两两相对,将郑雄控制在中间。

驾驶室位置旁的一名特工用含混不清的话语说:“郑雄,职责所在,你别难为我们,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的。”郑雄看着他没说话,“我相信你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也许是被人陷害的,但是在事实没搞清楚以前,恐怕你得受点委屈。”这名特工继续说,“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如此听命于别人……”

郑雄闭上眼睛,任凭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

依维柯警车里面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车载电台随着无线电的嗡嗡电流声不断传出公安和相关部门的内部通话声。

郑雄将头靠在车厢铁栅栏上,脸随着旁边掠过的路灯忽明忽暗。

在警车前仓位置上,四名年轻特工默默地看着郑雄。没有人打破这种无声的沉默,此刻,他们自动地将枪口竖了起来,注视着郑雄,那眼神里除了坚定和果断之外更多的是惋惜和同情。

依维柯警车后面,分局长周磊和副局长谢伟的车不紧不慢地跟着,黑色的夜晚加上黑色的墨镜,让人觉得特别的压抑和沉闷。

再后面是一张没有标记的地方牌照沙漠野狼越野车。

特殊的押解队伍拐过三个胡同,岔上二环路,一直向分局的方向驶去。在途经一高架桥并道的狭窄路段,一辆厢式大货车突然失控,撞上了另一侧道的车辆,造成数辆车追尾,分开了押解队伍。

由于郑雄身份特殊,必须立即押解到总部,经慎重考虑好,周磊和谢伟一致同意依维柯警车先行,但必须提高警惕,严防一切意外发生。

谁是狩猎者

强力部门L市分局一间特殊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总部派来的张小波处长一支接一支不停地抽烟,连续不断出现的重大社会治安变化让他有些应接不暇,尽管在这之前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计划没有变化快,特别是郑雄竟然卷进了恐怖组织,这实在令他头痛不已,他现在正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找出一个完美的办法,可是除了烦躁之外还是烦躁。

同样烦躁的还有周敏。

在L市中心一间高级写字楼里,一身劲装的周敏手里夹着香烟,将身体镶在沙发里,陷入了某种沉思,在她面前的大厅里,一溜站着四个面色清俊的男人,他们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周敏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狠狠地将香烟扔到地上,厉声对大厅内的男人怒斥:“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是一群猪!”

“是……是……”几名男人唯唯诺诺。

“我安排的任务进展如何了?”周敏吐出一个烟圈,似乎想把心里的烦躁、苦闷全部吁出来。

“已经按照先前的方案下达了命令,现在应该正在执行中,估计马上就会有结果。”领头模样的人小心地答话。

“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应该’、‘估计’这类不准确的推断!”

“是是是,”男人再次向周敏汇报,“艾莫等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已让他们永远闭口了,执行这项任务的人也全部安全‘结束’。郑雄已按照计划完全进入我们陷阱中,现在已有人去清算一切了……”

“好,干得好!”周敏提高音量,“我周敏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谁敢阻我的路,我就让谁死!”周敏说这话的时候,失望与痛苦明显写在脸上,眼睛里也有晶莹的泪水闪动。手下人在心底不断地暗骂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先前在D国有机会结束那小子小命的时候,你非要留活口;而现在没机会了,你却要创造机会不择手段的去追杀。”其实,他们又怎能体会到周敏那种内心纠葛的爱恨情仇而表现出的反复无常呢。

押解郑雄的依维柯警车并入二环,一辆原本离依维柯警车还有一段距离的陆霸越野车突然强行绕开路障,加大油门冲了上来,与此同时,依维柯警车前的一辆大货厢车突然猛打方向,原地掉头,在黑暗中带着凌然的杀气冲了上来。

“小心!”郑雄本能地大喊。

“嘭!”随着一声巨响,依维柯警车被大货厢车撞翻,横侧着被顶向护栏。依维柯警车驾驶员拼命拉方向,试图避开大货厢车的冲击,而后面赶上来的陆霸越野车则不给依维柯警车机会,又是“轰”的一声撞了上去,紧紧咬住依维柯警车。

警车内的几名押解特工刚刚拔出枪,就被大货厢车内伸出的几支冲锋枪弹雨覆盖。

“哒哒哒哒”,对面的冲锋枪已经响了。

和郑雄并排的两名特工在陆霸越野车缓冲的刹那踢开了后车厢门冲了出去,和对方进行火力对射,在压力稍微得到减轻的刹那,郑雄抓住机会,团身、圆背滚了出去。

“哒哒哒哒”,先前冲出的两名特工在对方强大的火力压制下,来不及更换弹夹就被击中摔倒在地。就在郑雄解掉手铐冲上前去捡枪支的刹那,一颗伞兵手雷滚到郑雄脚下,冒着白烟。郑雄立即从地上弹起,没命地向着远处跑去。

“轰”,变形的依维柯警车体化成了一团烈焰,随着巨大的爆炸在空中打了一个滚,重重落地。

爆炸冲击波将郑雄带倒在地,一块弹片集中了他的后背,随着湿粘粘的液体不断流出,火辣辣的疼痛让郑雄有忍不住想大声呻吟的冲动。顾不上处理伤口,郑雄没命地向便道外的灌木丛跑去。

密集的弹雨不断接踵而来,点射、连射,不断地打在郑雄脚边、身前,打在石头或者水泥地面上,溅起一串串耀眼的火星。

“噗嗤”,由于后背中弹片,郑雄跳跃的速度和动作受到了影响,一发子弹再次射中左手臂,受强大惯力作用,郑雄重重地摔倒在地。追赶的杀手听不到郑雄的枪声,立即冲了上来……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二环路口发生枪战,我方有多名人员伤亡,疑犯是多名恐怖分子,重复一遍,疑犯是多名持枪恐怖分子……”

这一夜注定是多事的一夜,警笛声响彻了整个L市。所有的武警部队包括一些民兵组织都动了起来,赶往出事现场。

凛冽的山风从山的缺口那边吹了过来,郑雄身旁的草木在夜风中呼啦啦作响,像是在抗争什么,诉说着什么……

血,一滴滴,一点点从背后滴落;一种想要昏睡的疲倦感觉侵袭着郑雄。生死已到了命悬一线的最后边缘。郑雄尽力摇头,好使自己变得清醒,可一切都无济于事。没有办法,郑雄咬紧牙关,伸出右手在受了枪伤的左臂上使劲拧抠。

“啊!”一声沉闷的呻吟声从口中传出,剧烈的疼痛感将袭向郑雄的睡意暂时驱除。就在郑雄准备做最后一次鱼死网破冲锋的刹那,二环路上,一辆豪爵摩托箭一般飞来,人未近,车未稳,戴着头盔的摩托骑手就展开了猛烈的火力射击。

“哒哒哒哒”,密集的弹雨过后,数名杀手倒了下去。

“半路突然杀出程咬金”,追赶郑雄的杀手立即调转枪头对摩托骑手进行激烈还击,抓住空隙,郑雄开始出击,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付出都会成为泡影,开弓没有回头路。

郑雄对手臂做了简单处理后,立刻冲了出去,快速地干掉了离自己最近的几名杀手,撕开一个缺口后隐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赶来救援的摩托骑手是郑雄的搭档陈保,看着郑雄消失在黑夜中,他的心痛了一下,无奈和失落的复杂表情浮现在脸上。

“兄弟,对不住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头盔背后的陈保喃喃自语,随后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投石问路

二环路口,现场已变成了警察的海洋,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警车赶了过来,反正一路都是警灯闪烁。先期赶到现场的特警还有化妆了的特工们早已清理了一遍现场。后来的同事们默默地摘下了帽子,几分钟前还是鲜活的年轻战友们,此刻被盖上了白布,天人两相隔。

突然,一名年轻的女民警分开众人,踉跄的小跑上来拽住一名刚要被盖上白布的尸体嚎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撞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公安局长张德不再顾及安全部门的想法,他强压自己的情绪,转向大家高声说:“所有公安注意了,现在我宣布,所有公安全力投入到抓捕恐怖分子中,为了牺牲的兄弟,我命令,遇到所有恐怖分子可以不予鸣枪警告,就地击毙!”

张德在对“所有人”三个字加重了语气,作了专门强调目的就是告诉大家,这所有人包括郑雄。

警察们擦干了眼泪,发出闷雷一样的怒吼——“血海深仇!报仇雪恨!”

“特警大队,跟我走!”大队长挎起冲锋枪,带着一群泪痕还未干的兄弟们闪烁着警灯拉着警笛疾驰而去。

“巡警大队,出发!”

“刑警大队,走!”

……

公安大厦指挥中心,政委张方正在不停地截取各个路段的监控视频,沉思良久后他对张德说:“我不知道周磊他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个郑雄,现场很多资料都表明他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所以你的命令……”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周磊的声音很激动,显然他还无法在短时间内走出阴影,“你想说我不该在大家愤怒的火焰上再加油,我知道自己确实没能在当时控制住情绪,可是你要想,那么多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永远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只留下一个个破碎的家……

“是的,但是我想这个情况异常复杂,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属于我们公安机关能处理得了的,所以我建议重先下达追捕命令,给郑雄留个活口。”

“灵猫安全反恐”总部,临时接管了郑雄工作的张小波正和同事们忙成一团,一个小时前,情报专家吴晓天接连捕获到敌特电台发出的加密信号,频率不仅异常少见,而且电文内容和传送方式和以往也不相同,紧接着,控制下的两部电台也收到异常的信息。

吴晓天眉毛已经拧到了一起,根据多年的经验推算,这份显得不伦不类的电文定是先约定的某个暗号,可是,敌特究竟是要传达什么样的信息。这个问题已大大超出了密码电文所能翻译的内容。

张小波同样在为电文的内容焦急,不过,他并没有局限在情报内容本身上。L市接连出现的异常情况表明,有一个严密的组织在控制这一切,而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1号档案”弄出境外。强力部门L市分局保卫科长离奇死亡,郑雄被诱进D国遭追杀,雇佣军大举深入……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表层的东西,只是浮在水面上的油层,而真正实质性的还是“1号档案”。虽然无法破译出电文内容,或者说破译出的内容根本不是内容,但是按照现在敌特采取的行动分析,他们极有可能在分散境内各类强权部门注意力的同时将“1号档案”移送出去。但是,另外一个疑问却又浮上张小波的心头,如此频繁的发报,甚至还同时给敌特几部电台发出了电文,这又不合乎常理,难道敌特是在投石问路,不过形式千变万化,真真假假,张小波本人还真不敢下最后的判断结论,考虑再三,他拨通了北京总部的加密电话。

澜沧江一如既往的吟唱着无字的歌,一路向东奔流而去。起风了,冰冷而刺骨。郑雄站在江畔一块高大突兀的岩石上,任由江风吹乱头发,吹疼脸颊,看着滔滔江水默默无语。他掏出一圆形管状样的物品,拔掉塞子,取出里面的纸条。纸条被揉得有些变样,显然给郑雄交送情报的人内心异常矛盾或者说经过了长时间的斟酌、考虑。

郑雄再三看了纸条上的内容,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远处的江畔公路上,闪烁着蓝光灯的警车开着大灯对着江边方向,上百名公安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几条焦躁不安的警犬正对着郑雄所处方向狂吠。

再次认真检查和包扎一遍伤口后,郑雄小心地向江面深处摸去。在到达快要没过头顶的位置时,迅速将早已准备好的竹管探出水面,然后整个人慢慢沉到水中,依靠这微薄的空气来躲避警犬的追寻。

等待是痛苦的煎熬,内心犹如猫抓,但自己却无能为力,除了承受之外。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反正郑雄觉得自己犹如在水底潜了半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慢慢将头探出,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大脑逐渐由昏沉转为清醒,郑雄开始向江岸走去,他不能停留,更不能驻足,因为,眼前越来越明朗的局势已经不允许他再做片刻的停留。

“啪”,一个踉跄,郑雄栽倒在水里,原来枪伤位置经过江水浸泡,加上为防止血渍外浸布条包扎过紧,造成血脉受阻,身体无法跟上思维支配。

作者感言

冯伟

冯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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