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这——韩艺为何这么做?”
“无衣!你可知道此事的缘由?”
“我不知道,我从来不过问他买卖上的事。”
萧家也是地主阶级,韩艺这么一弄,他们也紧张,萧钜、萧鄯等人赶紧来到萧锐家,想问一个明白,可别让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混账!”
萧锐忽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他要招手佃农也就罢了,为何他连佛家子弟都不放过,我佛家几时又得罪他了。”
“嗯?”
萧钜等人纷纷惊讶的望着萧锐,咱们说的是一回事吗?
……
城北李家!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又怎么呢?”
没有整到韩艺的李崇江郁闷了好几日,差点没有生病了,因此听到这嚷嚷声,就各种不悦。
“老爷,你看,这是最新一期大唐日报!”
那管家急忙忙将手中大唐日报递了过去。
李崇江拿过来一看,顿时面露惊讶之色,随即又呈现极度恐慌的状态,道:“这小子疯了,这小子疯了。”
那管家道:“老爷,咱们得赶紧想办法,不然咱们得佃农都会让他给弄走了。”
李崇江道:“你还不快去找那些佃农,告诉他们,谁若敢去凤飞楼,我对他不客气。”
“已经晚了!”
那管家哭丧着脸道:“老爷你没有看么,他们招聘的地点就在长安县的竹村,咱们在长安县的佃农多半集中在那里,而且如今已经开始招聘了。”
韩艺一早就在准备了,大唐日报一发,那边就已经开始招人了。
李崇江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幸亏一旁管家急忙扶着他。
……
在城北的竹村外,有着一片广阔的田地,不少农夫正在那里躬身劳作着。
忽然,见得几人急忙忙沿着田边的阡陌小道往南边跑去。
田中一个农夫问道:“哎!小林,你们这是赶着去哪里?”
“哎呦!苦大叔,你怎么还在这里,凤飞楼招聘你没听说么?”
“倒是听说了,可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是农民,他们招的那是工匠。”
“人家都说了,会给培训,而且招就是咱们这些佃农。”
“那些商人可是狡猾了,信不得,信不得。”
“什么商人,凤飞楼的韩小哥你没有听说,你看看人家凤飞楼的工人,以前过得还不如咱们,可如今个个过上了好日子,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去了。”
“小林,小林,等等我!”
“你们都去啊!”
“苦大叔,这一个月两百文钱,管饱,还休四日,还有年终奖,这田还有啥种的。”
“那——那你们等等我,我也去看看。”
……
“当家的,你可得算清楚了,咱们可是欠了李家的钱,这李家可不是好惹的!”
“你别催呀,我不是在算么!”
“哈哈!吴大叔,吴婶,你们这是在瞎忙活。”
“哎!二狗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家凤飞楼都帮你们算好了,像你们这种欠钱的佃农,直接上金行贷款,先将钱给还了,那边做点事,叫大婶在家养点家畜,种点青菜什么的,每年还些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没有一点压力,要是努点力,还能存不少钱了,你先去那边看看,人家全都已经算好了,欠一贯到欠二十贯,各种方式还钱,你们又没学过算术,你哪算得清楚啊。”
“当家的,那你快去吧!哎,二狗子,你报了名?”
“早就报了,这种田我一早就种烦了,一年前我就想去凤飞楼当工匠,可是我娘不让,如今我娘可算答应,我一早就去了,我现在可是凤飞楼的工匠了,走走走,我带你一块去。”
……
只见在离竹村不远处的一家酒肆前,上百号人围在这里。
又见一人嚷嚷道:“各位乡亲,各位乡亲,我也是佃农出身,一年到头,那日子过得可叫一个心酸,再丰收也就吃饱肚子,可要有个什么风吹雨打的,咱们没有饿死,也交不上租,结果就是欠那些地主的钱是越来越多,永远都还不清,弄不好还得卖身为奴。
可是自从我来到凤飞楼后,哎呦,那叫一个轻松自在,不愁吃,不愁穿,干得多,就得到多,公平合理,韩小哥从来不压迫咱们,一切都按照契约上办事,如今咱连媳妇都娶上了,等房子盖好之后,咱就住上新房了。佃农是没前途的,干一辈子不死就算是走运了。
而且,要是你们的婆娘有些手艺,也能来咱们凤飞楼工作,那一个月最低也有两百文钱,一年下来,至少得三贯钱,就如今的米价,三贯钱可以买多少米了,还有,还有,干上一年,还有衣服发,连衣物都不愁了。”
“我要报名!”
“我要报名!”
……
“大家别急,别急,排队,排队,我们韩小哥说了,他老早就听闻咱们竹村的百姓,个个都勤劳努力,咱们韩小哥就喜欢这样人,所以但凡竹村的村民,只要符合条件,哪怕是超出名额也得破格聘用,所以你们千万别着急。”
一辆马车悄然无声的来到这家酒肆边上,车上坐着三人,正是崔戢刃、王玄道、郑善行。
“这么多人啊!”
郑善行稍显惊讶道。
王玄道微笑道:“这才是最精彩的时刻。”
郑善行笑了一声,道:“据说这竹村一百来户人家有九成都是城北李家的佃农,可才第一日,就都来了,真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啊!”
崔戢刃道:“如今米价这么便宜,这些佃农辛辛苦苦务农一年,还上租粮,也没剩多少钱了,没有什么盼头。”
王玄道道:“而且韩艺这时机也挑的好,如今刚刚秋收,这些佃农将租粮还上,退还租约,便可无牵无挂的来凤飞楼做事。可没过几月,春耕就开始了,到时这田地里面恐怕都会长满杂草啊!这城北李家这回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郑善行道:“可是韩艺这也不是完全针对李家,但凡有佃农的地主都将受到威胁,他如今刚刚当上同中书门下三品,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来,他在朝中能否坚守得住。”
崔戢刃笑了笑。
王玄道道:“崔兄莫不是知道韩艺为何敢这么做?”
崔戢刃道:“可能猜到一点,但是也不一定。我好奇的是,他招这么多人,光每月的工钱就得上千贯吧,这听着都很吓人。”
郑善行呵呵道:“崔兄有所不知,韩艺的买卖整个大唐就只有他这一家,他可不怕他的货物卖不出去,做的越多,他就越赚钱,区区千贯,真是不值一提。”
“原来如此!”
崔戢刃点点头,又道:“你的自由之美也可以跟在后面招点人。”
郑善行羞涩一笑,道:“我的自由之美已经快两千人了,长安是不需要人了,现在正在洛阳招人。”
崔戢刃惊讶道:“什——什么?都已经两千人呢?”
郑善行点点头道:“自由之美要得都是妇女,而且我又是从穷人家招人,故此也没有人注意。”
他不跟韩艺一样,招聘是招聘,他是将招聘当做慈善事业在做,看见谁家吃不上饭,就招来自由之美工作,就这么下来,两三年这人数就快突破两千了。
崔戢刃道:“那你一个月也得发很多工钱,你这自由之美这么赚钱?”
郑善行沉吟片刻,道:“不瞒你说,其实一开始韩艺就跟我说过,只要度过前面一年,将来只会越来越赚钱,可是在那之前,我还是非常保守,结果却如他预计的那般。寻常人家做一件衣服多费周折,价钱也高,我自由之美卖的衣服比他们自己做的要便宜,而且还好看,因此现在长安城内的那些达官显贵都不自己做衣服,而是来自由之美卖衣服,甚至出钱找自由之美订做。”
崔戢刃皱眉道:“那你一年得赚多少钱?”
王玄道微微笑道:“崔兄,此乃郑兄的隐私,你怎好意思相问。”
“啊?对对对,抱歉,抱歉!”崔戢刃拍拍额头道。
郑善行笑了笑,也没有做声,这君子之交淡如水。
……
慈恩寺。
“方丈,方丈!不好了,咱们在城东下水村的八十多佃农都上凤飞楼去了,另外,还有净休等二十多个弟子也跑去凤飞楼了。”
“什——什么?啊——!”
“方丈!方丈!——哎哟,方丈晕过去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去二师父吧!”
“二师父在闭关,任何人都不见。”
“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
……
金行!
“你是来存钱的,还是来贷款的?”
“我——我是来贷款的,凤飞楼的人说拿着这个就可以来你们这里贷款。”
“是的,是的,这边请。”
“你们真的只收两文钱的利息。”
“是的,这契约上写得非常清楚,利息会直接从你们工钱你们扣,你们根本不需要担心。”
“可——可我不认字。”
“这也没事,契约已经发到了大唐日报上面,都是一样,如果不一样的话,那责任在于我们,你只需要在契约上添上自己的名字和贷款多少,以及个人信息就可以了,如果你不会写,我们会找公证人帮你写,这个你请放心,我们金行可是跟皇后有合作的,可不敢乱来,要是坏了皇后的名声,这罪名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哦,那——那行,我相信韩小哥。”
……
城南屈家。
“老爷,这是我欠你的钱,来年我就不租你的地了。”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憨厚汉子将一袋钱递给屈本善。
屈本善正在暴怒中,怒瞪那汉子道:“哼!你说还就还,真是岂有此理,老老实实回去种地。”
那汉子脸色一变,激动道:“你不让是吧,不让我就告到官署去。”
屈本善冷笑道:“你有本事就去告呀!老子还会怕你这个贱农,你要再敢啰嗦,老子将你的腿都给你打断了。”
那汉子哼道:“行!你等着,反正有韩小哥为我们做主,我今儿也豁出去了。”
屈本善听得眉头一皱,心中又怕又怒,道:“等会,行,你要走是吧,我还不留你了,有本事就别回来。”
韩艺现在可是宰相,这太恐怖了,万一他向衙门施加压力,那还真说不定了,其实衙门听到韩艺的名字,估计也不敢包庇。
仅仅一日,韩艺就挖走了慈恩寺、大兴善寺、城北李家,城南屈家,秦岭刘家,城西张家等一干参与了挤兑金行地主的一千多人,七百多户,韩艺将壮丁给弄走了,那人家也不会租地了。
而且这招聘地点就在他们佃农居住乡村的附近,其他乡村的村民想要面试,都还得跑过来,他们肯定是最先遭难的。
虽说唐朝有奴婢制度的,但其实奴婢得来源非常少,要么就是犯人以及犯人家属,要么就是俘虏,还有就是国外卖到大唐的,比如新罗。这也是为什么后世没有将唐朝视作奴隶社会,就是因为奴婢太少,无法形成一个阶级,尤其是唐初,因为唐初一开始总是打仗,农民又都是兵,打仗就有田地,犯不着当奴婢。
贞观后期风调雨顺,人人有田地,试问谁想当奴婢。
大地主自家的奴隶无法满足生产,那么佃农就顺理成章的出现了。
因此佃农才是地主的主要剥削者,很多的佃农家中都有土地,只是太少,只能从地主那里租土地来种地。
在魏晋南北朝时,佃农庇荫于豪强地主,列入地主家籍,佃农要获得自由,必须经过放免和自赎等手续。可是在唐朝的时候,李世民吸取隋朝灭亡的教训,推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思绪,而且当时人口又比较少,要是都让贵族给吸走了,那李世民就没啥子民了,况且当时李世民一直在打击贵族,因此就将佃农列入户籍,取得封建国家编户的地位,你要么就是奴婢,要么就是良人。从此佃农与地主之间的依附关系逐渐松弛,他们逐步取得一定的迁徙、佃田和退佃的自由。
这就让韩艺钻了空子。
在不是奴隶社会下,如果佃农流向工商阶级,那么对于地主是一个极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