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天终于回到他的房间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时分了。
海明月等五女的精神分外地好,愣是在无人的野外欣赏月光直到下半夜,直等到扎兰镇的喧嚣逐渐沉寂下来之后,她们才记起来已经到了应该返回去的时候了。
偏生她们走得又异常的缓慢,每见到一砖一瓦、一个铺面、一个小胡同都要叽叽喳喳一阵,讨论得不益乐乎。在她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也不忘时不时地瞥一眼跟在后面的方天,弄得方天无比郁闷。他是当真弄不明白这些女孩子们的想法了,只能在后面哀叹:陪着这些女孩子们走路还真是累呀。但同时却又有些庆幸:幸亏这是夜晚,各个铺面都已经关门了,如果是白天,这些人逛起街来……方天忽然觉得全身发冷,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这个冷战立即引起了众女的注意,一个个关切的目光立即投射了过来。方天心中一紧,连忙泛起微笑,以示自己绝无问题。
那一道道的目光立起变化,有的疑惑、有的窃笑、有的关心、有的热情……
忽然之间,所有的目光又全都缩了回去,然后就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轻声议论。声音小得跟在后面的方天根本听不清楚,当然他也不愿意运功凝神去偷听她们的说话。虽然方天不知道这些女孩子们在说些什么,但他却感觉到之后的走路速度快了许多,众女不再流连,很快便返回了四海客栈。现在的四海客栈已经成了中原武林的大本营,方天和众女当然都住在这里。
好不容易,方天才将女孩子们一一地送到了她们各自的住处,这才回到自己住的小院。
一走进小院,方天就怔住了。他的房间里竟然有灯光!
方天皱了皱眉,已经是这般时候了,自己的房间里怎么还会有灯光呢?
他轻轻地推开门,一下子就怔住了。脚步立即就停顿了下来,两只脚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跨在门槛上。
明亮的灯光之下,两个俏丽的少女正坐在书桌旁边,朦胧的灯光、明艳的美女,一看就令人心动。听到屋门处的动静,两个少女一起回过头来,入目的是两张一模一样的俏丽娇容。
灯下观美女,更是美得令人惊心动魄。方天的眼睛倏地一亮,但立即就放松下来,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你们俩啊!若姑娘是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不知道?嗯,这么晚了,你们俩怎么还不去休息?”
“好啊,你还知道回来!知道我和姐姐等你多长时间了吗?!”一下子跳起来的兰铃冲到了方天的面前,双手叉腰,一双大眼睛也“恶狠狠”向他瞪着。
方天只能苦笑,他又怎么知道兰铃会在这里等她呢?兰铃有通知过他吗?但是,兰铃的难缠之处,他可是早就领教过了,却也不敢多言解释,按以往的经验,那只会更糟。他只能陪着微笑,口中连道:“恕罪!恕罪!”面上一片真诚的歉意,似乎当真是他的过错一般。
看到方天的样子,兰铃也只有不甘心地撅起嘴来,但眼睛里的气愤却明显地弱化下来。
兰若走了过来,将气乎乎的兰铃拉了过去,说道:“铃儿,别胡闹了!方大哥事务繁杂,而且又不知道我们会在等他,怎么能怪方大哥呢?”
兰铃却是一阵委屈,眼泪立即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伏在姐姐的怀里,嘤嘤地道:“姐姐,他好没良心,……我们等了他这么长时间,他还……哼哼……如果不是……哼哼……”
兰铃的话时断时续,而且声音越来越模糊,方天却也听不清楚。虽然刚才陪着众女赏月的时候就已经让他大费精力,实在没有什么好心情,但对兰铃这妮子他却也不得不打起更大的精力来应付,惹火了这妮子的后果可是非常不妙的。
“铃儿,好铃儿,别哭了,好不好?都是大哥的错!大哥不该这么晚回来,让铃儿等着,实在是罪过!……铃儿,你就原谅大哥如何?……”
方天好一通的赔礼道歉,这才让兰铃破涕为笑,也让方天暗中松了一口气。
看到兰铃平静下来,方天才转向兰若道:“若姑娘,你是什么时候到的?云大叔也来了吗?”
兰若道:“方大哥,我是傍晚的时候到的,云大叔他们也来了,现在住在镇外。我们姐妹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说着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此时的兰铃已经从姐姐的怀里脱出身来,眼角的泪痕犹在,而且面上一片黯然之色。当听到姐姐的话,那泪痕犹存的美丽双目不由扫了一眼面前的方天,一股幽怨之意流露无疑。
方天心中一震,急急地道:“出什么事啦?啊?……若儿、铃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着急,若儿的称呼不由脱口而出,但在场的三人谁都没有发觉其中的异样,只觉得这称呼再自然不过。
兰若又看了一眼哀婉的兰铃,低声道:“大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所以……所以,铃儿坚持一定要再见大哥一面。”
方天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抢上一步,一下子抓住兰铃的手臂,焦急地道:“铃儿,到底怎么了,告诉大哥!不管什么事,一切由我给你作主!”
兰铃抬起头来,望着方天,眼睛里泪光盈盈,口中喃喃地道:“大哥……大哥……”
方天心中更急,转头看着兰若道:“若儿,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方少侠,还是由我来说吧?”
一个声音蓦然响起,方天心中一惊,全身功力骤然流转,双臂一张,身形一转,已经将兰若兰铃俩姐妹护在身后,然后才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待看清来人之后,方天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紧紧护在身后的兰铃姐妹,双手抱拳,恭敬地道:“原来是厉前辈,晚辈失礼了。”
来人正是兰铃姐妹的师父天涯怪客厉清狂。
方天不由暗怪自己实在是疏忽大意,厉清狂就躲在内间里,自己竟然毫无所觉,实在是不可原谅。
其实,这也怪不得方天。这里毕竟是他自己的房间,而且一进屋就看到了兰氏姐妹,防备之心就已经松懈下来,之后再见到两姐妹神色怪异,自然难免心情激荡,就更加无暇顾及其他了。再加上天涯怪客厉清狂毕竟是十大高手中人,一身武功自是超凡脱俗,对于潜踪匿迹的本领自然也是极为精通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方天难以发觉厉清狂就隐身在房屋内间,也就不奇怪了。
厉清狂哈哈一笑,道:“方少侠客气了。老夫不请自来,应该是老夫失礼才是,还望少侠恕罪!”
方天口中连称“不敢。”一边将厉清狂让到上首坐下。兰若、兰铃两姐妹非常自然地站在厉清狂的身边,她们自小就跟随着师父,对师父的依恋便如依恋自己的父亲一般。
“前辈到这里来是……”坐下后,方天小心地问道。这时候,他才记起,这个名义是中原十大高手的厉清狂与魔门的关系实在是太亲密了,说他是魔门中人一点也不过份。但厉清狂给方天的印象却非常好,不但对他有恩,而且他也很仰慕这样一位前辈高人。在心理上,他当然不愿意将厉清狂当做仇人看待。
“呵呵,老夫这次来,就是要带走若儿姐妹。不过,铃儿一直坚持要见过少侠之后才走,所以就一直耽误下来。”
方天看着厉清狂那清亮的目光直盯着他,面上不由一红,但转瞬间,烦恼的思绪便弥漫上来。
“前辈,难道您真的要助纣为虐,帮助西域对付我中原武林吗?”大战在即,厉清狂找回自己的两个徒弟,是不是意味着要与中原正式对战了呢?突然增加厉清狂样的对手,方天却是不能不忧虑。
“少侠想错了。”厉清狂哈哈一笑,沉声道:“老夫毕竟是中原人,怎么会为异族出力!”
厉清狂停了一下,然后黯然一声长叹,道:“少侠是知道老夫与魔门的关系的,魔门走到这一步,老夫也很痛心。但老夫也不可能加入你们对付童林,童林毕竟是现任的教主,老夫也没有能力改变他的主意。唉,老夫也只能尽自己的能力阻止一部分魔门的力量加入中正教中,也算是老夫对中原武林的一点心意吧。”
方天也知道,在这种大事上,厉清狂能够做到两不相帮已经很难得了,便连声称谢。
厉清狂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他现在的情况是很尴尬的,他即不能放弃魔门,却也不愿意与中原武林作对。也许真的到了自己隐居的时候了,他在心中暗道。
“虽然老夫会阻止一部分魔门的力量加入中正教,但你也绝不能小看童林,那个孩子是老夫亲眼看着长大的,其心机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少侠绝不能轻看了他!不然,很可能会在他的手上吃亏。”
方天心中一凛,口中称谢,这个谢字说得非常真诚,在这一刻,他明显地感觉到厉清狂对于中原武林的一丝眷恋。
厉清狂又是哈哈一笑,道:“不说这些了,老夫也是多虑了。那童林虽说姿质不错,但以少侠的能力自然不惧于他。唉,老夫已经老了,等我将若儿姐妹送到她们父亲那里,老夫就要归隐山林,再不理这世事了。”
“啊?”方天心中一惊,若儿姐妹的父亲?她们的父亲不是早就死了吗?他看着厉清狂和兰若、兰铃两姐妹,露出迷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