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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诡局

剑的旋律 蓝晶 13424 2024-04-22 11:29:11

很久没有回到自己的家、很久没有踏进那间原本是地窖的实验室,拉佩一回来就打断佛勒的试验。

拉佩不顾佛勒的怒吼,把那双靴子扔在他的面前。

“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破解其中的奥妙?”拉佩说话很不客气,他知道佛勒的弱点是什么。

果然,原本佛勒满脸怒气,但是听到拉佩让他做这件事,又看了那双靴子一眼,立刻怒气全消。

想要破解一件魔法物品的制造办法,肯定要把那件东西大卸八块,可拆开后未必能够重新拼起来,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就这么毁了,一般人根本就没这么大的手笔,因此佛勒很少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

“拆坏了可别怪我。”佛勒一边说道,一边拿起那双靴子,仔细查看起来。

“外面看不到魔法阵,里面也没有,看上去是隐藏在夹层中,手法不错……”

佛勒转身取来剪刀、刻刀、钩刀、钳子、镊子、夹子等物。

佛勒小心翼翼地用钩刀把线全都割断,把其中一只靴子拆开,靴底、鞋面、夹层、衬底全都被分离,这中间果然隐藏着不少小机关,不过都被佛勒一一找出来,他确实非常擅长做这种事。

鞋底和鞋面上全都有一座座魔法阵,别看只是一双靴子,复杂程度绝对很高。

“厉害,三层重叠的复合魔法阵,互相之间居然不会产生干扰,能够做出这东西的人绝对是大师中的大师。”佛勒两眼放光地盯着那繁复的法阵。

“那么你呢?你属于哪个等级?”拉佩好奇地问道。

佛勒的脸颊肌肉抽搐两下,然后很生气地说道:“我当然是大师。”

“好像有些勉强。”拉佩是猜的,他现在越来越擅长察言观色。

佛勒居然没有反驳,而是悻悻地嘟囔道:“早些年我没那么多钱,不得不将大量的精力花费在赚钱上,又因为最赚钱的是魔药和魔法装备,所以我把不少精力放在这两样上,但我真正喜欢的其实是魔偶和机械生命体。”

拉佩翻了翻白眼,以他对佛勒的了解,佛勒完全是自己作死,才会落到那样的境地,譬如佛勒和乌迪内斯的那次交易,如果正常完成,绝对是双赢的结果,但佛勒却拿了东西跑路。

“你先帮我搞定这东西吧。”拉佩轻叹一声。

“搞不定。”佛勒毫不犹豫地说道:“复合法阵的重叠和配合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就算我照搬,不清楚其中调整的步骤也没用,更何况这些魔法阵上面都覆盖了伪装,必须先破解,而这些伪装同样采用了复合结构,稍微碰一下,说不定就会起变化。”

“你也有被难倒的时候?”拉佩很惊讶,既然搞不定,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他连忙又问道:“你说说看,这东西是什么原理?”

“原理倒是很简单,就是在脚底制造一个力场。这个力场的特性很奇怪,向前摩擦力很小,如同冰面,向后摩擦力近乎于无穷大,还带有类似弹簧的特性,能够积蓄蹬踏的力量,然后瞬间反弹回去。”佛勒简单地解释道。

拉佩有点明白,这就等于一双超级溜冰鞋,对缺少运动的魔法师来说,溜冰原本就是一项危险的运动,再说,一般溜冰都是在冰面上进行,冰面上没什么障碍物,就算有失误,也顶多摔一跤,可这双超级溜冰鞋就不同,在什么地方都能溜,一旦遇到障碍物多的地方,撞个粉身碎骨绝对很正常。

但这双超级溜冰鞋对拉佩绝对有用,他的反应速度已经接近急速反应的层次,那天他都能够看到子弹从枪膛里面射出来,这双超级溜冰鞋再快,也不可能快到那种地步。

“偏转力场……难道是偏转护盾的另外一种运用?”佛勒自顾自地唠叨道。

“偏转护盾?”拉佩精神一振,偏转护盾一向被认为是最实用的魔法之一,特别是和石头皮肤、钢筋铁骨这类魔法配合。

自古以来都有这样一种说法,最好的肉盾并不是身穿重甲的骑士,而是施展偏转护盾、石头皮肤和钢筋铁骨的魔法师。

“这东西既然能够加在靴子上,肯定也能加在衣服上。”拉佩试探着说道。

“应该可以,这组魔法阵原本应该是为了制造护甲而开发,不知道为什么做成靴子,而且用得不是地方。”佛勒连连摇头。

拉佩才不管这些,他飞也似的跑出去。

一个小时后,拉佩回到那座市场。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很多人正在收拾东西,拉佩急匆匆地跑到那个角落,看到那名摊主卷起地上的毯子,而那本画册被他夹在胳膊肘下。

看到拉佩急匆匆回来,摊主先是一愣,紧接着异常警戒地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我不是来退货的。”拉佩摆了摆手,他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能不能帮我打造一件衣服?就用那双靴子的技术。”

“衣服?”摊主一下子暴露出底细,显然他只是经手人,那双靴子并不是他做的。

拉佩随手掏出一件衣服,那是当初为了对付乌迪内斯准备的,连头带脚没有一丝缝隙,脸上都有面罩遮挡着。

摊主很小心,反反复复地检查着这件衣服,看了好半天,才把衣服还给拉佩。

大家都是黑魔法师,对于同行,没人敢放松警戒。

谁知道衣服上有没有打下魔法印记?万一拉佩提要求是假,想要找出卖货人的行踪是真,那他不是完蛋了?

“我已经记住样式,还有大致的尺寸。”摊主说道。

拉佩一把接过衣服,紧接着随手一抖,那件衣服顿时烧起来,眨眼间化作满地灰烬。

和摊主一样,拉佩也不敢轻易拿一个黑魔法师的东西。

蜜丝瑞尔侯爵夫人曾经警告过拉佩,这里唯一可靠的就是对方出售的东西,那里面可以有假货,但是不允许设置任何魔法印记或者跟踪标记。

“你很谨慎,应该可以活得很长久。”摊主呵呵一笑,卷起毯子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句实话,这东西本来就是想做成衣服,结果失败了。它的作用时间太短,不超过一秒,作用范围也太小,只有一尺方圆。为了收回成本,结果改成靴子、头盔、护心镜和盾牌,另外三件还好,都卖得不错,唯独靴子有点问题。”

摊主倒也不觉得惭愧。

拉佩并没有被吓退,对别的魔法师没用,对他未必也没用。

“做这样一件衣服需要多少时间?”拉佩问道。

“一个星期。”摊主立刻说道。

“一个星期?”拉佩算了一下时间,道:“新年前三天,这里还开吗?”

“当然,我一年四季都在这里守摊子,只有过年的一个星期能够休息。”摊主说这番话的时候,语调中明显带着一丝怨气。

拉佩没兴趣多管闲事,直接问道:“多少钱?”

“我不知道,做东西的不是我。”摊主摇了摇头。

“超过五千比绍的话,我就不要了。我已经看过那双靴子,材料并不值钱,真正高明的是上面的复合魔法阵。”拉佩说道。

“我会告诉他的。”摊主道。

“那么就一个星期之后见了。”拉佩目的达成,也就没必要继续待下去。

拉佩离开那座市场,仍旧从那家衣帽店传送回来,刚出了小巷,立刻看到远处汉德的一个手下站在路口东张西望。

拉佩装作不认识,走了过去,擦身而过的瞬间低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头正在找您,他在老地方等您,他还带了一个客人过来。”那个传递消息的小扒手立刻说道。

拉佩和小扒手说话的速度都很快,擦身而过,消息已经传递过来。

随后,拉佩随手叫了一辆出租马车。

所谓老地方就是莫迪莱大叔的餐厅,这里已经成了他们聚会的地点。

从市中心到那家餐厅有些距离,半个多小时后,拉佩在离餐厅几个街区的地方下来,转身钻进小巷。

一进入小巷,拉佩就转动手中的戒指,瞬间变回原来的模样。

那家餐厅挂上停止营业的牌子,拉佩从不远处的小巷里面钻出来,走到门口,推门进去。

餐厅内有两个人,坐在最里面的那个角落,一个是汉德,另外一个人让拉佩大吃一惊,居然是多明尼哥。

“很高兴见到您。”拉佩朝着多明尼哥伸出手。

“我也是。”多明尼哥站起来,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他侄女爱慕的画家,他和拉佩的这个身份是第一次见面。

“怎么?出了什么事吗?”拉佩坐下来。

餐厅的老板莫迪莱大叔推着一辆小车从厨房走出来,小车上放着一整块牛肩峰,烤得香气四溢,还吱吱地冒着油脂,他听到拉佩要过来,早早就准备起来。

拉佩也不客气,切了一大块牛肉放在自己的盘子上,一边吃,一边听。

“您派人给我报信,我立刻想起一些事,最近跑狗场确实不太平。”汉德说出找拉佩的原因。

“怎么回事?”拉佩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别看他在蜜丝瑞尔侯爵夫人面前一点都不在乎,实际上他的心里并没底。

“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疯子,口口声声说跑狗场所在的土地是他的,说那里原本没有河流,那条河是后来挖的,当初他的先祖没有计较,现在他要收回土地,还要讨要一切因为这片土地而得到的收益。不只是这个家伙,之前刁难过我们的那几个地主也跑出来,他们的土地已经卖给我们和多明尼哥先生,但现在他们后悔,居然说我们强买强卖,他们并不是自愿出售土地,而是被迫的,还有一个人说我们在合约中耍诈,完全是商业欺骗。”汉德一五一十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他们想这么玩。”拉佩明白了,怪不得蜜丝瑞尔侯爵夫人说那个检察官打算透过正规管道得到跑狗场。

这是典型的官商勾结,恐怕幕后交易都已经完成。

不过没关系,因为所谓阴谋必须隐藏在暗处,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下,那就毫无意义。

“这件事需要多明尼哥先生多费心了。”拉佩转过头,笑道。

“我能够帮得上什么忙?”多明尼哥面对拉佩绝对不敢摆架子,他早就从宾尼派那里知道拉佩的身份,对于秘密警察,他始终都保持着警戒。

“咱们不是聘请了乔治·雅克这位大律师吗?既然对方想要打官司,那么我们就打好了。”拉佩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场官司恐怕赢不了。”多明尼哥苦笑着摇头,他并不看好。

“别说得那么灰心丧气,那位霍特·波尔伯爵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他的屁股底下一坨屎,我甚至都用不着费心去造假,随手就可以拿出一堆证据。他既然拿土地说事,那实在太好了。”拉佩嘿嘿一笑,道:“那几个地主肯定不知道,妮娜和他们做交易的时候,偷偷请了神殿的人作见证。”

这并不是拉佩高明,而是夏洛克的提醒。

尤特人的名声不好,一旦发生纷争,大家总是会偏向于另外一方,所以他们如果想正正当当地做生意,就必须防着被对方反咬一口,因此他们和人订合约的时候,经常会请神殿的人躲在隔壁,一方面作见证,另一方面记录当时的情景。

“这实在太好了。”听到拉佩手中有证据,多明尼哥顿时来了精神,不过他随即又问道:“河流经过之地的归属权呢?”

“我根本不相信那是人工挖掘的河流,他有没有说那条河是什么时候挖的?”拉佩问道。

多明尼哥看着汉德。

汉德想了想,这才说道:“好像是他祖父那代,他还有一大堆见证,而且市政厅也开出证明。”

“这就不对了,当初为了把水抽出去,我曾经去查过地理数据,想看看这条河曾经流经哪些地方,原本希望底下有暗沟之类的东西能够把臭水排出去。我找到的地图上一直都有这条河,最早的一份地图绘制于两个世纪以前。”拉佩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可以肯定?”多明尼哥的精神愈发振作起来。

“当然可以肯定。如果我没有记错,在这条河的上游曾经有一片磨坊,那是一座修道院的产业,这座修道院属于风神殿,在下游,离原来那条臭水沟三百尺的地方还有一座桥,那也是风神殿为了来往方便建造的。”拉佩说出两个证据。

“这太好了。”多明尼哥一拍桌子,不但有证据,还涉及神殿,这个官司怎么都不会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这件事还是交给专家处理,我相信雅克先生很清楚如何利用这些证据。”拉佩意有所指。

现在离国民会议召开只有半年,如果这时把司法的不公和执法者的贪婪揭露在世人面前,对于宾尼派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对于国王这边,则是又一个打击。

多明尼哥仔细地打量着拉佩,他听明白拉佩的意思。

好半天,多明尼哥才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和宾尼派的人是死对头,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拉佩意味深长地说道。

在宾尼派总部大厅内,马克西米、乔治和让这三位巨头此刻正聚在一起。

“他真是这么说的?”

“多明尼哥没必要撒这个谎。”马克西米淡淡地说道。

“看来那个小子很有怨气。”乔治·雅克摸着下巴,眼珠骨碌碌乱转。

“跑狗场太吸引人,之前的血色之夜就是他和黑帮为了争夺跑狗场的控制权而大打出手,听说他为此支付好几十万比绍。”让·保尔一脸鄙夷。

“恐怕他在秘密警察内部也没捞到好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平民,想要出人头地没那么容易。”马克西米点出另外一个可能。

“我们拉拢一下试试?”乔治·雅克问道。

“没必要,也没意义。”马克西米摇了摇头,道:“我们并不缺人,他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再说,万一他对国王并没有彻底失望怎么办?那帮军官给我们的教训还不够吗?”

另外两个人顿时沉默下来。

这时马克西米的话锋一转,道:“不过,可以考虑合作。”

说实话,马克西米还是挺看重拉佩,在他眼里,拉佩和那些军官不一样。

那些军官虽然枪法不错,集合起来也有相当的战力,但是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所以弗格森小队被解散后,这群人全都混得很差。

拉佩就不同,短短几个月内,他的直属手下从六十几个人扩充到三百多名,一半在这里,一半在塔伦,外围成员就更不用说,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更有一支警察部队,还和走私贩子关系密切,影响力甚至延伸到国外,绝对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才接下这个案子。”乔治·雅克顺势说道,紧接着他又道:“如果官司输了,那小子对贵族阶层肯定会心生怨愤,如果官司赢了,他的处境恐怕会更加不妙。”

突然乔治·雅克停顿一下,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这小子确实有本事,提供给我很多有关霍特·波尔伯爵和几位大法官的情报,有些我以前听说过,但是没证据。另外一些我根本没听说过,他的手上却有确凿的证据。他还为我安排两个跑腿的小孩,我故意让他们打听一些事,然后让法尔门德跟踪他们,结果发现那小子已经建立一张情报网,收买一大批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小孩,大街上的报童、送信的小邮差,甚至包括我们办的那几份报纸雇佣的童工也都是他的眼线。”

“这怎么可能?他来马内才几个月。”马克西米大吃一惊。

“有些人天生就是做探子的料。”乔治·雅克苦笑起来。

马克西米和让·保尔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紧迫感。

“还好当今国王对秘密警察异常忌惮,一上台就把这条恶狗拴起来。”让·保尔喃喃自语道。

让·保尔显然认为这不是拉佩的本事,而是秘密警察一贯的手段。

对于拉佩的身份,所有人都已经接受那套说法,他是威尔勋爵以秘密警察的名义准备的暗子,这样的暗子还有很多,但是因为威尔勋爵的死,其他暗子全都失去联系,永远处于蛰伏的状态。

“还好比格·威尔死了。”马克西米轻叹一声。

“是啊,一枚暗子就这么厉害,如果其他暗子全都苏醒……”乔治·雅克已经说不下去。

和拉佩的合作,在三巨头的默契之下被确定下来。

提到拉佩,马克西米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人,一个和拉佩有关的人。

“安东尼·普拉米奥在什么地方?”马克西米立刻问道。

“我让他躲在郊外的一座农庄,怎么?你找他有什么事?”乔治·雅克有些紧张起来,他担心马克西米提议把安东尼·普拉米奥送出去作为礼物。

“这个人为党派做出贡献,而且他的能力不错,那次刺杀行动非常成功,既然他的忠诚和能力都已经得到证明,不如就让他到莱戈尼格手下工作。”马克西米完全是无意间想到这一点。

乔治·雅克松了一口气,立刻赞成道:“这个主意不错,他对这种事应该不会有什么排斥。”

让·保尔自然也不会反对。

突然让·保尔挠了挠头,一脸无奈地说道:“事情可真多,又要组建执法部门,又要组建军队,还要调查刺杀佩拉得的案子,现在又有了一起案件。”

“重头戏还是明年的国民会议。”乔治·雅克提醒道。

“还算好,执法部门和军队的事用不着咱们操心,佩拉得提出的这个三位一体的架构确实不错。那帮军官夺权的事不会重演,以倶乐部的形式组建军队的建议也很妙,而且效率很高,这几天的时间,听说射击场已经布置好了?”马克西米问道,他虽然是负责人,但因为现在组建俱乐部的事是乔治·雅克的手下负责,他主动避嫌。

乔治·雅克连忙说道:“组建倶乐部并不难,找一块合适土地然后买下来,四周砌一圈围墙就行,反倒是在这么短时间内能够召集几千人,这真的不容易。”

约瑟夫·罗德巴确实不简单,只用了两天就把码头工人和失业者召集起来,码头工人不算什么,他们毕竟要上班,只有星期天可以利用,那些失业者就不同,他们才是军队的主力,反正失业者没事做,只要给他们口饭吃,整天就在练枪。

按照拉佩的标准,这支军队用不着像正规军那样排成方阵放排枪,只需要他们能够躲在工事后面开枪,一个月练下来,这些失业者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如此一来,一支军队的雏形就有了,宾尼派多少有些安全上的保证,再有半年的时间,那些码头工人的枪法应该也不差,在这半年内宾尼派还会不断招人进来,扩充军队的规模。

“咱们去看看怎么样?”马克西米提议道。

不管是乔治·雅克,还是让·保尔对此都不会反对。

“不如叫上其他人,反正快过年了,让大家都休息一下,顺便练一下枪法。”

乔治·雅克立刻有进一步的想法。

同样没人反对。

提议变成决定,消息很快就传达下去,一间间办公室内传出欢呼声,然后很多人走出来,三五成群到大街上拦下一辆辆出租马车。

马克西米、乔治·雅克和让·保尔全都上了乔治·雅克的马车,他的马车最舒服,也最暖和。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靶场并不在郊外,而是在西城区。

索拉河的大致走向是由东南向西北,整座西城区基本上就是索拉河的下游,这里是工场区,也是仓库区,还有很多货运码头。

有那么多任务场、仓库和码头,就必然有那么多任务人,他们可没钱坐马车上下班,也不可能每天走很长的路上下班,大多只能就近居住,所以这里也是马内最大的居民区。

约瑟夫·罗德巴召集的人全都住在这里,数量很多,有好几千人,不可能专门为他们准备马车,把射击场设在这里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我居然不知道西城区还有这么大一块空地,可以用来建造靶场。”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让·保尔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四周,他的派系走的是下层路线,对这里比另外两个人要熟得多。

“到地方你就明白了。”乔治·雅克笑了笑,他在前面带路。

乔治·雅克径直走进一家工场,那是一家制造农具的工场,曾几何时这里也辉煌过,一进院子就可以看到地上堆着成排的犁头,墙根那边整整齐齐叠着许多铁质的轮子。但现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工人在工作,打铁用的炉子也熄灭,那些犁头和铁轮在露天生锈。不过这里的人却很多,他们显然都不认识马克西米、乔治和让,看到他们进来,大多数人只是看了两眼,并没有太在意。

砰——砰——砰——

前面传来一阵枪响。

这座工场有一扇后门,穿过去就看到一条河。

和跑狗场的那条臭水沟差不多,这也是一条两头堵死的臭水河,河水漆黑如墨,幸好现在是冬天,味道并不是很浓。

“原来是和他学的。”让·保尔恍然大悟。

这条臭水河大概有一里长,四周原本就有一圏围墙,不过以前有些地方没有堵死,现在彻底堵死,这也是为什么仅仅两、三天时间,围墙就能造好的原因,工作量原本就不大。

一座桥横跨在河面上,桥的长度有三十多尺,练枪的人就站在桥上,他们射击的目标是远处挂着的一只只罐子。

砰——砰——砰——

枪声非常整齐,射击非常有次序,后面的人总是等前面的人射完才射击。

啪——

远处一只罐子被炸开。

里面全都灌满水场面颇壮观。

“六号命中。”

“我赢了,我赢了。”

“我赌的也是六号命中,给钱,全都给钱。”

木桥边上挤着一大群人,这些人正吵吵嚷嚷。

马克西米顿时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自言自语地说道:“什么时候赌博成了一股风气,什么都能够拿来赌?”

“你、我又不是圣人,没必要什么都管。”乔治·雅克在这一点上要比马克西米好得多。

让·保尔却已经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把枪。

“这是佩拉得选择的?没想到这么重。”让·保尔扛着枪走回来,低声对马克西米说道。

“佩拉得的话非常有道理,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一群普通人训练成勇敢、无畏、绝对服从纪律的士兵,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依托街垒作战,所以枪重一点没关系。”马克西米把拉佩当初的话复述一遍。

这时,让·保尔扛起枪走到桥上。

“嘿,别插队。”一个大胡子喊道。

“瓦尔,别嚷嚷。”负责秩序的一个中年人喊道。

“没什么,他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插队,我只不过想确认这种枪好不好用。”让·保尔连忙解释道。

“当然好用,这比我以前用的枪好多了。”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打中目标的六号。

“这枪好像重了一点。”让·保尔装模作样地用手掂一下分量。

“如果凭空举着的话,确实重一点,不过找一个地方架着就不重,好枪就是要有点分量,这样打得准。”那个六号连忙说道。

“打得准?我看他们全都打偏了。”让·保尔看着众人。

“咱们以前又没碰过枪,这是第一次,这枪用起来很容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你再来看。”一个看上去像工人的中年人说边。

“让我试试。”让·保尔把枪架在栏杆上,取过一个已经装填好的转轮扣进后部的空腔里面。

让·保尔慢慢地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随着砰的一声,白色的硝烟顿时弥漫在眼前,紧接着远处的一只罐子炸开。

让·保尔扳动转轮,重新瞄准,紧接着再一次扣动扳机。

又是一声枪响,不过这一次子弹打偏了。

一枪接着一枪,让·保尔的枪法明显不如拉佩,不过他毕竟不是第一次碰枪,多少有些底子,五枪中了两发。

让·保尔把转轮退出来,紧接着又取过一个装填满的转轮,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继续射击,而是转头看了看脚下的这座桥。

桥并不长,也就三十几尺,练习射击的人全都紧紧挨着,足够让五十几个人同时练枪。

让·保尔把枪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走到马克西米和乔治·雅克的跟前,说道:“靶场不错,枪也不错,只是地方小了点。”

“不小了。”乔治·雅克指了指另外一侧,道:“那边还没利用起来呢!两边就是一百多人,六发子弹全都射完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一个小时四批,就是四百多人。”

“我也觉得不够。”马克西米显然站在让·保尔这边,他指了指上面,说道:“或许可以再搭一层。”

“那需要时间,至少需要停工一个星期。”乔治·雅克摇头道。

“这样的臭河沟应该还有吧?”让·保尔想到的是另外一个办法。

“没必要把声势搞得这么大吧?”乔治·雅克比较求稳。

“你以为真的能瞒过那边?”马克西米低声问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弗格森小队的成员全都接到征召令,那些人重新入伍后,军衔全都提升一级,听说还要以他们为骨干组建一支独立兵团。”

“这样也好。”乔治·雅克毫不在意,现在那群军官已经成了鸡肋,真的走光反倒是一件好事。

“既然他们知道我们在组建自己的军队,为什么不动手?”让·保尔感到迷惑不解。

“肯定是指望国民会议的时候一起摊牌,那位陛下恐怕还幻想着国民会议能够解决一切问题。”马克西米冷笑道。

“但愿如此。”乔治·雅克嘀咕道。

“那根本就是一种奢望。”让·保尔并不看好,在这一点上,他和马克西米观点一致。

召开国民会议的目的是解决财政危机,而财政危机的根源是官僚体系的臃肿、贵族无节制的贪婪,和国王不受约束的行为,包括连续发动战争和王后的铺张浪费,但是上层的那些人却希望底层民众为此买单,更令人愤怒的是,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号外,号外,揭露司法部门的黑幕,勾结民政部门公然造假。”

“跑狗场利润丰厚惹人垂涎,检察官心生恶念上下其手。”

“伪君子的真面目,霍特·波尔伯爵其人其事。”

“可悲可叹,法律成了为私人牟利的工具。”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和跑狗场有关的消息,新年前的一个星期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检察官霍特·波尔伯爵和很多法官的名字纷纷上了报纸的头条。

不管是霍特·波尔伯爵,还是受理此案的法官都被弄个措手不及,因为按照原计划,他们要等到二月中旬才会开庭审理此案,但对方已经在造势,还弄得他们焦头烂额。

这天下午,一辆马车停在那间外面看上去普普通通,里面却充满奢华和淫靡的赌场门前,一个披着厚重斗篷的人从马车上下来,径直走进去。

“先生,这里是会员制的沙龙,您是这里的会员吗?”在走廊的尽头,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挡住斗篷客的去路。

“告诉西弗,我要立刻见他!”那个人用异常低沉,甚至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喝道。

“你要找我们老板?”那个大汉呵呵一笑,不过他马上就笑不出来,因为他看到那个人的手中放出一道青光。

斗篷客推开看门的大汉走进去,在他背后,随着轰的一声,那个大汉倒在地上,然后斗篷客沿着楼梯往上走。

最顶上那一层早已站着一排人,为首的正是西弗身边的保镖兼首席打手——那个叫孔塔的大剑客。

孔塔显然没打算和斗篷客为敌,他欠身微微鞠了一个躬,低声说道:“恭候您的到来,我的老板让我表达歉意,手下的人太不会做事了。”

“没什么,他已经用性命为他的愚蠢道歉。”斗篷客冷冰冰地说道,他看都不看孔塔一眼,径直往那扇门走。

门打开后,西弗就在客厅内,这间客厅仍旧是卧室的模样。经历了那场血色之夜,西弗越来越神经质,总觉得自己不安全。

斗篷客挥了挥手,门轰然一声关上。

“都是因为你,我现在才落到这样的处境。”斗篷客掀起头罩,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这位正是霍特·波尔伯爵,他今年四十五岁,但是看上去却只有三十几岁,脸上连一点皱纹都没有。

“您说这话太让我伤心,我没欺骗过您。那座跑狗场绝对值钱,他从我这里一次就赚走近五十万比绍,相当于我大半年的收入,我也没有隐瞒他的秘密警察身份,不过他只是外围成员,他原来的后台是威尔勋爵,可惜那位勋爵已经遇刺身亡。”西弗很坦然地道。

霍特·波尔伯爵怒气冲冲地看着西弗,但是他对西弗也没办法,他并不敢动手,外面那个孔塔就让他异常忌惮。

“那个家伙看上去不像没有后台的样子。”霍特·波尔伯爵之所以怒气冲冲跑来这里兴师问罪,就是因为西弗说过那小子没有后台。

“他确实没有后台,当初他为了见蜜丝瑞尔侯爵夫人,还绕了一个圈,勾搭上弗朗西斯科侯爵的女儿娜达利雅小姐,可见他和秘密警察的关系不是很密切,之后除了国王召见过他,蜜丝瑞尔侯爵夫人和他见过几次面,他几乎没有外出过。”西弗感到很冤枉。

“很少外出?”霍特·波尔伯爵冷哼一声。

拉佩是黑魔法师的消息从来就没有保密过,霍特·波尔伯爵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还打听到拉佩手下有一个大师等级的炼金术士,想要避开别人的监视,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西弗并不在意,紧接着又说道:“这一次帮他的,除了多明尼哥,还有宾尼派的那群人。说实话,我确实很奇怪他怎么会和乔治·雅克勾搭到一起?威尔勋爵遇刺和宾尼派有关,一直以来他都在追查这件案子,两边应该是死敌才对,怎么会连手呢?”

霍特·波尔伯爵对此根本不以为然,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再正常不过,那小子毕竟是比格·威尔教出来的。”

看到霍特·波尔伯爵不再气势汹汹,西弗进一步说道:“我觉得关键不是后台,而是他们手里掌握的证据,您的那几个手下搞的证据也太假了吧?民政局的一份证明算得了什么?随便找一张老一点的地图就能够让那份证明变成大笑话。”

“你懂什么?”霍特·波尔伯爵怒道:“所谓两个世纪以前的地图,根本就是假的!我问过制作地图的人,根本没有人会去测绘那样小的河流。你可以去找马内最精细的地图,看看上面有多少条河流,再和真实的河流对比一下,顶多只有五分之一被标记出来。”

“那么风神殿的证词呢?”西弗挠了挠头。

“也是假的!找个管档案的修道士,稍微塞点钱过去,在以前的档案里面加上两笔,这很难吗?”霍特·波尔伯爵很愤怒,因为他明知道对方在作假,却没有办法揭破。

霍特·波尔伯爵可以肯定那几份地图都是真的,唯独上面画的那条河是假的,肯定是之后加上去的,但是没办法检测出来,同样风神殿的证明也一样,东西是真的,但上面的记录是后来添上去的,更让他头痛的是,管理档案的神职人员已经发过誓,没有撒谎也没有做伪证,誓言已经被证明有效。

身为一个检察官,霍特·波尔伯爵当然知道誓言也可以作伪,问题是他没办法揭穿,他如果敢这么做,就是和所有神殿为敌,结果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就此退缩?”西弗不怀好意地问道。

霍特·波尔伯爵在大厅内走来走去,他怒气冲冲跑来这里,其实并没想好应对之策。

“那份土地证明看来是不能用了,原告还有那些证人什么的……你都帮我处理干净,周围的那几个地主……还可以做文章,你要让他们绝对不敢反悔,就算明知道会输,也得把官司打下去。”霍特·波尔伯爵咬牙说道。

现在霍特·波尔伯爵最大的麻烦,就是那份假地契。

以前霍特·波尔伯爵都是这么做,从来没出过问题,也就没发现这个漏洞,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船,更糟糕的是对方已经顺藤摸瓜,开始追查他以前的那些案子,只要把那些案子的证人全都召集起来,用神术测试一下,立刻就能知道真相。

想要把这么多人干掉,靠霍特·波尔伯爵自己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来找西弗,不过他暂时不会提别的案子的证人,得先搞定眼前这件事。

至于霍特·波尔伯爵让西弗威胁那几个地主,是因为他在那几个地主身上还可以做文章,他手里也有拉佩的把柄,跑狗场偷偷往臭水沟里面填埋垃圾,污水渗透进隔壁的农田,这件事拉佩和汉德自认为做得很隐蔽,那几个地主其实早就发现,他们原本想闹的,恰好这个时候多明尼哥提出购买他们的土地,给的价钱也算不错,他们干脆就卖掉。

但不管这么说,这也是个把柄,在这上面做文章,霍特·波尔伯爵有把握让那边忙乱一阵子,这样一来他就有时间让西弗解决那些证人。

“这绝对没问题。”西弗一口答应下来,只是吓唬几个小角色,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那几个小角色总不可能花几十万比绍请杀手报复吧?

“看来我们的第一套方案没用了,想要什么代价都不付出就得到那座跑狗场……恐怕难以实现。现在只能试第二套方案,你派几个流氓去跑狗场捣乱,也不需要做得太过分,等那些狗跑到面前的时候,扔一只绒毛兔子进去就行。那些狗肯定会乱,比赛就进行不下去,然后你的人带头闹事,就说他们下注的狗本来可以赢,让跑狗场赔偿他们的损失。一旦有人带头,其他人也会跟着闹。”霍特·波尔伯爵不愧是吃法律饭的,转眼间就想出一个异常恶毒的办法。

“这招只能用一次,下一次他肯定会在观众台前竖一张网。”西弗有些担忧。

“笨,不能扔绒毛兔子,撒钉子总可以吧?或者扔鞭炮也行。”霍特·波尔伯爵一脸无奈,觉得自己是在和一头猪说话,道:“并不一定要造成混乱,只要弄个借口出来,就可以让那些赌徒质疑比赛的公正,他们就有理由闹事。”

“万一那些人被抓呢?万一他们供出我怎么办?”西弗仍旧一脸惶恐。

“蠢猪!你是一头真正的蠢猪!谁教你亲自出面?拐弯抹角找一个没关系的人,让他去找那些因为赌博而破产的人的孩子,让这些小孩出面闹事,将来就算上法庭,他们也不会有事,只会得到大家的同情。”霍特·波尔伯爵大声吼叫道。

突然霍特·波尔伯爵停下来,因为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转头看着四周,最后目光停在旁边的那扇小门上。

“看来你不是一头蠢猪,而是一头自以为聪明,演技也不错的猪。”霍特·波尔伯爵走过去,猛地拉开门,只见房间内端端正正地坐着两个牧师。

霍特·波尔伯爵随即把门关上,道:“看来你也学会这招。”

西弗再也没有刚才的从容,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已经做好和我翻脸的准备?”霍特·波尔伯爵脸色铁青地走到西弗面前。

“不,我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西弗连连摆手,别看他平时吆五喝六,手下一大堆,实际上根本就靠不住。

一般来说,像西弗这种等级的黑帮头目,都会养一、两个实力很强的打手,他有孔塔和另外一个大剑客,不过另外一个人不太听命令,一向都是拿钱办事。次一等的打手会有七、八个,其中肯定有一、两个魔法师,再次一等的打手会有十几个。这就是所有的武力,不能太少,要不然保不住地位。也不能太多,那样开销就太大,养不起。

像西弗这样的人对付一般的势力还行,但是招惹手中掌握着权力的人,特别是司法部门的人,那就是在找死。

“我会销毁记录的。”西弗满头是汗地说道。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霍特·波尔伯爵冷冷地问道,看到西弗一脸惶恐,他轻哼一声,道:“你只要做好我吩咐你的事就行。”

说到这里,霍特·波尔伯爵转身就走,他嘴上说得很硬,实际上不能不在乎。

幸好霍特·波尔伯爵也知道西弗玩这一手,是担心成为替罪羊,属于自我保护的手段,并不是打算对付他。

出了那幢楼,霍特·波尔伯爵拉了拉斗篷的帽檐,尽可能让别人看不出他,这时他的马车过来了。

一个侍从拉开车门,霍特·波尔伯爵踩着踏板正要上车。

突然车窗的玻璃碎了,一颗子弹朝着霍特·波尔伯爵迎面而来。

此刻霍特·波尔伯爵一只脚踩在踏板上,另外一只脚腾空,重心根本不稳,他就算有反应,也没办法闪避,更没办法格挡。

子弹从霍特·波尔伯爵的脑袋正中打进去,从后脑勺穿出来。

正常人挨了这么一枪,肯定立刻毙命,可诡异的是,霍特·波尔伯爵并没有倒下,只见兜帽中不停冒出黑烟,好像那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团人形的烟雾。

在远处,在三百尺外的一扇窗户后面,拉佩轻喊一声:“是幻影替形,这个家伙的真身离那辆马车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尺,快找。”

“会不会是那个车夫?”汉德问道。

“有可能。”拉佩拍了一下旁边的军官。

那个军官站在窗前,手里举着一把长枪,听到拉佩的话,他立刻转动后面的转管,同时压下击铁,稍微瞄了瞄,紧接着扣动扳机。

远处,车夫的脑袋一下子就开花,鲜血喷在墙上,给人一种血腥的美感。

“不是。”拉佩淡淡地说道,此刻人命在他的眼里也变得越来越轻贱。

“我让底下的人仔细捜索一下。”汉德飞快地跑出去。

那个年轻军官也在捜索着,他正是宾尼派正四处寻找的那个“凶手”,和另外一个拉佩关系极差,被怀疑是刺杀天才画家的嫌疑犯——贝克·埃德蒙顿。

秘密警察既然设了这么个局,想让宾尼派自己乱起来,当然不会留下一点破绽,这个年轻军官早已被他们抓起来。

被捕后,这个年轻军官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被秘密处死,要么回归军队,提升一级军衔。

只要不是白痴,肯定知道如何选择,贝克·埃德蒙顿选择回归军队,重新效力于国王。

不过贝克·埃德蒙顿的身份太敏感,暂时不能抛头露面,所以被划到秘密警察部门,然后又被蜜丝瑞尔侯爵夫人划归拉佩麾下。

蜜丝瑞尔侯爵夫人这么做,绝对有恶作剧的味道。

贝克并不知道他奉承、巴结的小上司,就是那个让他嫉妒和痛恨的天才画家。

突然,拉佩感觉到有风刮进来。

“风!”拉佩的瞳孔一阵紧缩。

这间房间的门窗紧闭,只有一块玻璃被划了窟窿,让枪管能够穿过去,还用窗帘阻挡着,怎么可能有风进来?

“趴下!”拉佩朝着贝克大喝一声,与此同时他的手一甩,一片银色粉尘瞬间挥洒而出,紧接着双手一抖,两把刺剑霎时抖得笔直。

银色的粉尘迅速弥漫,在门口形成漩涡,漩涡中隐约可见一个人的模样,这个人正手持魔杖指着拉佩,魔杖的前端可以看到一道裂缝。

裂缝一开始很窄,只有两寸长,转瞬间就变成一道两尺多宽的弧形裂隙。

这一击的速度极快,甚至不在弩箭之下,但是威力却要比弩箭可怕得多。

拉佩的身体猛地一沉,一下子倒在地上,那道风刃从他的头顶擦过去。

拉佩出手前肯定要研究对手的情况,秘密警察那里有霍特·波尔伯爵的资料。

霍特·波尔伯爵是个魔法师,师从于大魔法师“飓风”萨尔瓦多,最擅长的是各类风系魔法。

风刃在墙壁上砍出一道很深的裂痕,把一排玻璃窗打碎,但这一击毕竟落空。

霍特·波尔伯爵打斗的经验颇为丰富,魔杖一转,朝着拉佩扫过去,魔杖的顶端射出一大片风刃,这些风刃每一道都只有巴掌大小。

拉佩手中的剑一转,剑光如同闪烁的星辰,飞过来的风刃全被他刺中,与此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猛地一甩,一排暗器朝着霍特·波尔伯爵射过去。

霍特·波尔伯爵原本打算用厉害点的魔法,一下子解决掉拉佩,可此时迎面而来的暗器让他不得不先保命,他的魔杖一转,身体四周顿时多了一道风的屛障,这股狂风还卷着他,朝破开的窗户撞去。

在狭小的房间内战斗,显然对魔法师不利,所以霍特·波尔伯爵要拉开距离。

砰——

整扇窗户被撞飞,破碎的窗框和玻璃漫天飞舞,最终砸落在地上。

霍特·波尔伯爵悬浮在半空中,他的身体若隐若现,身上的银粉已经散去大半。

霍特·波尔伯爵刚松了一口气,正琢磨着用什么魔法更合适,突然他感觉浑身汗毛直竖,就仿佛被毒蛇盯上似的。

霍特·波尔伯爵毫不犹豫地挥动魔杖,在身体四周布下几层风的屛障,更让一股旋风紧紧围绕住他。

砰的一声刺耳的枪响,致命的子弹朝着霍特·波尔伯爵射来。

开枪的是贝克,他手中的枪可不同于一般,加厚、加长的枪管如同一根粗铁棒,虽然是后装枪,子筒长达半尺,比很多短枪的枪管都长,能够装填的火药是普通火枪的几倍。

不过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弹头,那是一颗破魔的子弹。

风的屛障被一层接着一层撕破,连最后那股旋风都没有挡住,眼看着就要穿透霍特·波尔伯爵的胸膛。

突然一道金光从霍特·波尔伯爵的脖颈上射出来,瞬间打在那颗子弹上,两者几乎同时湮灭。

死里逃生,霍特·波尔伯爵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因为拉佩从背后给他一剑,拉佩居然也能飞。

此时霍特·波尔伯爵非常后悔,他失算了,原本以为要对付的是神枪手,所以他选择近战,没想到还有一个剑客,为了对付剑客,他选择拉开距离,却被神枪手抓住机会,更想不到的是那个剑客居然会魔法,也能飞。

此刻,霍特·波尔伯爵能够想到的就只有逃。

下一瞬间,一道虚影从霍特·波尔伯爵的身上冒出来,朝着拉佩猛扑过去,与此同时,他在那股旋风的席卷下转身就逃。

可,霍特·波尔伯爵又失算了。

半空中横着一条看不见的金属细丝,霍特·波尔伯爵一头撞上去,金属细丝勒住他的脖颈,还好他裹着一件厚厚的斗篷,细丝虽然锋利,却没能把斗篷完全割开,要不然他的脑袋就没了。

但这还没结束,金属细丝是绊索,和绊索相连的是一根根拇指大小的管子,此时这些管子全都被触发。

砰——砰——砰——砰——砰——

四周同时响起轰鸣声,一根根三寸多长的箭弹从四面八方朝着霍特·波尔伯爵射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霍特·波尔伯爵根本来不及反应,像拉佩这样兼修剑法的魔法师毕竟是少数。

大部分箭弹都命中目标,霍特·波尔伯爵浑身是血,他身上的斗篷虽然防御力不错,却也有其极限,他没被当场打死已经很幸运。

不过霍特·波尔伯爵根本来不及庆幸,因为拉佩在半空中虚踏一步,如闪电般朝着他射来,那两把刺剑瞬间笼罩住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要害。不管是拉开距离,还是格挡,都已经不可能。

“风之咆哮!”霍特·波尔伯爵咬牙地怒吼道。

霍特·波尔伯爵拼命了。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空气剧烈震颤起来,一道波纹朝着四面八方荡漾,所到之处,不管碰到什么都瞬间被撕裂。

毫无疑问这是本命魔法,不需要任何准备,不需要念咒,不需要结印,随时都能够发动。

临近的墙壁、窗框碎了,玻璃更是碎得一塌糊涂,这些碎屑像冰雹般纷纷落下。

拉佩的剑也碎了,从剑尖开始一点点粉碎开来。

拉佩只能退,可惜震波的速度比他更快,他的另外一把剑也碎了,更可怕的是他的血管全都爆裂开来。

这是共振原理,任何东西都有它的共振点,一旦共振的幅度超过承受点,那件东西就会破碎。人也一样,人体由大量的水组成,一旦这些水发生共振,就会导致脏器破损,血管爆裂。

突然震波消失了,霍特·波尔伯爵抱着脑袋从天空中掉下去,掉落到二楼的时候被遮雨棚挡了一下,遮雨棚被撕破成一道很大的口子,使得他掉落的速度被减缓许多,没被摔成一摊肉泥。

侥幸没有摔死,霍特·波尔伯爵的反应倒是很快,他用力一扯脖颈上的项錬,一股黑色旋风从他的脚底升起,将他紧紧包裹成一团,紧接着冲天而起,朝着东南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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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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