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岭边境矿脉开采区,在一次荒丘镇丘壑村与西山村发生的冲突械斗中,西山村的少村正杨君山一举点破了来袭的两位武人境第二重修士的丹田,震惊了整片开采区的各村修士。
对于杨君山出手废人修为这件事,梦瑜县各村的修士对此褒贬不一,不过他的“凶名”这一次却是彻底传出去了,至少在那日械斗之后,经常徘徊在矿场附近的可疑之人却是一个也不见了。
“啪啦!”
一只温润的羊脂玉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溅起一片白玉碎渣。
“他怎么敢,他怎么就敢杀我心腹,此仇不报,我熊希英的脸面何存!”
荒丘镇的镇公所内,熊希英就如同一只困兽一般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咆哮着。
在他的下首,他的族叔熊满江恭敬的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表情。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西山村不过一个新晋的望族,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挑衅我熊家!”
熊满江面无表情的提醒道:“这西山村杨氏是新晋望族不假,可别忘了他们曾经从荒丘镇抽走了一条地脉,那可是一条寒山石矿脉,这可不是一个最多只拥有武人境后期的望族能够做到的,而且家主也再三告诫,要我们暂时不要去正面照面招惹杨家!”
熊希英越发的显得烦躁,自从真传弟子之位被剥夺之后,他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躁,而性格也越来越浮躁,原本将他安排在带有羞辱意味的荒丘镇镇守,家族中人是不愿意他前来上任的,可他偏偏执意要来。
而他这一来,原本的镇守熊满江,他的长辈族叔,便只能让出镇守之位,并且在他的手下听用。
“一个小小的杨家罢了,祖父大人何至于如此小心谨慎,既然不能直接去找他们的麻烦,那就继续坚持之前的策略,持续对荒土镇进行骚扰就是了,告诉荒土镇的人,他们杨家得罪的是我们熊家,熊家!要让他们害怕,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梦瑜县真正的老大!”
熊希英言语之间越说越是气氛,声音也越发的高亢,说到最后甚至有一种竭斯底里的感觉。
而站在他下手的熊满江仍旧是一股古井无波的表情,似乎对于熊希英此时暴戾的神情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事实上最近对荒土镇的袭扰各村之人也都怠慢了,如今两镇相邻的村镇发生冲突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为什么?”
熊希英猛然停下脚步,赤红的双目恶狠狠的盯着熊满江,道:“我熊家吩咐下去的事情他们也敢不放在心上,镇公所的命令他们也敢不听?”
熊满江抬起头来与熊希英的目光对视,道:“现在是播种时节,各村都在抓紧时间耕种灵谷,生怕误了农时,哪里还有心思去械斗?再则说,如今之间的械斗往往是荒土镇那边大占上风,咱们镇的村落与对方械斗的时候总被打得抱头鼠窜,如今人家不打我们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去找人家的麻烦?”
“什么,打不过?”
熊希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我熊家的子弟难道就没有混在其中吗,那些泥腿子当中的武人境修士不过都是些比散修还不如的东西,有我熊家子弟参与还会败吗?”
熊满江叹了一口气,暗道自家这堂侄这些年已经把脑子修炼坏了,只会高高在上发号施令,根本就不晓得实际的情境是如何,只得耐心解释道:“要不是有我熊家子弟在其中督促助战,两镇村落之间的冲突早就结束了!”
这一次熊希英终于不再吭声,但血红的目光盯在他身上,显然在等着他的解释。
“人心!人心不在我们这里!”
“这事儿得从巨蝗灾爆发的时候说起,那个时候西山村杨氏趁势崛起派出除家族修士协助荒土镇各村落地域巨蝗灾,那个‘一斤’阵法就是西山村最先搞出来的,对于消灭巨蝗灾大有用处,杨氏一族凭借这个阵法赚了大笔玉币,可对于荒土镇的村落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偿或者平价提供。”
“巨蝗灾之后,荒土镇这两年发现的灵田,杨氏一族只占了野外的无主灵田,但凡是靠近其他村落的灵田都无偿交给临近的村落。”
“灾后这两年普通灵耕农的日子都不好过,各地灵谷价格居高不下,又是杨氏一族出了大批钱粮投入荒土镇,平抑了灵谷价的攀升。”
“所有的这些措施,使得杨氏一族在荒土镇迅速收拾了民心,就连杨田刚的镇守之位都是前任镇守主动让贤。”
见得熊希英满脸不屑一顾的嘲讽神情,熊满江心中暗叹一声,他晓得熊希英心中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什么狗屁民心,修炼界讲的就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民心这种东西对于修士有什么用?
而事实上他也不是真要给熊希英说什么得民心则的天下之类,他所想的不过是想要然这位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有着起码的手腕和见识,不能什么事情都靠拳头大小来解决。
熊满江心中虽然叹息,可嘴里还是继续讲道:“而反观荒丘镇在巨蝗灾后这两年当中,出现在镇管辖范围内的灵田都被家族各方子弟强行占据,为此还出现了因为争田而打死打伤村民的事件!”
“灾后民生艰难,家族却在囤积居奇,不断的哄抬粮价,大肆赚取玉币,家族子弟更是趁机四处出击,趁着灵谷匮乏之际,大肆兼并灵耕农手中的灵田,将原本灵田的主人尽数变成了熊家的佃户……”
“好了,够了!”熊希英粗暴的打断了族叔的讲述。
熊满江只是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如此一来,当镇守下令挑动两镇相邻村落冲突的时候,本镇村民只是虚应差事,而荒土镇在杨氏的带领下却是能够团结一致,如今双方械斗的结果……”
“我说不要再说了!”
熊希英一字一顿的再次打断了熊满江的言语:“堂叔这是什么意思,这话里话外都在说着家族的不是?”
熊满江眉头一皱,道:“我这不是……”
“好了你不必多说了,”熊希英挥了挥手,道:“我已经决定了,堂叔你到落霞岭矿场去看一看吧,把那边的事情主持起来,荒土镇这边的事情就不用你来管了!”
熊满江怔了一怔,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了熊希英盯着他的眼神,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转身默默的离开了镇公所。
熊希英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却是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熊希英不是蠢人,如何听不出来熊满江的话其实颇有道理?
可他更知道,在他失去了撼天宗真传弟子的身份之后,家族内部已经出现了针对他继承人位置质疑的声音,他清楚这是他的几个兄弟以及他们背后的长辈搞的鬼,而这位堂叔其实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这也是他当初为何执意要来荒丘镇做镇守的缘故,为的就是打压熊满江,削弱他在家族之中的影响力。
“所有当初算计我的人,将来都要死……”
从两个武人境修士的储物袋之中收刮了一笔玉币,杨君山便将这一笔玉币交给了林承嗣,让他分发给今日参与械斗的所有村民,作为他们养伤的抚恤。
这些村民都是有修为在身的灵耕农,哪怕是短腿折臂,凡人要白天甚至半年才能好利索,而他们最多不过半个月就能与平常无异,凭白的了一笔玉币补贴家用,自然各个欢喜。
“少庄主这一次做的似乎有些过了!”
林承嗣虽与杨田刚交情甚笃,然而在与杨君山交谈的时候却从来不摆长辈的架子:“当初将他们打伤,然后放他们离开就是了,哪怕再勒索他们一些玉币也好过点破二人丹田,这可就是结死仇了!更何况废人丹田这名声总是不太好,哪怕这一次是荒丘镇那边挑事儿,别人恐怕也不见得会站在咱们这一边。”
杨君山将一杯清茶奉上,笑道:“前辈,你说以杨家和熊家的过节,这一次要是我将他们二人放了,他们会对杨家感恩戴德,之前恩怨一笔勾销么?”
“这个嘛……”林承嗣表情讪讪。
杨君山微微一笑,道:“恐怕不但不会感恩,反而会认为这一次我放了他们是因为我怕了熊家,从未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吧?”
林承嗣“嘿”的一声,脸色有些发烫。
“所以与其放他们回去,还不如废了二人修为,至少也削弱了对方的实力!”
杨君山见得林承嗣脸色越发的尴尬,便欲岔开话题,见得他手上抓着一个沉甸甸的蓝皮包袱,于是笑道:“前辈找晚辈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对了,这个包袱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差一点把正事儿给忘了,”林承嗣拍了拍自己的前额,然后神秘兮兮的道:“这是我在咱们这条矿脉中找到的几块灵矿原石,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上品灵材苍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