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应该早就计划好了与方诚的见面,在心里打好草稿,所以她的讲述娓娓道来,非常的连贯,没有出现一点停顿。
她的开题,选择了最初的起源——星灵。
“星灵是一种文明的产物,当一个星球文明开始发展时,偶尔会诞生出集体意识,集体意识在漫长时间中学会篡取星球的能量,最终演化成为星灵……”
星灵是一个星球文明的集体意识,但它开始学会篡取星球本身的能量时,最终就会进化成一个拥有行星能量的强大个体。
在宇宙漫长的历史中,最初的星灵出现在何时已经无法知晓,当某个星灵睁开双眼望向宇宙时,发现宇宙中早已经普遍存在着同类。
虽然文明有各式各样,但星灵都是窃取了行星能量的产物,说是同类没有问题。
经过一开始的矛盾和冲突后,星灵们逐渐组建成一个联盟来解决争端。
因为宇宙足够大,也有足够的资源,容纳得下星灵们彼此共存,有矛盾在联盟中吵一吵就够了,不需要用战争来应对。
方诚在诺雅记忆中看到的母星,就是星灵联盟的总部,在漫长时光后也逐渐演变成一个近似于国家的政体。
听完诺雅解释星灵的来历后,方诚想起了地球的本土力量,向诺雅询问道:“地球的星灵,是不是你刚来地球时,与你交谈的那个?”
诺雅点了点头:“她的确是地球的星灵,以前叫玛兰,现在叫遥光,不过她的来历有些特殊,一会我再跟你解释。”
听诺雅这么一说,方诚猜测这个叫遥光的星灵,可能不是地球自然诞生的。
因为诺雅说过,星球文明诞生集体意识的条件很苛刻,文明必须是全球高度统一,而且还得是同一族群才行。
宇宙中文明多样的星球不是没有,但几乎都是深陷内斗中,不会诞生集体意识。
地球上现在还存在这么多不同的文明,内斗也是主旋律,所以不可能诞生集体意识。
唯一庆幸的是,人类虽然喜欢内斗,但好歹也算是同一族群。
不过遥光在这个时候出现,明显是不对劲的。
方诚已经隐约猜测到她的来历了。
说完星灵的情况,接下来就是方诚最关心的,也是目前最迫切的问题。
“那群邪神究竟是什么东西?”
祂们最初在方诚眼里就是邪神,后来又怀疑是某种来自亚空间的外星生物。
等看到诺雅的记忆后,才知道这群邪神与星灵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被母星的执政官称呼为堕落者。
“你看过我的记忆,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
诺雅淡淡一笑:“不必神话或者恐惧,他们就是一群失败者,才会变成囚徒。”
方诚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党争’‘政斗’‘宫变’之类的词汇。
“难道这群囚徒,都是星灵联盟内部斗争的失败者?”
“并不是内部斗争,他们犯下的罪过是罪无可赦的。”
诺雅眼中闪过了一丝敌视:“他们是一群吞星者。”
吞星者,从字面意义来解读,就是吞噬星星的人。
这里面的星星,指的是星灵。
虽然星灵拥有行星级的能量,但他们同样有着寿命的限制。
最普通的星灵,寿命大概在数万年到十万年之间,星灵中的长寿者可以存活到数十万年。
这寿命虽然足够悠长,但从宇宙的宏观角度来看,宛如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一部分星灵坦然面对,而另一部分星灵却无法接受,他们拥有整个宇宙,但自己的一生却太过短暂。
于是,这部分星灵开始寻找增加寿命的办法。
他们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未能成功,因为星灵是集体意识和能量结合后的产物。
整个宇宙的能量几乎无穷,但集体意识却会衰老和死亡。
在经历多年的失败后,一个衰老的星灵不甘接受自己的死亡,竟然发疯吞噬了另外一个年轻的星灵。
这一举动,竟然让他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在吞噬了年轻的星灵后,这个衰老的星灵居然焕发新生,得到了全新的寿命。
这件事很快就败露,而这个可怕的方法也被泄露出去。
星灵们本来就没有多少矛盾,但许多不甘死亡的星灵很快就开始袭击其他星灵,制造了很多惨剧。
这些吞噬同类的星灵被称为吞星者,堕落者。
其他不愿堕落的星灵联合起来,共同对抗这些吞星者。
一场星灵之间残酷的内战因此爆发。
最终是星灵们艰难取得胜利,吞星者们被放逐到亚空间内关押起来。
后来,一些犯了罪的星灵也被关到亚空间里面,亚空间就逐渐成为了星灵的监狱。
现在,亚空间内的邪神们,其实就是当初被关押进去的吞星者和犯罪的星灵。
听完诺雅的解释后,方诚蹙眉道:“你们当初怎么不干脆把所有的吞星者都消灭掉?”
如果当初全都消灭掉,没有留下俘虏,那现在就不用面对这些吞星者越狱而出的风险了。
“那是发生在很多年前的事,不是我们现在这一代星灵做出的决定。”
诺雅解释道:“不过我看过资料,当初星灵也是险胜,如果执意要杀掉所有吞星者,那双方很有可能是同归于尽,如果只是将他们关押起来,他们也会放弃抵抗。”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我这么说,不代表我赞同这种举措,换作是我,也一定会坚持把所有吞星者斩草除根。”
吞星者们因为吞噬了同类,寿命极长,关在亚空间内许多年也很少死亡。
但同样,他们对星灵的仇恨也随着漫长时间而变得越来越深沉。
等他们逃出来,一定会将所有星灵都吞噬殆尽的。
听到诺雅杀气腾腾的话,方诚只在心里默念一声‘早干嘛去了’。
“那伊邪爱和月见鸣是怎么一回事,她们也是吞星者?”
“不,那两姐妹跟我是同一个年代的,只是因为在战场上犯错,才被关进监狱里。”
诺雅似乎回忆起什么,微微露出一点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战场?”
方诚好奇道:“这宇宙中还有什么势力,和你们星灵敌对?”
诺雅最后的记忆是在战场上被执政官召唤回母星的,说明那个时候,星灵联盟正在对外进行战争。
但星灵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拥有整个宇宙了。
“这个宇宙当然没有。”
诺雅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但其他宇宙就不一定了。”
方诚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很吃惊,竟然还有其他宇宙。
但马上就想起了自己的来历。
自己可是一个穿越者,有其他宇宙不是很正常吗?
诺雅这眼神,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了?
方诚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诺雅似乎没有发现他的纠结,继续讲述起来。
星灵们一直在探索宇宙的起源和奥妙,探索其他宇宙的可能性。
亚空间就是他们一个最杰出的成果,这个成果最终制造出了关押吞星者的监狱。
而星灵们相信宇宙之外有其他宇宙,一直没有放弃利用亚空间去寻找其他宇宙的存在。
在持续研究多年后,他们终于通过亚空间,打通了与另外一个宇宙的通道。
这原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另一个宇宙带来的并不是善意,而是战争。
另一个宇宙是一个已经发展到极致的宇宙,文明的数量突破了宇宙能够容纳的规模,为了资源已经进行过无数次残酷的战争。
星灵们向外探索的行为,意外引来了一群疯狗。
面对这个尚未完全开垦的宇宙,疯狗们在生存的本能下,悍然发动入侵。
星灵们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家被外来者侵占,于是两个宇宙之间的战争就此爆发了。
听到这里,方诚忍不住插嘴:“你们不会把亚空间关了吗?”
诺雅回给他一个‘你当我们是傻的?’眼神,然后摇头苦笑:“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就关闭了亚空间,但对方的星级文明也拥有穿越亚空间的能力,我们主动开启亚空间后,就相当于给他们送了一个固定的坐标,他们自己就能够打开亚空间进行入侵。”
方诚回给她一个‘这还不叫傻?’的眼神。
主动把坐标送到敌人手里,这是什么精神?
当然这也不能怪星灵,向外探索是所有生物的本能,他们也没法预知到这种情况发生。
诺雅无视了方诚的眼神,继续道:“对方的高端力量不如我们,但也没差多少,而且数量众多,导致战争持续了很多年……”
漫长的战争,几乎耗尽了双方的力量,期间几次和谈都失败,为了生存,谁也不愿意退让一步。
战争不仅消耗了双方的有生力量,几次大战也导致亚空间的不稳定。
无数亚空间裂缝在宇宙中蔓延,原本坚固的亚空间变得千疮百孔。
这使得原本关押吞星者的监狱,也出现破损的风险。
但星灵联盟正在全力应付另一个宇宙的入侵,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解决这件事。
于是,就发生了方诚在诺雅记忆中看到的情况——一些吞星者凭借着亚空间裂缝,从监狱中越狱了。
他们第一时间就偷袭了守备空虚的母星,制造了大量的伤亡。
击退这些吞星者后,诺雅被执政官从前线召回,要求她去破坏掉监狱的锚点。
虽然上一代的星灵迫不得已将吞星者们关入亚空间,但也不是什么预防措施都没有做的。
这个预防措施就是监狱的锚点。
只要摧毁锚点,就能够彻底将监狱关闭,让吞星者们永远留在亚空间内。
为此,星灵联盟还给这些锚点派遣了许多看守,一旦发生意外,看守们就会摧毁锚点。
可惜时间过得太久了,很多锚点的看守者都老死在岗位上,星灵联盟也没有派人去接替岗位。
最终破坏锚点的任务就落在诺雅身上。
诺雅接受命令后开始出发,她沿途破坏了许多的锚点,也跟许多越狱或者正在越狱的吞星者都交过手。
一路艰难跋涉,多次死里逃生,最后拖着重伤的躯体,来到了最后一个锚点——地球。
“地球的看守者就是玛兰,没想到她老死在岗位上后,竟然借着地球重生了。”
诺雅的语气带着感慨,和一些愧疚:“重生后的玛兰给自己取名叫遥光,遥光是音译,在星灵语言中是对过去一种切断的含义,我知道她是在埋怨星灵联盟没有派人来接替她的岗位,是星灵联盟对不起她。”
方诚的嘴角微微一抽,其实他刚才就已经猜测到。
地球的本土力量,就是星灵联盟的看守。
“遥光是借助人类文明重生的?”
“不!”
诺雅纠正道:“应该是遥光死后的力量催生了地球的人类文明,然后她再借助人类文明重生。”
方诚吐槽道:“怪不得人类跟你们星灵联盟的人长得一样。”
诺雅无视方诚的吐槽,继续道:“我来到地球后,遥光阻止了我摧毁锚点,也就是地球,她已经和人类文明绑在一起,在尚未成熟前,如果地球和人类文明被摧毁,她也难逃一死。”
方诚想起了诺雅的记忆,她来到地球后,海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人脸与她交谈,双方言语间还发生了冲突。
“遥光其实多虑了,我那时候身受重伤,想要摧毁整个地球也是有心无力。”
“那你如果完好无损的话,会不会摧毁地球?”
“当然会。”
“……”
那方诚还得庆幸诺雅那时候是重伤了。
在遥光的阻止下,加上自身重伤,诺雅不得不放弃摧毁地球的举动。
她最终选择与从裂缝里越狱出来的一个吞星者同归于尽,散落的力量堵住了两个较小的裂缝。
剩下海底那个已经成型的裂缝,无论是诺雅还是遥光都关不上,除非把整个地球摧毁了才行。
死亡后,诺雅的灵魂随着躯体散落在地球上,只剩下一块还稍微能够思考的灵魂碎片,带着飞船的控制系统和动力源,在地球上四处晃荡。
她虽然跟吞星者同归于尽了,可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而是打算挑选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自己的力量,同时也继承自己的遗愿——摧毁地球,阻止吞星者们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