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市河西交巡警指挥中心事故处理处,林冲和魏越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询问着张伟岸父子,他们时不时趁着张伟岸父子低头签字的功夫交换一下眼神。
“警察同志,我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叙说了三遍,而且该签字的地方我已经都签字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回酒店了?”张伟岸担心女儿张薇的安全,犹豫再三后,他鼓起勇气询问道。
林冲闻言笑了笑,他拿起手中的案卷,故意凑近眼前端详了一会,这才皱眉道:“张先生,交通事故处理起来就是很麻烦的啦,所以能够不发生交通事故是最好的,否则是大家都跟着一起耽搁时间。不过呢,我们既然已经坐在这里了,肯定是要把事情给彻底处理妥善,免得回头让你跑第二遍,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嘛?”
见林冲说得在理,张伟岸张了张嘴巴,然后又点了点头,却是不知道如何应答了。
“警察同志,处理交通事故,不是应该事故的当事人应该都在场么,为什么你们只要我在这里签字,却不喊姓肖的过来签字啊,这样不对劲吧?”张临瞪着魏越看了一会,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这位同志怎么说话的呢,莫非你认为我们在故意整你们不成?我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们好,要知道这一起交通事故的主要责任在你们,自然需要你们当场签字,至于肖正林先生,他回头空了随便补签两个名字就成了。你要是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妥,你们大可以不签字,然后等着法院起诉你们。”见张临像刺头一样,时不时地冒出两句阴阳怪气的话,魏越“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训斥道。
“警察同志,我总觉得你们把交通事故的主要责任判定为我们父子很不妥当,要不你们把当时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看嘛……”张临可不像张伟岸那样好说话,他有条不紊地反驳道。
魏越闻言更是青筋凸现,他胳膊一伸,便想指着张临的鼻子骂人,只是手刚刚伸出一半,办公室的座机突然间急剧地响了起来,魏越下意识地便抓起了座机接听。
很快,魏越的脸上便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扫了张伟岸和张临父子一眼,然后轻声辩解道:“温队长,这件事情是肖少亲自交代下来的啊,而且肖秘书长也知道这件事情的,您现在让我们放人,岂不是为难我们么?”
“交警大队是市委市政府的交警大队,是人民的交警大队,而不是什么肖少的交警大队,你们现在立即给我放人,肖秘书长那边回头我会帮忙解释。”温晓峰听到魏越不想放人,他顿时便恼了,在电话那头厉声呵斥道。
“温队长,实在抱歉啊,肖少还在酒店等着我们回话呢,我们实在不敢放人啊。”听到温晓峰坚持让自己放人,魏越一张脸变成了苦瓜色,不过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委婉地拒绝道。
几乎魏越的话刚落音,温晓峰便挂掉了电话。
“魏越,怎么了?”林冲看到魏越脸色变得难看,他担心地问道。
“温队长来电话让我们放人。”魏越嘴角一翘,不屑地说道。
“温晓峰?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啊,连女朋友都能跟别人上床的人,还想坐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的,也不想想交警大队多少人在后面说他闲话,我们不屌他便是。”林冲听说是温晓峰下令放人,他的反应同样异常的冷漠。
“只是……姓温的毕竟名义上是交警大队的头啊,而且他的性子又阴险得很,夏子金不过跟他女朋友睡了一觉,结果就被他给整得家破人亡,我们是不是要小心一点,免得被那个姓温的给惦记上了?”魏越犹豫了一下,想起外面沸沸扬扬的传言,他有点担心地问道。
魏越的话刚落音,事故处理中心的门便被推开,却是肖正林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看到肖正林进来,林冲和魏越连忙起身问好,张伟岸和张临也站直了身子,不过他们的目光却是扫向肖正林的身后,想看张薇是不是跟在后面。
“姓肖的,我姐呢,你把我姐怎么了?”张临探头往外面看了一会,没有发现张薇的身影,他顿时便急了,一把揪住肖正林飞衣领问道。
“滚你妈的,你姐在哪关我屁事,我又不是她保姆。”肖正林被翁凌风扇了一耳光,心中正冒火呢,见张临一个乡巴佬也给跟自己大声嚷嚷,他顿时便火冒三丈,顺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只是肖正林显然忘记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张临也不是好惹的茬,而且张临比他高、比他胖,比他强壮。
被扇了一耳光后,张临先是一愣,随即便勃然大怒,“你……你他妈的怎么打人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张临说话的同时,一只手便把肖正林给提了起来,然后把他给硬生生地抵到了墙角,手上的劲道差点让肖正林给喘不过气来。
林冲和魏越发现张临跟肖正林发生了肢体冲突,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从办公桌中抽出一根警棍,便朝张临的背部狠狠地抽了下去。
猛然间被警棍给抽中,张临抓住肖正林的手一软,便把肖正林给放下了,与此同时,他回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林冲和魏越,很是不解为何这两个警察会动手对付自己。
“抽,给我狠狠地抽这逼娘养的,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给我抽死他,人死了算我头上!”肖正林恢复自由后,他面色狰狞地踹了张临一脚,随即大声命令林冲和魏越道。
林冲和魏越原本还有点束手束脚,听到肖正林的话后,他们心中一颗石头顿时便落了地。
柳河市的治安秩序本来就很乱,警局打死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而以肖正林的身份,只要他肯承担责任,林冲和魏越自然愿意听命行事,因为一旦跟肖正林绑到了同一条船上,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以后彻底属于肖正林的人了。
“哎,你们怎么可以打人呢,我说你们还讲不讲理啊,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看到林冲和魏越杀气腾腾地拿着警棍围住自己儿子,肖正林更是一脸狞笑地站在一边指挥,张伟岸这个老实人完全懵了,他在一旁无措地大声喊道。
张伟岸大喊大叫的同时,他本能地冲向了张临,想护住自己儿子,让自己儿子少吃了皮肉之苦。
张伟岸冲了过去后,魏越和林冲反而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了,因为张伟岸已然六十几岁,而且明显属于那种身体孱弱不堪的类型,即便是轻轻一推,都可能把张伟岸给推倒在地,更何况拿警棍去抽呢?
林冲和魏越对身强体壮的张临下得了手,可是他们对身体孱弱的张伟岸却下不了手。
“你们给我继续打啊,那个老不死的连车都撞不死,身子骨硬着呢,你们给我狠狠地抽,肯定不会出事的。”肖正林看热闹看得正高兴呢,发现林冲和魏越因为张伟岸的加入而突然间不动弹了,他不由在一旁厉声呵斥道。
听到肖正林的话,林冲和魏越不由一愣,他们下意识地想起了肖正林之前打电话报案的一幕。
一个小时前,肖正林开车把张伟岸给撞飞后,张伟岸躺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当时肖正林还以为自己撞死了人,心慌之下,他便打电话报警了,只是他刚刚报警完,便发现张临把张伟岸扶了起来,而张伟岸却表现得像没事人一般,肖正林这才心中恐慌尽去,开始跟张伟岸父子发生争执。
等到时尚大方而又漂亮动人的张薇赶到现场后,肖正林更是色心大起,打起了张薇的主意,这才有发生在王府酒楼中的事情。
“老不死的,既然你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我们下手无情了!”林冲和魏越也很是恼火张伟岸的碍手碍脚,心想这个老家伙连车都撞不死,骨头应该很硬才对,所以他们接下来的时间也没有了什么心理负担,直接抡起警棍就没头没脑地朝张伟岸和张临父子抽了过去。
很快,张伟岸的身上就不可避免地挨了一棍子。
“你们敢打我父亲,老子跟你们拼了!”张临发现自己父亲挨打,他有如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大声咆哮起来,直接操起办公室中的一张长凳便轮舞起来。
只是张临刚刚抡起长凳,小心翼翼绕到他身后的肖正林却是面色狰狞地举起一个花盆便朝他脑袋上砸了下去。
“临伢子小心!”张伟岸原本被抽得已经瘫软倒地了,他无意中看到肖正林举起花盆砸自己儿子的一幕,他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随即狠狠地一脚踹向了肖正林的膝盖。
肖正林显然没有料到张伟岸人都倒下了还能作怪,猝不及防之下脚底一个趔趄,手中的花盆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去,却是重重地砸在了张伟岸的大腿上。
血花飞溅中,张伟岸嘴中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张伟岸的惨叫声有如止音符一般,让整个办公室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定格在了张伟岸那被砸得鲜血淋漓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