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如山法阵、灵阵的传承,数百颗元磁精石,任意挑选的十种中品灵材,作为一名不入撼天宗门墙的记名弟子,杨君山知道接下来自己恐怕必须要付出点什么,或者要做到些什么。
杨君山默默的将两三百颗元磁精石转入自己的储物袋当中,一边默默的思索着,杨君山原本还想着若是以元磁灵光大阵作为护村大阵,那么对于元磁精石的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自己当初在锦瑜县从长孙星手中敲诈来的那几颗着实是杯水车薪,可此番有如此数量的精石到手,在护村大阵布置成功之后,至少未来三到五年的时间不用再为元磁精石发愁。
杨君山刚刚将元磁精石收拾妥当,宋威便将一只玉瓶“啪”的一声按在了桌面之上,道:“这是十颗灵蕴丹,也是之前的悬赏,你快些收下吧。”
杨君山略略迟疑了片刻,道:“那其他的悬赏之物……”
宋威做了一个让他放心的手势,道:“三百石灵谷县衙已经专程派遣修士护送去了西山村,若是有人敢打这些物资的主意,正可让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随在宋威身后除了库房,大门再一次缓缓闭合,杨君山转过头来远远的朝着大门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在宋威的带领下向着县衙的后堂而去。
县衙后堂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手持一把水壶浇灌着堂前地面上摆放的几个花盆,杨君山在宋威的带领下来到这里的时候,老者已经将水壶放在了地上,正含笑望着二人。
这老者便站在那里,浑身上下不见丝毫修为在身,普普通通就如同一位凡人老者一般,脸上挂着慈和的微笑,目光就如同看到自家后辈子弟一般亲切,任谁也不会想到眼前之人会是一位令梦瑜县三大豪强都心生忌惮的真人境修士。
杨君山一见老者顿时以大礼拜见,道:“不肖弟子杨君山拜见老师,祝老师身体安康,仙福永享。”
老者伸手虚扶,杨君山顿时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将自己的身躯缓缓的抬起,这才抬头看向老者。
眼前这位老者正是传授杨君山数种锻体术的原撼天宗内门弟子陈纪,如今的梦瑜县令陈纪真人。
陈纪真人看了杨君山两眼,神色间似乎颇有满意之色,笑道:“一别不过两年时光,这些年来你所经历的事情为师也有颇多了解,不尽想你的成就居然能够达到如此地步,着实令为师感到欣慰。”
杨君山脸上神色怪异,通过之前与宋威的交谈,杨君山晓得自己从南轩沼泽的尹拙鸣传承,到锦瑜县以阵法坑杀天狼门修士,自己的行为一直不曾脱离这位师尊的视线。
就连自己的法器、阵法、灵术神通都有所了解,特别是他的阵法和灵术神通的传承都与撼天宗有着莫大的干系,然而陈纪真人非但没有在这些事情上对他进行质问和干预,反而似乎还在替他有意无意的遮掩、善后。
这种一切行为都在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的注视之下,仿佛自身所有的遭遇都在别人掌控之中的感觉令杨君山心中大为不舒服,可自己如今又不得不承下这个人情,心甘情愿的落入自己这位师尊的算计之中。
这种命运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觉就像是一团烈火,在杨君山的血液之中不断的燃烧,烧的越来越旺,催促着他要变强,就算自己摆脱不了做棋子的命运,成不了布控全局的棋手,那至少自己也需拥有掀翻棋盘的能力。
然而当下嘛,至少做一个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才能够保证自己至少不会被人随意的当做弃子舍弃。
杨君山道:“弟子能够进阶武人境,老师传授的锻体术对弟子助益甚大,说来惭愧,听闻老师清气化罡,成就无上真人,弟子本应该马上拜贺,无奈当时听得消息之时正处于闭关突破修为的关键时期,之后又是诸事缠身,期间颇经历了几次生死,却是一直不曾有机会前来,还望老师恕罪。”
杨君山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西山村之事,若非有老师和宋师兄暗中相助,我杨家只怕顶不住熊、余两家的算计。”
陈纪真人笑道:“为师此番进阶真人境可谓是九死一生,至今尤有余悸,日后这修为怕是想要再提升也是极难,又有什么可庆贺的,庆幸还差不多,反倒是你们这些后辈,日后大有可为,为师如今提携尔等是为了撼天宗,也是为了为师的日后。”
师徒三人一边寒暄,一边走到后堂厅屋之中,期间陈纪真人询问了杨君山目前的修为进境,杨君山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可以得到真人境修士指点的机会,将平素里修炼积累下来的诸多问题一一向陈真人请教,身为武人境巅峰境界的宋威也不时的出言指点讨论。
三人就这般讨论,不知不觉却是两三个时辰过去,天色都渐渐的暗了下来,杨君山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显然这一下午的请教令杨君山大有收获,在修炼过程当中许多艰难晦涩之处颇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饶是杨君山两世为人,自忖经验阅历冠绝同阶修士,可他在前世也不过就是一位武人境后期的修士罢了,哪里能够与真人境修士相比。
就算是那宋威如今的修为还在前世的杨君山之上,所差的也不过就是杨君山在天地大变之后所遭遇的经历罢了,可宋威本人所接受的却是撼天宗严谨的传承体系,可比前世杨君山那个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所堆积上来的修为强多了。
杨君山能够感觉得到,今日之后他的修为在进阶武人境第二重之前将再无掣肘,所需的便只剩下了按部就班的积累。
眼见得天色不早,杨君山起身谢过老师指点之后便要告辞,不料陈纪真人这个时候却是突然开口问道:“听说你父亲从晨瑜县青石镇杨家迁移了不少族人入了西山村的户籍?”
从宋威向他透露了陈纪真人一直在关注他的消息之后,杨君山便晓得这些事情根本无法隐瞒,关键看的是陈真人接下来的态度,于是道:“正是,两村合并之后,一来村里空出了些许灵田,虽不太多,可也需要人耕种;二来青石镇老杨家有不少族人生活困窘,而父亲初当大任,身边可用的亲信之人却是不多,因此也正需要这些族人前来投靠。”
陈真人神色平静,杨君山看不出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一旁的宋威这时却有些愤然道:“青石镇杨家之事弟子也有所耳闻,王师伯在晨瑜县做的事情却是有些不太地道,好好的一个望族,如今到底是姓王还是姓杨,都不好分说了。”
杨君山神色一变,却听一旁的陈纪真人突然怒道:“放肆,王师兄乃是你的同门师长,也是你可以背后议论的?”
宋威连忙低头道:“师尊教训的是,弟子也只是一时替小师弟一家感到不值罢了,便是如今像小师弟的父亲杨村正这般另立门户也好。”
陈纪真人冷哼了一声,这才对杨君山和颜悦色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杨家的事情自己了断便是了,身为梦瑜县令,为师只认得西山村的村正,青石镇杨家那是晨瑜县的事情,山儿你可明白为师的意思?”
杨君山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弟子省得了,弟子一家既是入了梦瑜县的户籍,那便首先是梦瑜县之人,西山村杨家也首先是梦瑜县的一个家族。”
陈纪真人捋了捋颌下的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建立一个家族不容易,往往需要几代人前仆后继的努力,东西就那么多,你杨家壮大了,别人自然拿的就少了,这梦瑜县的大小家族说白了不过就是为了尽可能的争夺生存空间罢了,既是为了他们自己,也是为了子孙后辈,这些都无可厚非。”
“然而就像山儿你之前说的,凡人总需有一个基本的底线不能逾越,西山村杨家首先是梦瑜县的杨家,这梦瑜县也首先是撼天宗的梦瑜县,只有清楚了这个最基本的隶属关系,家族的壮大与传承才能够得到最基本的承认,山儿以为为师说的然否?”
杨君山点头道:“撼天宗传承久远,这瑜郡大大小小的势力,追本溯源哪一个又不是与撼天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饮水尚且思源,我杨家不是白眼狼。”
宋威一拍身边的桌子站起身来,道:“小师弟说得好,如今这梦瑜县便有人想着要做这白眼儿狼,不仅要脱离撼天宗的掌控,甚至还要划地为王,真真是忘了他们之所以能有如今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说到这里,宋威又朝着陈纪真人道:“师尊,我看小师弟所在的西山村杨家便是忠义之人,梦瑜县就这么大,东西就那么多,与其被那些白眼儿狼拿走,还不如分出一些支持杨村正在西山村再建杨家。”
话说到这个地步,杨君山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如同前世那般,要将一些有潜力的小家族扶植起来,然后联合起来去挑战、分割三大豪强等家族势力的固有利益,无论是胜是败,双方必将都会被削弱乃至消灭,这个时候撼天宗再入手收拾残局,可以说不损撼天宗自身实力分毫便能够将一个安定的梦瑜县重新纳入撼天宗的掌控之中。
如果没有前世经历的话,杨君山必然无法抗拒这等诱惑,而且也坚信陈纪真人如此布下的棋局必将成功,即便是现如今杨君山在明知陈纪真人谋算的情况下,在撼天宗的大势面前也只能选择接受,可所有的这些谋算都需要时间去印证,可偏偏有一股足够掀翻任何棋盘的力量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