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夜总会的促销奖券重要么?
一台还比不上一夜消费的彩电重要么?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种认定目标,立刻开始行动的决心,哪怕只是顺手一个小小的抽奖活动,其他人都一笑而过不当回事的时候,把各种因素转化为筹码,当筹码累积到一定程度,运气就会变成成功率,重要的就是这种追求成功的决心!
这才是为什么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哀叹自己运气不好,从来都没有抓住机会,也没有什么机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就是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去争取机会,没有什么幸运的馅饼会直接砸在头上,那缥缈在空中的幸运机会,其实都得一个个脚踏实地去寻觅沉淀!
而很显然,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拥有这样的决断力。
当然得到他帮助的那个胖姑娘,相比浑身充满戾气绝望的蔡青薇更值得帮助也是这个道理。
詹浩思拍拍手:“好咯,你把我的女伴送走了,这下真的变成你陪我去吃夜宵了,你还有钱没?我身上可是只有台币的。”
石涧仁眨巴眼:“好!我马上再去取点现金……”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重新坐在了晚餐的酒馆外,石涧仁还是决定做好本职工作,守住酒醉以后没法开的这辆车,准备就在这车上蜷一宿,正好这路边也摆上了一长排烧烤、麻辣烫的路边摊,他还真没什么水准的邀请台湾客户坐在这里宵夜。
詹浩思当然不太在乎吃什么,对充满特色的吃食还很有兴致:“其实我也经常到士林夜市去宵夜呢,不错,不错……这个再来点,叫什么?凉糕?”
石涧仁还没有大手大脚花公款的恶习,小心翼翼按照两人吃喝点了东西,才坐下来慢慢品尝。
詹浩思把那果冻一样的小吃撒上黄豆粉,再淋点红糖汁,舒坦地一口口抿了,好像酒后的不适感全都被这温润的吃食带走,很有气质地拿纸巾沾了沾嘴:“其实我的身边每个阶段都有看到这样的人,他们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不太懂人情世故,经常做点傻傻的事情,可过了十多年再看,如果他们初心未改,反而成功的就是这种人。那些经常嘲笑他们的精明人,往往比他们还差不少。”
石涧仁尽量憨厚地笑:“大智若愚嘛,应该的。”
詹浩思点点头:“我也自问不是个愚钝的人,可你给我带来的问号可是一个接一个。”
石涧仁不解释自己的师门传承与使命:“嗯,我尽量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詹浩思仰头看着城市有些浑浊的夜空:“对啊……该做的,那可比能做的难多了,有点使命感呢……”
有些出人意料,花白头发的老家伙说自己得好好想想,指挥石涧仁叫出租车司机把面包车开着送去了酒店,三位客户的行李都在车上呢。
原本花差花差的鬼混之夜,石涧仁真的就在酒店楼下的停车场蜷在后排座椅上睡了半宿。
所以第二天一早,洪巧云再看见石涧仁的时候,左看右看又眯着眼围着他转圈,正在整理食材的石涧仁无奈:“我昨天可是尽心尽力的忙碌到凌晨三点过才勉强打了个盹,这种事情体验过也就罢了,以后不要再折腾我!”
洪巧云怀疑:“你昨天到底有没有干什么?”实在是她最后从话筒里听见那一大片娇声齐呼老板的气势留下了太深刻印象。
石涧仁哂笑:“相比宋青云给我权力和金钱的冲击,昨晚我再次体会到灰暗的那一面。”
洪巧云吃吃笑:“没有迷失在灯红酒绿中?”
石涧仁摇摇头:“醉之以酒观其态,喝酒是最容易泄露一个人内心状况了,而杂之以处观其色,混在男女之中能辨别出来的东西就更多了,那位俞先生未来你能逐渐减少往来是有好处的。”
洪巧云惊讶了:“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那个王苏阳不怎么样呢,喝了几杯就说话不太客气。”又得意地拍自己胸口,“真好!我运气真好,有你帮我!还是我最有眼光!”
石涧仁笑:“其实综合点看,王先生不过是有点心直口快不拘小节,昨晚多喝几杯就跟我抢着结账,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那位俞先生暴露出来的弱点就太多了,好色贪鄙,狡猾图私利,跟他做生意是很危险的。当然詹先生应该是他们仨中间最值得你结交的,他们两个很明显以他马首为瞻,而这位先生的确是有才有德,有那么点古代文人的洒脱气质,应该是你以后推广最重要的人。”
洪巧云蹲下来伸手固定住石涧仁的头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一口,双手还在切卷心菜的年轻人有些无奈:“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免费服务?”
洪巧云笑靥如花:“詹浩思跟他们两个不太一样,他除了拥有自己的画廊古玩行,更重要的是他还算很有名气的评论家,自己写点书主持节目,在东南亚地区的艺术品市场有非常好的口碑,一直以来我跟他私交不错,但是却从来都不过多评论我的画。我想通过俞修远跟他把关系更进一步,但很有些不知道从何入手的,甚至都不要脸的考虑过要不要自荐枕席的,看来我还是把自己送到你床上比较靠谱……”
石涧仁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一把气愤的声音:“什么床上?”
这边蹲着的男女都哆嗦一下给吓住,转头果然是耿海燕双手叉腰在卷帘门边怒火万丈:“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怎么没回来!还有你,洪老师你怎么电话都关掉了?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说到后面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应该是给气得称呼都改了。
洪巧云蹲在那撑住下巴玩味:“这么着紧?借我一晚上都不行?”
耿海燕顿时鼻孔开始张大,就跟斗牛要剧烈喷气一样,叉腰的双手变成握紧的拳头,双目圆睁地看周围左右,显然已经怒气冲天,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
石涧仁对她真是熟悉,无奈地举手:“喏……菜刀和锅铲都在我这里,不要这么搞不清状况就要打要杀。我本来没必要给你解释去哪里了,但是我昨晚忙了半夜,后来实在是累得在车上睡了半宿,早上就过来做事了,好不好?”
耿海燕还跳近了一步,指着石涧仁的脸:“你!可是……你脸上的唇印是什么?还有你衣领上……”说完就再凑近些观察,还使劲皱起鼻子嗅嗅,半信半疑,“怎么这么重的香粉味!”转身就抓了洪巧云脖子、手上甚至发间都闻闻,才松手:“不是这个味!”
洪巧云被自己和菜刀的亲密接触擦身过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戴望舒却从帘子那边撩开探头:“王先生他们过来了!”
洪巧云连忙整整自己的衣衫跳开过去,可走出两步又退回来小声指着石涧仁的脸:“这唇印是我的,就为了感谢他昨晚一夜的操劳……”耿妹子又睁大眼的时候,她还嘻嘻补充一句,“我还刚给他买了个移动电话!”
然后在耿妹子爆发前一溜烟跑了!
留下石涧仁一把就被暴躁的小姑娘揪住了领口:“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涧仁拿冰凉的菜刀贴在她脸上降温:“你看看她,就是故意逗你发脾气的,你为什么就要上当呢?既然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呢?当然,你信不信也无所谓。”
耿海燕深呼吸:“可……这脂粉气是什么?”
石涧仁讲解了一番昨天的运行轨迹:“那夜总会里面的姑娘,据说还是周围大学的学生呢,坐过来搂搂抱抱的,就为了多卖些酒……”
耿妹子第三次陡然把眼睛瞪大:“你!你居然去……去那种地方!”
石涧仁的确没半点惭愧:“去见识一下咯,然后他们还去做别的事情,我就觉得没必要体验,在酒店外面等着结账,车上只睡了几小时,要不你待会儿来炒菜,我回去睡觉了。”
耿海燕被他这种逛了窑子还理直气壮的反应噎住了:“你!你不要脸!”
这句话声音有点大,显然惊扰到了洪巧云的商务活动,詹浩思带头撩开帘子:“哈哈,果然是阿仁你在这边,跟这位女士干吗……”多走得两步看清楚场景,难免惊讶,“你在做什么?”
石涧仁拿着菜刀若无其事:“切菜打理食材啊,中午给洪姐她们画室做饭,你们中午在这边吃不?”
俞修远和王苏阳也跟在后面探头,果然这时候看俞修远,他那种眼波流泛的花眼在宿醉之后的上午还有些残留,眯着眼笑笑没说话,反而是王苏阳大声:“做菜?阿仁你究竟是干吗的?”
詹浩思却看见仓库里那张打了叉的草稿画,抱着手臂走到大堆废画面前凑近眯眼:“巧云,我看这张画完全可以作为你画展的招牌嘛!我来给你写序!”
洪巧云果然跟他比较熟络,不那么殷勤地靠在门边:“你不是很少说我的画么?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
俞修远脸上立刻喜色满盈:“对啊,这不过是一张单色草稿吧,也能算是作品?”
詹浩思摇头:“这不是作品,是招牌,阿云,是你绘画风格转变上的招牌,如果你能准确把握到这种变化,我很看好你!”
王苏阳有鉴赏力:“相比昨天你拿出来那些照片,这好像真是从你原来风格到照片新画之间转变的点……哦?这个形象好像就是阿仁,对不对?”
詹浩思开始有点激动:“阿云,我早就说过,你是有才华的,但是以前你的作品中执念太深,灵气不够,记得么?两年前我就给你说过,这种东西得靠自己悟,你感受不到别人说再多也没什么用,昨天晚上那几张照片可能被掩盖了,只有这张草稿你才是完全放下了功利心,纯粹的有感而发,就是这种感觉!”
切菜的小布衣和卖奶茶的小姑娘完全听不懂这位专家在说什么,但是知道洪巧云这回真的上了一个新台阶。
光是看看她脸上容光焕发一般的柔和表情,面对这样褒扬都颇为沉静的气势,都跟往日有很大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