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真的带着夏雨瑶来了，不过，严慧芳跟夏雨瑶叽叽咕咕嘀咕个不停，方石跟许伟先说得热闹，偶尔会跟李君武聊几句，可怜的石院长和江仲莆很难插进话去，只能在一边赔笑，这个感觉可不好。
终于，方石将注意力转到了餐桌上的两个陌生人身上，颇为玩味的看了石院长和江仲莆一会，方石才笑着问道：“石院长，今天这个饭局是你发起的，你的意思我也能猜到，其实我挺好奇的，跟学院合作搞研究室确实是个名利双收的事情，不过一时半会怕是看不到好处的，说不定一弄很多年也没什么效果，你们如此热衷于此事，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江仲莆闻言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江仲莆自觉不是什么圣人，可是身为一个医生，而且还是一个品味过人生百味的老医生，自认为还是一个有追求的人。而方石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说在这件事上，他们还有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这不是侮辱人么。
可是今天的事情是来求人的，江仲莆不好由着自己脾气来，更何况有石院长在，还轮不到他来回答这个重要的问题吧。
石院长看了看江仲莆，这个时候如果让江仲莆回答自然会更好一些，至少江仲莆在这件事里面的心思是很单纯的，说出来大家听着也好听。可是，方石又不笨，难道会看不出来主导这事的根本就不是江仲莆，而是他石院长？自己这么避重就轻，难道就不会适得其反？
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将石院长和江仲莆给问住了，大家也都好奇的看着两人，场面一时有些冷场了。
石院长心思急转，迅速的衡量着得失，最后想到李君武偷偷的告诫，一咬牙决定说实话。
“方教授，这个问题得从两个方面来回答，一个是‘公’，于公来说，如果我们医院能争取到这个项目，对医院的形象和士气提升都是一个大好事，还能在市领导面前增添几分好印象，说不定还能多争取一些拨款。再者，通过这个合作项目，也确实能提高我院的中医水平，毋庸置疑，对于一个医院来说，花样再多也不如疗效有用。更何况，如果项目最后取得成果，那好处就更大了，因此从这方面来说，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什么不拼命争取呢？”
方石笑着点了点头，江仲莆也对石院长的说法表示赞同。
石院长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的继续道：“从个人方面来说，老江，哦，江医生的想法可能很单纯，只是想要为医疗事业做些事。而我其实是个官僚，我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下能让手下信服支持，上能让领导认可欣赏，这就要靠业绩说话，而这个项目就是一个出业绩的好项目。”
江仲莆吃惊的看向石院长，他实在想不到石院长会说得如此的直白，这种话别说刚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就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好随便说吧，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些无关的人呢，石院长这次可真是要破釜沉舟么？
夏雨瑶也很吃惊，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君武，石院长如此坦白，肯定是有人支招了，她相信许伟先和严慧芳不会这么多事，那么肯定是李君武将方石的性格透露给了石院长。
有些心虚的李君武立刻就感觉到了夏雨瑶的目光，他略微尴尬的笑了笑，夏雨瑶微微一笑，将视线转向了方石。
方石听了石院长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石院长很实在，其实那些到学校去抢项目的人大概都是一样的想法，对我们来说，跟谁合作的出发点却完全不同。”
石院长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庆幸，看来方石是个明白人，还好自己没有说大话空话，不然这事真的没法谈了。
“请方教授指点。”
“我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谁能更好的配合我们，谁能更好的理解和执行我们的意图，谁对研究更有帮助，我们就会选择谁。”
石院长想了想道：“那会不会考虑跟几个医院同时合作呢？”
“我们没那么多的精力去管几个地方，如果单纯是派遣人员，我们不在意，但是涉及到更具体的合作，包括临床实验、试用试制等等活动时，我们当然希望集中在一个地方进行。”
石院长闻言既喜且忧，赶忙问道：“那方教授对我们医院怎么看？”
“第一医院的硬件环境确实很好，医生的素质和配备也让人满意，还有就是石院长本人也很重要，你提出来的振兴中医科的计划切实可行，从这点上来说，石院长在我们选择的考虑中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石院长一听顿时像是三伏天喝了一罐冰镇饮料一般舒服，这话从方石嘴里说出来，竟然比从市长嘴里说出来更让他满足，因为方石跟他没什么利害关系，方石的评价更加的客观公正，这是一种很纯粹的认同。
“方教授过奖了，我也是偶然想到的。”
方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还有你这种上进心，说是野心也行，没有这种上进心的人想要成事很难，总的来说，我是倾向于选择第一医院做为合作方的。”
“真的？！太好了，那你看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来配合？说实话，我很怕夜长梦多，如果能尽快确定的话……”
方石抬了抬手打断了石院长兴奋的话头：“别急，这事我们决定了，别人无权干涉，但是还有另一件事我想要说说。”
石院长心里一凛，刚才那无比兴奋的情绪顿时被冷却了下来，他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
“方教授，莫非这里还有什么难处？”
方石摇了摇头，指了指夏雨瑶道：“今天我之所以来见你们，一来是因为老李和我这两个老同学，其次嘛，是因为雨瑶跟我说了一件事，我想要来验证一下。至于选择跟你们第一医院合作，这事我们早有考虑。”
石院长一怔，狐疑的看了看夏雨瑶，困惑地问道：“这事跟我有关系？”
“准确的说，跟你们，或许跟你们医院的全体员工都有关系。”
石院长和江仲莆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一起看向方石，方石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才开口道：“今天在雨瑶办公室，雨瑶发现你们两的气色不大好，当时她有所怀疑，于是就找到了我，正好你们弄了个饭局，不然我也会单独约你们出来谈谈的。”
“这……气色不好是什么意思？”石院长又看了夏雨瑶一眼，好奇地问道。
“石院长，你似乎忘记了，我们是术士，雨瑶也是术士，然后才是一个医者。”
“术士……”
方石眉梢扬了扬道：“对，术士，所以我们看人首先看的就是气色，所谓的气色就是身体状况、气运状况、乃至于因果状态在脸上的综合反应，而会引起雨瑶关注的情况，自然不会是什么无足轻重的问题。”
石院长恍然，同时也有些心慌，当然难免也有一些难以置信。
“方教授是说我们要大祸临头了？”
“呵呵，也可以这么说，当然，这个大祸临头太笼统了，听起来像是骗子的言辞。”
石院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醒悟过来，赶紧的摇手道：“不，我是相信方教授和夏老师的，能不能详细说说。”
方石扫了江仲莆一眼，见他虽然有些怀疑，但是却并没有激烈的反应，点了点头道：“这事自然要跟你们两位详细说的，我先要告诉两位，雨瑶的怀疑没错，根据我的观察，两位的气运确实很糟，而且还在向着更糟的方向发展。”
石院长闻言顿时心里一抽，虽然他未必像他嘴里说的那么相信方石，但是这种事情谁又能真的毫不在意呢？事实上，人的信念其实是很脆弱的，方石的一句话就像是一颗种子，只要心里有了怀疑，这颗种子就能长成大树。
江仲莆看到石院长被方石一句话吓得不轻，心里顿时有些抵触，这种用言语轻松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的做法，跟江湖骗子何其相似，江仲莆对此有所怀疑抵触，其实也不奇怪。
“方教授，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方石不以为忤的笑了笑：“我有这个必要么？”
“这……”江仲莆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当然没法找到方石的动机。
“江医生，在知道最后的事实之前，不要急着去否定一切，可以慢慢的去求证。”
江仲莆吸了口气，肃然点了点头：“方教授说得对，那么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石轻轻一勾嘴角，不紧不慢的继续道：“前些日子见到两位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两位的气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几天过去，两位的气运却忽然发生了变化。这种情况是很奇怪的，一个人的气运忽然发生严重变化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并不多见，而两个没有密切关系的人同时发生这样的变化，那就更少见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两位所同处的环境，或者为之共同奋斗的事业引发了严重因果突变，直接影响到了两位的气运。”
“因果突变？”
“对，所谓的因果突变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你们做了什么事或者你们周围的大环境发生了严重的变化，导致了一些可以预见的严重后果即将发生在你们身上了。”
江仲莆和石院长惊疑的对视了一眼，同时皱紧了眉头思索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