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之中，也有神道。
并且，与蒙格世界那一个个独立经营的教会不同，本地的神道并没有统一的教会与势力，只有明确的权责与庙宇，当百姓想要祈祷某个方面的愿望的时候，才会去拜神。
如果说蒙格世界中的诸神是私营业主的话，灵界中的神道显得更加庞大而精密，很有点国企职员的味道。
在这里，神道中的诸神分工协作，各司其职，神位更像一个岗位，并没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东西夹杂在里面。
甚至，有的存在还嫌弃神位，认为是逍遥的拖累，根本不愿意就职。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来是灵界独特的地理与文明环境影响，二来，则是仙道的压力了。”
“张封与朱梅毕竟是修真者，对于神道并不十分了解，只是知道其体系严密，甚至还有一个‘天庭’居中主宰，跟仙道完全不同。”
诸多念头，在方元脑海中闪过，旋即看向成非：“阁下的难处，居然与神道有关？”
对于灵界中的神道，方元也是颇有兴趣。
毕竟，他的盘古鹰身之上，还烙印了不少神职规则，虽然都是蒙格世界中的独自经营之神，但既然都是神道，就必然有着相通之处。
“确是如此！”
从方元的语气中听出了淡淡的疏离味道，成非不由苦笑。
但知道此时唯有和盘托出，方能取信于人，只能坦白道：“此事，源于我瀚海宗与神道奚国城隍的约定，有关几个神位的归属……道友当知，虽然长生久视的仙人看不上神位，但修仙之途步步荆棘，说不得那天就有灾劫兵解，不得不转修神道，任何门派，对于神位都是相当重视！”
方元点头。
地仙天仙虽然逍遥，但极难成就。
并且，即使是地仙，都有着寿元限制，反观神道，虽然桎梏颇多，又绝了自身进步的希望，但在长生方面却有优势。
这其中差异，完全冷暖自知，只看个人选择了。
但修仙大派当中，弟子良莠不齐，肯定得预备一批神道资源，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但凡珍惜资源，必定就有争夺，神位虽然高阶仙人不屑，但毕竟也是长生之法，对于资质更没有多少要求，即使有些后患，对于早已前路断绝的人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元心里冷笑，一下就看到了问题所在。
神道与仙道虽然看似互补，但泾渭分明，最关键的是，也掌握着力量，不可能说牺牲就牺牲。
特别是，有着统一的天庭，体系严密，这就比仙道还要恐怖！
即使仙道实力更强，但分为数百上千家宗门，不能齐心协力，又怎么能与神道抗衡？
“唉……这也是我瀚海宗实力不强，像四海仙门，就占据数十个岛国，仙道符召一出，也可封神！”
仙道小范围奴役神道，汲取资粮，那是自古就有之事，成非说得习以为常，方元却有些心惊肉跳，知道形成这样的格局，必然经过了多次惨烈的大战，圣人都不知道死掉多少。
“当然，以仙门符召册封，最多封些小神，真正的名山大川的山神河神，没有天庭的支持，绝对坐不稳位子，再说，到了那个等级，已经是仙人大能级别，又怎么甘愿屈居仙人之下，为奴为仆呢？”
就在方元思索的同时，成非以为这个散修不懂其中内情，不由细细解释：“我仙道与神道有着契约，但凡有着资质的门派，每隔十年便可从本土神道那边，获得几个属神之位……这些属神，大多都是土地河神一类，还有日夜游神之流，倒也算十分珍惜，只可惜名额有限，必须与附近几个仙门争夺……”
能从瀚海宗口里抢食的，自然是同等宗派，背后同样有着七十二仙门撑腰，四海仙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方元听得略微颌首，心知这八成也是神道之计。
仙门势大，不能直接抗衡，便有限妥协，每年再放出一批下等神位，引得恶狗抢食，互相内耗。
“实际上，河神土地也不错了，因为完全没有要求，罡煞期、甚至炼气期的弟子死了，只要神魂还在，都可以接任，修炼金身，甚至……连有着功德的凡人神魂，都可满足要求！”
方元暗中点头。
当然，在仙门当中，这等神位也是比较珍惜，根本轮不到炼气弟子，连罡煞弟子都悬，最多的还是元神真人，与意外兵解的人仙。
即使元神真人可以转世，但多转几次，元神之力浩劫，也就形神俱灭了。
因此，那些无法转世的元神真人，又不想坐化，散归天地，便只能转修神道。
而人仙之躯虽然完美无缺，寿元悠久，却同样会遭到劫数，一旦兵解，却也只能选择转世或者修炼神道。
当然，人仙境界高妙，大部分选择转世，即使转修神道，也看不上这些神位，起码要城隍才勉强。
“莫非道友的难处，就在于争夺名额？”
方元有些意外地瞥了成非一眼。
“不错，名额争夺，必须要本宗元神真人才能参与……按照定例，此次就轮到了我！”
成非脸上带着些苦涩：“此乃大义所在，我推脱不得，原本也是义不容辞，可恨有贼人害我，推算出我功法的破绽，下毒手让我开始散功，按照宗门之规，除非找到另外一位元神真人代替，否则就要被剥夺尊位。”
说到这里，他脸上顿时肌肉一抽。
“呃……莫非你就没有几个至交好友？”
方元的面色也有些奇怪了。
修仙之道，财侣法地，都是极为重要。
而即使是臭名昭著的魔头妖孽，也往往有几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相互借力，度过一些劫难。
一旦连这样的“同道”都要背弃你，那就是真正声名狼藉，在仙魔两道都受到排斥，除非能够以力证道，单挑世界，否则绝对是混不下去的。
“我岂是那种人？”
看到方元异样的目光，成非顿时双手乱摇，连忙否认：“我成非虽然不是什么闻名遐迩之辈，但也绝非孤立无援之人，像彩蝶真人、三峰真人……都与我交好！可惜，我那个对头既然算计我，又怎么会毫无准备？我本宗中的好友都被其它要事缠身，几个散修道友同样在别处担任客卿，无法转投我门，但这次竞争必须要本门元神真人才能出手……”
经过成非细细述说，方元也弄清楚了。
这个人手段实力都有，只是遭到算计，身后势力无法发挥出来。
或者说，正处于一个“劫数”当中，各种博弈的力量形成平衡，跳的出去，就是海阔天空，跳不出去，不说身死道消，但一落千丈，大受打击，却是肯定的了。
此时，就急需一股外来力量破局！
这股力量不需要多大，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打破平衡。
“呼……”
方元智慧何等高深？更经验丰富，一瞬间就将事情想得七七八八：“也难怪这成非会做出诸多让步，许出大量好处，原来是走投无路了。”
“若是随意算计一下，必然能够取得最大的好处。”
“唉……”
一念至此，他脸上立即浮现出为难之色：“道友可真是……令我好生为难啊……我一意苦修，无意卷入势力倾轧当中，稍有不慎，恐怕会粉身碎骨！”
“这个方元，倒也不是一意潜修的呆子，立即就知道了其中的危险。”
成非心里一凛，继而又是无奈。
周围还没有宗门所属的元神真人，他早就一一拜访过。
若不是实在没有选择，又怎么会死盯着方元不放？
不过见到方元没有一口回绝，不由又多了许多希望，道：“道友若是还有其它要求，尽管提出来！”
“论斗争之法，我倒是有些心得，不惧其它真人，但我本散修，若是进入瀚海宗……”
方元迟疑地说着。
“有我作保，绝无问题！”
成非一听有戏，目中一亮，连忙拍着胸脯。
“实际上，我闲云野鹤，并不想被宗门规矩束缚，那个客卿之法，却是挺适合的……”
方元微微一笑。
“客卿？！”
成非一怔，旋即点头：“倒是也可以，但不真正加入宗门的话，一些待遇可是要下降的，也不能看瀚海心诀。”
“所以……这不是要拜托道友了么？”
方元似笑非笑地看了成非一眼。
“什么？你要我违背宗门规矩？”
成非几乎要跳起来。
“客卿也是宗门之人，并未违背底线嘛……”
方元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要成非帮他打擦边球，实际上，他也知晓，这等势力，真正做起事来，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你……”
成非气得脸红脖子粗，良久之后，才颓然坐下：“好……我答应你！”
“痛快，不过报酬要预付，在动身之前，我就要先看到功法！”
方元加了条件。
“这个自然！”
成非匆匆而去，显然是要做些准备。
但方元的目光，却是骤然冷了下来：“此人……必还有隐瞒，果然是不怀好意！”
