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竹那边真是炸了。
确切地说是冷青石悲剧了。
他之前的应对也算是指挥若定了,不能说有错。但确实还没有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没想过对方本质上就是冲着药来的。薛牧那边要不是因为对方急于除去萧轻芜,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暴露刺杀导致被问了个底朝天的,实在也怪不得冷青石。
自然门到沂州的路径也没有铺什么新路,还是到处都有埋伏地,简直是横行道天堂。
从宗门调集来的第一批药材就这么被抢了。
“砰!”冷青石恶狠狠地摔碎了杯子:“混账!”
在抢劫中逃得性命的同门弟子无奈道:“横行道强者忽然四面八方涌出来,我们真没想过那么多人……”
冷青石怒视周围的几个长辈,想说什么却忍住没说。
他向宗门求援的可不止是药材,还有人手和高端武者。问题就出在这些长老们过来也不会老老实实陪着运货马车慢悠悠的来,早就飞啊跳啊提前到了……
“咳咳。”几个长辈也有些脸红:“大家并不知此事这么奇诡,青石可有什么想法?”
“请师叔们亲自回宗一趟,护送真药过来……”冷青石木然说了一句,又有些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杯子碎片:“可又这么一来一回,千山郡民众要炸了。”
一名白须老者捋须道:“青石还需练练养气功夫,这般焦躁可于道不利。”
冷青石差点没气吐血,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又一名枯瘦老者悠然道:“我自然门在药材方面信誉素来很好,人们不会轻信谣言,说什么我们贪墨真药……”
“报!”话音未落,就有弟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我们的侧库房被暴民抢了……”
枯瘦老者的悠然之色还挂在脸上,僵在那里:“我们这里的库房没有药材啊……”
冷青石斜睨了他一眼:“如今还看不出是有人恶意煽动?火烧眉毛的时候,鬼才跟你仔细分辨库房里有什么,一家老小躺在屋里上吐下泻筋骨俱软的时候,鬼才跟你念往昔信用。”
长辈们都很尴尬,便有数人拱手道:“无论如何,我们先回宗一趟,就算迟了,也要亡羊补牢把药运过来再说。”
冷青石只得点点头,他已经知道了状况,却也一筹莫展,除了这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想不出主意了。
他叹了口气,还是道:“本门也有精医术者,去试试能否不用药材先救治吧,好歹安得一时人心。”
众人领命去了,冷青石无奈地揉着脑袋,忽然在想,既然是有预谋的搞事,应该不是薛牧指使。他也算对薛牧有所了解了,薛牧这人别的不说,信用和底线都是有的,冷青石明知道薛牧在灵州搞过整肃,严禁食品药品制假,纵横道里很多人就是因为这件事脱离,加入净天教的。
那此事应该不是薛牧干的。
不是薛牧干的,自然就是虚净干的。
也就是那猛虎门那边应该也是相同的状况?如果薛牧在沂州,他会怎么处理?
他忽然转身对师弟道:“你连夜去一趟东安郡。”
师弟愕然:“何事?猛虎门和我们可打过不少场……”
“打个屁!”冷青石怒道:“你所谓的薛牧会派使者来,不幸言中,可惜是相反的。你给我做个使者去见薛牧,看他这件事上能否帮忙,条件只要不过分,都答应他!”
……
薛牧的办法比他简单太多。不同的背景遇上相同的事情,处理的方式结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还没到承诺的明早期限,他当晚就让人写了几十张布告,到处张贴:
“一,经本盟核查,此非恶疾,而是中了软筋散之毒。”
“二,下毒者乃净天教所为,借此倾销假药牟利。”
“三,此毒不致命,诸位暂安。本盟已从灵州调集真药材,三日之内即至,届时免费分发,以补民众之失。”
“四,中毒已久者,明日请至猛虎门前,医仙子将以针灸之术先行救治。”
“六道之盟敬告。”
布告说得很通俗很简单,也不扯太多阴谋解释,就说净天教是为了牟利,这谁都一听就懂。
大家最担心的事情也一条条剖得分明,不会致命,先安心,然后承诺真药,你还是不安的话,医仙子先治。
这回真是没什么可不安的了,除非有意挑事,不挑事的话正常人都至少会观望这三天再说。
如今还有人敢在这里搞事么?除非虚净亲至。
虚净不敢来的,因为他不知道薛牧身边埋伏了谁,薛牧的可用战力实在太多了,一个暗谋者才不会轻易入虎穴。
本来暗流涌动的东安郡,就此一派风平浪静,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关键在于三天后一定要有真药送到,而不是被人抢了。自然门做到这个沟通还要来回说,薛牧只需要星罗阵告知灵州,林东生自然会加派高手,并且委托横行道的长老出面护送,基本万无一失。
薛牧已经住进了客房,萧轻芜跟了进去。岳小婵又去牢里逼问俘虏看看有没有藏着的事儿——其实也是有心回避一下,让薛牧和他家小徒弟多交流一二。
越发有大妇气度了。
见薛牧摊开纸笔写东西,萧轻芜兴致勃勃地探头看,随口问着问题:“师父,安定一境简单,虚净的整个沂州布局,咱们能破坏么?”
“能。”薛牧随手写字:“影翼夏文轩已经提前来了沂州,想必很多事都有数了。我这会儿就是给他们去信。”
“让他们干嘛?”
“虚净也是要先让他们地盘的人挨这个毒,再祭出真药来收人心对不对?之前收藏的真药以及近期或许也从自然门那里劫了的,都有仓储安置对不对?”薛牧淡淡道:“影翼是探查的祖宗,夏文轩是抢劫的祖宗,他们这些药岂不是给我们送的?到时候他们倒没药了,我倒想看看他们这个圣教要怎么维持这份圣光。”
萧轻芜惊为天人:“果然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薛牧愣了一下,停下了笔,好笑地道:“莫非你学写书不够,还在学谋略?哦是了,今天手中藏针,是有几分意思,可那不是你自带的腹黑嘛……”
“哼。”萧轻芜道:“既然都已经拜了师父,师父的长处当然要学,只学一项岂不是亏大了?”
薛牧更好笑了,忽然道:“那师父教你练武。”
萧轻芜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