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雪山、陈木山,本就相距不远,仅仅万里之遥,转瞬之间便可到达。
陆尘故意放慢了行进的速度,走下松雪山,徒步前往陈木仙山,用了整整数日,方才到了陈木的脚下。
松雪山终年积雪,与雪殃城遥遥相望,而距此不远的陈木仙山,却是仙境幽谷、春意昂然。
天山奇秀、峻岭处处,漫山遍野盛开的奇花异草数之不尽,远远望去,最多的便是粗需五、六人合抱的擎天巨树。
这是陈木仙山的特色。
陈木仙尊风株玉熟黯南启大生术、复朽大法,一手炼兵制器的修为更是仙界的翘楚,那灵木之种类不知凡已,以陆尘现在的寒酸程度,哪一种都是无上的宝贝。
然而这一路行来,陆尘视而不见。他的心里只惦记着四殃的安危、天阵山的凶险,根本没有心意游园赏木。
山脚下,风百里早就等在那里了,急的在山门前来回的走着,两旁山门弟子不由起疑。
看到陆尘的身影不紧不慢的出现在烟霞中,风百里神情一喜,赶忙迎了上去。
“大哥,你终于来了,师尊现在就在山上等着,跟我上去吧。”
陆尘脸色不变,也不回话,轻轻的点了下头。
风百里领着陆尘走入山门,恭敬的样子直让那两个弟子看的无比震惊。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门,两人方才对视一眼。
“我说,这位是谁啊?风公子亲自下山迎接?”
“我哪知道啊,可能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吧,听说今儿早上仙尊大人重新调命了守山弟子,八成是为了迎接这个人吧。”
“啧啧,不得了啊,多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仙尊大人和风公子如此重视来访者的。”
……
“大哥,师父在后山器室等着呢,我们去看看。”
从盘山小路走上陈木山,木秀于林的奇景让陆尘的心情稍显好转,穿梭在山中的修士伐木者也不在少数,并且陆尘发现一个特点,这里的修士不敢把那奇树连根拔起,而是尽捡些枝条炼器,所用之法,正是雕刻的技术。
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专心致志的反复琢磨着,三五成群讨论着仙术的样子,出奇的宁静,仿若世外桃源,没有仙界中血火的纷争。
山上的人很少,两侧的修士也没有太过专注在来此的生面孔陆尘身上,对于如此安宁的陈木山,风百里给出的解释让陆尘放宽了心。
“今儿早上师父入关炼器,特意命人不要打扰,把弟子都分散到偏峰去了。大哥真是走运,越少看到大哥的人越好啊。”风百里欣然的说着。
“仅仅是走运而已吗?”陆尘比较多心,他一下就听出其中的不凡,哪有这么巧的,自己来了,就把弟子遣散出去。说不准陈木仙尊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风百里生怕陆尘的身份暴露,故尔在风株玉的面前提到的只是自己的好友冷寒,却没有说出陆尘的真正身份。然而陈木仙尊是什么人,陆尘可不相信风百里的小把戏能够瞒过仙尊的法眼。
不过这样也好,通过风株玉的举止,陆尘能够看出,他是故意在帮忙掩饰自己的身份,不想让太多人看到自己。是以陆尘不像上山前那般担心了。
前殿、中院、庭廊、水桥、古楼……
一路行来,陈木山显示在陆尘眼前的便是一古朴的仙境,直到后殿饶过一片古树之林后,一处奇的峰峦山洞映入陆尘眼帘的时候,才让他感觉到丝丝不符合陈木仙山景色的奇异火气来。
“器室!”
步入土路空地,前方一偌大的石门向外敞开,离着老远,便能听到叮叮当当敲打铁器的声音,声音很独特,也极为富有节律感,时而急促、时而轻慢,便是听这声音陆尘也知道,里面正在炼器的人绝对是器道高手。
“大哥,跟我进来吧。”风百里到了石门外,眼神颇是恭敬的一闪。
陆尘点了点头,不得不慎重。
走进器室,大门敞开的里面,有着一个半身赤裸的老者挥汉如雨,手执兵锤在铁砧上敲敲打打,老者手中一柄剑,魔剑。七尺长,宽锋薄刃,剑身自剑潭开始一直延伸到剑尖处,有着青黑色的花纹扶摇直上,两侧相同,一看便是某种阵法。
老者身后站在三个大汉,皆是彪悍雄壮之辈,眉毛粗犷、脸庞宽圆。三人神情专注的看着老者炼器,不时的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后领悟出些什么来,豁然开朗。
风百里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陆尘当然明白器道匠师在炼器的时候最忌别人打扰,也知道那老者正是仙界鼎鼎大名的陈木仙尊是也,他并不说话,轻轻点头走到前面,跟三个大汉站在了一起。
三个大汉显然刚刚发现陆尘和风百里的出现,也许之前三人并不知道会有外人前来,当即露出疑惑与不悦的表情,只不过仙尊炼器,三人也没有发作,而是满带怪责的瞪了风百里一眼。
陆尘一直专注于风株玉炼器,元神轻慢的释放出去,柔和的笼罩在法宝和风株玉的身上。
这般观注炼器,并不失礼。而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毕竟风株玉打开门迎接,并没有阻止陆尘进来,所以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让陆尘震惊的是,那柄魔剑看似普通,器魂却十分强大,隐约间有着一股戾气从剑身上直逼识海,令陆尘杀气不由自主了涌上心头,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一柄非凡的宝刃,品阶至少在王品以上。
陆尘闭关修行千载,本命火元黑煞心火达到七品,连带着他的炼器修为也跟着有所提升,以前他就能炼制出绝品中阶的法宝,现在绝品高阶都不是问题,如果拼着全力,没准就能炼制出王品法宝来。是以他一眼就看出了魔剑的本质。
法宝已成形,浑然一体,显然已经到了锻打快结束的时候了,接下来应该是淬火,然后封灵注煞。
当然,风株玉是不可能会注煞这种法门的,所以陆尘自然而然的省去了最后一步。
关键是封灵!
陆尘心中稍定,完全被风株玉挥洒自如的锤法吸引住了,可以看到的是,风株玉的锤法乃是经过了参悟天地至理之后,从几种锤法中糅合演变而来,虽然比不得百炼千锤的精妙,但也是锤法中的屈指可数的一种。
器室中火势蒸腾不绝,天地火元十分听话的化成一个个火团围绕着风株玉。
最后一锤落下之后,器室中顿时回荡起层层火流涟漪,只见风株玉突然喷出一口寒雾,化成冰冷的气流将那魔剑包裹起来,瞬间完成了淬火。
“好快。”陆尘大为敬佩,风株玉不愧是仙界中举世闻名的仙匠,这一手淬火用的水元恰到好处,寒雾所覆盖的地方根据法宝的温度而来,恰好冷却但不会损伤到法宝中的精华和器魂。
“嗡嗡!”魔剑法宝灵动的颤抖起来,似乎在感谢主人的赐予之恩,一道黑光冲天而起,整个器室顿时被蒙上了浓浓的黑雾。
最后一步,封灵!
陆尘眼中精光一闪,瞳孔是映出的不是繁复的仙诀,而是一柄恐怖的令人窒息的小刀。
“逆仙器?”
陆尘深深吃了一惊,这柄小刀轻薄如翼,透明润泽,无柄单刃,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寒意。很明显正是仙界中最为霸道的宝刃,逆仙器。
“刻刀?他要干什么?”
用逆仙器刻刀,说明风株玉想用复朽生机之术让魔剑品阶再升,可是王品仙宝根本无法抵挡逆仙器的锋利啊。
正当陆尘不解,风株玉的手如同蝶舞般的动了起来,几缕寒光过后,果不其然,那柄魔剑应声而断。
“唉!”
三个大汉同时失落的发出一声长叹,语气当中隐隐有着惊愕的味道。俨然风株玉炼器失败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与此同时,一件王品至宝的损失也让他们心升惋惜之意。
这时,风株玉喃喃自语的说道:“咦,失败了,唉,没用了,扔了吧。”
“别啊。”陆尘听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出声阻止:好歹那也是一件王品至宝,估计炼制成功了怎么也是王品中阶,就算损失了,可是器魂还残留在法宝当中,以石符烧嵌之法续接,就算不能让法宝重拾光辉,达到绝品中阶也是没问题的,就这么扔了岂不可惜?
然而陆尘喊出声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着了风株玉的道了,老人的眼神中很快的闪过一丝得意的神光,让陆尘清晰的捕捉到了。
“靠,老小子试我。”陆尘心里低骂了一声。
旁人不解其意,三名大汉扭头看向陆尘,眼神中带着不满。
风株玉吟吟的笑着扭头看来,装模作样的说道:“哦,这位小友就是小徒的朋友吧。”
陆尘暗骂了声老狐狸,不过脸上却是恭敬有加:“晚辈冷寒见过仙尊大人。”
“呵呵,无需客气,既是小徒的朋友,那就喊一声风老吧。”风株玉和蔼可亲的笑着说道。
“风老。”
“嗯。”风株玉轻嗯了一声问道:“小友适才阻止老夫,不知为何啊?”风株玉满带奸笑的眼睛眨了一眨。
陆尘气苦,中了风株玉的奸计,陆尘心里大为不忿,他本想说法宝可以续接,可是一看这老小子在摸自己的底,就有点不想说了。但可是自己还有求于人,对方明显想要试试自己,要是不给面子,说不得惹毛了这位大人物,自己想去天阵山的打算就要泡烫了。
没办法,陆尘只能忍气吞生的说道:“风老,如此仙宝扔之可惜,不如就赐给晚辈吧。”
陆尘合计着:你不是试我吗?得了,我就借你的手,把东西要过来,你都说没用了,不会小气吧。
“仙宝?”风株玉故作疑惑的说道:“小友,此宝炼制失败了,用不了多久器魂会自行消散,要之无用,难道小友有让它恢复的本事?”
“咳咳!”陆尘急咳了两声,更加肯定这老小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当即说道:“据晚辈所知,仙宝炼制失败未必不可能修复。”
“哼,小子,别信口胡诌,仙宝封灵不成,必当失败,哪有什么办法修复?”风株玉还没说话,站在陆尘身边的一个八尺高的大汉出声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