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蚀吗?”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让巴黎街头的路人都不由自主地仰起头。
望着高空中那个遮天蔽日的黑绿色大漩涡,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阴影。
“这不可能!今天才是5月6号!”吕旷脸色苍白地看着天空,口中喃喃自语,恐慌中夹杂着一丝羞恼。想起昨晚的信誓旦旦,他越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尴尬至极。
“不要担心,幻魔只是提前出现,你所说的主要剧情都对上了,这对我们很有利!”秦伦笑着安慰到,让吕旷的脸色好转了不少。
这个大学生打扮的年轻人虽然比较爱现,但是心地并不坏,大多数在这个年纪的青年都有和他一样的梦想和虚荣。超能力、地位、金钱、美女、同伴的羡慕,谁又能真正免俗呢?
此时,他和希尔坐在商务车的第二排,开车的人是小刀,小刀身边则是秦伦。秦伦和希尔在上车的时候,有意识地坐到商务车前面两排的右边。法国的道路是右行,这个位置打开车门,可以随时跳车,方向正对着人行道。
一旦商务车被幻魔给堵上,商务车最不方便逃生的座位就是后排,因为后排没有车门,想要逃出车还必须绕到中间位置。现在这两个位置上,正坐着丽莎母女和乔纳森。
“看来刚买的巴黎地图用上了,小刀,前面左拐,我们直接去警察局!”乔纳森从挎包中取出巴黎地图,一边查看,一边给小刀引路。
此时,天空中的大漩涡出现了新变化,一座巨大的城堡慢慢从大漩涡中挪移而出。城堡上望楼层叠,飞檐斗拱,是古日本战国时期的大型城堡——天守阁。
这座巨大的天守阁漂浮在空中,城堡下部飘扬着一些藤条般的黑色触须。无数黑点从天守阁中抛洒而出,宛如初夏的飘渺细雨,纷纷扬扬飘落到巴黎的各个角落。
天守阁出现不久,大漩涡终于缓缓缩小关闭。然而,大漩涡的衰退并没有让众人感到一丝轻松,因为天空中出现了更多的中小型漩涡。
某些中型漩涡的中心,一艘艘艏艉楼高大的关船,以及背负巨大楼阁的楼船慢慢从中驶出,船舱中同样抛射出无数黑点,向着城市的地面落下。
巴黎街头竞相奔走的人群缓缓停下了脚步,惊恐地望着天空,心头的不详感觉越发沉重。人们已经意识到他们无处可逃,整个巴黎都在那些黑点的笼罩之下。
“世界末日终于来了吗?”一个落魄的街头艺人提着自己的吉他,喃喃自语。
“或许只是伞兵部队的演习!”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咕哝着,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语。
“也许这只是海市蜃楼……”
“哔!”随着一个凄厉的破空声,一艘浮空高度最低的楼船船头射出一道水桶粗细的黑色光芒,轰击在一座离它最近的摩天大厦顶部。
“轰!”摩天大厦上爆出一声巨响,墙体发出难听的呻吟声,整座大厦从三分之二处断折,砖石瓦砾如同下雨般洒落。
“啊……”巴黎街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突如其来的灾难终于击碎了人们的所有幻想。
人们如同受惊的鸟群一涌而散,纷纷惊慌地躲进街道两旁的店铺,摸出手机开始求助。四下里,满是熙熙攘攘的喊叫声和咒骂声。
“妈的,快让开!”看着拥挤在商务车前方的人群,小刀额头青筋勃起,从车窗中探出头大声吼叫着。
“小刀,坐好!”正在小刀气急败坏之时,耳边却传来了秦伦的淡淡话语。
“……我们要不要走路过去!”小刀从车外缩回身子,狠狠地一拍方向盘。
“走路就是找死,那些幻魔可马上就要落地了!”秦伦表情奇怪地偏了偏脑袋,微笑着将奔驰车的油门一踩到底,“把好方向盘,我们冲过去!”
“呜……”高达200马力以上的发动机发出一声怒吼,奔驰商务车巨大的车身飞窜而出,挡在车头前方的人群,如同被保龄球击飞的球瓶四散飞射。
“砰!”一个年轻的法国青年撞上了车头,翻滚着越过车身,从车后面掉了下去,奔驰车的挡风玻璃上拖出了一道鲜红的血色。
“啊!”一个法国少女惊恐地尖叫着,只是在车头一闪,便消失在前方,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哐啷!”奔驰车猛地颠簸了两下,车身斜了过来,但是很快就恢复平稳,仿佛刚刚碾过了一根大圆木。
“我……我们……”小刀脸色铁青,下意识地就要去踩刹车,却被秦伦从底下踢开脚。
“吕旷兄弟不是说过了吗?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游戏,他们只是赛车游戏里面的NPC啊!”秦伦脸上洋溢着微笑,赞赏地拍了拍混混的肩膀,“你做得很对,冲出去才能救大家!还有几十米,加油,我看好你哦!”
小刀的脸色由青变白,脑中一片空白,木然地把着方向盘,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状态。
“砰砰砰!”他仅仅只是愣神了几秒,车头前方就再次响起了好几个剧烈的撞击声。
随着一个个身影消失在车轮下,小刀的眼神终于改变了。他只觉一股剧烈的呕吐感涌上心头,然而,在恶心过后,尾椎处却涌出了一丝丝酥麻的热流。剧烈分泌的肾上腺激素,让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只是眼睛却慢慢发亮发红,彻底抛开了最后一丝的顾忌。
望着街道上惊叫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奔驰车里一片静默。除了秦伦和希尔,其他人依然还处在震撼之中,只是大家看着小刀的眼神,却都带上了一丝异样。
秦伦踩油门的动作,他们是看不见的。加上他后面安慰式的话语,大家都以为是小刀独自做出了这一切。不过,没有人愿意为此开口,就连颇有正义感的乔纳森也闭上了嘴。
小刀也是为了救大家,而且这里或许真的就是一个游戏世界,只是做得太逼真了而已!虽然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了不妥,但是没有人愿意再深思这个问题。
奔驰车冲出这条堵塞的街道之后,前方的人群已经稀疏了不少。伴随着高空那些古代战船的攻击,爆炸声络绎不绝,没有人敢再站在空旷的街道上,纷纷躲进商铺或者汽车。
“下个拐角就是警察局,我们就要到了!”乔纳森压抑着兴奋的心情,低呼一声。小刀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车内接近凝固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当!”正在此时,从空荡荡的街道小巷中窜出两道黑影,重重地砸上车头。
众人身体一僵,定睛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车前盖上一左一右趴着两个恐怖的人形生物。这种人形生物很像是僵尸,身穿无袖麻布衫,头戴斗笠。肌肉如同失去了水分的腊肉,呈现出暗红色泽。脸上没有血肉,灰色的骷髅头在眼眶部位,闪烁着两点慑人的赤红光芒。
这两具僵尸手持武士刀,锋利的刀身几乎有一半直直地插进了车前盖,将身体固定在车头上,车前盖的破洞中冒出丝丝白烟。
“是刀足轻!”尽管在游戏中,吕旷无数次对战过这种最低等的幻魔,现在却禁不住全身发抖,完全无法自控。
“发动机坏了,快下车!”刀子踩了几下油门,就是脸色大变,面带恐惧地大叫起来。
“还有惯性,别踩刹车,你们都跳下去,我来控制方向盘!”秦伦单手把住方向盘,眯起眼睛,侧身之际,与希尔有意无意地对了一眼。
希尔微微点头,俯身推开吕旷身侧的车门,一脚就将大学生给踹了下去,然后自己打开另外一侧的车门,跳出了商务车。
神父在地上一滚便已经站起,毫不迟疑地一抓吕旷的衣领,拖着茫然无措的大学生朝前跑去。他们必须趁两个刀轻足被奔驰车拖住之际,逃进警察局。
“你也下去!”秦伦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脸色平静地对小刀说道,“动作快点!”
“你……小心点!”小刀脸色复杂地咬了咬牙,推开车门,跳出车外。
这个混黑道的青年不是笨蛋,前面秦伦让他背了黑锅,他已经隐隐回过味来了。不过,他是司机,本来最后一个跳车的人应该是他,现在秦伦在生死关头抢下了这个任务,顿时让他心中积蓄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
“丽莎,把艾米给我!”乔纳森狂叫一声,一把抢过丽莎怀里的女婴,另一只手拽着几乎全身瘫软的丽莎扑出车厢。
“咔嚓!”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护着丽莎的金发青年,肩部首先着地。右小腿在跳出奔驰车的时候,也被车门狠狠地刮了一下,翻滚中大口大口地吐着血,街道上顿时留下了一团团鲜红的血迹。
“快啊,快跑!”原本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小刀,犹豫着回头看了看乔纳森和丽莎,发现丽莎根本没办法一个人托起身负重伤的乔纳森,顿时咬牙跺了跺脚,跑回两人身边帮忙。
“只剩下我们了!”秦伦望着前方两只被奔驰车甩来甩去,一时之间还没办法稳住身体的刀轻足,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觉悟!”
“轰!”顺着惯性飞驰的商务车猛地一个拐弯,狠狠地撞破一家商铺的卷帘门,带着秦伦和两只刀轻足消失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