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军大营,校武场上高高耸立着一根木桩,上面挂着两套叠摞起来的明光铠,这套明光铠是从河北军的一名军司马身上扒下来的。
校武场的四周,围着一干公孙军将士,正聚精会神的望着场内傲然而立的公孙白。
“拿刀来!”
随着公孙白大声的吆喝。不一会儿,燕八捧着一把缳首刀走了过来。这缳首刀长三尺余,镡长一尺,看起来有点像剑,尾部带金属环。缳首刀起始于西汉时期,是由钢经过反复折叠锻打和淬火后制作出来的直刃长刀,即能用于步战,也可以用于马战,是当时世界上最为先进、杀伤力最强的近身冷兵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缳首刀将匈奴打败,并间接促成了当时的欧亚民族大迁徙。
只不过缳首刀需要反复折叠锻打,既需要手艺精良的工匠,又需要漫长的时间,而且效果往往还不好。锻造火候不到的缳首刀,威力大是大,能斩断普通的劣质铁制的兵器,就是韧性不好的砍几刀就咔擦断掉了,所以在汉末军阀混战时很少有使用环首刀的。
四周的众将不明白,公孙白这是要干什么?
燕八捧着刀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公孙白面前,公孙白接过了刀,虚空挥舞了两下。
他大踏步走到了木桩前,运足了力气,对准盔甲大喝一声,一刀就劈斩了过去。
咯……
一阵脆响传来,那明光铠为精铁打制,极为坚硬,却被缳首刀狠狠的劈开了。
灌钢中的碳和硫及杂质远远低于普通铁,所打制的兵器,硬度和韧性果然非同寻常。
“好!”
四周的将士齐齐发出喝彩声。
公孙白淡淡一笑,再回首喝道:“取甲来!”
燕八又捧上来一件鱼鳞战甲,将那被劈开两半的明光铠取了下来,然后挂上那件鱼鳞战甲。
接着,又有人给公孙白递上一把精铁长刀,那长刀极其锋利,而且刀身极其厚实。
公孙白掂了掂长刀,暴喝声起,提起长刀对着那鱼鳞战甲狠狠的劈了过去。
当~
随着一声悠长的金铁交鸣之声过后,公孙白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日光之下,那原本锋利异常的长刀明显的卷了刃,甚至有的地方已经崩掉了一块。
四周的将士蜂拥了过来,仔细查看那灌钢所铸的战甲,只见甲身只有一道白印而已,再次爆发出欢呼声。
武将有三命:武器、铠甲和马匹。而对于三军将士来说,武器和铠甲就是他们的生命,能装备这样的神兵利器和神奇的宝甲,在战斗中的生存能力将大大增加,怎么能叫他们不兴奋?
公孙白得意洋洋的挥手示意众将士安静下来,高声吼道:“我们的兵器,无坚不摧,我们的铠甲,无锋可破,得此兵甲,天下谁可挡之?换上老子的兵甲,遇到河北军,一个干不过两个,给老子割掉蛋蛋和柱子,当女人好了!”
四周的将士发出一阵哄笑声,不知是在谁的带领之下,齐齐发出吼声。
“代侯威武,踏平河北!”
“代侯威武,踏平河北!”
“代侯威武,踏平河北!”
欢呼声中,公孙白志得意满,得意洋洋,却不料身后传来郭嘉贱贱的声音:“代侯之兵无坚不摧,代侯之甲无锋可破,若以代侯之兵,攻代侯之甲,则又如何?”
公孙白的脸色瞬间僵住了,回头恶狠狠地骂道:“滚,就你他妈事多!”
……
侯府,东厢。
厢房的窗户半开,冷月如水,洒进一片水银般的流光,照耀在屋内。
一位佳人在对月抚琴,琴声淙淙,如同流水一般清澈而又柔肠百转。
曲妙,人更妙,月色下的甄宓,满面柔和而圣洁的光辉,纯洁而美丽,如同月中仙子一般,只可惜黛眉微蹙,多了一丝忧伤。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人白衣如雪,手摇羽扇,翩然而入,如此风骚的人,除了代侯公孙白,还会有谁?不过他自然也不会告诉甄宓,这首曲子是他花了三坛好酒,郭嘉才肯教他的。
叮!
两根琴弦应声而断,甄宓缓缓的抬起头来,脸上依旧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眼中却遮藏不住一丝欣喜。
那一天,白马如云,鲜花如雨,一个俊美而英武的少年,也是名动天下的英雄,强行闯入她的家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抢走,临抢之前还赋了一首意境优美的诗,这简直符合任何年代的花痴少女的梦寐以求的标准,浪漫而刺激。
在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便已无可救药的被他俘获了芳心,过程是那么的甜美和梦幻,可是结局却是那样的冰冷和遗憾,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而已,如同一场梦一般。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她黯然心碎。
“妾身甄宓,拜见代侯!”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神色冰冷,语气更冷。
公孙白一愣,微微笑道:“难道,你不应叫我一声夫君才对?为夫既得了令兄的同意,又经得佳人相许,岂非名正言顺?”
甄宓依旧脸色漠然,默然不语,眼中却微微泛着泪光。
公孙白望着她那稚嫩而美丽无暇的脸庞,突然脑洞大开,伸出一根手指,轻佻的勾住了佳人的下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俏脸,用一种极其挑逗和猥琐的声音笑道:“妞,给爷笑一个!”
回答他的只是一个白眼而已。
公孙白收回手指,展颜一笑:“要不,爷给你笑一个?”
话音刚落,甄宓却已然转过头去,不肯再看她一眼,没人会注意到她那满脸忍俊不禁的笑意。
回过头来时,依旧是满脸的冰寒,淡淡地说道:“代侯若是没别的事情,妾身便要安歇了。”
公孙白嘿嘿一笑:“同去,同去!”
回答他的依旧还是白眼一个。
公孙白心头无名火大起,猛然一个虎跃,将甄宓扑倒在地毯之上,满脸充满威胁的神色,哼哼道:“岂有此理,不信本侯治不了你!”
身下的甄宓娇躯挣扎了几下,然后便被一股男子的气息所迷醉,因为公孙白的脸已靠近了她的脸旁,那发烫的气息暖烘烘的喷到她的脸上和脖子上,痒痒的。
她微微的喘了口气,寒声道:“妾身终究不过是代侯的战利品而已,任君处置,何必多言?”
公孙白那蓬勃而起的热情逐渐冷却下来,双眼如电,恶狠狠的盯着她的双眼,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本侯就算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本侯就是要……先得到你的人,再得到你的心,你又如何?本侯就是这么霸气,你难道不服?”
说完那热烘烘的嘴已经靠近了甄宓的脖颈,那旖旎的气息令甄宓全身微微发烫起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准备认命,却听身上那人说道:“不过,本侯突然改变主意了,打算先得到你的心,再得到你的人。”
接着,甄宓感觉身上一轻,公孙白已然腾身而起,转身离去,留给甄宓一个伟岸的背影。
甄宓缓缓的站起身来,望着厢房门口,怅然若失,许久喃喃地说道:“你说错了,不是你没得到我的心,而是我没得到你的心……”
突然面前白影一闪,那人又如同鬼魅一般,笑吟吟的出现在厢房门口。
甄宓又羞又惭,指着公孙白嗔怒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公孙白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刚才我在你脸上,看到一颗小痘痘,最近不要太上火啊,多喝点水。”
甄宓脸色一变,呸了一口,猛然扭过了头去,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
刚刚扭过头去,突然便觉身子一紧,然后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被公孙白紧紧拥抱,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中,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一双温热的嘴唇迎了上来,柔软而绵长,那一刹那,甄宓似乎要晕了过去,虽然心中仍有一点点芥蒂,却陷入了那狂乱而迷醉的感觉之中。
天旋地转之中,她突然听到那人道:“那日仓促之间赋的诗弱爆了,且听我为娘子作一赋,单道娘子之美。”
“哦?”甄宓虽然不知道“弱爆了”是什么意思,但听到公孙白要单为她作赋,不禁露出甜美的笑容,傻傻痴痴的望着公孙白那满脸坏笑的脸庞。
“吾有一美,名曰甄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随着公孙白那充满磁性的声音,甄宓终于彻底沦陷,缓缓的倚靠在公孙白的怀中,泪水涔涔而下,满脸幸福的神色,却不知此人简直无耻至极,剽窃别人的东西都不皱一下眉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