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凯的声音是响彻在韦恩与“克莉丝”中间。
听闻老师声音响起，韦恩夸张的长舒一口气。
脸上重新浮现往日胜券在握的神情。
那位掌握一切，古井无波的韦恩回来了。
“克莉丝”在听到安凯这样说，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她颤颤巍巍站起身。
有种不好的预感环绕心中。
回到城堡这段路，“克莉丝”忘记自己是怎么走的……
她只感觉这段路很长，比起以往每一次都要漫长，看不到尽头，看不到路途。
不是走在一条路上，像是走在一条混沌编织的空间。
期盼那一丝光芒出现，能够为她这位迷途的生灵指明方向。
浑浑噩噩回到城堡时，安凯早已在等候她。
于“克莉丝”眼中，安凯就是她的光。
即惶恐，又期待安凯接下来说的话。
“你真想知道你无法诞下子嗣的问题？”
“克莉丝”看到安凯这样说时，眉头微微皱起，若是其他问题，“克莉丝”以往会选择顺从安凯，不再追寻。
但是这一次……
“克莉丝”反而是坚定点点头！
哪怕前途一片混沌，她也要去探索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无怨无悔。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便跟我来吧。”
安凯点点头，率先转身向房间走去。
这是“克莉丝”第一次见到安凯神情这般沉重。
城堡顶层。
也是安凯与“克莉丝”日常休息的房间。
安凯站立窗台。
身后传来“克莉丝”轻盈的脚步声。
轻叹一口气。
安凯转过身来：“我建议你不要知道。”
这也是安凯为数不多，为他人考虑的时刻。
这已经说明“克莉丝”存在于安凯心中的份量。
若是别人，安凯可不会如此。
说不定都会拿这隐秘，当做攻击对方的“利刃”。
来到这里，“克莉丝”已然不会后退。
通过安凯表情，“克莉丝”能猜到，这件事若是被自己知道，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是事已至此。
无论何种后果，“克莉丝”自认都能接受。
她不敢去看安凯眼睛，只是默默点头……
见“克莉丝”如此执着，安凯没有继续坚持。
心念一动。
第五重【域】轰然降临。
将安凯与“克莉丝”笼罩。
【域】内，安凯刚刚出现，远处的汉克斯带着王寡妇，便向这里疾驰而来。
“安凯大人吆，你可得帮帮老弟我啊！”
人还未到，汉克斯大喝声远远传来。
算上汉克斯死后的寿命，他年龄是比安凯大的。
大了几十岁。
但是现在，汉克斯却是恬不知耻以“老弟”自居。
汉克斯倒是没啥感觉，他在安凯身边，能以“长者”身份行事的时候不多。
大多都是平等。
后来成了下等。
虽然如此，汉克斯倒也乐的其中。
安凯这家伙性格恶劣了一些，又比较看重虚名……
但是安凯对自己人，那真是没话说。
汉克斯就是一位真正的受益者。
加之此时汉克斯还有求于安凯，所以汉克斯很是自然就将自己代入“安凯老弟”身份。
“克莉丝”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看到安凯并无什么讲话的想法，加之汉克斯夫妇即将来到这里，索性“克莉丝”将一肚子问号憋在心中。
安凯已经答应她，会告知她真相，那么“克莉丝”也不急于这一刻。
汉克斯与王寡妇来到安凯身边时，汉克斯还夸张的做出一副喘气厚重的假样子。
引得安凯连连撇嘴。
反倒是一旁的王寡妇，神情扭捏，低着头，失去往日大咧咧的性格。
王寡妇可是曾经站在良善之家内城街道，掐着腰，骂汉克斯出轨的女人……
此时这幅小女人姿态，引来安凯一阵唏嘘。
王寡妇不时抬头微微看向“克莉丝”，因谁造成的扭捏，一目了然。
“克莉丝”不是傻子。
而且她也知道汉克斯夫妇和安凯的关系。
更是知道汉克斯夫妇是安凯起于微末时，最重要的帮手。
一路走来，就连韦恩都承认，自己与老师的关系，是不如老师与汉克斯的关系。
所以见到王寡妇带着歉意且扭捏的眼神，“克莉丝”颇有眼力见，就准备离开此地。
将此地留给汉克斯夫妇与安凯。
正要转身离开，安凯一把抓住“克莉丝”手腕：“不用走。”
简单三个字，听在“克莉丝”耳中，不亚于成为【幸运女神】时的开心心情……
对面的汉克斯见到安凯动作后，猛的张大嘴巴……
“天呐！浪子上岸了？！”
心中忍不住惊呼……
“我劝你谨言慎行，你在心中想，我也能听到，王寡妇的事情……哼哼！”安凯冷漠声音。猛的响彻汉克斯心中。
吓得汉克斯不住的打摆子，同时催眠自己，心中不断想一些：“安凯最伟大！安凯最英明！安凯是天，安凯是地，安凯神界救世主……”等等话语。
一直低头的王寡妇，头低的更低了，攥住汉克斯的胳膊，轻微颤抖……
望着地面的眼神，掩饰不住的惊讶，这也是王寡妇为何把头低的更低原因。
因为王寡妇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安凯竟然能对一位女子，说出这种话语……
安凯那句话一出，不亚于正式承认“克莉丝”的身份。
通过三人表情，安凯已经猜到，自己被他们三人误会。
安凯留下“克莉丝”，并不是因为安凯认为“克莉丝”无需避嫌。
而是因为“克莉丝”无法诞下子嗣的问题，与汉克斯、王寡妇想要咨询的问题，殊途同归……
见到安凯态度之后，汉克斯也不再扭捏。
大大方方直白说道：
“我听说咱们良善之家搞了个【神灵培育处？】”
安凯默默点点头。
汉克斯脸上浮现激动神情，继续说道：“【神灵培育处】是将那些无法诞下子嗣的神灵们，培育为可以诞下子嗣的神灵？”
“而且还成功了？对不对？”汉克斯说完后，王寡妇也在这时抬起头，二人眼珠子瞪得溜圆，喘息粗重的望向安凯。
安凯没有卖关子，继续点点头……
“好！”汉克斯一拍大腿，猛的跳起。
神情无比激动的直接开口：“安凯……老弟没求过你，这一次老弟求你件事！”
谁知汉克斯刚要说出什么事，安凯那边却是果断摇头……
“啊？为什么？”汉克斯顿时愣在原地，满脸不解。
王寡妇也是如此，脸上难掩失望神情……
“克莉丝”作为旁观者，算是印证了韦恩那句话。
安凯与汉克斯之间的关系，确实高于安凯和韦恩的关系。
因为汉克斯，是“克莉丝”见到的第一个，敢于方面询问安凯“为什么”的生灵。
并且……
安凯还未生气，也没有认为这些有何不妥。
“为什么？”
“很简单啊，因为你是残疾人。”安凯直白说出答案。
倒是让汉克斯一愣。
“残疾人？我哪里残疾了？”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很强的！”
“切。”安凯不屑嘀咕一声，这老东西又不小心暴露他那一方面不行的事情了。
越是不行，越是在乎。
“我说的不是你那方面，而是你真的是个残疾！”
汉克斯闻言还是不解，既然他那方面没问题，自己还能有哪里残疾？
竟然还能影响生育？
“因为你真灵不全！”
“所以我才说你残疾。”
“所以我才会拒绝为你们俩提供诞下子嗣的帮助。”
“真灵不全者，无法诞下子嗣！”
“而你……恐怕是永远无法诞下子嗣。”
“因为你缺失的那部分，已经成为你职业组成的一部分：天授职业【欺诈师】！”
“不仅欺诈别人，就连你自己也被欺诈，哪怕你死后，你都不知这些。”
“真灵一部分与职业融为一体，意味你这一生也无法拥有完整真灵，也意味着你无法诞下子嗣……”
“这个问题上，确实是你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安凯话语犹如晴天霹雳。
震的汉克斯久久不能回神。
“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
“对，你不行。”安凯再次直白告诉汉克斯。
反正汉克斯早就是个死人了，也不用担心刺激他，会给他刺激死。
【欺诈师】是汉克斯的职业。
也是他为父母报仇的职业。
【天授职业】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要么拥有韦恩的博学，要么拥有威尔·布克林呢胸怀。
汉克斯什么都没有。
他所需要付出的那便是自己！
——【真灵】！
按照剧情发展，汉克斯这一生也不会发现自己真灵不全。
顶多会嘀咕几句自己不孕不育。
但是汉克斯遇到了安凯。
当他与安凯完成第一笔交易后，两人的命运，便紧紧连在一起。
这才使得汉克斯一介蝼蚁，有机会知道真灵为何？
更有机会知道自己不孕不育的真正原因。
虽然最终答案很有戏剧性。
“韦恩所研究的【神灵培育处】，有个重要前提，那便是真灵齐全。”
“放弃吧，你是个残疾人。”
“职业早已成为你的一份子，哪怕是我也无法剥夺。”
“不过你也没必要灰心，我的实力增长速度，是以【天】为计算单位。”
“保不齐日后哪一天，你的问题在我这里，将不再是问题呢？”
本来绝望的汉克斯，听到安凯最后这样说，那颗死寂的心，重新活泛起来。
“保真吗？”
“我何时骗过你？”
汉克斯呼吸一滞，有心想说：“你骗我的还少吗？”
但是他心中再次响起安凯的警告声：“谨言慎行。”
默念十遍“安凯是最强的。”汉克斯这才拉着王寡妇连忙道谢。
本想多呆一会，叙叙旧（拍拍安凯马屁），结果看到失魂落魄的“克莉丝”。
身为人精的汉克斯，瞬息间想到问题所在。
“怕不是她与我的问题一样哦……”
“看似说给我听，实则也是说给她听……”
“安凯小……安凯大人果然是英明神武，考虑周全啊！”
心中嘀咕两声，汉克斯拉起王寡妇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意思。
当汉克斯两人离去时，安凯身后响起“克莉丝”颤颤巍巍的声音：
“我……我也是真灵不全吗？”
安凯摇摇头，又点点头。
有心想说：“你不是真灵不全，而是没有真灵……”
想了想这样说可能杀伤力太大。
安凯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你有真灵……但是不多。”
“你这一切，都是建立于【幸运女神】核心上。”
“你的出现，是【幸运女神】提取你尸首上遗留的真灵碎片，结合她的【幸运女神核心碎片】融合而来。”
“最后你虽然掌握【幸运女神核心】，成为真正的幸运女神，但是你……属于『克莉丝』那一部分的真灵数量，并没有得到增长。”
“这才是你真正无法诞下子嗣的原因。”
“我之所以不愿告诉你真相，是因真相对你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会让你陷入『我是谁？来自哪里？』这样的死胡同。”
“说到底，你是『克莉丝』，但也不是『克莉丝』。”
“克莉丝”听完安凯这一番有些绕的话语后，神情确实陷入迷茫。
正是安凯说出答案，才将她自我封闭的记忆唤醒……
“克莉丝死了……”
曾经的“克莉丝”双体一魂，却是死于追寻【附灵】的道路上。
不甘心的“克莉丝”有一死停留尸首死亡之地，不愿离去。
最终被神界复苏，即将苏醒的【幸运女神】发现。
捕捉这一丝“克莉丝”真灵，加上【幸运女神核心碎片】，炼化为自己的一具分身。
“原来……我早就死了！”
“克莉丝”神情悲哀，一股绝望的意味浮现她心中。
这就是安凯不愿告诉她真相的原因。
任谁突然得知，自己早就死了，哪怕成为神灵也是残缺不全。
也会接受不了。
就在“克莉丝”迷茫之时，安凯突然将她揽入怀中。
“过往无需在意，你只需记着，你是我安凯的克莉丝，是良善之家的克莉丝即可。”
“放心吧，有我在。”
迷茫的混沌空间，克莉丝看到一批光明将她笼罩，她刚想要拼命抓住这丝光芒。
光芒化作光柱，撑破混沌空间。
撑破克莉丝心中的迷茫。
“哪怕原地踏步，光也会照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