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沁骨痛,雨声滴滴入心冰。黄叶飘落终归地,昨日今日皆随风。问君能有几多愁,一夜青丝白了头!
此刻,木恨天不是一夜青丝白头,而是一刹白头,一刹黑头。这种变化无不让人心惊胆颤,心神皆惧。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举世不可闻之事?”大家心里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们亦是看出了石刻灯柱好似一个分界点,让两个世界彼此相邻却又相通。石刻灯柱与宫这一片地域非比寻常,连阴死秽气都不能浸染。亦是让木恨天不能逾越雷池一步。
白元和尹苍魂动作最为迅捷,一个箭步已经身处石刻灯柱之外,迎面而来的阴死秽气让他们几乎刹那间走火入魔,眼里闪过许多杂念,邪念,其双眼怒睁,将这股杂邪气息隔绝在体外。
木恨天一挥手,为他们暂时解除了这种困境,他眼里的困苦和落寞还有苦涩越发的清晰,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心里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作为当事人的白元和尹苍魂则是满脸不可置信,他们清晰的感觉到刚刚那股气息是何等恐怖,那股阴死秽气是让他们何等压力,几乎失去抗争和挣扎的勇气。而木恨天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年老体衰。
这个活了近半个世纪之人,虽然神通广大,亦可透支自己的潜力和寿龄借某些地方的天地大势为己用。
但是他们相信即使木恨天再逆天,也不可能这般容易抵御下这股阴死秽气。况且这个山巅忌讳过度借用天地大势。这里的诡异无常和莫测让他们至今心有余悸。
白元和尹苍魂胆寒的退进石刻灯柱之内,对灯柱之外,阴死秽气遍布的广场充满了浓浓的忌惮,那一种深陷泥潭,无处使力的感觉让他们很憋屈,但是他们又想带走在这之外不能够踏入的木恨天。
“你们不用管我,这里的阴死秽气和天地诡事伤害不了我。”木恨天带着几分不自然和无奈道。虽然他心里想和白元等人一起走,但是现实残酷得让人害怕,他不能走也走不了。
“义父,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不能进入这灯柱之内的范围?为什么?你是不是一直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白元呼吸急促,心里慌了神,一股不好的直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其他人亦是聚集过来,一副担忧的表情显露于表。
木恨天一直都很镇静,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与他们说,此刻让他们内心担忧至极。
这个天然的坟坝此刻愈加诡异无穷,铭文青石板上面的刻纹漆黑而显眼,阴死秽气将这座主峰变得森然,从山脚有无数兽吼咆哮传来,这些兽吼咆哮没有实质的声音,有的只是无尽的淡淡的回音,一丛一波,没有明显的回音却有渐弱的尾音,很明显,这些嘶吼咆哮是厉鬼,死物之魂的咆哮和嘶吼。
无尽的阴魂之声让这一座主峰顷刻之间化成了死物之游魂的世界。
蓦然。
其广场边缘出现了许多恐怖的身影,一股冷气从边缘席卷而来,让人的灵魂都忍不住颤抖,这些身影恍如雾气组成,却又可以看见形体……他们外形与因为死气爆发而亡的八族一致无二。
李玄秋悚然变色,心底的悸动不止且强烈得让她提不起丝毫力气,白元等人用天眼也看了一个明白,这些阴死身影不是八族之人的游魂又是什么?
无数游魂聚集这个山巅,让这里的一切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似乎此地铭刻有聚魂阵,招魂幡一般。因为诸多死物的汇聚,阴气浓郁得犹如稠墨,将此地地表层的鬼煞都压制在青石板铭文之下。
木恨天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又释然了,他周身三米之内龙气环绕,地脉龙气横空,将这一切都推开、震慑着,这是他第一次借用倒插峰山脉龙脉腹地的龙气,让极北这一方大运暂时镇压此座井喷成的鬼峰。
无数鬼物残魂游离在这座山巅,将此地渲染得阴风怒号,白日鬼哭,让人心神悸动,无边无际,让这一方天地都在隆隆作响,在场之人无不色变。
“义父……”其他几人悲鸣而呼,十分担忧木恨天受到此座山峰的影响。他们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刚刚天地异变之时,我悄悄推演过,此地对于你们来说九方死门,生门不显,你们已经不适合从原路出去,卦象推演出来生门在宫碑的方向,现在我大概明白了,你们从宫碑进入,会有一条生路,让你们到达你们的目的地。接下来的路我就不能与你们同行了。”木恨天带着几分落寞和孤寂的说道。
这不是他逆天而行进入倒插峰这块龙脉腹地的原因。而是他们风水师、墓师、术师……的晚年应当如此,其都会落得无比凄凉而落幕,这是命运,这是他们泄露天机而得到的惩罚,躲不掉,避免不了。
木恨天如若不进入此地,其晚年下场或许比这所谓的——龙脉护道者还要苍凉,凄婉许多倍。
白元和尹苍魂,季可欣等人脸色一变,十分难看,他们可以肯定木恨天身上一定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变故。不然木恨天不会叫她们单独离开。
“义父,你不和我们一起离开么?我们怎么可以丢下你?没有你,我剩下的路又该如何渡过?”白元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悲呼不已。
“大白,你们快走吧,难道你忘了此地是倒插峰山脉?是极北龙脉腹地,集合了整个北方天地大势的事情么?你不知道此峰为大地孕育的‘龙之逆鳞’?更忘了远看此峰犹如一柱焚香敬天之势?激发此座焚香山峰的无数生命已经献祭死亡,这座山峰就要变天了。
你以为你们为什么能够这么顺利到达此地?我给你们暗中消除了很多障碍就是希望你们可以笑傲到最后,逆天而行一次,补全我们所有玄学之人心里的一个遗憾。再者,因为我是此地的——护道者,从此之后守护这方龙脉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不能离开。剩下的路还需要你自己来渡过,该学的该教的,能教的,不能教的你都已经学了,剩下的只是积累经验而已……”木恨天吐出了一段压抑很久的话语。
“当我踏进这一方山脉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离不开此地了,这是我们玄学之人的禁忌之地,你要记住,当你风水大术大成之时,千万不要踏进龙气聚集的腹地,不然你将会和我一样被囚禁……其实我更希望你风水大术不成,因为这样你的晚年就可以摆脱所有风水师的梦魇,摆脱不祥的笼罩。你不要忙着自责,如果我不进入此地,我有预感,我的晚年会比这更凄凉百十倍。所以这样看来,这样其实也不错。”木恨天似乎在宽慰众人,又似乎在宽慰自己。
白元等人脑袋轰然一声空白了,他们听懂了木恨天的言外之意,他成为此地龙脉腹地的——护道人,不能够离开这所谓的龙脉腹地,不然他会发生不测,这一切已经成为事实,所有之人已经无力改变。
分别在即,不可更改,木恨天为他们这一行人付出了所有。此刻更是为天地龙脉大势所困,看似风光无限,可以动用一方运道,其实无比凄凉,余生注定一人独守此地与孤独、黑暗为伴。
其他人跪在地上凄然的看着木恨天,眼泪簌簌而下,哽咽着向木恨天磕头,做着最后的诀别,一切言语都被此刻浓浓的离愁之感所弥漫,但是所有人心里却都下定决心,等到此间事了,有时间要多来倒插峰山脉陪陪这个孤独而伟大的老人。
木恨天老泪纵横,亦是真情流露,望天而感叹:
无情年月逝去,空叹万古哀愁。
一朝指点山河烂漫,负手回望滚滚红尘浊浪。
大墓尘封万载离思,几许天骄人杰作古伴黄土?
风水大术主兴亡,亦斩不断深入骨髓的黑暗和凄凉,
而今,
龙脉腹地龙气养残生,
大地为棺,天为盖,葬我佝偻之躯。
束尽一方乱世。
天不仁兮使之分离,
地不仁兮为之墓葬残身。
风也萧萧,
雨也萧萧,
挥手不再见,誓为惊天离骚。
苍凉而凄伤的话语在白元等人耳边响起,愈加让他们眼泪如泄。最苦离别时,此刻谁又能够忍住?
木恨天脸色苍白,挥手之间让周身龙气散尽,无尽的黑色阴气将他吞噬却不能够动摇他此刻的身躯,狂暴的阴风呼啸,让白元等人面颊冰寒如刀剐,他们齐齐打了一个冷颤,才知道如若不是木恨天的存在他们根本蹬不上这座山峰,这一座大地孕生的“龙之逆鳞”,这一座犹如焚香礼敬苍天之姿的莲花峰峰蕊。
此刻木恨天背后无尽黑色阴风鼓动,将他衬托得宛如魔人,但是他却无碍,丝毫不受影响,龙脉腹地护道者身份显露无遗,在这块龙气聚集之地,他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前提是不踏进这石刻灯柱之内。
宫碑之上的血光“镇”字无尽红光喷吐,艰辛的抵抗着阴死鬼气的侵袭,坚决将阴死秽气抵抗在石刻灯柱之外。
那一方无尽黑洞,吸力愈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