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空笑道:“那我们便走吧,我送你过去,安顿下来之后再说。”
“多谢王爷。”萧敬山点头。
这样也最好不过。
三人飘飘往外走,游鱼般从熙攘人群里穿梭,很快便出了城,在城门处忽然停住。
四个老者正等在城外大道左侧,冲着萧敬山抱拳行礼。
他们皆胡须花白,脸色红润,身形挺拔,气势不凡,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萧敬山脸色难看。
李澄空道:“难道是缉捕司的人?”
萧敬山摇摇头。
“仇人?”李澄空道。
“皇上的贴身侍卫!”萧敬山缓缓道:“竟然这么巧!”
李澄空道:“确实是巧。”
他没感觉到监视,可能还是凑巧了,偏偏就碰上了他们,他们也偏偏碰上了他。
行过礼后,一个老者上前,从怀里恭敬掏出一个金黄色卷轴,双手捧着递给萧敬山。
萧敬山皱眉迟疑。
李澄空伸手帮忙接过来,笑道:“难道是皇上的旨意?”
那老者看李澄空拿过卷轴,暗自皱眉却没表现出来,恭敬地说道:“皇上亲自下的旨。”
既然与萧敬山站在一起,而且萧敬山也没反对,那两人的关系就不浅,说不定是至交好友。
李澄空打开来,却是写着一个人名,正是郭绍安的名字。
李澄空失笑道:“还以为是皇上的封赏,却原来是一个目标。”
他看向萧敬山:“飞燕宗的宗主郭绍安。”
另外三个老者皆皱眉,觉得李澄空此举太不恭敬。
这可是皇上亲下的旨意,竟不恭恭敬敬的接旨!
萧敬山叹一口气:“果然还是要对付飞燕宗!”
李澄空笑道:“看来我们这位皇帝陛下还是很记仇的,非要灭掉飞燕宗不可。”
萧敬山点点头。
“那就接下来吧。”李澄空道。
“唉……”萧敬山长长叹一口气,正色看向四个老者:“跟皇上说一声吧,我幽冥剑宗从此之后,将打破心誓,不再替皇上杀人了。”
李澄空挑了挑眉头。
他原本可以阻止,却没阻止,任由萧敬山说出这一番话来,虽然这番话会惹来大麻烦。
“你……”那老者脸色微变。
萧敬山轻轻点头:“去吧,就这么跟皇上说吧,我幽冥剑宗数代效忠,已经足够了,不会再继续下去了,还望皇上宽宥,告辞。”
他将金黄色卷轴轻轻一弹,落回老者怀里。
“慢着!”那老者沉喝。
另外三个老者上前一步,挡住李澄空三人的路,脸色阴沉瞪着萧敬山。
萧敬山皱眉看着他们:“你们要跟我动手?”
四老者脸色微变。
他们知道萧敬山的厉害,绝不是对手。
“萧先生,你可想好了,真要背叛皇上?”
“呵呵,这算是背叛?”
“当然是背叛!”
“那就算是背叛吧。”萧敬山冷漠的一笑:“数代功劳一朝散,还真是……”
他摇摇头:“也不知道历代先人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告辞!”
他绕过四个老者往前走。
李澄空摇摇头,与袁紫烟跟上去。
四个老者没再阻拦,盯着三人的背影看了良久,直到消失不见。
李澄空道:“萧先生,其实你没必要直接坦白的,先拖着便是。”
先答应下来,然后再做一场戏,装死脱身。
做得好了足够让大肃皇帝死心,这也是他先前的打算,也是最佳的办法。
萧敬山却采用了这般简单直白之法,最糟糕的办法。
看来这萧敬山行事没什么手段,不会用心机,可能是因为武功太强了,也可能是懒得用心机手腕。
“拖着也不是个事,直接斩断纠葛,也不给我动摇的机会。”萧敬山摇头道:“也省得纠缠不休。”
李澄空笑道:“纠缠不休是肯定的,萧先生你说得再干脆,大肃皇帝怎么可能放过你如此绝世剑客?一定要极力挽留的!”
“呵!”萧敬山笑笑。
大肃皇帝向来是把幽冥剑宗的效忠当成理所当然,根本不会有什么赏赐。
一旦听到自己背叛,一定勃然大怒,然后用高手围攻自己杀死自己。
背叛者必杀之,这是大肃的规矩。
李澄空道:“大肃皇帝如果没昏了头,就不会用硬的,反而会来软的。”
“软的……”
“给你重赏,或者以深情厚谊打动,或者以幽冥剑宗先祖的名义压制。”
“没用的。”
“那实在不行,只能除去你了。”李澄空摇头叹道:“那就看看大肃还有什么隐藏的高手吧。”
“肯定是有。”萧敬山沉声道是:“还不止一两个。”
李澄空微笑:“拭目以待!”
三人飘出小城,继续往前来到海边,然后弄了一条船往西出发,准备直接返回西阳岛。
踏上一叶扁舟,李澄空冲萧敬山笑道:“萧先生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从不反悔。”萧敬山缓缓说道:“此事并非心血来潮,已经考虑很久了。”
李澄空道:“大肃的追杀可能就会来临。”
萧敬山笑笑。
李澄空道:“到了南境,自然会有南境相护,可在抵达南境之前,就得我们两个应对了。”
萧敬山道:“要劳累王爷你了。”
李澄空哈哈一笑:“我倒是无怕谓,就怕他们来的高手不够高。”
萧敬山沉声道:“那就来吧!”
李澄空看向他腰间的长剑。
萧敬山疑惑看他。
李澄空道:“萧先生你这柄剑有古怪吧?”
“寻常的宝剑而已。”
“凭着这柄剑,大肃应该能找得到萧先生。”
“他们在剑上做了文章?”
“八九不离十吧。”李澄空道。
萧敬山皱眉,轻轻拍打着剑鞘,脸色迟疑。
李澄空笑道:“萧先生既然舍不得,那就不必理会,他们敢来我们便敢杀!”
“……好。”萧敬山缓缓点头,松开手。
他确实舍不得这柄剑。
一直陪着自己,而且与自己心意相通,他实在不想割舍,就因为大萧的追杀而抛弃。
李澄空笑了笑。
袁紫烟道:“萧先生,剑是死物。”
“在我心中,它就是我的伙伴,我的兄弟,我的亲人。”萧敬山沉声道。
袁紫烟暗自撇嘴。
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件死物,并没有灵性的。
李澄空道:“换了是你,早就抛了剑吧?”
“是。”袁紫烟笑道:“强大是因为人,而不是因为剑,草木皆可为剑!”
“所以你不是剑客。”李澄空摇头:“只是武者。”
萧敬山感慨的点点头。
何谓剑客,就是以剑为法,剑便是自己的身体一部分,不可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