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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八章 变你大爷的猫!

回到过去变成猫 陈词懒调 9228 2024-05-28 07:45:15

郑叹没想到在离开宠物中心工作室之后竟然还会火一把,虽然没有警长那个时候火爆,但每次出去的时候还是会听到有学生指着他议论。

对此,郑叹没有太大的感觉,焦家人也没有刻意地去做什么,毕竟这次的影响并不算大,也没有直接带来什么麻烦,顶多是被多拍几张照片而已。

郑叹现在出去,还是会遛到校车停车点那里,然后和光头司机继续合作玩游戏,而这样一来,郑叹所在的这辆车,总是片刻就满人了,要不是学校跟这些司机的合同里写了超载要罚款的话,估计光头司机每次都会超载。

有时候郑叹没过去,但经常坐校车的那些学生们已经认识光头司机了,如果有选择且不赶时间的话,在同时停在那里的几辆校车中,他们更乐意去光头司机那辆,一些放得开的学生还与司机聊一聊,比如“游戏记录破了没有”,“游戏里加个好友比分数”,“那只黑猫今儿来没来”等,然后拿着手机刷微博:看,哥今儿又坐的这辆车,只可惜没看到那只黑猫。

光头司机的好生意让车队的其他人眼热,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们没一只猫过去拉人气?

郑叹心情不错的时候,会坐着光头司机的那辆校车绕着校园跑,休息的时候光头司机还跟郑叹分享了放在包里的面包,啃完之后喝点水,光头司机继续开车,郑叹继续坐着车看风景。

郑叹在的时候,学生们还特意将副驾驶那里的座位让出来,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过去抢位子,会受到其他人的怒视。除非郑叹主动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不然,很少有人主动去抢座。

不过几个高峰时间点郑叹是不会去凑热闹的,那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

平时自己绕着学校晃悠,跟坐在校车上绕着学校跑,感觉不一样,郑叹懒得自己跑动的时候,坐在车上看风景也不错。

郑叹在一个路口下车,这边比较偏,一般没什么人在这里上下车,不过今天有个老太太带着小孙子等在旁边招手,车上已经没座了,郑叹直接下车,将座位让给这祖孙俩。而且,郑叹也想着去老瓦房那边转转。

手机依然藏在这里,老瓦房区又多了几栋被刷上危房记号的楼,但学校依然没有大动这边的楼。有传言说要学校正在规划,会将这里全部推倒了重建,但估计还得拖上一两年,可能更久。

反正在这一片被推倒之前,郑叹依然将手机藏在老地方。

六八和金龟接了个大单子,合伙做任务去了,这两个月也没什么消息。六八离开前将郑叹的手机换了个新的,移动设备的更新换代这么快,六八自己更换设备的时候,顺带将郑叹这个也换了,还帮忙充了话费办了套餐,郑叹用起来挺顺手,啥都不用担心。

从窗户翻进去,拉抽屉拿出手机,郑叹开始刷微博,他知道最近自己在微博上比较火,每次开手机看的时候还得瑟,然后评价几下那学生新拍的几张照片的拍照角度,挑拣几张将自己拍得不错的照片转发,从注册那天到现在,郑叹这个账号上发了不少微博。

翻动微博,郑叹看到一个学生在鼓吹末日论,也是,今年一直流传着末日的传言,尤其是到了年底,各种传言满天飞,有争论的凑热闹的还有趁机推销“末日救生套装”的。

其他的就算了,郑叹注意到一个ID名为“逗你玩儿木哈哈”的网友,他最近发的微博基本上都是关于末日的,比如“末日快到了怎么花钱”,“再不疯狂就完了”,“论末日的N种死法”等。

郑叹翻了几条之后,手痒,在新发的那条微博下回复了一句“逗比”。

对方的回复也很快,一开始还跟郑叹争论一下2012-12-21末日的可能性,见郑叹依然坚持这事压根就是假的,对方开始不耐烦了,从争论变成吵架,对方的确是个末日论坚信者,可郑叹这个亲身经历过的人知道,那天之后,日子还是照样过。

因为郑叹转发的一些关于自己的微博,吸了不少粉丝,ID名为“逗你玩儿木哈哈”那边也有不少关注的人,郑叹跟对方这么一吵架,双方的关注者就过来围观了。

还有唯恐不乱者在旁边起哄:“21号那天要是啥事都没发生怎么办?”

“逗你玩儿木哈哈”回复道:“如果这事是假的,老子直播切丁丁!”

更多的人起哄了。

有能力忽悠得住人,你就是对的。显然,在21号之前,这位“逗你玩儿木哈哈”的网友确实忽悠住了不少人,瞧那语气,坚定不带一丝犹豫。当然,也有一些人觉得这种保证就像X宝“假一赔命”一样的不靠谱。

之后,那位“逗你玩儿木哈哈”单独又发了条微博:“如果22号依旧如往常一般来临,没有末世,我就诅咒自己变成一只猫,如果末日真的出现了,‘郑叹’你就变成一只你头像上的那种黑猫,敢不敢赌?!”

这条带着浓烈挑衅意味的微博一发出来,刚才还默默围观的一些人也加入起哄行列了。

郑叹本来摆弄着爪子艰难打字,谁知道一句话还没打出来就看到这条微博,顿时恨不得将手机给摔了。

变猫?

变你大爷的猫啊!艹了的!!

虽说网络上这种玩笑多得是,在别人看来也是个玩笑般的赌局,这年头诅咒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但郑叹就是不爽,感觉身中无数刀。

对郑叹来说,自己的末日就是睁开眼发现变成了一只猫的那天,真真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恶意,无限荒唐。

郑叹很想回复一句“如果末世没有来临,就让我变回人吧”,可这句话说出去别人不信啊,别人会说,你现在不是人的话那你是什么东西?

就算隔着遥远的距离,大家对着手机上不大的屏幕,也没人相信郑叹这句话的真实性,反而会有更多人起哄说郑叹不敢赌。

麻痹的!

打字,删掉,重新再打字,不满意,再删掉,最后郑叹深呼吸,直接关机了。

算了,眼不见为净,说啥也改变不了现实。

将手机放进抽屉,郑叹从窗户翻出来,看了看窗外有些灰蒙蒙的天空,蹲在花坛边仔细想了想,回忆自己曾经有没有跟人打过类似的赌,赌输就变成猫什么的。记忆有些淡了,但郑叹还是坚信自己应该没有跟人打过这样的赌,问题来了,为什么自己就变成猫了呢?

这是这么多年来郑叹一直琢磨不透的事情。

在郑叹蹲在圆形的花坛边上苦思的时候,一个老头带着大狗出来散步,是李老头和小花。小花现在也该叫老花了,本来看上去有些笨重的身体,现在体重相比巅峰时期减轻后,走动的时候反而感觉更笨重了。一人一狗的速度并不快,慢悠悠走着,像两个挨着的年迈的老头。

大型狗比小型狗更容易显老态,平均寿命不占优势,所以李老头每次在小花生病的时候都很紧张,也给予了及时的治疗,天气好的话,就带着小花出来散散步,适量的活动对他们这两个老头来说有好处。李老头给小花喂食也很注意,去宠物中心那里咨询后根据小花的体质李老头自己配的狗食,也不敢饥一顿饱一顿地喂。

前阵子李老头带着小花去宠物中心那边检查,那里的人说小花活15年以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管宠物中心那里的人是看在李老头的面子上说的安慰话语,还是根据小花的健康检查报告推测出来的理论结果,李老头这几年都一直坚持按照小郭他们建议的方法去做,始终如一,持之以恒,即便小花并不像牛壮壮那样能抓耗子能撵贼,但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依然像对待家人一般照顾这条比大院的其他狗都大都温顺的狗。

看着那两个老家伙走远,郑叹从花坛上跳下来。起风了,还黏在树枝上的枯黄叶子被扯下,落在水泥地面,被吹动的时候发出哧哧的摩擦声。

将掉落的树叶踩得咔咔响,郑叹沿着小路往大院那边走,没走几步拐了个弯就发现前面撒哈拉趴在地上,嗡着鼻子似的“嗷呜嗷呜”地叫。

阮英站在它前面几步远处,一脸的无奈。

“再走两步。来,乖啦,就两步。”阮英对撒哈拉说道。

“呜嗷呜~”撒哈拉依旧不动。

“懒货!”阮英气得在原地走圈。

和李老头他们一样,阮英也会每天抽时间带着撒哈拉出来散步,不像小花那么配合,撒哈拉这家伙似乎天生就爱叛逆,如今一把年纪了还总耍小心思,你想让它干嘛,它偏不,不让它干的反而玩得兴致勃勃。

这家伙还犯懒,平时在家的时候总动,像得了多动症似的,出来就犯懒了,走段路就趴下,阮英又不好像几年前那时候那样扯动牵绳,生怕给扯出毛病了,即便宠物中心那边给出的健康检查结果是良好,但阮英还是下不了手。

郑叹见状心里嗤道:撒哈拉这货现在就爱装柔弱,明明昨天还将一只抢它骨头的小京巴撵得满大院跑,今儿又装衰了,似乎笃定阮英不能拿它怎么地。

果然,最终阮英还是将撒哈拉给抱着了。

“抱一段然后你自己走,听到没?”阮英斥责。

“嗷呜嗷呜——”撒哈拉被抱着也不老实,动来动去,这个抱姿它觉得没之前那个舒服,出声抗议。

养撒哈拉养了这么多年的阮英很显然对撒哈拉的一叫一行都非常了解。

“老实点别乱动,你刚拉过屎,老子才不托着你的屁股!”

“嗷呜嗷呜嗷呜~”

“玛的,我养了个祖宗啊我?!”阮英嘟囔。

摊上这么只狗,还养了这么多年,性子再差阮英也认了,换了个姿势抱着,撒哈拉果然老实多了,没再叫,然后看着后面的郑叹,得意地甩尾巴。

郑叹腹诽:德性!

嘀嘀——

前面路口那里,焦爸骑着电动车,看着郑叹的方向按喇叭。

郑叹一乐,快步跑过去跳上车座,然后在阮英没注意的时候朝撒哈拉竖了个中指。第四一九章(终章)

“世界末日”和郑叹所想的一样,就那么过去了,郑叹也没上网跟那些人扯打赌的事情,更没心情去凑热闹跟人一起声讨那些之前大力散播末日论的家伙们。

网络上炒得沸沸扬扬的末世之年过去之后,焦家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了。

一个是小柚子的高考,一个是郑叹的状态。

小柚子没有选择楚华大学的保送,因为名额有限,她把名额让给了西区大院的老同学谢欣,谢欣的成绩没有她稳定,而小柚子的成绩一直都是很好的,和焦爸谈过之后,小柚子便做出了决定。

对高三的学生来说,时间过得比谁都快,仿佛不够用似的,好在小柚子的心理素质还不错,这个让焦爸焦妈放心不少。

而郑叹的问题,还是和去年一样,总做梦,感觉就算只是眯一小会儿也会梦到很多,思维很混乱,整得郑叹现在都不敢睡了。睡眠不足,精神状态肯定也不会好。

焦妈还专门带郑叹去宠物中心那边检查了,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就是睡眠不足。

焦远这半年打电话回家的次数多了很多,问小柚子的情况,也问郑叹的,还说如果这边的兽医解决不了就带去京城看看,那边的权威兽医也有很多。

郑叹不想去,焦妈也没办法,想着要不等小柚子高考之后,家里人一起再去京城那边看焦远,顺便把郑叹带过去检查检查。

郑叹在家里的时候对着小柚子书桌上那个台历,翻了翻,他回想一下自己当年变成一只猫的时间,大概也是六月份,但是具体时间记不清了,都过了十年,谁还记得啊,再说郑叹当年过的一直都是混沌日子,不怎么记日期的,有时候还会错过学校的考试。

伸出爪子,郑叹在六月一号到十五号这些日期上划了一条并不明显的痕迹,在7号8号上又加了几爪,那是小柚子高考的时间。

每次柚子回来的时候,郑叹就装作精神很好的样子,但是等小柚子一离开,郑叹就又回到平时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了,焦爸让郑叹呆他办公室,有什么也好照应,郑叹不去,他感觉还是呆家里来得舒服自在。

6月8号这天早上,焦爸焦妈和小柚子出门,郑叹跟他们一起出去,焦爸送小柚子去考场,焦妈要去附中那边,郑叹将他们送出大院,本来还想再溜个弯,但是接连打哈欠,眼皮很沉,最后还是决定回家睡觉算了。

跳上客厅的沙发,郑叹猫圈都懒得甩开了,抬脚将放在沙发中间碍事的遥控器蹬得远远的,然后趴在沙发中间,听着挂钟秒针细微的咔咔声,闭上眼睛。

焦妈骑着车出门之后突然想到U盘没带,早上拷了份资料之后忘了拔下来了,便又骑着车回去。

一楼大胖家的老太太正在给大胖梳毛,看到焦妈后道:“刚才见你家黑炭回来了,应该又跑家里补觉。”

听到老太太的话,焦妈也没在意,估计早上送小柚子出门的时候装得太精神,现在回家休息了。焦妈就想着,等今天过了之后,抽空还是将自家猫带去京城找人瞧瞧,不然家里谁都不放心。

上楼的时候焦妈眼皮就一直跳,掏钥匙打开家门,往屋里扫了一眼。

屋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沙发上只有一个猫牌,没有其他动静,没有黑猫,仿佛未曾有其他生物存在一般。

唰——

半开的窗户那儿窗纱被吹起,六月的微热的风从窗外吹进来。

窗外,阳光明媚。

——————

南城。

南城大学附近一处电梯房某高层住所。

卧室内,阳光透过窗子,从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空隙中照射进来。

刺眼的光线让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头。

眼皮动了动,郑叹眼睛睁开一条缝。

阳光都照到脸上了,乍然醒来看到阳光,刚睁开的眼睛立刻闭上,反射性地抬手挡住,然后捂上眼睛。

啪。

巴掌盖到脸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相当清晰,微微的疼痛感清楚传递到大脑。

三秒后,郑叹睁开双眼。

视线从指缝看过去,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装饰,落地窗那里窗帘半掩着,没有遮严实,光线就是从那里照进来的。

眨眨眼,郑叹脑子还有些混沌不清,盖在脸上的手掌抬起,眼睛的焦距落在手掌上。

掌纹清晰,五根长长的手指,不是黑色的带毛的猫掌。

“玛的,又做梦!”

低骂了一句,郑叹闭上眼打算继续睡,沉默数秒之后,郑叹猛地坐起身,看了看抬到眼前的两个手掌,郑叹使劲搓了搓脸,再次试着发出声音。

“咳!嗯哼——啊——咦——哦——”

发音很清楚。

做梦的时候,好像没有真正说过话吧?

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说话的感觉了。

还是不对。

到底是做猫的时候梦见了人,还是做人的时候梦见了猫?

郑叹掀掉身上的薄被起身下床,没有穿鞋,直接踩在落了一层灰的木质地板上,朝着落地窗那边走,将地面上碍事的衣服裤子等踹一边。

这种两条腿走路的感觉,微陌生,却又感觉理所当然。

拉开窗帘,打开落地窗。

一阵风迎面吹来,带着阳光的温度。

郑叹走到阳台,看着远处的建筑,深呼吸。

“啊——”

大声地叫喊这种畅快感,似乎好久好久没感受过了,虽然现在思维并不算太清晰,但郑叹就是觉得自己这么吼出来,心情就会好了很多似的。

吼完之后,郑叹习惯性地朝斜下方看过去。

斜下方阳台上,没有铁丝网,没有一只黄眼圈的蓝紫色鹦鹉在那里蹦踏,那里站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孩,手里正拿着一根雪糕,大概因为郑叹突然这么一声吼,有些吓住了,愣在那里抬头看着郑叹,连雪糕融化滴到地面都没注意。

收回视线,看着远方,郑叹再次大吼一声。

“啊——————”

比前一声吼得更长,歇斯底里似的。

楼下那户,站在那里的孩子被走出来的家长给抱进屋了,那家长看郑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没在意别人的视线,没理会其他住户的骂声,郑叹畅快淋漓地吼了几声之后,进屋洗了个凉水澡,出来时脑子清醒多了。

拿过放床头桌上的手机上看看日期,2013年6月12日。

郑叹抓了抓头,12号?

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来电人名有些熟悉,郑叹没管,翻看了一下来电时间,最早的一个是8号打过来的。

没去管那些未接来电,郑叹现在依然困惑,到底猫是真的,还是人是真的?如果做梦的话,那也太真了,不都说做完梦,醒来就忘了吗?

在手机上打开微博软件,自动登录,却并不是记忆中的那个“郑叹”的号,退出,重新登陆,输入新的账号密码。

反应一会儿之后……登上了!

那个拽拽的黑猫头像,跟记忆中的一样,那些微博,包括校车游戏猫事件、世界末日话题的争吵,都一一对上。

如果梦里的是真的……

郑叹又搜索了几个关键词,比如某部关于黑猫的电影,比如某纪录片,又比如某宠物中心,还有某焦姓教授,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并不算大的手机屏幕里面,一张张熟悉的图,一个个与记忆重合的画面,看得郑叹脑仁疼。

这他玛到底怎么回事?!

将手机随手扔旁边,郑叹使劲琢磨,想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肚子扛不住,下楼找了个最近的餐厅吃饭。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注意力根本没放在饭菜上,机械地拿着饭勺往嘴里送饭,视线却看着窗户外面,想着其他事情。

最后,在盘子里的饭吃完前,郑叹做了个决定,机票现在订不到了,动车订不到,他订了张特快的票,下午六点的车,明早六点能够到楚华市。

既然想不清楚,就过去找找答案。

出了餐厅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个并不大的理发店,郑叹揪了揪头上的黄毛,走了进去。

再次出来时,一头的黄毛变成了黑色,也剪短了些。

回去换了套简单点的运动装,拿了手机、银行卡、身份证……

看着身份证上的头像和人名,郑叹对着证上的人轻轻弹了下,将证放进钱包,带了些零钱,收拾好之后轻装往车站去。

次日早晨六点,郑叹走出车站,没有招出租车,而是走到公交车站,看了看车站外面的站牌和各路车的行车路线,很多熟悉的站名。等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随着公交的行驶,看着外面的街道和建筑。

端午刚过,很多商店里关于端午节的广告牌还没撤下,这个时间点上班的人很多,容易堵车的十字路口那里,私家车和公交排成长条。外面的气温有些高,汽车的喇叭和人们的叫喊声充斥在这条街道。

这样的天气和遇到的事情让人容易烦躁,可郑叹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说不上烦躁,只是有些复杂。

车上一位中年乘客的手机铃声响了,歌曲带着八九十年代流金岁月的感觉。这首歌郑叹听过,不是从网上,也不是借助其他电子设备,而是听一只鸟唱过。郑叹仿佛又看到了那只带着黄眼圈摇头晃脑唱歌的贱鸟。

有些曾经不屑一顾的歌曲,在多年后回忆时却如同珍宝,这首歌所在的时间点,所涉及到的人、物、事,所引发出来的情感,总能让人回味许久。

与这辆公交并停在路口的另一辆公交上,靠窗的地方,坐着个背着包的年轻人,手上拿着一袋包子啃着。察觉到郑叹看着他,他也朝这边看过来。隔着两层车窗,还反光,对方的表情看得并不真切。

前面向右转弯的指示亮起,郑叹所在的这辆车先行。随着车辆的行驶,有那么一瞬间,郑叹看清楚了对方的表情和眼里的疑惑,但很快,两辆车渐离渐远。

当街景变得熟悉,郑叹的心情愈发复杂,有些忐忑,又有些高兴。

街道旁有个年轻警察,刚逮到个贼,用手铐靠住,拿着对讲机说着什么。

商业广场大屏幕上放着一个电影的预告,孔翰导演,演员有魏雯、薛丁、陶琪……

在离原本的目的站点还有两站路的时候,郑叹下车了。

沿着记忆中熟悉的路往前走,经过湖边别墅区外面的时候,一只三条腿的玳瑁猫从街对面跑过来,嘴里叼着一只老鼠,看了郑叹一眼,然后利索地从围墙护栏那里翻进别墅区内。沿湖的那条路旁,一只比其他猫明显要大一些的深灰色带着黑色花纹的猫在柳树上磨爪子。

没有出声,郑叹继续往前走。路过附属医院,经过一个小杂货店的时候,郑叹看过去。长着一张刻薄脸的店长坐在柜台后,咬着烟,指使着店员搬动货物,一只白色的猫蹲在货架上,眼神犀利地看着路过的行人。

从楚华大学校区边沿的那个侧门进入,郑叹沿着边上的围墙往里走。一棵高大的树旁,并不显眼的围墙墙上,铅笔写的那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印入眼帘。

“郑黑炭到此一游,2009年12月12日。”

“2010年9月9日。”

“2011年2月28。”后面还有个抽象派的太阳。

……

郑叹抬起手指在那字上面摸了一下,沾上了一些铅笔的黑色。

捻了捻手指,郑叹沿着旁边的小道往前走,走过小树林区,经过老瓦房,一栋栋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草坪,闭着眼睛都能知道的小道,还有那个大院……

东区大院的门卫大叔眼睛毒着,一眼就从进出院子的人中瞧见郑叹这个生面孔了。

“哎那个谁,你找谁啊?”门卫大叔探出门卫室的窗子,指着郑叹喊道。

“我找住在b栋五楼的焦教授。”郑叹走过去说道。

“哦,焦老师他家啊,他不在,现在应该在生科院里,不过他们家的猫前几天丢了,一家人都快找疯了哎,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他家猫的线索?一直纯黑色的猫,这么大,叫黑炭,见过没?”门卫大叔急切地问道。

“以前见过。”顿了顿郑叹又加道:“长挺帅的一只猫。”

听到郑叹的回答,门卫大叔眼里希望的亮光又暗淡了,不再多说,摆摆手示意郑叹可以进去了。

深呼吸,郑叹抬脚进去。

提着菜篮子进出的大妈扫了郑叹几眼,估计在心里猜测郑叹的来历。

靠大院门的一处,树荫下的长椅上,李老头和严老头牵着小花和牛壮壮坐在那里聊天。两个老头只是瞥了郑叹一眼就没再看了,反而小花和牛壮壮的视线却跟着郑叹移动。牛壮壮那双小三角眼里,难得的没有平时的凶悍。

阮英牵着撒哈拉往外走,经过郑叹的时候,撒哈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郑叹的脚就是一口,那速度,与平时装衰弱的样子截然不同。力道不算大,不会咬伤脚,但下口也不轻,因为它在郑叹的运动鞋上留下了几条深刻的牙印和一鞋的口水。

阮英也没想到平时不咬人的撒哈拉竟然会突然来这么一下,赶紧跟郑叹道歉,还说着赔偿。郑叹笑着拒绝了。

等阮英训斥着撒哈拉离开时,撒哈拉还回头看了郑叹一眼,眼神略带挑衅,尾巴甩得那叫一个嘚瑟。

郑叹瞪眼,撒哈拉你丫等着,我保证不打死你!

来到b栋楼下,郑叹心跳得有些快,想着是直接按门禁上的门牌号呢,还是开口喊人。这时,一楼的老太太带着狸花胖猫走到阳台,见到郑叹,老太太疑惑地问郑叹找谁,还问了郑叹有没有见到一只黑猫。

郑叹回答之后,老太太也是一脸的遗憾可惜,“他家人都不在家,你去生科院那边找焦老师吧,柚子应该也在那边……可惜了黑炭啊,焦家人都给急哭了,焦远那小子还回来过,昨晚才离开,小顾今天去上班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呢,唉,这叫什么事啊。”

老太太可惜着,碎碎叨叨,可旁边的大胖却盯着郑叹瞧。

郑叹朝它伸手,大胖看了眼老太太之后,走了过去。

“咦?”老太太很惊讶,“小伙子你以前来过?我家大胖不亲近陌生人的。”还有一句话老太太没说,不只是不亲近陌生人,就算是认识的人大胖也不给面子。可老太太没想到大胖竟表现得这样熟稔。

郑叹“嗯”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给大胖挠了挠下巴,便起身对老太太道:“那我去找焦老师了,您先忙。”

虽然疑惑,老太太也没多问。不过,在郑叹离开后,大胖也跟着过去了。

大院子里,并不算密集也不算高大的树下,一只黑白花的猫在草丛里抓玩虫子,一只黄色的猫抱着树撅着屁股磨爪子。

郑叹走过去,将正在磨爪子的阿黄提起来,“你个二货!”这话憋了十年,总算说出来了。

听到动静的警长也不玩虫子了,走过来。

郑叹就近在一张长木椅上坐下,跟过来的大胖跳上长椅,蹲在旁边,见状,阿黄和警长也跟着跳上去,依次蹲在那里。一如从前。

夏天的早晨,气温随着太阳的高升而上浮。有风,一阵一阵的,吹得树叶唦唦响。

大院里上班、上学、买菜的人经过这边时候都会往长椅上看几眼,以前他们总见到四只猫并排蹲在那里,现在焦家那只黑猫不见了,却又见到一人三猫坐那儿,真奇怪,这三只猫什么时候跟同一个人这么熟悉了?

在长椅上坐了会儿,心情平静了些之后,郑叹拍拍三只猫,“先走了,待会儿再回来跟你们玩。”

起身离开大院,沿着路走到路口的时候,一辆校车经过,郑叹赶紧招手。

司机是那个光头,为了形象,戴了个帽子。

现在都是上课时间了,车上没什么人,光头司机便跟坐在副驾驶座的郑叹说话。

“小伙子你是我们学校的吗?”光头司机问。

“不是啊,不过我以前经常来这里,熟得很,还坐过好几次您的车呢。”郑叹回答。

光头司机趁着有人下车的空挡,看了看郑叹,摇摇头,肯定地道:“不可能,你经常来这里还坐我车的话我绝对有印象。”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坐的其他师傅的车吧。”郑叹也没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光头司机怜悯地看了郑叹一眼:“年纪轻轻记忆力还没我好呢,回去让你妈给你多弄点鱼头、核桃什么的补补脑。”

郑叹:“……呵呵。”

“你可别不当回事,我跟你说……”

“师傅,我下车!”

被光头司机叮嘱了一路,终于等到地方,郑叹迫不及待下车,看着熟悉的学院门,走了进去。

坐在院门内一侧的门卫大叔看郑叹走得这么理直气壮,想了想,还是没拦住这个生面孔。

焦爸的办公室在哪儿,郑叹熟得很。来到办公室门前的时候,易辛正好从里面出来,里面传来小柚子和焦爸的说话声,并不大,随着易辛将门关住,声音也隔断了。

易辛奇怪地看了看面前的人,以为是院里哪个本科生,随便问了句找谁之后就离开了。

郑叹站在门口,扣扣门。

“进来。”里面传来声音。

郑叹扭动门锁,推开门。

※※※※

(本文完)

作者感言

陈词懒调

陈词懒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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