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宗师也不是傻子,从王胜的这一系列话语中,准确的找到了主题。其实就是四个字,华而不实。
王胜之前说的天下无敌的高手,一招制敌,说的就是不用这把剑磕碰,直接杀人。什么兵不刃血,还不是怕把这份完美给侵蚀了?要换成那种一招一式对砍的战士,那这把剑还能拿出去用吗?
作为一把自己打造的完美的武器,可使用者都不敢使用甚至不舍得使用的时候,那么这把武器的价值体现在哪里?是那些昂贵的材料?还是那些奢华的纹饰?精巧雕琢的金属画?还是自己巧夺天工的手艺?
从武器的角度来说,这把剑即便打造的再完美,也已经失去了作为武器的价值。因为太完美,导致没人敢用没人舍得用,这对一位铁匠宗师来说,是何等的讽刺?
吴宗师终于知道为什么铁老他们之前好像是有话要说却没说的用意了。如果他们直接开口的话,恐怕对吴宗师来说是个绝大的打击。貌似没人愿意做这种得罪人的活,由王胜这个刚刚帮他打造了完美兵器的人来说,似乎正合适。他就算是想恨也恨不起来。
“原来如此!”吴宗师凄然的一笑,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忽然之间显得那般的萧瑟:“我一心想着把最完美最顶级的技艺使用在这把剑上,却没有想到结果竟是如此。”
“过犹不及!过犹不及!”王胜听的出吴宗师的那种失望和灰心,不由的脱口而出道。
周围的一群大宗师,甚至包括清灵老道在内,听到王胜这句过犹不及四个字,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的确,真的是过犹不及啊!”吴宗师惨笑了一声,脸上想挤出点笑容,却死活挤不出来,十分的难看:“那把剑,废了。毁掉吧!”
“不行!”刚刚的那把剑此刻正抱在媚儿的怀中,闻言立刻如同抱着自己最亲爱的孩子一般,哪里肯放手:“不能毁掉!”
一看就是个十足的财迷。王胜摇了摇头,要不是媚儿是自己带来的,王胜真想说自己不认识她,太丢人了。
可是,当媚儿用她那种销魂无比的桃花眼求恳一般的看着王胜的时候,王胜还是心软了。当然,王胜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媚儿的美人计诱惑的,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吴宗师这样的手艺,真的要是因为这一把剑而消沉,那肯定是不值得的。
“如果说从兵器的角度来说的话,这把剑的确是有点太过于完美了。”王胜斟酌了一下,再次开了口。
“就是因为太过于完美了,就像你说的,过犹不及。”吴宗师听到王胜似乎想要为自己辩解,他却不想接受这样的解释。失败就是失败,不用找什么理由。很快收拾心情,自信地说道:“这次晋级大宗师失败了,却是我自己忽略了一些东西,等下次,我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大宗师。”
“不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王胜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是指从兵器的角度来说,这把剑太完美,完美的有些失败了。不过……”
王胜拖长了语音,包括铁老等人在内,全都抬起了头,等着王胜不过之后的转折。
“如果换一个角度。”王胜看大家都注意到自己,笑着冲吴宗师说道:“不把它当做武器,只当做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的话,您再自己评价一下这东西如何?”
“不当武器,当做艺术品?”吴宗师一愣,随即怔住了,盯着媚儿怀中的长剑,开始琢磨起来。
铁老等人听到王胜的话,也全都是一怔。明明打造出来一把长剑,却又不当成是长剑,而当成是艺术品,这其中琢磨起来,倒是真有一种别样的味道啊!
“这世上又未必说只有打造兵器才能是大宗师,对不对?”王胜不光是开导吴宗师,同样也是对铁老等人说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鲁大师只是雕刻,不也是大宗师吗?铁匠也不是非得打造兵器才是大宗师,打造登峰造极的艺术品,不也是大宗师?就像在下不才,一不会打造刀剑,二不会制作防具,但说起品味美食,也就是俗称之为吃上,晚辈也敢拍着胸脯说一句,我就是大宗师。”
扑哧,别人还没笑,媚儿自己就已经先笑了。王胜这个厚脸皮,居然当着这么多你真正的大宗师的面,说自己是吃上面的大宗师,也不觉的害臊?不过,要是因为这个能让这把精美的长剑保留下来,那随便王胜说什么。
媚儿笑了,可是众人却谁都没有笑。大家全都被王胜那句行行出状元给镇住了。都是几个行业中顶尖的大宗师,当然比普通人更能明白术业有专攻的道理。当成武器是失败了,可当成奢侈的艺术品的话,那这把剑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啊!
“况且,这把剑虽然用在战斗中谁都舍不得,但用在礼仪上。”王胜提高了一点声音:“我敢用人头担保,就算是当今天子看到了,他也一定会时时刻刻佩戴在身上,爱不释手。”
长剑可以做杀人之剑,也可以做礼仪之剑,谁说长剑就一种用途了?
“这么说,我这把剑并没有失败?”吴宗师双眼都快放出光芒了,看着王胜激动的问道。
“只能说,你打造杀人的家伙上失败了。”王胜很肯定的回答道:“可做礼仪之剑,艺术品上面到底有没有失败,还得各位前辈来决定,晚辈可没这个资格。”
即便如此,吴宗师也已经是喜出望外了。激动的目光看着周围众人,等着他们作为艺术品或者礼仪之剑来点评,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晋级大宗师。
“剑拿来,我再看看!”鲁大师这次主动的要过来长剑,仔细的盯着上面的花纹和《千里沙场图》,如同审视艺术品一般的审视起来。
媚儿虽然不得不将长剑交了出去,可双眼眼巴巴的盯着,生怕鲁大师一个不爽马上毁掉一般。那种患得患失的做派,引得几个大宗师一阵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