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布雷希特·格吕内瓦尔德？”
从室户堇那讽刺般的语气中出现的名字，让诺亚与缇娜都产生了反应。
“这个名字……”缇娜撅起眉头，试探性的开口。
“好像是『机械化士兵计划』的最高负责人统辖者的名字吧？”
“没错。”室户堇的那讽刺的语气依旧没有减弱。
“曾经主持整个『机械化士兵计划』，统辖我们所有最高负责人的阿尔布雷希特·格吕内瓦尔德，我提到的就是那个家伙。”
“那你现在提到他是什么意思啊？”诺亚皱起了眉头。
“难道，将保胁卓人给机械化的人就是他吗？”
“想说我这样说没有根据是吗？”室户堇撇了撇嘴。
“但是，我可以肯定，将保胁卓人改造的就是这个家伙，绝对错不了。”
明明就是没有根据的话，室户堇却以如此肯定的语气这么说着，让诺亚的眉头是越皱越深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诺亚，室户堇突然说道。
“在『机械化士兵计划』开始的阶段里，我、安跟亚瑟三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研究所，分别在日本、美国与澳大利亚，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当然知道。
毕竟，在『机械化士兵计划』展开以后，这个计划便因为各自的最高负责人而有了别称。
日本支部方面是『新人类创造计划』。
美国支部方面是『NEXT』。
澳大利亚支部方面是『方尖碑』。
理所当然，作为隶属于三个国家的最高负责人，室户堇、安·兰德与亚瑟·沙纳克自然都是在自己的国家里设立研究所。
“既然如此，我想问你。”室户堇直视向了诺亚，如此说道。
“你有听说过德国的最高负责人有在德国设立自己的研究所吗？”
诺亚顿时愣住了，随即幡然醒悟。
是啊。
前面三个最高负责人都有自己的研究所与计划别称，唯独格吕内瓦尔德，在这方面，仅仅是提及了他是统辖整个计划的最高负责人与所属国家，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德国支部的计划与研究所。
“所以，那个家伙一直都很古怪。”室户堇咋舌道。
“不在自己的国家内设立研究所，而是在日本、美国与澳大利亚这三个国家内分别设置了自己的研究设施，以此展开机械化计划，因此，在日本这一边，同样有人曾经被格吕内瓦尔德改造过。”
“日本的改造人？”诺亚心中一动。
“难道……”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室户堇确定了诺亚的猜测。
“就是那个叫蛭子影胤的机械士兵。”
“什么？”缇娜吃惊了。
“也就是说，蛭子影胤并不是由医生你改造的，而是由格吕内瓦尔德教授改造的吗？”
“就是这样。”室户堇点了点头。
“虽然蛭子影胤在名义上还是属于『新人类创造计划』的机械士兵，甚至曾经隶属于原陆上自卫队东部方面队第787机械化特殊部队，但并不受我的管辖，而是在格吕内瓦尔德的管辖范围。”
换言之，蛭子影胤很有可能是被格吕内瓦尔德派来参加袭击的人员。
而保胁卓人既然跟蛭子影胤在一起，那就很有可能是被格吕内瓦尔德所改造而成的。
“不过，这样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吧？”诺亚沉吟了一会，随即这么说道。
“就算蛭子影胤是格吕内瓦尔德教授所改造的机械士兵，保胁卓人又跟蛭子影胤一起行动，那也无法肯定就是格吕内瓦尔德动的改造手术啊。”
“不，我就是能够肯定。”室户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姑且不论将原肠动物病毒注入到人的脑部碎片中，靠着原肠动物的再生能力复原整个脑袋的操作，单单是将人的脑袋装进机械化身躯里，顺利的让脑袋与机械身躯进行连接，令神经元可以传达到机械身躯的每一个角落，如自己的身体般动起来的技术，我就没有信心可以办到。”
“没……没有信心可以办到？”缇娜惊愕而起了。
“你的意思是……”诺亚则是灵光一闪，明白了室户堇的想法。
“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室户堇摊了摊手。
“既然我没有信心做到这件事情的话，那安与亚瑟便同样没有办法做到，唯独格吕内瓦尔德，这个家伙的天才等级明显在我们三人之上，这一点，以前曾经窃取过他的机械化士兵设计图，结果却对设计图中的一部分完全无法理解的我可以证明。”
这下子，连缇娜都能明白室户堇为什么会那么肯定，保胁卓人的机械化手术，就是格吕内瓦尔德做的了。
只因为，在『四贤人』当中，唯独格吕内瓦尔德的技术在其余三人之上。
这样一来，连室户堇都没有信心办到的大规模机械化手术既然在保胁卓人的身上出现，那就只有可能是格吕内瓦尔德动的手了。
“再加上操纵原肠动物的技术，我也同样没有办法做到，如今却是出现了，那么，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只有可能是格吕内瓦尔德。”室户堇敲下了定论。
“这个家伙消失了那么多年，我还以为他躲到哪里去了，现在看来，他就在那个所谓的『五翔会』里了。”
室户堇的话音落下，整个手术室一下子迎来了难以言喻的寂静。
缇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诺亚。
诺亚同样陷入了沉默，半晌以后抬起头，注视向了室户堇，说了这么一句。
“我能信任你吗？”
这句话，让室户堇眉头一挑，随即大笑了起来。
“信任？”室户堇好像笑到肚子都有点痛了，捂着腹部，忍俊不禁般的对着诺亚挥起手。
“还是不要好了，在现在这个时代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简直脆弱到不行，我就曾经不愿意相信任何一个人，毕竟，我曾经看到的是那样的地狱啊。”
作为曾经立志想拯救人类的世界最强头脑之一，如果没有经历过绝望，看到太多的地狱，那又怎么可能会立下那样的志向呢？
再加上就像室户堇曾经偷窃过格吕内瓦尔德的技术一样，很多人肯定都想方设法的去靠近室户堇，企图偷窃她的技术，这个过于优秀的科学家会不愿意信任任何一个人，那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看着在那里捧腹大笑的室户堇，诺亚突然笑了。
“你说了，那是曾经。”
室户堇的笑声戛然而止。
“……是啊，那只是曾经。”室户堇收敛起了笑容，语气变得有些遥远了起来。
“现在的我，只是躲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里，每天都有尸体可以解剖，有那个被我拐入地狱，被我亲手变成机械士兵的小子可以取乐，那就够了。”
室户堇的意思，缇娜听出来了。
这个过于优秀的科学家是在告诉诺亚，她绝对不会再去执行机械化手术，更不会想加入什么神秘组织，做出什么受人唾弃的事情。
“因为，我曾经见过太多的绝望与地狱啊。”室户堇注视向了诺亚。
“人类在祈求得到拯救的同时，却又对能够拯救自己的一群孩子们进行单方面的仇视、憎恶乃至虐待，还在这种时代里进行勾心斗角，简直无药可救，我甚至一度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
“因此，我放弃了一切，躲进了这个小小的手术室里，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室户堇对着诺亚说道。
“而你的出现，却是改变了我一度认为无可救药的这个世界，所以，我很佩服你。”
这句话，大概是室户堇从见到诺亚开始说得最认真的一句话了吧？
于是，诺亚理解了。
这个邋遢的医生，其实跟自己是一样的。
一样认为人类无可救药，又一样被人类给感动，重新回到拯救人类的立场。
只不过，感动诺亚的是过去东京地区里那些让他察觉到希望的存在的人。
而感动室户堇的人，应该就是莲太郎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