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段路是极其漫长而又艰难的。此前已经接到暗示,只需齐头并进就好。只是口上虽答应得痛快,好胜心却因此变得强烈起来。
其实有些人和事远没传闻中的那样精彩,这或许是加入守门人后为数不多的收获。他们学会了重新思考,试着去辨识传闻中的真与假。就像,守门人真是最狂热的信众吗?
怎么说呢?或许是对狂热的理解有误,但是守门人绝对是最谨小慎微的一群人。无论何种场合,无论气氛有多么热烈,总能保持一丝清明,至少在他们加入进来前是这样的。
传承,独属于守门人的传承他们至今也没有深入接触。不用说,这一定是长辈间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还好,那些生死搏杀积累下的经验倒是没有保留。
当然在一起久了,还是能够七拼八凑出一些事情来的。例如,守门人的子弟会在很小的时候送到虫群中呆一段时间,说是为了学会与野兽争食。回想儿时玩伴身上的巨大伤疤,好吧,这至少算是一个答案,虽然不是他们想要的。
其实,他们也很想去虫群中体验一番。可惜,真的不行。如果不是有人带领,他们连靠近都难。就像传闻中的那样,虫群将守门人视作自己的一员。
太神奇了!虫群竟然一直记得他们。
走马观花,在虫群的外围溜达了一圈就又被带了回来。至于与野兽争食,只能成为梦想和遗憾保留下来。
这样的梦想和遗憾还有很多,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实现。也不能说全部都是遗憾,至少相比祭祀的晋升,守门人这边则简单得多。
当穿着起闪亮的铠甲,站在昔日的同伴面前时,还是很有成就感的。看!兄弟我现在也是一个守门人了,没有见习,没有初阶,更没有其他让人心生烦恼的前缀。呃,除去挨揍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一点,所以请先忽略我脸上的淤青。你,作为守门人的子弟,如今的小祭祀能不能跟我说点内部消息。
通常得到的回答,我是真想告诉你,但是你妈(或是你爸不让)。别斜眼看我,你才挨几天打?就想跟我动手……
唉,祭祀的孩子成为了守门人,守门人的孩子成为了祭祀,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有时想想也挺有意思的,带着完整祭祀传承的新一代守门人;嗯,还有带着守门人传承的祭祀。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错了?
就像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错了……
那颂歌,那祈祷声自己为何会不知道?仿佛有种默契,颂唱光明时暗夜祭祀则转入低吟;反之,则是这边。
……
身为祭祀的孩子,怎么会有他们不知道的祈言?守门人,光明麾下最虔诚的战士,怎么会与对手共唱同一首赞歌?
这不对,一定是他们忽略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那时,无论父辈信奉的是哪位神祇,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对手。而且这种若有若无的对立关系,一直持续到现在。于是,一群人围着暗夜祭祀追打,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打得他们失人失地,最终只剩下那么一小撮人。
可是,换个角度看呢?是这一小撮人抗住了众人的围堵呢?让他们忽然开窍的,是自身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他们有种错觉,自己正扛着那队暗夜祭祀前行,而且前行的道路也不再完全受自己控制。
还好,道路虽变得艰险了一些,至少能走……
快要超越的那一刻,脚下的影子忽然活了,生生的扯住了他们。当然不是扯住了所有人,仅是他们这些年轻人。
这不是欺负人么!
当然,刚刚被扯住时还没人这么想,所以辉光瞬间亮起,他们准备继续父辈的荣光。他们似乎忘了,父辈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过正面交锋这个词。甚至有人让他们保持应有的尊敬,毕竟那边有着那个人。一个可以算是最初的祭祀、大祭祀,还有主教的人。只是在那场持续多年的较量中,她没赢。
是的,她没赢,所以胜利者不言而喻。没人告诉这些孩子,许多祈言,许多传教中的言辞是出自暗夜祭祀一方,他们只是后来的借用者。也没人告诉这些孩子,他们的大祭祀梅拉正在编撰的教典、神史有许多地方是在复刻那个人的说法,只是做了一些增减、修辞,以便更适用于己方。
如果,他们肯稍稍注意随队的几位老祭祀,或许就能够发现端倪。从见到暗夜祭祀,从见到那个人时起,就下意识的整肃了一遍衣冠,不敢有一丝轻忽怠慢。那是如临大敌时的表现,甚至守门的首领瑞欧都是这样。
可惜,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化作了好奇,只顾偷眼打量那队暗夜祭祀,当然还有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简简单单的一群人,简简单单的一个人物,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或是说没有任何能够吸引人的,特立独行的气质。若一定要说有何不同,那么这群人就像一片影子,没有太多的分量,当然也就没有存在感,也就无法让人感到威胁。
直到辉光亮起,直到那影子因辉光变得浓郁,他们感受到了影子的重量。自己的影子,雪地的影子,森林的影子,还有山……
哦,不!
山的影子没有加入进来,但是他们已经感觉到了那蠢蠢欲动的趋势。在那蠢蠢欲动的趋势中蕴含着如山般的威严,让他们快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