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
未等其他人对此表示惊讶,早就有所猜测的李道然顿时神色一凝,显然是对此信服。
这一推测,要从当今的天下局势说起。
魔朝与义军相争数十年,初期,魔军以雷霆之势定点覆灭诸多天下大派;众多武林世家,宗派山门都被攻破,一时魔威盖世,天下悸噤不敢言。
而后,百家举义,各门各派摒弃前嫌,汇聚天下之力与魔军相抗,却是一路大胜,将其压回南方,甚至一路打到了南江天关,差点就攻破南天京城。
可是凭借滔滔南江之水,以及占据极大优势的水上军力,百家义军迟迟不得破关入城,只能与魔朝隔江对峙——虽然各大工匠都在尽可能的尝试建造种种奇械来跨越这一天垒,但魔朝就在这段相峙的时间里,派遣魔军于各地进行潜入破坏,肆意杀戮,造成种种残忍不可言的惨案。
哪怕只是被潜入几个魔兵,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着内气与不死力的魔兵都是不可抵挡的,哪怕凭借人数优势打伤了对方,却无法积累伤害……一个个零散的村子被屠灭,导致即便是百家义军,也只能收缩兵力,在尝试捕捉魔兵的同时,尽可能保护几个核心大州不被破坏。
像是辽州,黑州这种地方,就属于无法防御的无法之地。
如今,固然魔朝不能继续逞凶,可义军也无法剿灭魔朝,双方彻底进入了战略对峙阶段,在这一阶段,却是义军方面劣势,因为随着时间过去越久,有着神木之力的魔朝一系,很可能会用资源和富余的全盛时间,在这天地元气渐渐活跃的大世,堆出一个先天武圣!
魔朝一侧,魔帝和国师为两位大宗师,而义军一侧,道释儒三家领袖也为大宗师。
但义军一侧,不仅仅是和魔朝有着深仇大恨的老一辈人都已经垂垂老矣,新一代的有生力量也大多还没成长起来,甚至还会被魔朝以不死诱惑叛变。
三位大宗师更是早已年老,而魔帝与国师却仍然春秋鼎盛。
为了打破这一令人难耐的均衡局面,义军在周不易父亲叛变这一基础上,意图铸就神兵‘灭度之刃’,以神兵之利,强行攻入南天京,斩魔帝与国师两大祸首于阵上。
而通过义军一方的叛徒,魔朝在知晓神兵计划的同时,也开始收缩对峙的本部军力,派遣魔兵魔将前去太白火山阻拦。
“但这一次,魔朝收缩的兵力太多了——他们抛下了好几个沿江要塞,基本上是放弃了整个西北阵线,这样一来,在凡俗军力上占据优势的义军一方,便能长驱直入,从侧面包围南天京,甚至将其攻破!某种意义上来说,魔朝这是自己放弃了均势,主动求败!”
带着负伤的威宗师和其他几位重伤的护送小队成员回到营地,路途中,周不易代替自己师父,为对此一无所知的苏昼讲解道:“但调动大军集结于西北,然后抵御对方的骚扰越过南江,再行军数百里包围南天京,这需要数个月的时间……倘若,就在这么数月内,魔朝出了一个先天武圣呢?”
“那么之前的所有败势,都会被逆转,除非,你们铸就了神兵。”苏昼眯起眼睛,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本他们收缩兵力是速败,等到你们铸就神兵也是迟败,两难难以抉择,所以只能尝试拦截神兵素材,拖慢你们的时间。”
“但现在,他们有人即将突破先天,凡俗的武力马上就不是问题了,于是便干脆的收缩兵力,转移力量来此处,抹灭‘神兵’这一唯一的败因!”
“是的。”周不易两鬓白发在内劲鼓荡下飘散,他面色凝重,显然是心情有些不稳:“这样一来,却是我们百家决断慢了一步——灵鸽传讯,本部援军出发的有点晚,而魔军已经开始集结,将要初步攻山……矛盾已经彻底激化,这里马上就会成为这苍茫神州最重要的战场!”
——天神刻度将会把你送到此世纷争的中心——
不知为何,苏昼回忆起了雅拉在穿越之初,和他说的话。
现在看来,这点果然没错。
“先天武圣……也就是超凡境界吗?”
心中默默思索着‘超凡阶’的定义,苏昼心中顿时也产生了焦虑:“超凡阶,是觉醒者在完全掌握了自身的灵力和能力后,灵性进一步升华而成就。大成的超凡者,甚至能以自身灵力引动天地灵气,制造‘天象变化’,这等神力,足以以一己之力抹平街区,甚至震塌山峰。”
“有这样的力量,先天武圣不愧武圣之名,在这古代,当真是碾压,倘若没有同级,足以一人一剑扫荡神州,镇压一国……哪怕是在现代,也需要出动军队,进行多方位锁定打击,并且以炮火进行锁定输出,才能造成威胁。”
“有了这样的力量,‘超凡’就不再是‘超越凡人’,而是‘超越凡世’了——虽然威力还是不如现代武器,但这可是个人之力,可隐匿行踪,更无需体系!”
魔朝一方倘若真的出一个武圣,那么即便是大宗师持灭度之刃,也不可能稳胜,依然是僵持——而继续僵持的结果,恐怕就是对方又出第二,第三个武圣!
“必须挡住这些魔兵,现在就开始铸造神兵,越快越好!”
想明白后,苏昼如此沉声道,引得周不易与其他宗师瞩目,然后连连点首:“的确如此——现在我们就将星罡砂交给大宗匠,开始锻造神兵!”
说是这么说,但是当众人回到要塞,宣布魔兵即将攻山时,要塞内众人气势求战之欲虽有,但大多悲壮。
——得魔帝赐予名号的魔将,本就为宗师之境,凭借不死之力,可以以一敌多而不败,一位就足够难缠。
而这一次来了‘猎生’,‘驭兽’和‘赤地’三大魔将,近五百魔兵,而己方不过四名宗师,其中一位还重伤。
哪怕是凭借地利,这战力也太过不对等,基本可以说是尽力拖延,等到本部援军,才有一线生机。
“威烈兄的伤势,伤筋动骨,短时间内治不了。”
营地内,仔细看过威宗师的伤势后,韩宗师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都七十多岁了,过了巅峰,哪怕是宗师,体质也下降……以我的医术,至多为他缓解痛楚,可以单臂作战——那样的话,好歹也是个后天二阶战力,就是威烈兄的一手好弓术怕是用不出来。”
一旁,刀客柳夕照正在为威烈清洗伤口换水,并以小刀切割剖开腐烂的皮肉,放出淤血。
她是韩宗师的师侄女,也擅医术,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然后转头道:“主要是威宗师受创时强运内力,以至于此处内气运转不畅,不然的话,假如只是血肉骨骼受损,还能勉强以内力接续,全力发挥片刻。”
虽然早就知晓这一结果,但李道然仍然不禁叹息:“那赤地魔将原本就癫狂,擅长以伤换伤,打法激进疯狂,威烈长于兵家战阵之法,单对单决斗却是弱了一筹。如果不是有苏昼小兄弟加入,这次防御……咦,苏宗师,你手中这瓶白色‘藕粉’是为何物?”
“比藕粉稠多了好吧?”
苏昼拿着一小瓶果冻一般的圣水,在听见李道然的形容词后,出于对食物严谨,并非是杠而是‘纠正’道:“至少应该是肉皮冻!”
随后,苏昼正色:“此水是源自西方昆仑圣山的疗伤圣药,虽然对于触及骨骼的伤势可能没那么有效,但是假如是血肉内脏之内的损伤,却是有奇效。”
“数日前,我与护送小队因误会产生矛盾,不小心‘失手’打碎了方慧武僧的颊骨,他之所以能迅速痊愈,全靠此药!”
“那,感谢苏宗师的慷慨解囊,我等稍后必有重谢!”韩宗师与李道然对视一眼,两人又与负伤的光头威烈对视,见对方点头后,便面带感激与一丝疑惑的接过圣水。
“咦?!这究竟是何物——清圣浩大,明如骄阳!”
韩宗师以小勺挖取些许圣水冻,以内气感应,顿觉如见日景,眼前一片炽盛光明,沉思片刻后,他干脆的放下了其他繁琐的灵植药膏,以净水洗净伤口,银针细镊挑出血渣腐肉,然后直接将一勺圣水冻填入其中,抹上金疮药。
“等着吧。”他如此倒:“此药药性中正平和,但是排斥异力,犹如日光一般遮掩星光,故不能用其他灵植秘药……纯粹的草药药膏倒是无妨。”
两分钟后,在三位宗师,十几位好手震惊的注视下,光头的威烈宗师同样震惊的握了握自己的左拳,活动了一下左肩——虽然还是有点艰涩发疼,但那是因为内气运转暂时不畅,外加骨裂裂缝难愈,可是短时间内,他完全可以发挥出宗师战力!
血肉筋脉,已经再生完毕了?!
“昆仑秘药,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