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姐姐多就有这好处,吃完饭收拾起来干脆利索。
王七麟决定把大姐接到驿所去住,正好驿所里需要个能管厨房、管卫生的女人。
王巧娘没意见,她没什么主见。
得知此事王陆氏高兴的不行,一边给他们收拾东西一边说:“难怪人家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把她们娘俩接过去最好,不受气,黑豆还能吃上饱饭,好!”
王七麟苦笑:“娘,这话你们不能说自己。”
王陆氏满不在乎:“嗨呀,乡下人矫情什么?咱这些庄稼人还不如人家豪门大院里的鸡和狗呢,我听说人家少爷小姐把狗当孩子养,不知道真假。”
王七麟沉默。
朱门酒肉臭。
自古至今,不外如是。
王陆氏习惯了他突然的沉默,给他打理了一个包袱,里面放的是自家腌的咸菜。
酱瓜、酱生姜、风瘪菜等等,这都是他平时喜欢的下饭菜。
中午饱饱的吃了一顿羊肉,下午他们便返程回伏龙乡。
王七麟出门,王六五在晒干肉。
瘦肉切成薄片做风吹日晒,现在阳光还不烈,天气不暖,所以晒过的肉不会臭掉。
王六五看看肉片,满是丘壑的黑脸上挂满幸福:“等晒好了我给你送一些去,你大姐会做哩,用来炒干菜可下饭了。”
王七麟有心想劝慰他自己吃,但他不太擅长跟亲人沟通,便只能笑笑。
全家人送他们出门,脸上洋溢着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笑。
王七麟心头却沉甸甸的。
伏龙乡小印诅咒压在他心头,这个威胁不除他就开心不起来,这不光关乎他的性命,还关乎一家人的未来。
几个人出村,族老带着家族有头有脸的人来送他们,还特意派了一辆骡车来送他们。
叮叮当,叮叮当,骡铃响叮当。
黑豆眼睛亮晶晶的,他想骑骡子。
但小孩很懂事,知道这不可能,便依偎在母亲怀里只是畅想。
徐大对他招招手:“过来骑大马。”
黑豆骑到了他脖子上,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王七麟倚着妖刀看的很好奇:“你怎么这么有孩子缘?”
徐大说道:“可能我也是个孩子。”
“二百斤的孩子?”
“侮辱谁呢?二十斤零着三千两而已。”
黑豆还没有出过乡里,从牌坊乡到伏龙乡,这距离对他来说可能跟出国一样,进了伏龙乡后他又是紧张又是好奇,于是在脸上蒙上了一件衣服,抠开一个眼偷偷往外看。
王巧娘要揍他:“本来挺小个窟窿眼,我缝两针就行,现在让你弄成个破洞,又得多一个补丁了。”
回了乡里是傍晚了,王七麟带他们去吃焖羊肉。
车把式来过伏龙乡,听说过焖羊肉的名声但从来没舍得吃。
这次有人请客他也不好意思多吃,就吃了一碗。
黑豆吃了两大碗。
见此车把式又加了一碗。
王巧娘注意到这点后随手抄起了扫帚,黑豆急忙摆手:“焖肉、涮肉都行,不要炒肉!舅舅,舅舅!”
王七麟低着头继续吃肉,装没听见。
“祝舅舅长生不老!”
王七麟道:“大姐,放他一条狗命吧。”
王巧娘吃了一碗肉,最后把他和儿子的碗涮了涮水悄悄喝了下去。
徐大照例吃了四碗。
王七麟吃了一碗。
徐大很奇怪:“你今天怎么吃的少?”
王七麟:“因为我付账。”
一行人心满意足回到驿所,不多会几个泼皮突然联袂而来。
黑豆急忙往母亲怀里窜,他对这种气质的男人太熟悉了。
徐大展示了他的威风,当头给泼皮一人一记拳头:“直娘贼,卡着点来的吧?埋伏在哪里偷看着我吃完饭才敢上门,是不是?”
泼皮头委屈地说道:“大爷恕罪啊,小的们怎么可能短你吃的?是刚打听到你回来啊。”
徐大道:“算你小子有良心,那算你们欠我一顿饭啊,明天补上。”
“不是吧?”
“对对,不是,还有接风洗尘宴,两顿,你们欠我两顿饭。”
泼皮头子还要说话,后面小弟捂住他的嘴:“大哥你可闭嘴吧。”
徐大喝问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一个泼皮慌张道:“大爷,傻大胆找不见了。”
“哦,他没有来找我。”徐大道。
泼皮道:“我们知道他没来找你,可是,画!”
徐大猛的皱起眉头,他给王七麟使了个眼色,王七麟开门说道:“大姐,我带你去熟悉一下驿所。”
到了正厅推开门,他打眼一看,桌子的水瓮口伸出来一个鱼头。
水花四溅,鱼头不见了。
王七麟很诧异,这鱼还能脱离水面呼吸?又或者它是听到声音探头出来看热闹?
他去看草鱼,黑豆爬上椅子也去看,黑脸堆笑:“一条大鱼,娘,明天咱吃炖鱼。”
仰泳草鱼,再度现身。
黑豆更高兴了:“这条鱼死了,太好了,娘,省去杀鱼的麻烦了。”
水面有细微波纹。
草鱼在瑟瑟发抖。
谢蛤蟆随后也看了鱼一眼,诧异道:“大人这条风水鱼还真是非同一般。”
王七麟送大姐去歇息,回来问道:“怎么非同一般?”
谢蛤蟆道:“大人是要考验老道的本领?这鱼极有灵性,是条非同一般的灵鱼。我猜它有过什么机缘,或者吃了帝流浆、或者吃了天材地宝、或者得过大能点拨。总之,你在哪里发现它的?那地方可能有天材地宝。”
“聚香楼后院的鱼池子里。”
“打扰了。”
徐大风风火火走进来打断他们的交谈:“麻烦来了。”
“怎么了?”
“还记得你烧掉的那幅画吗?送画给我的伙计不见了!”
王七麟问道:“你是说他被那幅画里的妖女给抓走了?不会吧?他给你画的时候人是在的吧?然后画就被我烧掉了,按理说那妖女也被我烧死了吧?”
徐大肃然道:“怪就怪在这里,有人看见我那伙计家里又有了那么一幅画!”
王七麟道:“让见过那画的人进来,我有话问他。”
几个泼皮畏畏缩缩的全进来了。
徐大道:“他们全见过。”
王七麟问道:“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傻大胆是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
“最后一次见到他家的画呢?”
“也是前天晚上,昨天再去,他连人带画都没了。”
王七麟又问道:“傻大胆给过徐大一幅画,你们见过吗?”
众人纷纷点头。
“两幅画像是一样的吗?”
“一样。”“对,胸雪都这么大。”“腿这么长。”“那小娘皮长得老带劲了。”
王七麟一拍桌子:“本官在问案,你们乱七八糟说些什么?”
泼皮们哗啦啦跪下了:“大人息怒!”“大人恕罪!”
这就是听天监之威。
王七麟厉声道:“再问你们一遍,两幅画像一样吗?”
泼皮们不敢说话但一起点头。
王七麟道:“那两幅画的背景是否一样?”
这次泼皮们没有反应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泼皮头目为难道:“大人,我们没太注意背景。”
王七麟下意识皱眉,泼皮头子以为他要发火急忙辩解:“不是我们不细心,是那娘们穿的太少了,露出那么些肉来,谁还顾得上看画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