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浑身寒毛竖起。
这小女孩是墟？
可……她身上明明有身份牌！
“许大队？”
看到许深面容僵硬，陶海有些疑惑。
许深没理会陶海，而是目光紧紧盯着小女孩，事到如今再假装看不见已经太晚了，只能警备她随时发起的偷袭。
尽管陶海只是初态，无法看见小女孩，但这小女孩能在厂巢里自如活动，足以说明这里的二态也未必看得见她。
二态通常具有合作狩猎B级的能力，B级墟也是游荡在第二层墟界的主要大墟。
A级墟则在更深层。
看到许深紧张的模样，小女孩笑嘻嘻地道：“大哥哥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妈妈说过，让我不要随意来到你们的世界，容易出事，除非是进食的时候……”
“出事？”
许深微怔。
这种话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大墟穿梭到现实世界，会出事？出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啊。”陶海看到许深的模样，以为是跟自己说话，有些愣住，感觉许深奇奇怪怪。
“你们在这先等着，我再去转转。”许深对陶海说道。
陶海连忙叫住，但许深径直离开，他只能无奈停下。
许深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小女孩如先前那般，跟随在他身后，对许深道：“大哥哥你放心吧，我对那两个没有兴趣，他们的味道不好闻。”
许深的身体紧绷，脸色有些难看，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结果还是跟深层墟对接上了。
眼前的小女孩，看似人畜无害，但实则极有可能是A级墟。
这是二态绝对无法匹敌的存在，在他翻看的墟秘局卷宗中，普通二态合作的话，能够勉强跟B级墟交战。
只有少数能力强悍的二态，能单独解决B级墟。
而A级墟……二态在它们面前，就如玩具般，被随意揉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你一直在这里么？”许深凝视着小女孩：“你说的妈妈……也在这里么？”
“嗯，刚刚我本来想带你去见我妈妈呢，顺便让你吃饱。”小女孩笑着道。
许深额头冷汗已经流出，我真是谢谢你的好心。
但是见家长就不必了……
“大哥哥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小女孩再次安慰，但这种话怎么都像雄狮抚摸着羚羊的脑袋，在温柔的表示，你的味道很香，但我暂时不会伤害你……
“这里其他人都看不到我，难得遇到大哥哥这样的人，听妈妈说，能看到我们的人，也是非常强大呢。”
小女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许深。
许深勉强挤出笑容。
这只墟好像很稚嫩，就像雄狮幼崽，误以为自己是君王？
但如果见到她“妈妈”的话，估计瞬间就会被拆穿了。
“你跟你‘妈妈’在这多久了？”许深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发现自己居然在跟一只墟兽寒暄。
“很久了。”小女孩托着下巴思考了下，道：“有七八年了吧。”
许深心头微寒，这厂巢里的人跟两只大墟共处七八年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许深问道。
小女孩笑道：“当然是因为这里有吃的啊。”
“在这里吃喝不愁，只要不随便来到你们的世界，我们就能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呢。”小女孩笑着道。
许深立刻想到外面弥漫的那些熟悉的腐烂臭味，以及暗溪里流出的鲜血和肉沫，那些都是墟兽的血肉。
墟会喰墟。
如果说净墟剂是用墟兽尸体制造的，那么这里就是大型墟兽加工厂。
对活墟来说，这里的确是最佳的餐桌。
只是，墟兽偷吃七八年，这厂巢里无人察觉么？
许深望着小女孩，二人对视，许深有些无言，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了。
眼前毕竟是一只墟啊。
能聊什么？
“大哥哥，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吃掉你？”小女孩似乎看出许深的想法。
许深心中苦笑，这还用说吗？
狮子的安慰对羚羊来说，毫无效果。
“不会的，我跟妈妈都有吃的，不会随便吃别的东西，虽然大哥哥看上去很香。”小女孩笑着道。
没有后半句话我会更安心点……许深心头苦笑。
“跟我来吧。”小女孩转身走去。
许深连忙道：“去哪？”
“去下面。”小女孩指了指脚下。
许深苦笑道：“可不可以不去？我就想在这静静。”
小女孩笑了一下，“你看到我了，我必须带你去看看妈妈，不然的话，你没办法离开这里啊……”
许深忽然感觉脚下一轻，身体猛然下沉。
脚下的地面竟像黑色旋涡，他的身体垂直掉落了下去。
接连掉落后，许深眼前出现一个硕大的实验室般的地方，周围是一根根硕大的绿色玻璃瓶，里面浸泡着一只只形态各异的墟兽。
小女孩的身影轻盈地从上空飘落下来，落在许深面前，才道：“跟我来吧。”
许深脸色难看，只能慢慢跟在小女孩身后，问道：“这里是哪？”
“他们制作食物的地方。”小女孩说道：“但这里不是最好玩的地方哦，那边才是。”
二人穿过一处紧密森严的钢门，小女孩转身拉住了许深的手掌，让许深感到恐惧的是，小女孩的手掌并非看上去那么柔软温热，反而有种湿濡滑腻的感觉，像是某种覆盖了黏稠液体的组织。
在小女孩的拉扯下，二人穿过了钢门。
许深看到钢门内有黑色的墟石结构，能在墟界显现，是为了防范墟兽，但此刻在他们面前，竟轻松被越过，墟石也无法阻挡。
许深蓦然醒悟过来。
小女孩能触碰到他，并非是小女孩降临到现实。
而是……他被拉扯到了深层墟界中！
此刻，他便置身于……第三层墟界！
A级墟才会待的地方。
在这里，无论许深是假装看不见，还是真的看不见，都毫无意义，因为跟墟待在了同一层，墟能看到他，照样会攻击。
就像雾民会被游荡在现实中的E级墟袭击一样。
这是小女孩的能力，还是A级墟都具备的能力？
许深不禁余光扫了一眼身边一路跟随的梅芙，小女孩显然没注意到梅芙，难道说，梅芙是更深层的墟？
还是说，梅芙仅仅是自己想象出来的虚无存在？
但如果是虚无的话，先前的黑皮又如何解释，在灵秘空间的动荡又如何解释？
若是更高级的话……A级是已知的最高墟了。
难道说，在这之上还有更隐秘恐怖的墟？
梅芙既然是真的……那她……为什么不将自己带入更深层墟界？
许深眼中掠过几分疑惑。
似乎注意到许深的眼神，梅芙偏头看了过来，笑了一下，将耳边的秀发挽起，温柔地道：“我也能做到哦，如果你愿意舍弃你的世界，我可以把你带到我面前呢……”
许深心头微颤。
梅芙果然也能办到。
她没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愿意么？
所以。
这算是……尊重吗？
许深有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感觉，在得到权势前，他从未获得过尊重，但没想到，却一直被身边的梅芙所认真对待……
在这一刻，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呼唤她的名字。
“大哥哥，这里就是餐厅呢。”
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许深的情绪。
一股刺鼻而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争先恐后地挤入到口鼻中，许深眼前被一片黑色侵染，视线中这里赫然是一片巨大的肉池！
肉池内浸泡着黑色的血液，不断翻腾，里面还飘荡着墟兽的残肢。
这里如洞穴般，墙壁四处都是蠕动的血肉。
这就是厂巢最深处的景象吗？
许深脸色微变，感觉肠胃翻涌，那是被唤醒的食欲。
“大哥哥果然饿坏了。”小女孩听到许深的肚子叫声，笑嘻嘻地道：“大哥哥尽管吃吧，在这里现身他们是无法察觉到的，只要我们别吃太多，我们不会感觉到差异，这些家伙都是很麻木的呢……”
许深望着眼前的肉池，喉咙滚动，脸色变得有些肿胀，就像在竭力忍耐。
忽然，肉池翻动，里面缓缓站起一个浑身沐浴黑色血液的身影，头发如海带般披散，一条条地垂落在身上。
上身赤裸，一丝不挂，随着身上黑色墟血流下，苍白而丰满的身材显露出来。
“又带来了新的零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