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堂之后基本上就没沈天颜什么事儿了。被折腾了将近一天的她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回到喜房先将自己头上繁重的钗镮拿下, 再吩咐侍女取些热乎的吃食过来。
听到这个要求, 领头的那个侍女眉间一蹙,为难道:“夫人……这不合规矩。”然后又补了一句:“您就坚持一下吧。”
这想必就是柳兰了。
由于常年和沈老爷的各种小妾相处, 她阿娘警醒得很,也很有经验, 她早就将白南玖身边的女人摸了个底儿朝天, 然后再一一给沈天颜分析个遍儿。
只不过白南玖身边除了陈老太太这个“重量级”的女人,其他异性实在是少得可怜。在这种情况,这个叫柳兰的姑娘就无比显眼了。
白南玖她娘身边有一个心腹, 是从小就随侍左右的, 白南玖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嬷嬷。柳兰就是这个嬷嬷的女儿,如果抛开社会地位不谈,她也算得上是白南玖的青梅竹马了。
当初镇国府被满门抄斩, 这些下人们也都受了牵连入坊为奴。白南玖跟随安阳王打回京之后, 很快便将还能找到的忠仆们都赎了回来,柳兰便是其中之一。
嬷嬷入坊后不堪劳苦, 很快便去世了。白南玖有些愧疚,有心给柳兰找一个好一些的活计。但他多年来习惯了身边没有丫鬟照顾,于是干脆就将柳兰留给沈天颜做丫鬟, 对于下人来说这已经是府里如今最体面的活计了。
沈天颜没来之前, 新房里的一切布置事宜皆由柳兰安排。而今,她说不给拿吃的,下人们怕是都要听上几分。
沈天颜早上天还没亮就被“薅”起来上妆, 一通折腾后又在花娇里待了一上午。走完那么多流程,累得不行也饿得不行,她本来都有些昏昏欲睡了,现在一下就精神了。
这柳兰,莫不就是话本子里最常见的想要爬在“当家主母”头上的恶毒女配?那这小姑娘是什么属性?白莲花还是绿茶婊?
悄咪咪搓一下激动的小手手,沈天颜无比期待地想到:她终于要开启宅斗的副本了吗,什么在下人面前立威、将不听话的丫鬟发配出去,且看沈天颜女士如何大显神威。
她立马换上一副睥睨众生的表情,在不熟悉的人看来,沈天颜这种似笑非笑的微笑还是挺唬人的。
“你给我说不合规矩?从此在这府里我就是规矩!”
柳兰吓得一下就跪了下去:“夫人教训的是,是奴婢僭越了,奴这就去给您拿吃食去。”
见主母发火,柳兰身后的几个丫鬟也跟着哗啦啦跪了下去,并且都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自己被殃及。
沈天颜特意看了看柳兰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感觉,单纯就是害怕而已,门口也没站着可以“护着她”的白南玖。
沈天颜:……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时候想帮她娘宅斗,结果发现沈夫人战斗力超群,沈府根本没有哪个姨娘敢作妖。刚刚发现自己手下的丫鬟们也那么乖顺,她竟然有种奇异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沈天颜随便吃了点热食,血糖浓度一上来立刻就困了。她指挥柳兰将床上乱七八糟的花生什么的划拨到一旁,柳兰这次闭口不提不合规矩的事儿。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沈天颜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下,自己则径直躺上去睡觉,准备等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再好好地陪白南玖。
白南玖此刻正在“接客”。今日全庆国最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来了,但在这堆大人物之中,身份最尊贵的客人竟然是朱远志——谁叫人家摇身一变成太子了呢。
但这个太子爷一点儿架子都没,他比当事人还高兴。明明没人敢灌他,却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
如今他正满脸通红搂着白南玖的肩膀大放厥词:“嘿嘿嘿!我的玖儿啊,你今天能娶妻,是不是得承认全仰仗的哥哥我!要不是当年我倾囊相授,将哄女人的秘籍一一告知,你又怎么能赢得美、美人芳心哈哈哈。”
白南玖一脸嫌弃地将缠住自己肩膀的双手给扒拉下去,吩咐一旁的管家将太子爷带去休息。然后向剩余的宾客稍稍点头示意,他便迫不及待抬脚就往洞房的方向去了。
太子爷一醉,没了领头的人,剩下的年轻人又有哪个敢作死去闹白将军的洞房!
白南玖虽然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但凌乱快速的脚步暴露了他急切的内心。
只不过一推开门,兴致勃勃的白大将军就发现自己期待了许久的新娘子正在酣睡。
挥手让门外的丫鬟们都退下,白南玖走到床边,爱怜地摸了摸沈天颜的脸。
终于,他终于将自己肖想渴求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娶到手了。从此他再也不用担心沈天颜一个转身就丢下他,他还可以光明正大地对所有人宣告自己的主权。
沈天颜迷迷糊糊醒来时就看到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她吓得一个激灵,立马翻身坐了起来。
“出去出去你出去,你让我把该戴的东西都戴上,再补补妆,我还想着被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惊艳一下你呢!让你神魂颠倒从此对我死心塌地。”即使是成亲这样的大事儿,也丝毫没有妨碍沈天颜女士满嘴跑火车。
白南玖就这样在新婚之夜被无情地推出了洞房。
沈天颜在屋里捣鼓了好半天才将他喊进来。白南玖见到一向没个正形的沈天颜都难得规规矩矩戴着红绸盖头坐在那里,他更是不自觉拘谨紧张了许多。
屏住呼吸一点点掀开盖头,盖头下面是沈天颜正在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今天她的装束和平时很不一样。喜袍上的孔雀绣云金缨络栩栩如生,纤腰紧束,盈盈不堪一握。浓如深墨的过腰长发全部都梳到了头顶,比日常多了几分端方典雅。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正随着头盖被掀开的动作轻轻摇摆。步摇与眉心的金色花钿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是显得流光溢彩。
但白南玖并没有被这些繁致的首饰晃花眼,真正摄他心魄的,是沈天颜落满了细碎星辰的眸子和被勾勒出饱满形状的嘴唇。在白南玖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他的手已经痴痴地抚上了她的唇角。
看到对面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沈天颜忍不住笑了起来。被取悦到了的新娘子毫不吝啬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记,她指着这个理直气壮道:“盖了我的戳,从此就是我的人了,以后超过二十两银子的决策都得经过我的同意知道没?”
不得不说,洞房花烛夜谈“财产”也是没谁了。但是白南玖丝毫不觉得煞风景,此刻的他就是一棵没有思想的芦苇,沈天颜的“枕边风”往哪儿吹他就往哪儿倒。
紧接着沈天颜又提出了今晚的第二个要求:“难得洞房花烛夜,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玩点儿和平时不一样的吧?”
没有思想的那根芦苇不知为何突然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他听懂了这句话的深意,也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于是新郎官弱弱地提出了自己一个小小小的建议:“我们还是先饮合卺酒、结发合髻之后再……吧?”
沈天颜万分大方地同意了这个请求,走完了该走的流程。
第二天一早,白南玖搂着还在沉睡的沈天颜陷入了沉思:说好的一起玩,怎么感觉像是他自己单方面被玩呢?那么多花样颜颜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白南玖家中基本没了长辈,陈老太太觉得小两口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也懒得掺和,因此沈天颜就完全省去了拜见公婆的麻烦。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缠绵悱恻了一晚上如今神清气爽。心情大好的沈天颜与白南玖十指相扣,还在他脸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曼城的时候,我们晚上在一个屋,说好的你变成狼崽崽在软榻上睡,结果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爬进我的被窝,再在我清醒之前溜回去。”
白南玖闻言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就把沈天颜的头按进自己怀里霸道宣告:“我不管,反正现在我们都已经成亲了,我可以理直气壮和你睡一个被窝。”
沈天颜的头被“禁锢”住,便用舌尖坏心眼地在眼前这块凸起的皮肤上打转。
白南玖果然受不住了,他身子抖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来阻止沈天颜的“不怀好意”,只有声音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你不能这样!”
沈天颜一个没忍住就“噗嗤”笑出声,她翻身坐在白南玖的腰上,像个地痞流氓一样挑起他的下巴无赖道:“我不管,反正我们现在都已经成亲了,我可以理直气壮对你的身体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白南玖听到这话整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粉的。
他闭上眼睛,用鼻音回答道:“嗯。”
我是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我不会反抗的。
沈天颜对白南玖这幅任君采撷的样子更是无力抵抗,只不过她无力抵抗的方式就是——办他!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