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看什么?”
项粲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中的废物,脑残中的脑残,眼睁睁看着小南这里钻钻那里窜窜,马上就指出方向。
最要命的是,这样的事是一路上都在发生,倍受打击的项粲心想难道老天爷正的要逼自己唱张学友那首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吗!
瞧着项粲的神色,杜野暗自好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如果想什么都会,那多半就不是人,而是智脑。况且,便是智脑,也缺创造力和想像力。
幸亏杜野很习惯发现认识旁人的长处,当然,请不要理解歪了。比如方君豪修炼天武内力的天赋等等,如果这都要被打击到,那他现在已经体无完肤摇摇欲坠欲仙欲死了。
项粲开口时,小南的动作很诡异,先是趴在地上摸索了一下,然后观察一下。再来,站起来,走上前几步,如同猎狗一般耸耸鼻子,像是在嗅着什么似的。
杜野将小南的动作放在眼里和心里,耐心和细心的观察着他的动作。三番五次见到这些动作,他隐隐也猜到了一些,低声道:“大约是观察灌木叶和泥土!”
项粲满脸的问号在闪着,半天还没意识到杜野的解释,心中腹诽这跟没解释有什么分别。
灌木枝叶有移动过的痕迹,小南肯定这不是野兽走过留下的痕迹。那自然的,便是人留下的。泥土上还有一些浅浅的脚印,这些就足以证实了。
小南冲他们招招手,很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又多了八个人。”
项粲呻吟了一下:“我的天,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人越来越多了。”
“先走,边走边说!”杜野毫不迟疑,立刻向小南微笑着点头:“不是一起的?”
小南认真摇头,那些脚印并未重叠一起,很显然不是一起的。他有心要解释,话到嘴边又觉得有点艰难:“不是!”
项粲将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杜野默默的倾听着,心中在寻思着。
蒋宗虎一行人很显然是为了某一件事,为了设计某一些人而来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出几分诡异劲。其他武林人士,未必就能察觉得到。
杜野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到底是为了什么?蒋宗虎到底是与中原武林有仇,还是别的原因,何故要将此事闹得那么大。
沉思着,他面露淡淡微笑,要是方君豪在,一定指着杜野的鼻子说你娃又想耍什么奸诈的阴谋手段。虽然杜野一直认为自己一点都不奸诈,充其量就是稍稍的动动脑筋罢了。与旁人比起来,就是动脑筋和不动脑筋的分别。
按项粲的说法,蒋宗虎四派掌门偷偷离开时,只有他们机缘巧合下撞到正着。但从眼下的形势来看,很显然,其他人也不是白痴,尽管杜野有时候觉得他们距离白痴也不是太远。但其他人的确一样察觉到了,或者当时他们有监视,或者有其他手段。
怎样都可以理解,现在摆在面前的是,其他高手追了上来。按照小南一路上的发现,证实起码有超过二十名好手在追踪蒋宗虎一行。
能追到这里,起码都是高手之流了。杜野觉得人家多半砸根毛都能把自己压死,项粲多半也就只是九根毛的问题罢了。若不是为了师父,若不是有把握逃走,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有多远走多远,中原武林出什么事与自己本不相干的。
但是,他轻轻叹了口气。猛然间,听得项粲一声大喊:“等等!这是什么?”
杜野凝神望去,前面一根大树倒下来,赫然正砸在前方不远处。他心中一动,纵身向前,顿时如同被塞进冰柜里一般,倒抽一口气:“这……”
项粲喃喃低语:“这他妈的,还没见到人就打起来了,至于吗?”他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人当苍蝇一样被一巴掌拍死,或者去尿尿的时候,被人一刀偷袭,大脑袋没摘下,把小脑袋给摘了。
眼前,是一片小空地。其实就是瞎子多半也瞧得出,这起初应当不是空地,那倒下的不少棵树,完全可以证实这一点。
“难道真的先打起来了?”杜野还是很难相信,他觉得现在的人就算不理智,多半也不会蠢到还没见到郑西楼给就开打。小说和影视作品里,这样的情节难道少了?
他默默的摇摇头,不太像。走上前去望了一眼,又觉得自己多半是撞鬼了。他的脚下,一颗大概挣扎了百年的大树,被人砍成起码七八段,然后就散落在这片小空地上。
虽是小空地,但其实也不见得平坦如美女的小腹,多半还是有些起伏。杜野蹲下,观察着这树的切口,苦笑一声,丢给项粲:“你能不能做到!”
切口处小半光滑,剩下的赫然是被内力震断,甚至于被蛮力生生折断的痕迹。项粲望着手里这起码是大海碗一样粗细的树身,觉得自己多半可以弄得断,但绝不至于像折筷子一样轻松的弄断:“勉强可以。对了,这像是被斧头砍的……”
斧头砍的伤是这样?杜野再看了一眼切口,将这切口记下来。站起身,扫视一周,又是一阵苦笑,难道使斧头的都姓程,名咬金,不然怎的个个都如此暴力。
整片空地,倒下了很多树。而且,远远望去,不少地方都偶尔倒下了一两棵树,像是一路追追打打跑到前面去了。
正要走向前去继续探索地理奥秘,他眼角余光扫到一处,突然一顿,缓缓转过身,凝视着一处。走过去,在一片泥土中,三寸钢针零星散落!
“不会吧。”杜野失声苦笑连连,将钢针捏在手里,立刻便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算了,不必再查了,是我师父。”
之所以能出现破坏力如此强悍的场面,现在倒可以理解了。师父的轻功更胜于他,不论是什么对头,多半都难以追得上。
偏偏这里又是树林,流光术难以展开,但与敌人相比肯定优势。所以,师父到处逃窜,而敌人就一路狂追,愤然之下砍掉大树。
“这些混蛋,居然破坏森林!”鳖了半天,杜野口中突然蹦出一句话,让项粲愕然半天。他轻轻叹了口气:“走吧,这里没什么可观察的了。”
“老刘是你师父,你怎么……”项粲很想开口批评杜野是个白眼狼,但又觉得好像杜野不是那样的人,尽管他对杜野了解的深浅,就像是男人对未上过床的女人一样,不了解深浅高低大小。
杜野灿烂一笑,轻描淡写:“以他的轻功,死不了。就算死了,自然有人为他报仇。”见项粲张大嘴,惊诧得像是被塞了满肚子老鼠的家伙,他哈哈大笑:“开玩笑的,走吧!”
有些事,好像不应该拿来开玩笑。项粲释然,又觉得杜野不太像是在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杜野脑子里自然有想法的。不论如何,事情发生了,而他不清楚,也来不及去帮助师父了。与其气急败坏的指天骂地,还不如做好手上的事。
夜了,就算是武林人,也是要吃饭睡觉,吃完饭多半也要被老婆喊去洗碗。睡觉前,多半也要征求得老婆的同意,才可以洒脱洒脱。
树林的夜晚有些清凉,杜野倒不必整天拿着毛巾猛擦汗。
其实武林人对外界很敏感,比如对空气很敏感等等,也正是出自于这种敏感,所以对于外界的温度其实也更加敏感。不过,因为内功还勉强可以调和一下,相对抵消了敏感,所以武林人对于温度的敏感,与正常人是一样的。
所以,武林人并不是传说中冬暖夏凉的人形空调,如果真有那么认为的,多半要被气愤的武林人一耳光抽得原地旋转一百零八圈。
当然,这要剔除掉某些特殊的内功。譬如江家的内功性寒,所以夏天不会太难过,但是……一旦到冬天,那就一定要包成球形物体再出门,不然会冻死的。
项粲想着,觉得很好笑,难道这就是江家搬到南方的原因:“对了,你师父有什么仇家?”
“不知道,他从未提过!”杜野是第一次睡在树上面,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住个十年八年,没准双手会进化成翅膀,变成鸟人:“你为什么要来?”
“妈的……”项粲想起这就满肚子的气,早知道自己不如在城市里喝喝老酒,多爽,跑到这里来受罪吃苦,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犯贱了:“还不是为了还你的人情。”
“哦?”杜野哦了一下才意识到项粲的意思,顿了顿,悠悠叹:“其实你不必冒险的,我的内伤都那么多年了,死不了。现在习惯了,对身体也没太大的影响。”项粲以前曾与他稍微过了几招,所以大概知道他的内伤,但不知道他的内伤其实几乎不能动用内力。当然,天武内力是例外。
项粲在另一棵树上,很熟练的让半个身子叉在树叉中,免得掉下去。沉默了半天,也长长叹了口气:“你当我想啊,我这人就是天生欠不得人情。”
“那你可以放心,以后你欠的人情只会越来越多!”杜野其实不想气氛搞得那么煽情,哈哈放声大笑,立刻引来了项粲的怒骂声。
“小南,你应该多跟我们交流!”杜野瞧了瞧在另一棵树上,像猴子一样敏捷的小南。他在想,幸亏自己把这家伙带出来了,不然搞不好再过几十年,他没准会进化成另一个物种:“做人,就不要太沉默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小南其实很羡慕杜野和项粲的交谈,可要自己去谈,他又不知道说什么。
“说说你以前是怎么捕获猎物的!”杜野笑了笑。
夜深了,听着小南叙说着过去的生活。项粲心中盘桓了很久的疑问终于脱口而出:“为什么要休息,万一明天赶不上,或者找不到人了呢?”
“相信我,一定不会走失的!”杜野嘴角泛起一线冷笑,蒋宗虎不会让别人跟丢的。
半天,小南正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猛然间听到一声惨叫,立刻惊醒过来,手里的柴刀紧了紧,顺着声音望去,顿时笑容满面……
“哈哈哈……”项粲也被惊醒了,狂笑不亦:“有没有摔成大饼?”
杜野呻吟着扶着腰勉强从地上站起来,仰头望着自家先前休息的睡,无奈苦笑:“我再也不在树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