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梦魇,没有边际,天空一片暗红,这代表着危险的色调给人带来的感觉是血腥,恐怖,焦躁不安,我无奈的望了望远处那白衣女子,无语凝噎,它也许不知道,我现在多么的想对它说,去他大爷的。
清晨小鸟开始歌唱,叽叽喳喳,当第一缕阳光映暖了山中的树林,透过窗户晒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我醒了,睡的真好,就是一如既往的噩梦。
擦掉了眼屎起床,从床头拿起裤子穿上,站在窗前挠了挠乱的跟鸟窝一般的头发,点燃了一根烟,望着窗外那远处的大山深处,是那样的宁静与祥和。
可是我知道这祥和的景象就如同风平浪静的水面,暗藏着波涛汹涌,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潜水员就深潜其中伺机而动。
昨晚上我听文叔说,他要起早上山一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估计是去消灭证据去了,把那坟坑儿给填上,然后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反正过两天如果甄家人没有事的话,重修祖坟也不会把棺材刨出来看。
这正是人老精鬼老灵,文叔这老油条真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十分圆滑的解决,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江湖中人才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文明白’吧。
我心中一阵苦笑,还他大爷文明白呢,他明白个屁,选块坟地都能遭雷劈,这要是我的话,还不羞愧的找块儿豆腐先撞十块钱儿的?
我洗完脸后,和老易一起下楼,发现甄家的人已经全起来了,正在准备早餐,甄阿姨也起来了,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是显然昨晚吃过药以后已经好多了。只是我望着她的额头处已经渐渐的凝结了少许黑气,我心中就开始暗道不好了。
因为那正是火气降低的预兆,之前讲过了,人的身体其实就是一个极好的预测器,如果年逢太岁或者是时运极低时,火气降低,额头的一盏灯就会被黑气所笼罩,黑气越重,就越是凶险,轻则疾病缠身,重则一命呜呼。
这个理论我很久之前就已经验证过了,百试百灵,我在看坐在餐桌前的甄家人,也同样是额头被黑气笼罩,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不是的,真是壮观,我转头望了望老易,老易显然也看到了,对着我无奈的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甄阿姨见我俩下楼了,便亲热的招呼我俩过去坐,然后十分感激的对我俩说:“小崔小易,谢谢你俩昨天救了阿姨,如果没有你俩的话,阿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笑了一下,然后对甄阿姨说:“没事儿,这是举手之劳而已,甄阿姨你太客气了,弄的我俩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甄阿姨笑了,还是那么的爽朗,只不过此时她额头上被黑气笼罩,看上去使她的笑容有些无力,但是她并不知道,她对我俩说:“我第一眼看到你俩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你说说,这可能就是缘分吧,我这一辈子没结过婚,这样吧,我认你俩当干儿子你看怎么样?”
别人跟你说,想认你当儿子,你会是什么表情,如果这要是我几年前的脾气,早直接捡块儿板儿砖糊他脸上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甄阿姨一说,我心里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温暖,于是便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甄阿姨见我俩同意了,很是高兴的对我俩说:“今儿真高兴,多了俩干儿子,小崔小易啊,你俩想要啥,跟干妈说,干妈给你俩。”
桌子旁的甄家兄弟见甄阿姨这么说,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就是如此细微的表情变化,却也被我察觉到了,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这样,那甄富叹了口气,也没说话。
我和老易摇了摇头,我俩现在也没啥想要的,因为还有一大堆的事儿要等着我俩呢,于是我跟甄阿姨说:“干妈,我俩没啥想要的,只要干妈的身体能快些恢复,我俩就很开心了。”
长大能带来什么,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差不多知道了,人一旦长大,就学会了说场面话,可是我说这句话却真的是这样想的,我又想起了我那个狠心的妈妈。
而就在这时,文叔和林叔回来了,两个老家伙一进门便抻了抻懒腰,没有搭理甄家的那些人,而是对着甄阿姨说:“大早上晨练晨练对身体还真有好处,真是神清气爽啊。”
我望着两个老家伙裤腿上的泥土,心中苦笑道,晨练个屁,你两个老神棍大早上就去填坟也算是晨练?也不嫌晦气。
早饭做好了,包子和黑米粥,味道不错,吃饭的时候,文叔跟甄家那老爷子说:“老爷子,我们还有些事儿,今天便要走了。”
甄老爷子上了岁数,不光是脑袋不灵光,就连耳朵也不怎么好使了,他听文叔边吃包子边跟他说出这话,楞了,问文叔:“小文儿你说啥?你今天变狗了?”
看着文叔那副表情,我心中一阵好笑,文叔这个老狗,也有说不明白事儿的一天,只见文叔对着甄老爷子大声的说道:“不是变狗,我的意思是领你姑娘去旅游去!”
甄老爷子恍然大悟,于是对文叔说:“啊,旅游啊,去吧去吧,好好玩玩儿。”
甄阿姨显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于是林叔就跟她解释着,同桌的甄家兄弟们见两个老家伙这么快就要走,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甄富对文叔说:“文哥,咋这么快就走了呢,不说是住两星期么,再待两天吧。”
文叔斜眼望了望他,冷哼了一声儿,没有说话。
吃完了饭,我们就开始收拾行李,林叔劝动了甄阿姨,说是要带她去三亚散散心叙叙旧,在把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偷偷的把文叔的铜钱剑拿了出来放倒我的背包之中,心里想着反正这老家伙要是去旅游的话也不能检查少了什么,即使到时候让他发现了,就说是我忘了,也不会有啥大事儿。
不得不说,手里拿着铜钱剑我的心中又踏实不少,这都是我保命的筹码啊。
一切都收拾好后,我们便下了楼,甄富见留不住我们,便开着四轮子送我们下山,老易的手表好像修好了,我悄悄的跟他说,让他记着点儿这上山下山的地形,别到时候咱俩不了山。
下山很快,只用了大概三个小时就来到了勃利县的火车站,我和老易就在这里跟他们分手,他们坐汽车走,而我跟两个老家伙说,我俩坐火车,两个老神棍大发善心,给了我俩一人五百块钱,算是这次的补贴和奖金,临走时甄阿姨叫住了我俩,然后给了我俩一人一个小包。
我拆开一看,里面都是晒干了的山货,猴头什么的,这让我很感动,连声谢谢这个刚认了的干妈。后来我才发现,原来那小包的下面也有五百块钱,可能是甄阿姨给我俩的见面礼吧,直到现在,我记得还很清楚,当我俩发现那钱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走了,我和老易愣住了,好像是头一次有人对我俩这么好。
让我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钱其实并不能让我俩感动,让我俩感动的是甄阿姨的慈祥,虽然这么说有点儿把她说老了,她知道我俩要回家,担心我俩身上没钱,但是明着给好像又是怎么回事儿似的,所以便偷偷的塞给了我俩,就真的像是亲生母亲一般。
这怎么不让我两个平日里孤苦惯了的年轻人感动?我和老易坐在饭店里,更加坚定了今晚上行动的决心。
饭后,我俩便开始了采购,毕竟装备虽然不能决定一切,但是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勃利县虽然不大,但是东西还是十分的齐全,而且很便宜,在一个大商场中我买了些上好的黄纸和墨水毛笔,老易则买了一捆鱼线,以及好几把大小不一的刻刀,还有一些三清坛需要的东西。
我和老易的计划是这样的,就跟上次引那七死草人一般,刚才我弄到了甄阿姨的几根头发,用三清坛的草人当替身,引那老潜水员入瓮,然后一举拿下。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到时候放倒老潜水员,取其僵尸血,皆大欢喜。把那些东西都弄好了以后,已经是十二点多了,我俩没有多少时间,只有一下午,要在天黑之前把阵法弄好才行,于是我俩便雇了一辆小货车,重新往那啄木岗赶去。
我没有浪费这赶路的时间,之所以雇货车,是因为比较方便,后面有个拉货的斗子,我便坐在货车的后面专心的画起了符,之前我说过,‘卷舌星官提灯大阵’是由宫星变化而来,卷舌属十二太岁宫星之一,属福德之星也。布此阵需要以福德,卷舌,天德三星三十张主符。在特定的环境下布出形状类似口腔的符阵,进此阵的妖邪会像被舌头卷起来一样无法脱身。
前两年我的道行比较低,画不出这布阵所用的三十张符,但是现在可就不同了,三张符的形状自动从我的脑子里浮现,我用毛笔蘸了蘸墨,便开始画了起来,不说是得心应手,但最起码也差不多了,有模有样一气呵成。
大概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我已经画好了二十一张符,我和老易再次的来到了那山中,由于不想让甄家人看见,只能偷偷的上山,由于我俩这次的工程比较大,所以不能让别人看见,必须要找一个能放得开拳脚大干一场的地方。
很显然,那甄家老三的大烟地就是很好的选择,四周有大草垛挡着,还靠着石壁,于是我和老易兵分两路,他先去取雷劈木,而我则来到了那片大烟地继续画符,等我放过草垛的时候,不由得惊呆了。
只见前两天还是一面茂盛的大烟地,竟然因为昨天那一场大雨,全毁了,那些罂粟软趴趴的都倒在了地上,已经凋零了,这不由得我又开始感慨道这老天爷的眼睛里还真是容不下一丁点儿的沙子啊,甄家老三种大烟,老三死了,大烟也没留下,报应,纯纯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