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常谦给自己打眼色,江龙心下暗笑。
眼珠微转,轻轻点头,随着常谦走到了一边。
看到二人这般,犯事的常家护卫们都是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江龙肯卖常谦一个面子,打杀两个平头百姓,实在不算个事情。
县衙差役,还有那些告状的百姓们,仍然怒瞪着常家随从。
江龙的官声广传在外,一向是公正严明,大公无私的。
“景兄。”
常谦虽然心头异常的恼火,但仍然是矮下身份来,赔着笑道:“此次的确是那些小的们不开眼,酒喝多了,做错了事情,还请景兄能够网开一面,饶他们一次?”
“凭什么?”江龙感觉颇为有趣。
之前他与常谦闹过几次矛盾,可以说已经是翻脸成仇。
现在常谦伏低做小的模样,让江龙非常想笑。
“五百两!”
常谦身上的银子已经是不多了,狠狠的咬牙道:“这些下人的命原不值这么多,只是如果因为嫖娼不给钱被抓到大牢里,有损常家与本官的颜面,还请景兄不要嫌少。”
“的确是有点少了。”江龙却是摇头。
“六百两!”
常谦不满的加价。
江龙仍然是摇了摇头。
“七百两!”
江龙还是摇头。
“最多一千两!”
江龙看着常谦笑而不语。
常谦压低声音,出言威胁道:“我已经寄回一封家书,说不定处罚你的朝廷公文已经在半途中,你最好不要太贪心,不然等你没了官职,本官一定要你好看!”
“你知不知道?”江龙突然发问。
常谦一愣,本能的反问,“知道什么?”
“你现在像个小丑!”
江龙的嘴角挑起一抹弧度。
一瞬间,常谦的双眼就是充满了通红的血丝!
一双拳头下意识捏的咯咯响,“你敢耍我?”
“耍你又怎么样?”
江龙讥笑,“你真以为有个当吏部尚书的爷爷就能惩治我?景府的那块免死金牌,你只当成了摆设?你也是出身京城,景家在京城的名声,你不会没听过吧!”
常谦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江龙。
景府在京城是什么名声,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常谦自认为和那些在景府手中吃过亏的豪门子弟不一样。
他是吏部尚书常青最宠爱的孙子!
是上一届科举,一路过关斩将,被皇上亲笔点名为第三的探花郎!
他以为自己不同。
却不想,江龙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又或者说,江龙甚到都没有把常青放在眼里。
常谦此刻心中的怒火,足以蒸干整条浑河。
但他愤怒的模样,江龙直接视而不见。
江龙如今已经对于景府有所了解,别说是吏部尚书,就算是皇上与太子都不能把景府怎么样。
他有必要害怕常青么?
潇洒的转身,江龙嘴里下令,“来人,把常家随从全部带走!”
“你欺人太甚!”常谦发出如野兽般的怒吼。
“你手下这些随从,全都找过暗娼,根据县衙律例,除掉那十五个打杀出人命的另外审问,其余人等全都要入囚牢十天,罚纹银一两整,如果交不起罚金的话。可以去挖河道赚工钱相抵。”
江龙理由充足。
这些随从护卫都是去找过暗娼。
想不认都是不行。
因为不认,江龙轻易的就能找到证人。
常谦此刻恨死了江龙。
不但耍自己玩,而且居然要把所有随从护卫全部抓走。
这些护卫全被抓了,谁来保护自己?
靠江龙派来的那几个差役么?
自己与江龙翻目成仇,那几个差役奉江龙的命令,来暗害自己还差不多。
怎么可能保护自己?
江龙声音落地,县衙差役们就是立即上前,拿着绳子镣铐要绑人。
常家随从们自然不甘束手就擒。
一个个都是望向了常谦。
尤其是那十五个打杀了人的随从,此刻都是眼神慌乱。
他们以前手头上不是没有人命,但有常家罩着,谁敢抓他们?
只要被害者没有什么背景,衙门里的官员根本不敢去管。
即便是证据确凿,常青不会一味护着家丁,但是官员跑去抓人,也会被视为找常家的晦气。
到时常青若是心存记恨,那么官员第二年的审核,肯定是差评了。
只有考核成绩为优,才能顺利的升官。
但是现在,却是遇到一个硬茬。
一点也不把常家放在眼里。
“胆敢反抗,斩!”江龙突然一声厉喝。
这一声坚决满含杀气,让得原本拿不定主意的常谦,消了反抗之心。
江龙是灵通县的父母官,这里完全是江龙说了算。
现在常家人手是数量多一些,但真的打起来,到时江龙把城中的军士也全部集中起来,常家这点护卫就不占优了。
一样要被拿下!
现在打赢了江龙,他又不敢逃离灵通县。
常谦是奉旨来灵通县协助江龙的,身为朝廷命官,不可以擅自离开就任的地方。
这边常谦不发话,常家随从们自然是不敢动手。
包括那十五个闹出人命官司的。
他们都有很多亲人掌控在常家的手中。
一但他们敢逃跑或者不听话,这些亲人就会被常家全部处死。
就这样,常谦眼睁睁的看着随从护卫们全被绑走。
直到江龙的身影消失不见,常谦才是一声低吼,“景江龙,你等着,本官与你不死不休!”
掐着指头算算,离爷爷出手对付景江龙,已经没有几天了吧?
常谦这般恨恨的想着。
半晌后,忽然醒悟过来,如今自己的身边,只剩下一群婆子丫环了。
就连大厨也被抓走。
常谦突然觉得四周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要对自己下手。
立即脚步匆匆跑上了三楼。
怎么办?
身边没有护卫怎么行?
常谦来到窗前,轻轻将木窗推开一条细缝,打量街上人来人往。
此刻站在客栈门口的几个差役,没有那般不顺眼了。
“你,立即去驿站找到夏霖夏大人,请夏大人多派几个护卫过来。”常谦对着一个丫环吩咐。
“是!”丫环应声,匆匆离开。
这边事情闹出时间不久,夏霖就得了信。
闻听江龙居然手段如此的强硬,夏霖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即就是想到,没有了护卫随从,常谦的生命安全……
不好!
常谦肯定要派人过来,向自己借护卫。
夏霖觉得身边的护卫力量足够,借十几个过去,不算什么。
但问题是,如果自己护卫借了过去,最终却没有保护好,常谦一旦被人给暗害了,自己岂不是凭白受牵连?
根本是吃力不讨好!
而且谁知道自己的随从护卫中,有没有别人安插进来的暗线?
夏霖想了想,立即带着一些护卫匆匆走出了驿站。
如果常谦真的求到门上,即便不同意,他也得借出去。
不然关系就要闹僵。
但他又实在是不想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于是只能躲出去。
你找不到我,我不知道,那就怪不到我头上来了。
再有,夏霖想要躲远一点,不想再介入江龙与常谦的纷争之中。
当常谦派来的丫环来到驿站,就是得到一个夏霖出城的回答。
丫环回去禀报,少不了被常谦给怒斥一通。
常谦接着又派两个婆子出城去寻夏霖。
但哪里寻的到呢?
一直到晚上,驿站那边才传话,说是夏霖离开灵通县,去了望沙郡。
而且说明夏霖一早就已经与江龙打好了招呼。
只要和地方官打好招呼,自然就可以暂时离开。
这让胆小的夏霖一夜都没敢熄了蜡烛。
当天晚上,所有的丫环婆子,都被派着守在门口处。
既使这样,夏霖也是噩梦连连,一夜都没有睡好。
江龙带着常家众随从离开客栈后径直回到了县衙大堂。
案件已经是清楚不过,不过审问却也没那么容易。
打死人的十几个随从咬着牙,就是不认罪画押。
即便是把证据全部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是一声不哼沉默以对。
“本官真不信你们长了一副钢筋铁骨!”江龙毫不客气,下令大刑伺候。
这些随从还真是硬骨头,愣是硬抗着还不认。
其实也不是他们是真汉子,而是早有听闻,江龙治下严厉,杀人犯一律被判为斩立决!
又有谁不怕死?
吃些苦头,总比被砍掉脑袋好。
板子,皮鞭,夹板……试了好几样刑具,这些护卫随从仍然是咬牙撑着。
江龙眼珠转动,嘿嘿一笑,“你们十五个人,下手有轻有重,下手重的自然判的重,下手轻的又或者只是推搡那几个百姓的,只需要坐牢又或者是罚点钱便可以离开。”
声音刚刚落地,这些随从护卫们有一大半都是开了口。
没办法,那大刑不好受啊!
之前能忍着,是因为不想死。
但是现在……
十五个人动手打三个人,不可能围成一圈挤在一起。
那样挤着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气。
所以下手自然有轻有重的。
江龙虽然与常谦有矛盾,也不喜欢常家的护卫们。
但是审判时,还是尽量要做到公平。
大部分随从护卫开始推卸责任,并找在场同伴来给自己做证。
再加上那几个暗娼当时在场也有看到一些,不一会就是审问清楚。
下手极重,害人死亡的有五个人。
原本十五个人硬抗着,江龙还真不好进行判定,因为人数实在有点多,而且案情不清不楚的,谁才是真正致人死亡的凶手?
他不能当个糊涂官。
现在有十个人开口招认了罪状,并指认凶手。
那五个人被同伴们出卖,心理崩溃,也就认罪画押了。
江龙立即宣判。
那五个人被判斩立决。
其余十人由出手的轻重,各自判罚不一。
不过最轻的,也要在牢房住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